第47章 心思
經(jīng)理也嚇得不輕,后退幾步將果酒瓶放在侍應(yīng)生的托盤里,連連鞠躬賠禮道歉卻又說不出什么實質(zhì)性的道歉話語,畢竟顏大帥的夫人,可是海城鼎鼎有名的白大小姐! 白大小姐哪里是他這種小角色能說轟就轟出去的! 白大小姐雖然囂張卻是有禮有分寸的,對下人和別人很少發(fā)脾氣,倒是對傷害過她或是意欲傷害她的,是絲毫不留情面的。 而顏大帥更是出了名的手段狠辣利落。 瞧瞧陸家,瞧瞧陸景天,瞧瞧白家那群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甚至有人說就連白家的大帥都有可能是他的墊腳石吶! 畢竟白家大小姐成了他的夫人,而白家公館也改成了顏公館。 經(jīng)理只管道了歉,卻無論如何無法應(yīng)下顧青青的任何條件了。 顧青青能斃了他,那顏大帥難道就能饒過他了? 權(quán)和利弊下,他的道歉就更加勤快了。 “別說沒用的,你要么答應(yīng)我,要么死這這里!” 顧青青的囂張跋扈,惹得其他人也皺緊了眉頭。 “聽這意思,這位小小姐還是個有來頭的。” “可不是,開口閉口的她爸爸,她爸爸斃了這個,摳那個眼珠子的,帶了個副官對人家還口吐辱罵,也不知道她爸爸知不知道他自己生了這么一個愛摳眼珠子的。” “您瞧著眼熟嗎?姓顧?!?/br> “咱們海城里可沒這么一位愛摳眼珠子的,別埋汰我。” “那您呢,可聽說您在領(lǐng)事館那里有那么一號,認識不認識姓顧的?” “不認識不認識,我們海城的老人可只認身份尊貴的格格?!?/br> “對,您說的可全都對,咱們海城貴胄里,誰不知道白大帥的親閨女白大小姐,那可是咱們海城的獨一份,那模樣那身段那教養(yǎng),可是真真正正的格格!” …… 若是一個人說也就罷了,眾口紛紛的連損她再捧白清靈的,讓一開始還想抓一個摳眼珠子的的顧青青,越發(fā)的慌亂起來了。 她是哪里知道,若是換做起士林,或許沒人知這個聲兒開這個頭兒,可這里是大華飯店,這里都是家中富貴了幾代的最愛攢局兒的遺老遺少,最看重的就是上三代。 白清靈沒留洋前也是格格,留完洋她就是喝過洋墨水的格格! 那可是他們海城人的驕傲,哪里容得下一個外來的黃毛丫頭造次! 這一番貶低和對比下,顧青青氣得眼圈發(fā)紅。 曹副官自然不吭聲。 他是她爸爸喚過來看著她的,可不是受她的氣的。 眾怒難犯之下,顧青青蹭地站了起來,抹著眼睛,“你們?nèi)计圬撐?!我告訴我爸爸去!我讓他把你們?nèi)紨懒耍 ?/br> 她威脅完又踹了一腳一聲不吭的曹副官,轉(zhuǎn)身就跑了。 顧青青捂著通紅的臉,身后傳來哄堂大笑。 一句句嘲諷是毫不留情的鉆了過來,她恨恨的想,全都是因為白清靈,全怪她! 要是沒有她,自己就不會被這么多人嘲笑,她囂張,自己比她還囂張,她是大小姐,自己也是大小姐,憑什么這些人都只維護她,還不是因為她嫁給了顏大帥,搶了自己的位置! 如果殺了她就好了,殺了她就好了! 這十六歲的少女,一時間滿腦子都是煞氣。 都學(xué)得這么像了,都囂張的要殺人了,為什么所有人都笑話她,為什么! * 白清靈坐在車?yán)?,收回目光,嘖嘖兩聲,“那姑娘是欠了些家教,說話又沖又難聽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家的孩子,怎么就沒人好好教她呢?;厝ノ液蜌g沁說一聲,以后這姑娘怕是要常碰面的,能躲便躲著些,歡沁可不是那種嘴皮子厲害的,與她一塊見面了,定是受欺負的那個?!?/br> 她這邊說著,那邊顏樓微微皺著眉心。 白清靈說了一會兒,見他不吭聲,扭頭看他,“是不是今日推了公務(wù)讓你為難了?你若是忙的話晚上不用陪我啦,我正好想趁著歡沁她哥哥回來前去她家住兩天,說說話?!?/br> 男人側(cè)著臉看著她,“不行?!?/br> “怎么不行了?”她有些狐疑的回望他,“我都不能去她家了?” “白日里可以見面聊天逛洋行?!鳖仒钦f。 “你是覺得我又生氣離家出走了?”白清靈笑道,“我可沒有生氣,我今天高興的,已經(jīng)完完全全的原諒了你?!?/br> “嗯,”男人揉了揉她的長發(fā),“我知道。不過我收到了消息,夏歡沁的哥哥今夜乘船到海城,你若是去,很不方便?!?/br> “他今夜到?那我可得告訴歡沁一聲,”她笑著說,“聽歡沁說他去了寧城四年,都沒回來一趟,如今忽然回來,怎么也得告訴她一聲!” “不要多事?!鳖仒钦f,“夏至弦忽然回來,沒有提前通知夏家,自然有他不想說的道理?!?/br> 白清靈眨眨眼,忽的一笑,“對呀,他可能是想給家里人一個驚喜吶!” 男人笑了笑,不置可否。 到了公館,兩人下了車。 下午在洋行買的書和玩意兒早就到了,被管家?guī)е氯税仓猛桩?dāng)。 白清靈一進了門,管家就過來稟報,“古書都經(jīng)過處理后放到書房了,夫人的珠寶也送到了臥房。” 她擺擺手,道了一聲辛苦,就撇下顏樓歡歡喜喜的跑上樓去了。 男人見她歡快的轉(zhuǎn)了彎,看向管家,“下半夜安排車去碼頭接夏家少爺?!?/br> 管家點頭,又問,“需要留話嗎?” “不必?!?/br> 顏樓說完,將大衣遞給傭人,也上了樓。 經(jīng)過臥房時,門敞開著,就見里面的白大小姐早已將淺灰色呢子外套扔在一旁。 梳妝臺上鋪滿了送過來的珠寶。 她對著鏡子換了一個,又換了一個。 男人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才抬步去了書房。 白清靈試了很多,最后將最喜歡的留在了外面,其他的都收到了梳妝盒里,抬臉時恰巧看到鏡子里的自己。 只淡淡撲了一層薄薄的粉,卻也顯得臉色透白的水嫩。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自言自語,“怎么比原來還要美麗了呢?!?/br> 晚上顏樓從書房回來,白大小姐剛剛從澡房泡完了熱水澡,坐在梳妝臺前,長發(fā)用毛巾包著,有幾縷漏網(wǎng)長發(fā)彎彎繞繞在面頰兩側(cè),更是顯得美麗無比。 透過梳妝鏡見他進來笑道,“你今天好早呀,都處理完了?” “嗯?!彼哌^去,將她頭上的毛巾拿下來,站在她后面替她擦著長發(fā),“周末新任總長的接風(fēng)宴,我要帶一位女伴。” 白清靈挑眉,看著鏡中垂眸認真替她擦頭發(fā)的男人,歡樂一整天的情緒似乎被這句話打擾了,她看著他,“什么意思?顏大帥設(shè)接風(fēng)宴,是不打算帶著夫人,要帶女伴了?” 她倒是沒有過多的表情表現(xiàn)出不滿,只是略瞇了瞇眼睛,“聽這話的意思,你這是早有準(zhǔn)備了?” 顏樓笑容淺淡,“新任總長是寧城升遷過來的,我昨夜托人與他的舊幕僚接觸上,剛剛通了電話,從那人口里得知這位新任總長是個極度寵兒寵女的。” 白清靈不解,“我爸爸也寵我吶,這與你找女伴過去有什么關(guān)系?” 男人將她長發(fā)擦得差不多,把毛巾放在桌面,又將她的梳妝椅轉(zhuǎn)了過來,面向自己。 他也拉了把椅子坐下,與她面對著面,說道,“若是不出意外,他娶了親的大公子也會到場?!?/br> “那又如何?”她問。 “新任總長來海城時說是升遷,事實算是流放,這海城再大,也不如寧城的升職快?!?/br> 白沫靈略微皺眉,認真聽他說著。 “他一家子都過來,不是新任總長作威作福,反倒是他那一雙兒女在寧城太過作威作福。大公子是個貪圖美色的,小小姐是個嫉妒心極強的,在寧城禍害了不少人家。” 聽到這里,白清靈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說,“你是怕大公子覬覦我小小姐嫉妒我,所以才提前知會我一聲,換個女伴帶過去?” 顏樓點頭。 這樣一來,白大小姐確實多思量了幾分。 說實在的,她倒不是有多怕那新任總長,再厲害能有她爸爸訓(xùn)練出來的兵厲害? 不過顏樓這般說了,她便要多想想了。 如今北倉那邊的仗是一直沒停過,上面自然不會動手握重兵的顏樓。 尤其陸家剛垮臺,若是顏樓再與新任總長鬧僵,上面怕是會把腦袋瓜子向顏樓的這邊使勁了。 畢竟被盜的金庫和陸家的金庫可都沒有眉目吶! 白清靈權(quán)衡再三,點下頭來,不過卻與他說,“我可以不去,但咱們必須約法三章?!?/br> 顏樓握住她的小手,捏了捏,“你說?!?/br> “一是只許找俱樂部的跳舞女郎做女伴,”她說。 男人點頭,“好?!?/br> “二是除了交代跳舞女郎事情外,不得與她亂說閑話,更不許另付費也不許與她做承諾?!?/br> “好?!?/br> “第三,”白清靈抿了下紅唇,“第三就是你不可醉酒讓人有機可乘?!?/br> “好?!?/br> 三個條件顏樓毫不猶豫答應(yīng)下來,白清靈卻沒有覺得如釋重負,那顆心還依舊是堵在嗓子眼那里,也高興不起來了。 說完了話,她抽出被他握在溫?zé)岽笳评锏男∈郑酒鹕韺λf,“你去沖個澡吧,一下午風(fēng)塵仆仆的,明天你要把今天堆起來的事情做了,后天又要去置辦接風(fēng)宴,早些睡吧,我也困了?!?/br> 說著,打了個哈欠,走到床邊坐下,指了指門口,“你去浴房吧。” 顏樓坐在椅子里深深看了她一眼,才起身去拿了浴巾,開門去了浴房。 門一關(guān)上,白清靈xiele氣一般躺在床上,翻滾了起來。 也不出聲,只在心里悶悶的發(fā)怒。 能教育出這般潑皮無賴的一雙兒女,這位新任總長肯定是個大壞蛋。 她難受她不高興,可是她不能給顏樓拆臺。 好煩躁,好煩躁呀! 顏樓的澡洗的不快,等他洗好回了臥房,白清靈已經(jīng)抱著錦被把自己卷成了一團,早早入了眠。 男人放下擦著短發(fā)的毛巾,走到床邊的椅子坐下,伸手將她黏在臉上的長發(fā)撥開,露出她的漂亮臉蛋。 摸了摸她的嫩白側(cè)臉,低頭親了親。 親過之后,嘆了嘆氣。 * 第二天白清靈醒來,習(xí)慣的摸了摸身側(cè),顏樓還真就不在。 她也早有預(yù)料,今天他可是要忙碌起來,必然不會在她身側(cè)如昨日一般等她醒來。 心里也沒有了期待,自然也不會有失望了,白大小姐又續(xù)了一小會兒眠,才起了床。 用過早餐,管家說大帥中午晚上都有事情。 白清靈點了點頭便讓他下去了。 看著時間也近了十點,她想起來昨日顏樓說夏至弦昨夜回來。 心想著夏歡沁一定不知道有多高興吶,于是去了大廳的沙發(fā)上坐下,向夏家搖過去電話。 夏家傭人接了電話,白清靈說,“夏歡沁吶,讓她接?!?/br> 傭人放下電話,似乎請示了許久,過了一會兒,在白清靈有些急躁中又重新拿起來,說道,“大小姐還在睡覺?!?/br> “都什么時候了還要睡覺?!卑浊屐`看了看落地鐘,“都中午啦!你快將她叫起來,然后讓她睡醒給我搖個電話?!?/br> 傭人答應(yīng)完掛上了電話。 白清靈坐在沙發(fā)上掰手指頭想著,別看夏歡沁在女學(xué)里最愛運動早起跑步,看看,這一畢了業(yè),還不是懶床到晌午啦? 下午兩點多,顏公館里的白大小姐意外收到了一份活物禮物。 一窩三只憨態(tài)可掬的小奶貓,被放置在一個保暖的箱子里,由管家和飼養(yǎng)人員送了進來。 聽到奶聲奶氣的喵喵叫,白清靈也不在沙發(fā)旁邊等電話了,小跑著到了門口,看著箱子里的眼睛剛睜開沒多久,打折哈氣露著小尖牙的三只毛絨絨的小家伙,簡直心要像利順德的水果冰激凌般快要化掉了! 她手指輕輕點了點其中一只的小腦袋瓜,奶貓就喵的回了一聲。 白大小姐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了不得的玩意兒,睜大了漂亮眼睛,又點了另外一只。 三只奶聲奶氣的藍眼睛小奶貓,就這般輪流叫了一番。 “這是哪里來的?”她眼睛也移不開了,問管家。 “回夫人,是大帥命人送回來的?!庇纸榻B了一旁有些手腳冰涼惴惴不安的飼養(yǎng)人員,“這位是專門照顧波斯貓的人?!?/br> 白清靈抬眸看了她一眼,就又眼睛被黏在了滾來滾去的小奶貓身上,“叫什么?” “東鳳?!惫媚锬昙o(jì)十七八歲,模樣清秀。 “東鳳,”白清靈想了想,抬臉又看向她,仔細辨認了一會兒,問她,“東離是你什么人?” “是我的哥哥。”東鳳回。 “怪不得有幾分相像吶?!卑浊屐`感嘆完,就道,“我都沒養(yǎng)過這小東西吶,以后你來照顧它們罷,”說著,點了點額頭一撮黑色小雜毛的,“你們呀,以后都是我的啦!” 白清靈都不記得要等夏歡沁的電話了,讓東鳳把小貓們拿了出來放在法蘭西的地毯上,就這么整整看了一個下午。 她看奶貓,東鳳自然是不敢離開了,站在一旁看著她哥哥口中美如天仙的白大小姐,又把視線落在她戴的珍珠項鏈上。 真好看,一定會很貴。 東鳳在一旁,把白清靈從頭看到腳,在心里做了一番的評估,最后得出一個結(jié)論,當(dāng)夫人可以穿漂亮的洋裝可以戴漂亮的珠寶,更不會因為貓崽子弄臟了昂貴的洋裝覺得天崩地裂。 當(dāng)夫人,真好??! 晚上白清靈在管家?guī)状稳脑儐栂?,才依依不舍的跑去餐廳用了晚餐,用完就連忙回來去逗弄著小奶貓。 東鳳陪站著一下午,只覺腰酸背痛又不敢隨意敲腰背。 心中不明白,就這么三只貓崽子有什么值得歡喜的? 等白清靈打了哈欠終于覺得困倦了,對她說,“把它們?nèi)齻€小家伙安置在我的臥房里?!?/br> 說完就上樓了。 東鳳心懷忐忑。 那可是顏大帥和夫人的臥房,把貓崽子放臥房里,她還怎么照顧它們? 這話她沒敢問也沒敢說,將三只波斯小奶貓塞進箱子里,抱著箱子上樓時又想,難不成她也要待在顏大帥和夫人的臥房里照顧嗎? 想到這里,她搖了搖頭。 夫人一定是不會同意的。 就是不知道大帥會不會同意。 胡思亂想中她到了三樓,敲響了臥房的門,臥房的門不禁敲,一碰就開了。 白清靈早就拿了浴袍去洗澡,也專門為了小貓留了門。 東鳳見門開了,問了一聲夫人,見沒人回答,就把門推開了。 臥房里鋪著法蘭西羊毛地毯,一張寬大的西蒙斯床,臥房里還有好聞的味道。 東鳳使勁兒吸了吸鼻子。 好香啊。 她尋覓了一圈,最后選擇把裝小奶貓的盒子放在了梳妝臺旁邊的空地上。 起來時看到了在梳妝臺上隨意散著的珠寶,其中就有她今天在夫人身上看到的珍珠項鏈。 東鳳心臟砰砰跳了起來,瞳孔都縮了縮。 她又走近了兩步,手在珠寶上輕輕摸著,心簡直要從嗓子眼里冒出來了! 她回頭看向門口。 進來時她把門虛掩了,門口沒有人,她深吸一口氣,轉(zhuǎn)回頭,摸向了那串珍珠項鏈,然后,拿了起來,對著梳妝鏡中的自己,在脖頸上比了比,眼睛都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