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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撩了奶狗世子后在線閱讀 - 第65節(jié)

第65節(jié)

    謝辰到時,太后正在案前臨摹畫作,高興地喚她過去研墨。謝辰瞧了眼,是齊枝沅的《初雪圖》。

    看日期乃是去歲所畫,畫風清新靈動, 很有他作品的特點。近處大雪紛飛里俏生生一枝凌風紅梅,遠處椒柱撐著的宮廊下,虛淺勾勒出一抹倩影。

    一字未有,情意濃厚。

    “四姑娘打哪兒來的,眉眼含笑, 藏都藏不住?!碧笥喙馄车剿⒅嬜呱? 抬眼瞧她, 調(diào)侃了這一句后又繼續(xù)臨摹。

    她進宮以前是姜家的嫡女,自小活得辛累, 琴棋書畫須得樣樣精湛才能討著父親的喜色??上\氣好也不好, 登太后的寶座登得太快, 空有一身技藝反而無處施展。

    這些年下來畫藝早生疏了,幸而底子好, 近幾月多加描摹, 也能摹得六七分風韻。

    她嘴角含著笑, 將廊下的虛影勾勒成了男子,白衣烏發(fā),長身玉立。

    明明她是笑著的, 謝辰心口卻不禁酸澀,她不知齊枝沅可會在南州這樣思念太后娘娘。他有沒有后悔過,亦或者,他是不是已然放下了?

    南州的話本子里說,男人癡情起來時常勝過女人,把命遞出去不過一句話,可拋情舍愛的決絕也是女人追趕不及的。

    因著這一念頭,謝辰轉(zhuǎn)而想到藺長星頭上,尚未來得及“禍及池魚”,就被太后當頭給了一鼓。

    震得謝辰忙收斂起多余的神情,只在心底納悶,她再不濟也不至于一眼讓太后瞧出來吧。

    可好像每一回,太后都知道。

    現(xiàn)在就算有人告訴她太后是陸千載一脈相承的師姐,謝辰也會信,畢竟他們在料事如神上相差無幾。

    謝辰?jīng)]否認也沒承認,實話實說道:“剛給陛下請過安?!?/br>
    言下之意是您看錯了,我從那邊回來,還能笑得出來嗎?

    太后聞言頓了頓,似乎不信自己有看錯的時候,很快反應(yīng)過來,問了句:“路上遇見什么人了呢?”

    “太后娘娘,”謝辰揉了揉研墨的手,語氣里帶了無奈:“您一定要取笑我才成嗎?”

    太后隨之筆尖一顫,怕把畫毀了,連忙放下畫筆。謝辰不吭聲還好,這一撒嬌,太后十足十地相信自己沒看錯。

    她方才可不就是眉眼寒春走進來的,偏她不愿意承認。太后心里暗笑,不承認也沒用,傻孩子已經(jīng)不打自招了。

    就是她近來精神氣不好,無暇顧得旁人,也看出來謝辰的性情有所變化,越來越柔了。

    誰見過冷清清的四姑娘撒嬌。

    方才那一聲討?zhàn)?,嬌得都能掐出水來?/br>
    太后究竟是過來人,說難聽些,她將來在野史上留下“風流”二字也不足為奇。她初嘗情事那會兒,謝辰才出生呢,還指望瞞得過她嗎?

    然而她也不愿把人逼急了,四姑娘是個內(nèi)斂害羞的性子,自己又是她的長輩,總不好探聽這些事。

    于是裝作開玩笑道:“好好好,哀家有錯,不逗你了。把你嚇跑了,又許久不肯來看我。”

    她語氣里摻了些許落寞,“我這宮里冷清得厲害。”

    謝辰最是心軟,忙道:“謝辰以后一定常來給太后娘娘請安?!?/br>
    “也不必常常,有閑暇再來,你天南海北地玩,能記著我便行了。畢竟這宮里除了你,哀家也沒什么想見的人?!?/br>
    想見的人不在宮里,遠隔著千山萬水。

    雖險些被太后探出些什么,但謝辰卻放心多了,太后近來的心情平復許多,不叫人太擔憂。她老人家身子雖不好,但不像齊枝沅剛走那陣子,眼睛里沒有半點光彩。

    現(xiàn)如今,至少有心思描畫,尋人樂子了,果然時間能沖淡萬事。

    待謝辰離開,太后隨即問道:“四姑娘方才可曾與誰一道?”

    息云姑姑去問了問,回來道:“四姑娘與燕世子同從養(yǎng)心殿出來,與燕世子走了會,在崇安門就分道了?!?/br>
    太后聽到是藺長星,只當自己想多了,笑道:“果真冤枉她了。”

    …

    初冬的天色黑得早,小院之內(nèi)點著燈盞,謝辰到時,藺長星已然在主屋里盛湯了。

    這地方她來過,上回來還不情不愿,而他就是在這里把話挑明的。

    場景迅速重合,同樣的地點、院子,同樣的動作,但今時不同往日。

    她不想著躲他了。

    她笑著問:“不會是你做的吧?”

    “哪兒能啊,”藺長星把湯碗端過去,招呼她入座,“我現(xiàn)在大小算個忙人了,事情繁雜,哪里有時間借人家的后廚為你燉湯?!?/br>
    說完他覺得過意不去,補了一句:“我不是不愿意才找托辭,等休沐我就給你燉。”

    “不用?!敝x辰反而輕松許多,藺長星若對她太好,她會喘不過氣。

    藺長星等她喝下一口,才討功似的笑說:“只不過我按我燉魚湯的法子,給廚師寫了菜譜,勒令他必須嚴格根據(jù)菜譜來。想來味道會像一點,你嘗著如何?”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謝辰果然喝出了湯里熟悉的味道,但卻淡了幾分。

    不怪廚師,這天底下的菜譜無論寫得多細致,不同的人做出來的味道也不盡相同。

    正如圣賢書將禮儀規(guī)矩定得那樣刻板細致,教出來的讀書人卻并非一個模子,有正人君子,亦有道貌岸然者。

    又如南州的話本將情情愛愛寫得再透徹不過,天下的男女卻各有各的悟法,仍在一遍遍重蹈覆轍。

    她只是道:“好喝?!?/br>
    藺長星雙臂交疊在桌上,眼巴巴地看著她:“你要送我什么?”

    他這副模樣,謝辰兀然想起那日隨陸千載進村子,村子里盯著骨頭垂涎欲滴的狗……

    這個念頭方出現(xiàn),立時被她藏了起來,絕不能讓藺長星曉得她把他想成狗。

    她故意賣關(guān)子:“先吃飯。”

    “好吧。”藺長星心癢癢卻只能聽話。

    屋里的門窗都關(guān)緊了,只聽得大風往窗上撲,按著往年,再有幾天便該降雪了。

    吃得差不多時,藺長星道:“下午我碰著你三哥了,他面無表情地朝我點了點頭。但我覺得,他好像挺喜歡我的,都沒找過我麻煩?!?/br>
    謝辰想了想謝潺面無表情的模樣,“你能這樣想,那也很好?!?/br>
    有自信是好事情。

    “這樣冷的天,你夜里出來,家里人可會擔心?”藺長星怕她作難,若是國公府管的嚴,他便早些讓謝辰回。

    謝辰如實回答:“非但沒有不愿,連理由都不要我的,反讓我在外好好吃飯,玩得開心?!?/br>
    倒并不是不擔心,也讓她把衛(wèi)靖素織帶在身邊,只是太過好說話了。

    她雖時常離京,但哥嫂們對她一向關(guān)心,捧著都怕她摔了。這大半年來卻不一樣,關(guān)心還是關(guān)心,對她的詢問與督促更少了。

    從前她夜里與蒙焰柔吃飯,家里還要問上一問,叮囑她早些回呢。

    藺長星聽了也覺不對勁,尋常人家哪里這般心大,更別說謝辰還是國公府唯一的姑娘。他隱約覺得國公府好像是在刻意縱著謝辰似的,就好像……極愿意她夜里出去。

    只是太過驚世駭俗的話,誰也不便說出口,于是便發(fā)展成這樣。

    連藺長星不好意思與謝辰分析。

    但換個念頭想一想,國公府抱定了養(yǎng)謝辰一輩子的主意,也因此愧疚,未嘗不想她有自己的生活。謝辰都二十多了,此乃人之常情。

    藺長星也明白,若謝辰喜歡的人不是他,換作是尋常人,哪怕是奴籍,她都會比現(xiàn)在輕松。

    國公府那邊不會逼迫她,那樣的男人也不會多要名分。

    只有他藺長星,他的身份于她而言,是個麻煩,是個負擔。

    他笑容淡了淡,有些難受道:“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很讓你犯難?”

    謝辰剛剛吃完漱過口,擦了擦嘴,故作無所謂地道:“怎么突然說起這個?”

    惆悵不已,藺長星嘆了口氣:“不知道,我心里有些害怕。”

    雖然謝辰的人和心都是他的了,可他還是怕,經(jīng)常怕,他昨晚做夢還夢到謝辰不要他了。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擔憂,謝辰不知說什么,只是從腰間拿出那枚護身符,走到他面前:“別瞎想了,我人在這兒還不夠嗎?符是我在寺里為你求來的,別給人瞧見。”

    尤其是太子。

    說著,她將護身符塞進了他腰里,俯身在他臉頰上落了一個吻,“別怕。”

    藺長星怔怔地望著她,嫌她給得不夠,坐在椅子里,擒住她的腰就往下壓。

    謝辰笑著往后躲:“一嘴的油,你離我遠些?!?/br>
    藺長星下意識在嘴上摸了一下,沒有油,“我漱過口了!”

    謝辰還是不肯,剜他眼:“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的?!?/br>
    藺長星手上力道松了松,期待地看著她:“你還記得第一日到避暑行宮時嗎,我們兩那時才定下關(guān)系,我躲在偏處,你去尋我。我讓你坐在我腿上,你不肯?!?/br>
    謝辰立即反駁:“我坐了的。”

    他目露委屈:“你沒有按我說的坐。”

    這樣委屈的神色,正是狼狩獵前最后的乖巧,謝辰瞬間便曉得他在想些什么了。抽手就要走,被他強拉住,不知羞恥地求她:“只是分開膝蓋,坐下來而已,不難的……我發(fā)誓就一次,我不會故意欺負你?!?/br>
    臉上一熱,謝辰與他講道理:“才過去十余日?!?/br>
    藺長星可憐兮兮的說:“可是下回不知何時才能晚上出來,我又不能天天不歸家吃飯,白天你又不愿意這樣?!?/br>
    他手在她背后摩挲,安撫討好著問:“好不好?我很聽話的。”

    心里極度反抗,如此環(huán)境和他要求的坐姿,謝辰一件也不能接受,哪有這種壞人。

    可被死纏爛打、軟硬兼施之下,她卻沒守住防線,真的按他所愿的那般坐了下去。

    她與他臉貼著臉,清清楚楚地看見他臉上細微的表情,他如癡如醉地望著她。

    室內(nèi)的地龍燒得正暖,二人很快便出了汗,他的手規(guī)規(guī)矩矩,沒敢弄亂她的衣衫。他怕惹惱謝辰,將來不理他就糟了。

    她不肯配合,藺長星溫聲對她道:“你知道你的馬球為什么打得好嗎?”

    除了熟能生巧還能為什么?她勉強睜開眼看他。

    他笑:“因為馬術(shù)好?!?/br>
    才能無所顧忌地揮仗擊球,不像他,馬術(shù)一般,顧此失彼。

    謝辰懶得聽他說這些有的沒的,她半點力氣都使不上,聊什么馬術(shù)。

    窗外風聲呼嘯,屋內(nèi)越來越熱,熱潮散盡后,謝辰懶懶地趴在罪魁禍首懷里,問他:“上回誰說不想我喝藥,以后都不這樣了的?”

    藺長星眸子里的濃霧退了,恢復清明,他眨了眨眼睛,正要說話時,謝辰捧著他的臉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