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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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完全忘記了,當時她是如何在各家姐妹們面前吹噓她這世子表哥的。 賀裁風風月之地混跡得多,也曾聽過兩嘴舊事,是關于謝辰與周書汶的。只是那盡為消遣之語,私下聽了不要緊,若是亂傳,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知道的是少數(shù),相信的更是少數(shù),畢竟謝周兩個人一個端方,一個冷淡,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過什么的樣子。 但眼下見藺長星打聽周書汶,他端著飯碗遮擋住壞笑,有趣,有趣。 回府后,賀裁風找了個時機,單刀直入道:“跟我說老實話,上回幫我進大理寺的人,就是謝四姑娘吧?!?/br> 藺長星修長的身軀軟在太師椅中,雙腿搭在書案邊,書攤在臉上,懶散地悶聲問:“為何這樣說?” 藺長星這副吊兒郎當?shù)哪?,也就敢在他面前露。乖孩子裝得再好,也有裝不下去的時候。 賀裁風道:“想來想去,有這么大能耐又與你有交情的,也就四姑娘了。今日酒樓遇著,我才想明白這一層,你可別告訴我不是她?!?/br> 藺長星干笑兩聲,干脆認了:“表哥料事如神?!?/br> 賀裁風語氣玩味:“我竟不知,你們的交情這樣深?” “還不是為了表哥你?!碧A長星拿開書,扔在桌上,攤手道:“我臉皮厚去求她,她見我是燕王世子,不得不賣我個面子?!?/br> “原來如此?!辟R裁風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寧國公府,那是出過三任丞相、五位皇后的門第,又是寵臣純臣,陛下尚且尊上幾分。 整個大楚,謝家除了帝后與儲君,還需要賣誰的面子?就是謝辰愿意賣個人情,大理寺那位可不見得好說話。 罷了,他不說就不說。 “你從前見過四姑娘沒有?我是說,”賀裁風挑眉道:“回宴京以前。” 藺長星打了個哈欠,漫不經(jīng)心的回:“不記得了,南州那么大,說不定擦肩而過我不知道呢?!?/br> “嗯,這倒也是。”賀裁風抖開扇子,閉眼發(fā)笑,仿佛挖出了個金礦。 … 夏夜清涼宜人,星繁月淡,正是游湖的好天。 畫舫上立著各家貴女,身份高些的便如眾星捧月一般被圍在當中,哪個不是長袖善舞,伶牙俐齒。 若不是蒙焰柔,謝辰絕不喜歡這樣的場合。 旁人敬她三分,不敢放肆,她卻架不住蒙焰柔勸酒。 以至于她懷疑,蒙焰柔是不是又給她安排了什么亂七八糟的男人,灌醉她好行事。 蒙焰柔對天發(fā)誓:“不敢?!?/br> 謝辰酒量原本不錯,畫舫上卻晃得她昏昏欲睡,于是避開人,找了個臨窗處小寐。 同樣是游湖坐船,宴京城與南州大不相同。 宴京的畫舫雕梁畫棟,舫上絲竹雅樂,云鬢花香,一派華貴景象。眾人或是吟詩寫賦,或是賞花觀舞,雅是雅,妙是妙,卻千篇一律,無趣得緊。 而南州城的夜半時分,妖童媛女撐槳泛舟,彼此眉目傳情,互相唱和著南州的小曲兒。歌聲不絕,笑聲不斷,夜夜熱鬧卻從來不枯燥。 謝辰去的時候是春季,沒趕上好時節(jié),藺長星對她說,等到天氣暖和,蓮花蓮子蓮藕長出來,那才叫一個人間仙境,快活自在。 可惜,她沒等到那時候。 想到這里,她漸漸恍惚,在畫舫上樂師的琵琶聲中,又到了南州—— 藺長星說他叫常星,或許是“藺”姓太招搖,他怕人察覺。 從水里救出他的第二日,他受了風寒,謝辰替他請來大夫。 她那時初到南州不久,該去的地方尚未去,只留下素織照顧他,自己帶著衛(wèi)靖出門。 傍晚回來時,謝辰去看藺長星,素織得閑出來跟衛(wèi)靖說話。 “一個陌路人,姑娘真是良善,這樣關照他?!彼乜椥φf:“人倒是客氣,生病了還笑瞇瞇的,不嚷不鬧,一口一句素織jiejie地喊?!?/br> 衛(wèi)靖抱著刀瞟她眼,嚴肅道:“你別說了,我有點害怕,你千萬不能照顧著人家再生出情來,以身相許?!?/br> 南州人如水,溫柔和婉,又情意nongnong。以至于城里的風流故事數(shù)不勝數(shù),衛(wèi)靖這些天耳濡目染,就算是個榆木腦袋,也難免多想。 “不會,”素織否決得干凈:“我喜歡年長些的,會疼人,這種要人疼的小公子就算了吧?!?/br> 衛(wèi)靖想了想,一本正經(jīng)道:“城東王員外那樣的?” 素織被口水嗆住,咳著一會說:“王員外的五十大壽是快到了,哥哥,你快把我賣過去,拿錢娶個媳婦吧?!?/br> 謝辰推開門出來,恰巧聽見這一句,皺眉交代衛(wèi)靖:“一旦你爹娘把你的親事定下,就由我來辦,別cao心銀子。” 素織與衛(wèi)靖是親兄妹,又是家生子,伺候謝辰多年,她自是不會虧待。 “也別打你meimei的主意,”謝辰對上素織感動的目光,冷靜客觀道:“她賣不了幾個錢?!?/br> 身后病怏怏準備跟去吃飯的藺長星“撲哧”一聲沒忍住,笑得沒心沒肺。 不知怎的,他一笑,謝辰便跟著笑了,她本就是逗素織。 少年人的病去得快,隔日便生龍活虎起來,于是自覺做了“游記”。每日跟謝辰說哪兒好吃哪兒好玩,他負責帶路過去。 他除了沒錢之外,勤快能干又好脾氣,會照顧人。 素織心想他們一時半會不離開南州,很樂得跟著他玩,衛(wèi)靖自然更沒有意見。 他們倆心里清楚,主要是謝辰喜歡這個人。 謝辰與藺長星時常一起坐在客棧的偏廳里,喝酒看燈,從天南談到海北。 謝辰的話少,多是藺長星在說,他書讀得雜,引經(jīng)據(jù)典、說野逗樂不在話下。 說話卻泛著股傻氣,謝辰有時候聽著聽著就笑了。 她笑得次數(shù)比往常多太多了。 素織不像衛(wèi)靖那樣心糙,看出來姑娘為這人破例太多回,對他好得過了頭。 謝辰的脾氣她了解,素日冷淡,這樣歡快的時候不多。盡管知道不是長久之計,素織仍私心希望,常星可以久留,讓姑娘多高興一段時間。 至于旁的,她不在意,她只想她家姑娘自在些。 三月初九是謝辰生辰,素織清早便給謝辰備了長壽面端進房里。 謝辰拿起筷子就道:“別告訴常星,省得他麻煩?!?/br> 素織點頭應下,姑娘是怕常公子手頭拮據(jù)備不出禮,白白惹他心里難過。 謝辰吃完面,趁她收拾時問道:“我們在南州住了多少日了?” “已有半月了?!?/br> 謝辰淡淡道:“該走了?!?/br> 素織見她神色不太對,立即勸道:“南州不同別處,姑娘喜歡,多留一段時日就是?!?/br> 謝辰搖頭:“喜歡要有度?!?/br> 素織猜不出她說的是哪件事。 那日謝辰帶藺長星去街市,取前幾日訂做的幾套長衫。 她認真對藺長星道:“你穿素凈的衣裳好看。” 藺長星乖巧點頭,若有所思道:“你跟我不一樣?!?/br> “哪兒不一樣?” 他笑:“你是穿什么都好看?!?/br> 謝辰懵了須臾,先是皺眉,后又笑了,從心底發(fā)笑。 她與他并肩走在街上,貪心地說:“今日想喝你燉的魚湯?!?/br> “好??!我還可以做別的菜,你若喜歡,咱們現(xiàn)在就回客棧?!彼⑽⒌皖^,“就當答謝你給我買衣裳?!?/br> 于是他花了兩個時辰,帶著一手刀傷,做出四道菜一道湯。 端上桌后,素織拿藥過來,謝辰急得接過去,親手替他涂藥、包扎。 她臉上的擔憂和心疼已經(jīng)不加掩飾,邊倒藥粉邊問:“疼不疼?” “我不疼的!” “笨蛋,哪有人不會疼?!?/br> 旁觀者清,素織看得心悸,她從未見過這樣的謝辰。 她抱歉地說:“常公子,你刀工這么差,怎么不讓我?guī)湍愕拿??!?/br> “你們幫我太多忙了,這一頓我自然要親力親為,快嘗嘗吧?!?/br> 謝辰夾了一筷子濃香赤醬的扣rou,說實話,不算美味,卻比她預料的好吃很多。 本以為他切個菜就能把自己弄成這副德行,味道應該慘絕人寰才是,然而吃了便知,他在家里應是下過廚房的。 素織與衛(wèi)靖顯然也是這樣想,眼里的訝異不似作偽,皆道:“好吃?!?/br> 藺長星喜滋滋道:“你們?nèi)羰窍矚g,以后我可以常做?!?/br> 一番話說出來,眾人都默了片刻,只衛(wèi)靖如常道:“常公子,君子遠庖廚,我看你的手像常年執(zhí)筆的?!?/br> 謝辰跟著說:“你先把手上的傷養(yǎng)好吧?!?/br> 藺長星不當回事:“不礙事的,過兩天就消了。不過真奇怪,我的手明明很巧,編織、刺繡、蠅頭小楷都不在話下,怎么切菜次次負傷?!?/br> 謝辰道:“那你就老老實實做菜,以后讓別人切菜?!?/br> 他天真地笑:“下回jiejie做我的幫廚?!?/br> 素織見謝辰不說話,正想回她來幫,誰知謝辰很快便抬起頭,朝他柔聲道:“好啊,我答應你?!?/br> 素織一句話噎在嗓子里,她就沒見過這樣好說話的謝辰。 吃過飯撤了席,謝辰讓他們兄妹倆先去歇著,衛(wèi)靖本要守她,被素織拖走了。 她道:“你放心吧,在客棧里出不了事,晚些時候我過去伺候就好?!?/br> 子時過后,素織發(fā)現(xiàn)樓下沒他們的人影,但謝辰屋里不曾點燈。 她在房間里守了半個時辰,確定謝辰今夜不會回房,才吹燈睡下,卻翻來覆去睡不著。 半個時辰前,謝辰愁緒不斷,還沒把自己灌醉,卻見藺長星連頭都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