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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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書府的門第擺在這里,女兒的親事差不到哪里去,可兒子的前程卻不一樣。 與世襲罔替的勛貴不同,如他們這樣的人家,家中子弟非要正兒八經(jīng)通過科舉入仕才能搏一個好前程,那種靠著恩蔭入仕的也就是混個差事罷了。 而朝中為了平衡,同一家中很難出現(xiàn)兩位高官。 這也就意味著同族子弟對外是相互扶持者,對內(nèi)則是競爭者。 一個家族往往會傾盡資源砸在一人身上,好讓他盡快能支撐起家族。至于其他子弟,混得好些算是錦上添花。 輝兒是次孫,比身為嫡長孫的馮豫天然就差了些,偏偏馮豫還是京中有名的才子。將來公爹的人脈資源會放在誰身上,府中上下包括她在內(nèi)都沒想過除了馮豫以外的選擇。 楊氏想著這些,聽馮梅繼續(xù)往下說:“昨日女兒無意間聽到兩個婆子閑聊,一個婆子說大伯娘算是熬出頭了,等大哥金榜題名,誰都越不過她的風光……” 楊氏越聽,臉色越沉。 馮梅亦是喪氣,仰著頭問:“母親,二哥肯定也沒問題吧?” 要是大哥考中了,二哥落榜,馮橙在她面前還不知道要多得意。 不,馮橙也許不會覺得得意,而是認為理所當然。 從小到大,馮橙就是這樣不爭不搶卻什么都有,連同胞兄長都比她的同胞兄長出眾。 “你二哥當然沒問題!”楊氏擰眉,“你二哥本也不差,只是鄉(xiāng)試怎么會考不過?好了,不要擔心這些,有這個時間回去練練琴吧?!?/br> 馮梅告退后,楊氏神色徹底冷下來。 櫻桃紅,芭蕉綠,時光匆匆,眨眼又過了七八日。 這日午后白露輕輕走進里間,看著架子床上睡得正香的一人一貓猶豫著。 馮橙突然睜開了眼,懶洋洋問:“有事?” 來福也醒了,瞇著眼看向白露,同樣是懶洋洋的表情。 那一瞬間,白露莫名覺得一人一貓有些神似。 呸呸呸,她怎么能有這么荒謬的念頭。 白露暗啐自己一口,忙向馮橙稟報:“姑娘,三姑娘過來了。” 馮橙坐起身來,隨手把來福撈進懷里順毛:“那還不請進來?!?/br> 白露轉(zhuǎn)身出去,請馮桃進來。 寬大的架子床,雨過天青色的紗帳,透過雕花窗灑滿屋中的陽光。 馮桃一進來,便覺得處處溫暖明亮。 “三妹,來坐?!瘪T橙拍了拍床沿。 馮桃走過去。 “是不是打擾大姐睡覺了?” “我都是想睡就睡,哪有什么打擾?!?/br> 馮橙見馮桃神色有異,等白露上了茶示意她退下,屋中便只剩下姐妹二人。 “三妹找我有事?” 馮桃抿了抿唇,聲音不自覺放低:“大姐,前些日子你說過,我無論遇到什么異常,都要對你說?!?/br> 馮橙立刻坐直了身子,收起懶散表情看著馮桃。 三妹的死是她一直沒解開的謎團,她只能叮囑三妹留意一切反常。 三妹整日在內(nèi)宅中,任何危機都不可能毫無征兆。 “今日一早小蟬給了我一張字條,上面說如果我想知道陸墨的下落,就在今晚去花園假山等著……”馮桃把一張折好的字條遞給馮橙。 馮桃有兩個大丫鬟,小蟬便是其中之一。 馮橙把字條接過看完,面色沉沉問:“是誰把這個交給小蟬的?” 第45章 她會去的理由 “守門的小丫鬟聽到敲門聲開了門,便在地上發(fā)現(xiàn)一封信,見信上寫著我的名字就把信交給了小蟬。” “也就是說,目前只有我們兩個看過這張字條?” 馮桃遲疑著點頭:“應該是?!?/br> 馮橙捏著字條,陷入了沉默。 夜里,花園假山——那時候,三妹就是赴了這個約落入圈套的? 見馮橙沉思,馮桃沒有打擾,目光隨意一掃,對上一雙綠色貓眼。 小姑娘對著胖了不少的花貓做了個鬼臉。 “三妹?!?/br> “噯?!瘪T桃忙應一聲,恢復了一本正經(jīng)的神色。 馮橙指了指那張字條:“你會去么?” 小姑娘一怔,微微睜大的眸中滿是不可思議:“我當然不會去??!” 馮桃的反應令馮橙有些意外。 不會去? 可是她成為來福的時候,三妹不但去了,還……死了。 聚在心頭的迷霧越發(fā)濃郁了。 好在那個可能讓她解惑的人就在眼前。 馮橙正色問:“為什么不去?三妹不是心悅陸墨嗎?” 馮桃被問愣了,皺著臉道:“可陸墨是成國公府的二公子,寫字條的人如果真知道他的下落,為何來告訴我,而不是去告訴他父母呢?” 小姑娘說得這般天經(jīng)地義,明顯是心里話。 馮橙沉默著。 馮桃打量她神色,趕忙解釋:“我就是覺得人家陸墨都不認識我,寫字條的人不去告訴他家里人卻約我見面,像是不安好心的樣子?!?/br> 大姐會不會覺得她對陸墨太無情無義了? 她沒有! 因為大姐與陸墨的失蹤她還哭了好幾次呢。雖然大姐回來后她沒再哭過,但想起陸墨心情也很差的呀。 “說得是,對方不安好心。”馮橙喃喃,看著meimei越發(fā)困惑。 三妹想得這般明白,為何會去? 凝視對方良久,馮橙心頭一動,問道:“三妹,你好好想一想,什么情況下你收到字條會去赴約?!?/br> “什么情況?”馮桃視線落在那張字條上,皺眉尋思了一下,道,“要是大姐這次沒回來,字條上說知道大姐的下落,那我肯定要去看一看——” 話未說完,小姑娘就發(fā)現(xiàn)長姐紅了眼睛。 馮橙望著馮桃,眼淚簌簌而落。 馮桃有些慌:“大姐,你別哭啊。你這不是回來了,我只是說如果,如果——” 馮橙把來福丟一旁,攬住馮桃哭起來。 她想忍的,卻忍不住。 當局者迷,她早該想到的。 那一次她沒有回來,三妹就被這張字條引著赴了那場死亡之約。 三妹的死,是因為她。 自責與痛苦排山倒海而來,瞬間把馮橙淹沒。 她抱著meimei哭了很久,仿佛要把成為來福那段日子想哭卻哭不出的眼淚都流出來。 馮桃完全懵了:“大姐,你要是哭太久,眼睛會腫的?!?/br> 馮橙止了哭聲,接過馮桃遞過來的手帕一下一下擦著眼淚。 等到臉上沒了淚痕,她恢復了平靜。 “三妹,今晚這個約,還是要去?!?/br> “大姐,你要把壞人揪出來?”馮桃目露興奮。 馮橙微微頷首:“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不找出算計你的人,以后怎么能睡得安穩(wěn)?!?/br> 馮桃連連點頭:“大姐說得不錯,我今晚去赴約,一定把那個惡人揪出來!” “不是你去?!?/br> 馮桃愣了愣:“不是我?” 馮橙笑著揉揉馮桃的發(fā),揚聲喊:“小魚——” 小魚悄無聲息走進來,立在她面前聽候吩咐,對那雙哭紅的眼睛視若未見。 “小魚,你與三姑娘并肩站著,讓我瞧瞧?!?/br> 馮桃不解看向馮橙。 小魚走過去,與馮桃并肩而立。 年紀仿佛的少女,連身量都差不多。 馮橙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露出淺淺笑容:“三妹,你覺得讓小魚打扮成你的樣子赴約如何?” 馮桃吃了一驚:“讓小魚裝成我?” 她下意識打量小魚,語氣遲疑:“我們不像吧。” 難道大姐覺得她和小魚長得像? 可她分明覺得自己更好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