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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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叫聲響起,一只血淋淋的耳朵掉在地上。 男人想去捂住耳朵,奈何手腳被綁著,疼得在地上打滾掙扎。 永平長公主空洞幽深的眼神望向婦人,染著血的刀尖指向她:“你說?!?/br> 簡單兩個字,卻把婦人駭?shù)没觑w魄散,一張臉青白交加:“我,我——” 她說什么呀,一個不對耳朵就要掉了! “永平!”一聲喊傳來。 杜念快步走過來,握住她持刀的手腕。 “放開?!?/br> 杜念沒有松手。 “我讓你放開!”永平長公主手腕一翻掙脫那只手的束縛,刀尖對準(zhǔn)丈夫,“杜念,不要以為本宮不會傷你?!?/br> 杜念伸手落在永平長公主肩頭,把她攬過去,也把那柄長刀攬入懷中。 “永平,讓我來問吧,你這樣問不出來的?!?/br> 永平長公主抱著沾血的刀不斷顫抖,毫無反應(yīng)。 杜念卻明白她這是默許了,舉步走到婦人面前。 “你們,你們到底是誰?”婦人顫著唇問。 杜念沒有理會婦人的疑問,盯著她緩緩開口:“三年前你們拐了一個小姑娘,她對你們說她是郡主,要你們放她回家?!?/br> 婦人一愣,立刻否認(rèn):“我們夫婦從來老實巴交,怎么會做這種喪天良的事!” 杜念彎腰撿起那只耳朵,放入婦人手中。 婦人駭?shù)眉饨幸宦?,手一揚把耳朵甩了出去。 可她手上已經(jīng)沾了血,無論如何都甩不掉了。 “內(nèi)人性子急,再出刀就不是斬下一只耳朵了?!笨帐幍氖覂?nèi),溫潤如玉的男子說得平淡,卻令婦人嚇破了膽。 原來,面對那些苦苦哀求的孩子時磨練出的冷硬,此刻并不能化為勇氣。 “你們聽她說是郡主害怕了,于是殺人滅口——”杜念只要一想被封在墻中的女兒,便五內(nèi)俱焚。 他的聲音聽起來還是平靜的:“如果我們沒有查到這些,今日你們就不會在這里?,F(xiàn)在我只想知道,當(dāng)年你們是如何拐走她的?!?/br> 婦人聽杜念說出這些,徹底沒了僥幸。 連那個小姑娘說了什么話都知道,這些人太可怕了! “說!”杜念聲嘶力竭吼道。 當(dāng)世大儒,君子如玉,旁人何曾見過杜念這般模樣,就是永平長公主都望著眼睛通紅的丈夫發(fā)愣。 杜念卻覺得自己要支撐不住了。 三年來,他無數(shù)次想:女兒是怎么丟的? 想得走火入魔,痛入骨髓,偏偏當(dāng)著妻子的面只能不露聲色。 因為他知道,失去了孩子,誰能比母親更痛呢? 作為一個不合格的父親與丈夫,他沒資格把痛苦流露出來。 婦人瑟瑟開了口:“那日我出門,打算物色一個合適的孩子,很快發(fā)現(xiàn)一個特別漂亮的小姑娘在街上徘徊。我過去問她,她說迷路了,我就借著送她回家的由頭把她帶回了芝麻巷……” 杜念靜靜聽完,一個字都不信:“你是說在芝麻巷附近遇到她?” “真的是出門不久就看到了?!眿D人陷入了回憶,“那個小姑娘生得太好,我一眼就瞧見了。本以為會賣個好價錢,沒想到她說自己是郡主——” “不可能!”杜念緊緊盯著婦人,“她是在清雅書院失蹤的,清雅書院位于西城小青山下,怎么會在東城芝麻巷附近徘徊?” 感受到危險,婦人忙叫起來:“小婦人真的不敢說謊啊,確實是在家附近瞧見的……” 杜念皺眉,回身攬住永平長公主:“既然他們不見棺材不掉淚,那就命人先審審吧。咱們出去等,不要讓他們污了你的眼?!?/br> 永平長公主一動不動:“我就要看著。來人——” 很快幾名侍女拿著長鞭、拶子等刑具進來。 婦人大驚:“你們這是濫用私刑——” 永平長公主充耳不聞,定定看著她。 很快一聲聲慘叫響起。 不知過了多久,二人奄奄一息,口中不停重復(fù)著:“小民沒有撒謊,真的是在東城遇見的……” 永平長公主瀕臨崩潰,舉刀欲砍。 “永平,你冷靜點!” 永平長公主定定看著杜念:“你聽到了么,他們到現(xiàn)在還不承認(rèn)?!?/br> “永平,你先隨我出來,我有話對你說?!倍拍钭ブ氖?,把人拉出去。 新鮮的空氣沖淡了縈繞在鼻端的血腥味。 杜念艱難吐了口氣,在永平長公主面前又變?yōu)槟莻€內(nèi)斂的男人。 再苦再難,他也要站著,這樣妻子才不會倒下。 妻子對他的恨,何嘗不是一種支撐。 他心甘情愿被她憎恨。 “永平,他們只是尋常小民,受不住拷問,用刑后還是那么說,你應(yīng)該明白意味著什么?!?/br> 永平長公主眼簾微動。 當(dāng)年領(lǐng)兵出征,捉到敵軍細作她也曾親自審問過,自然明白經(jīng)過訓(xùn)練的細作與尋常人的不同。 那對黑心肝的男女沒有再隱瞞。 可女兒就算貪玩跑出書院,也不可能跑到東城來。 這說明有人故意讓靈兒進入拐子的視線,等拐子把人遠遠賣了,神不知鬼不覺實現(xiàn)靈兒的失蹤。 “永平,靈兒的失蹤……可能是一場陰謀?!倍拍钔n白如紙的妻子,一字字道。 靈兒在書院丟了后,當(dāng)時來向他請教學(xué)問的學(xué)生因為自責(zé)變得沉默寡言,學(xué)業(yè)一落千丈,后來退了學(xué)。 如今想來,真的是因為自責(zé)嗎? “永平,我們一起去查,一定把害靈兒的真兇找出來,好不好?” 不知過了多久,永平公主輕輕點了點頭。 杜念驀然紅了眼角。 第44章 異常 那對拐子夫婦后來如何,馮橙并不知曉,只是明顯發(fā)覺這次被長公主府請過去后,在尚書府的日子舒坦起來。 比如一日三餐,雖然與各處份例一樣,食材卻好一些。 比如去長寧堂請安,牛老夫人的笑容比往常要多上兩分。 比如在尚書府幾乎沒有存在感的大太太尤氏,下人見到時態(tài)度殷勤了不少。 這樣的變化,馮橙能感覺到,馮梅自然也感覺得到。 這日在二太太楊氏屋子里,馮梅忍不住抱怨起來:“母親,今日在長寧堂,祖母對馮橙態(tài)度十分和煦,就連馮橙說要出去玩都沒有半點微辭?!?/br> 這些日子她冷眼旁觀,馮橙想出去玩便出去玩,可比她自在多了。 楊氏拍了拍馮梅手背:“這有什么奇怪,馮橙得了永平長公主青睞,你祖母自然不會為難她?!?/br> 磋磨自己孫女,又得罪永平長公主那樣的貴人,老夫人想不開才會這么做。 馮梅卻無法壓下心頭那股不平之氣:“可馮橙是從拐子手里逃出來的,誰知道失蹤那兩日經(jīng)歷了什么。就算永平長公主喜歡她,難道就能抹去這些?” 楊氏嘴角微彎,露出意味深長的笑:“發(fā)生過的怎么會改變呢。傻丫頭,不必爭這些?!?/br> “我就是想不通,祖母明明最看重名聲?!?/br> 楊氏笑了笑。 老夫人當(dāng)然最看重名聲了。 公爹三十多歲才中舉,卻出身寒門,早早娶的妻子不過是小家碧玉罷了。 沒想到公爹入仕后官越做越大,老夫人的誥命品級也越升越高,平時來往之人皆是名門貴婦。 也因此,出身尋常的老夫人格外在意規(guī)矩名聲,唯恐被人看輕了去。 亦是因為出身,老夫人在永平長公主這樣真正的貴人面前又特別沒有底氣。 人缺什么,便看重什么。 她何嘗不是如此呢。 “你祖母只是不愿為了一個小丫頭得罪貴人。” 馮梅撇嘴:“馮橙可真是好運,攀上了長公主這根高枝,就連馮桃都仗著與她關(guān)系好在我面前蹬鼻子上臉。呵,一個庶女——” 觸及到楊氏轉(zhuǎn)冷的眸色,馮梅面上露出幾分尷尬:“母親,我不是有意的?!?/br> 她一時口快怎么忘了,母親也是庶女出身。 她曾聽李嬤嬤,也就是母親的乳娘多次提起母親小時候的不容易。 當(dāng)初母親嫁過來時祖父官職還不高,后來祖父連連高升,官至尚書,母親回侯府時才挺直了腰桿。 “母親,我就是擔(dān)心等秋闈后馮橙會更得意——” 聽馮梅提到秋闈,楊氏神色鄭重起來:“梅兒,你是不是聽說了什么?” 今年秋闈,不只馮豫下場,她的長子輝兒也要參加。 科舉,這是放在楊氏心中的頭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