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五章 大婚(四)
林蓁這一覺很沉,茗歡在耳畔喚她時,她才睜開了眼,闖入眼簾的是蜜合色垂覆的紗幔,輕微波動,似摸不清虛實。 “主子,你醒了?” 茗歡嬌俏的聲兒再次將林蓁凝滯的眸光引去,見茗歡臉紅撲撲的望著她,因是入了王府,這裝扮也與從前成國公府不同,一身團花素錦衣裙倒是將她一臉的稚嫩腿去了不少,多了幾分矜持,“累了吧?” “???” 林蓁才回過神來,隨之一望,床榻另一邊并無身影,眸光還來不及四處張望,才聽的茗歡捂嘴笑道,“王爺一早就起了,還不許奴婢驚擾主子,不過現(xiàn)下時辰也不早了,主子拾掇好了,還要與王爺一同去宮中請安呢?!?/br> “哦?!绷州柚肋@天家的規(guī)矩甚嚴,昨兒夜里兩人并未行周公之禮,這若是傳了出去,怕是對她在王府的地位不利,不過眼下也毫無辦法可施。 “主子可要傳膳?” 茗歡喚了山竹去,忙為林蓁洗漱更衣,“我去宮中,你回一趟府中,與沈公子交待……” 這婚事來的突然,與沈家的事就自然耽擱下來,既然這兩兄弟都有意與秀云閣合作,林蓁首要考慮利益,然而合作的人也需順眼。 對,順眼。 她心中總有些疑惑,沈星福與傳聞中的總不太相似,加上沈星貴也提過,她不能不謹慎。 好在這件事大可與周楚涵商議,他的權勢也足以讓沈家忌憚。 這近水樓臺先得月,周楚涵定不會置之不理,從前他們是利益牽絆,如今看來也是夫妻在一條船上,他更沒有理由拒絕。 佳敏縣主的封號有名無實,不過是陛下賞賜的臉面,如今成了文王正妃,這才是將她的身份抬了一階,眼下秀云閣與沈家結交,未必像從前被動,沈家能多年屹立不倒,想必與朝廷官員的關系盤根錯節(jié),不容小覷。 林蓁謹慎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好了,主子,奴婢差人去回王爺?”用過早膳后,茗歡又為林蓁添了妝容,才道。 “不用,我去請王爺。” 林蓁不必擺譜,眼下這王府中還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她,她怎么能允許自己行差錯步。 “是?!?/br> 茗歡環(huán)顧了一眼寢殿中的婢女嚒嚒,“你們退下吧。” 這茗歡是林蓁的陪嫁丫鬟,眾人也不敢有異議,依言退了出去。 “主子,這王府我們還不熟悉,這冒然前去找王爺,會不會不妥?”茗歡有些難色,附耳道。 “你也看到了,昨夜我與王爺并未行夫妻之實,如若我不能與王爺親近,縱使是正妻,以后還如何在府中立足?!?/br> 林蓁晨起洗漱更衣時,宮中的嚒嚒就來檢查過了,自然知曉昨夜什么也沒有發(fā)生。 茗歡雖是姑娘家,也瞧出苗頭不對,到底沒有問出口,如今林蓁一語道破,并無隱瞞的意思。 “可是王爺并未……”茗歡明明就看見王爺臨走時還為林蓁裹了裹被角,若是對主子不喜,何必如此,難不成是做做樣子,未免落人口舌? “無妨。既然嫁給了王爺,自然事事與王爺為重,也該我們準備好了去請王爺,凡事慢慢來吧?!?/br> 林蓁倒是呼吸平穩(wěn),并未見憂色,這樁婚事原本就倉促,然而該面對的總歸要面對,她若是不知道珍惜陛下所恩賜的,成國公府的下場還有她的命運又該如何。 “是?!避鴼g并未多言,因是新婦入宮請安,尋常的衣裳并不妥,換上了入宮覲見的朝服,妝容也不能太過素凈,依舊取了一套金纏枝鑲玉的首飾,又配了南海的珍珠點綴,總歸才有了華貴之意。 一雙玉手輕垂在合身的袖口下,滿意的看了看銅鏡里中規(guī)中矩的落飾,除了那雙眸子有些許晶亮之意,其他并無出挑,也不會寒酸。 這落飾也是指派在她寢殿中的桂嚒嚒選的,林蓁也未免多瞧了她幾眼,尤其是眼尾那幾條紋路看起來格外順眼,林蓁卻沒有與她搭話。 “走罷?!?/br> 這天已經(jīng)大亮了,也不知時辰是否晚了些,還是進宮緊要,幸虧茗歡機靈,派了一名寢殿的丫鬟前去打聽,才知王爺每日晨起除了舞劍練身,上朝后都會在書房里,今日他不用早朝,按規(guī)矩是得與新婦們?nèi)雽m請安的。 這王府雖比不得宮中,可是皇子的住處也是精心建造,處處花了心思。 成國公府也是世勛之家,自然比不得文王府,好在林蓁也在宮中進出過幾次,也見到這建造的景色閣樓也算不得大驚小怪,除了巡邏的侍衛(wèi)不少,其他的倒也沒有什么格外引人注目的。 “奴才給娘娘請安。” 經(jīng)過了一片梅園,便聽的一聲熟悉的聲兒,主仆二人定睛望去,不正是周楚涵身旁的書信。 “免禮,王爺可在書房?”林蓁待他十分客氣,這書信可比她這個枕邊人更了解周楚涵。 “是,不過剛剛婉妃娘娘來了,在屋中與王爺說著話呢。那奴才去通稟一聲?” 書信賠笑道,又怕引的林蓁不悅,只得小心翼翼試探。 “那也好?!绷州桀h首,婉妃正是顧婉之,也是與她一前一后入王府的,這位顧婉之她也見過,是名病懨懨的美人,顧瑾陽格外疼惜些,想到顧瑾陽…… 林蓁蹙了蹙眉,便繞開了思緒,不知周楚涵一早離去是不是為了顧婉之的緣故,顧婉之是周楚涵前段時日明著獻殷勤的,在城中也傳過流言,不過最終這正妃之位怎么落在她頭上,她還真是不知。 如若兩人都是有情有意,那她豈非成了天下最礙眼之人,這樣想來,周楚涵昨夜沒有碰她也是情理之中,如此一想,林蓁便豁然不少,也不必糾結此事了。 理清了思緒,倒是更明晰了些,昨夜的混沌到此刻的清醒,林蓁算是暫且放下了此事。 她籌謀的并不是這些與她無關的事,她暫且穩(wěn)住了根基,也得讓根基逐漸強壯才是。 “娘娘,王爺請您進去?!睍藕芸斐隽藭浚榱州杩绰?,將人領了進去。 “妾身請王爺安。” 林蓁態(tài)度從容,周楚涵心情似乎不錯,才道,“虛禮就不必了,坐吧?!?/br> “是?!?/br> 林蓁并無他話,他的權勢壓在她頭上,他說什么,她聽著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