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見其治家嚴(yán)謹(jǐn)，家教篤實。

    張盈從前不過是跟著張烈讀書識字罷了，再有便是魏先生偶爾的教導(dǎo)，拉拉雜雜的，不成個體系。

    若真能去王家求學(xué)，豈不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張烈思忖片刻，道：“姑娘好意，小人心里自是一萬個愿意?？尚∪伺掠瘍核龥]見過什么世面，去了王家禮數(shù)不周，反而落人笑話?！?/br>
    “張先生多慮了?！狈饺缫菥従彄u頭?！叭q我剛進(jìn)京時，人人都笑我窮酸，只有顧娘子待我如姐妹一般好。王御史夫人早逝，如今王家是我顧jiejie掌家，她待人親和，最識大體。與人相交，不看家中財帛，也不看穿衣打扮，只瞧不起那等品性低劣之人，張先生不必?fù)?dān)心?！?/br>
    張烈和陶蓮這才安下心來，扭頭見女兒也是滿臉欣喜，定是十分愿意去王家求學(xué)。

    “姑娘今日幾番施恩，小人心里實在感佩，若姑娘將來有什么用得上小人和小人娘子的地方，可萬萬不要客氣，只管來找我夫妻二人！”

    方如逸笑道：“以后我們兩家怕是會有數(shù)不清的往來，我在京中獨(dú)自住著，必然需要二位的照顧。到時候，可千萬別嫌我事多麻煩?！?/br>
    “怎會怎會！”夫妻倆連連擺手。

    眼看外頭日已當(dāng)空，張烈和陶蓮怕耽誤方如逸用飯，趕緊拉著女兒起身拜別。

    余照將他們一家送出外門，回院后見方如逸歪在廳堂的高椅上，一副總算能松快些的模樣，忍不住笑道：

    “姑娘一早起來便端坐著，奴婢心里還奇怪，姑娘今日居然能正襟危坐這么久，如今看來，果然都是強(qiáng)撐出來的。”

    方如逸自己倒了茶，猛灌兩口：“說了許久的話，想多喝兩口茶也不能。幸虧見張烈夫婦前，我們早有準(zhǔn)備，今日諸事還算順利，也勸得張烈愿意去考武舉人了?！?/br>
    她坐直身子，覺得脖頸處甚是酸澀，伸手拍了兩下，余照趕緊上前替她捏肩：“姑娘這幾日為著張烈夫婦的事，都沒怎么睡好，日夜等著消息來，如今可算穩(wěn)妥了，得好好歇兩日才是?！?/br>
    肩頭的酸澀緩解不少，方如逸閉上眼，徐徐道：“知己知彼，送上恰如其分的好處，才能讓對方覺得，你是真心在幫他。他們拿出看家本事來，便不會覺得低你一等，心里才沒有怨氣?！?/br>
    “可是姑娘，張烈還沒有中舉，現(xiàn)下就送這么多好處過去，會不會太早了？”

    “微末時的賞識，最入人心。”方如逸緩緩睜開眼，拍了拍余照的手，示意她停下?！皬埩沂莻€有能耐的，又和魏臨的父親有半師之恩。只要他生出入朝局的心，魏先生自會幫他，無需我們擔(dān)心一絲半點(diǎn)?！?/br>
    她拉著余照坐下：“倒是你，你同魏臨如何了？見過他父親不曾？”

    余照有些不好意思，低頭道：“姑娘怎么問起這個來了，奴婢說過，何家一日不倒，奴婢便一日跟著姑娘，再不想旁的事?！?/br>
    “這話你和魏臨可曾說過？”

    “自然是說過的，魏大哥覺得奴婢做得對。”余照握住方如逸的手，目光誠懇。“姑娘今日也知了，魏大哥他也曾受人大恩，明白知恩圖報的理，所以他也理解奴婢的心思?！?/br>
    “你的事，都同他說過了？”

    余照點(diǎn)頭，臉上浮現(xiàn)不少歡喜：“他不嫌棄奴婢曾在奴籍，是個頂好的人。”

    方如逸松了口氣：“魏臨是真心待你，我也算放心。只是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把何家徹底拉下馬，倒是耽誤你和魏臨了。”

    余照故作氣惱：“姑娘怎的還說這些生分的話！”

    “好好好，我不說就是了?！狈饺缫菪ρ詭拙?，臉色漸漸肅然?！昂渭液土和醢抵型鶃恚譅砍吨霉蛷埥惯@兩個朝中官員。你多半也瞧出來了，梁王那個閑散的名聲多半是裝的，他暗地里在密謀什么，我們得多留些心才好?！?/br>
    “姑娘放心，從曾得功那里收來的鋪子，我都叫人把原來的掌柜小二打發(fā)了，也沒告訴新招的伙計東家是誰。梁王一下子沒了那么多鋪子，定會想法子拿回來，幸虧姑娘下手飛快，想出個換人的招?！?/br>
    方如逸端起桌幾上那杯涼透的茶，輕輕晃著：“京中人人都道梁王面善仁慈，卻不知他其實是個心機(jī)深重之人。若不是那日我和你聯(lián)手，把他與何家暗中往來的秘密捅出來，只怕滿京的人都還被他蒙在鼓里?！?/br>
    余照神色憂慮：“可是姑娘，如今奴婢瞧著，京中人提起梁王，還是滿口贊譽(yù)，只道何齡那日所為，是想攀扶他罷了。”

    “這就是他的厲害之處。”方如逸冷笑。“事情分明是他做的，人也是他招惹的，可一鬧大，他反倒摘得干干凈凈。所以，和他有關(guān)的田產(chǎn)鋪子，我不能親自露面打理。

    如今有陶娘子幫忙，她是張焦的二嫂，梁王多疑，定會派人去查，多半會把我們收來的鋪子全都查一遍。只要他一動，我們就會抓到把柄，知道哪一處的鋪子有問題?！?/br>
    她想了想，又道：“陶娘子是張焦的二嫂，梁王眼下還得要張焦替他辦事，輕易不會動她?？墒俏覀冞@邊萬不能大意，張烈一家都得平安無事才好?！?/br>
    余照點(diǎn)頭：“姑娘放心，魏大哥早就同奴婢說過，他那武行里的武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嘴巴也緊，若是姑娘需要人，盡管過去調(diào)。”

    方如逸眼下正缺武藝高強(qiáng)的好手，聽了這話也不推辭：“那真是再好不過。這事就交給你去辦，我們收來的每一間鋪子，都得著人盯著。尤其是那間私鐵坊，我總覺得，那里會有什么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