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寧南喬擦了下眼睛,哽咽道:“好在皇上準我照顧,我一定會照顧好小皇子與小公主的。” “開門?!?/br> 寧瑜低聲說,寧南喬在外面聽了怔了一下,道:“瑜jiejie,皇上下了死令——” 門吱呀地開了,寧南喬一抬頭,與寧瑜四目相對,她睜大眼睛,急忙去看寧瑜的腿,她不是斷了雙腿了嗎?為什么還站得這么直! 待看到寧南喬身后站著四個侍衛(wèi),竟是那日她買通劫殺寧瑜的,寧南喬白著臉,她一瞬間全都明白了—— “瑜jiejie?!?/br> “……” 寧瑜靜靜地看著她,“為什么?”她問。 寧南喬擠出一個笑,極力鎮(zhèn)定:“瑜jiejie說什么?” “還要再裝么?都這樣了?!?/br> 寧南喬忽然從袖中抽出刀,寧瑜身旁的侍衛(wèi)便要動手,寧瑜快了一步,一腳踹開寧南喬的刀,咔嚓一聲,似乎是骨裂的聲音,寧南喬慘叫一聲跪在地上,她的手!她的手??! “將她拖進來!” 寧瑜臉色蒼白,垂下頭先進了院里,侍衛(wèi)將寧南喬拖進屋,紫檀招手道:“你們還愣著干什么,還不聽皇后娘娘的話,快些進來,是不想活命了么?” 侍衛(wèi)關(guān)上門,廊下擺了張椅子,寧瑜坐下,她有些不舒服,肚子脹脹的,她忍著,合著雙手倚在椅子扶手上說道:“說吧?!?/br> “說什么?” 寧南喬眼睛通紅,跪在地上笑,眼淚卻流出來,她回頭瞧紫檀,眼神狠戾,“是你出賣我!” 紫檀安靜地立在一旁,并不搭話。 寧瑜道:“寧風靈死的時候,我便是想不通,便是謀反,也會深思熟慮百般計謀,他怎么會蠢到孤身一人去宮里刺殺皇上?!?/br> “后來我派人去查了,問了紫檀才明白,原來是你懷孕了?!?/br> “所以,從那時候你就開始懷疑我了?” 寧南喬坐在地上,呵呵笑,“那你早就知道我的計劃了,連我派去的侍衛(wèi)都是你的人,為什么不早拆穿我?皇后娘娘何必還要這么麻煩親自到這孤僻的冷宮住一住?!?/br> 寧瑜不看她,垂著眼輕聲說:“我只是,想要求證一件事,原來,真的是你。” 原來,上一世將她囚在冷宮里的不是殷鈺,是寧南喬。 “你恨我?!?/br> “是啊,我恨你。” 寧南喬從地上爬起來,她知道自己是活不成了,也不必再忍了,她甩著袖子呵呵笑,“不過是從不同的肚子里生出來,從小你什么都比我好,你出身高貴,皇子還在爭太子之位,你已經(jīng)是內(nèi)定的太子妃,未來的皇后了?!?/br> “你什么都不用爭,天下女人最極致的榮耀,老天送到你跟前,連皇上都要討好你?!睂幠蠁坦戳讼骂^發(fā),不停地笑,笑著笑著眼睛便流出來,“他那樣高傲不可一世的人,竟然會喜歡你,可是你根本不在乎他,即便那樣,他都要愛你!他都要愛你??!” 寧南喬沖寧瑜嘶喊,她一下哭了,“我最珍愛的人,你棄如敝履,你棄如敝履,他卻將你視作珍寶,我不能忍!我每回看到他寵你愛你,我都恨不得沖過去抓爛你的臉,掏出你的心丟到他臉上!” “就為這個?” “呵呵!” 寧南喬大笑,瞧見寧瑜露出痛心的表情,她只覺著痛快,還可笑,“你這種痛心的表情,真教我惡心,皇后娘娘多仁慈啊,對我多好,呸!你何曾真心待過我!你殺了我爹,我不過想找個依靠,可是你生生拆散了我跟寧風靈!你跟你娘一樣虛偽!你待我不過就像待一只小貓小狗一樣,瞧著開心,便扔塊rou,心里煩,便丟在一旁不管不顧!” “你毒殺了平德侯,你以為大理寺查不出來,是我壓下了,是我哄寧文遠認了罪,就為了救你?!?/br> 寧瑜站起身,眼中只余一縷冷漠,“你一直搞錯了一件事,沒有誰應該對誰好,因為人生下來便是誰也不欠誰,你覺著不幸,不是因為我對你不夠好,而是你太貪心?!?/br> “就像你已經(jīng)入宮,成了殷鈺的女人,可是你不滿足,你還想殺了我,取代我撫養(yǎng)我的孩子,讓他們認賊作父,將來成為皇后,成太后?!?/br> “是啊,殺了你,我就是孩子的姨媽,他們最親近的人!”寧瑜一甩袖子哈哈大笑,她這一輩子,從未像此刻這般痛快過,誰也不用怕,誰的氣也不用受! “打斷她的雙腿?!?/br> 寧瑜站在檐下聲音極淡地說道,寧南喬喘著氣,忽然尖叫:“你殺了我!” 寧瑜搖頭:“我不殺你,你可以選擇自盡,但是現(xiàn)在我相信了,你這樣的人,絕不會去自盡?!?/br> 寧瑜揮了下手,毫不猶豫,兩名侍衛(wèi)上前,硬是打斷了寧南喬的雙腿,寧南喬凄厲地尖叫,疼得昏死了過去! 她沒有時間再耗在這里了,寧瑜讓侍衛(wèi)傳話到朝凰宮如意,善后寧南喬的事,她則再次悄然離宮! 二月。 西北。 寧瑜正在看沙盤,藍劍撩帳進來,“小姐,榮中派使者來了,說,容文想見您。” “不見?!?/br> 寧瑜頭也不抬,現(xiàn)在兩邊邊境摩擦不斷,大小戰(zhàn)爭不斷,見什么? 藍劍便要出去回話,寧瑜又改了主意,“他想見,就讓他過來吧?!?/br> 三日后,容文隨使臣來到西北大營,三年未見了,兩人似乎都沒有變,又似乎都變了許多。 “瑜兒?!?/br> 容文拉著寧瑜的手,開心地紅了眼,“你能到西北,真是太好了?!?/br> 寧瑜一眼便發(fā)現(xiàn)他變了,變得貴氣而又凌厲,雖然還是溫柔,但是眼神已經(jīng)不復曾經(jīng)的清透。 “你怎么親自到邊關(guān)了?” 寧瑜收回手問,她也沒有自己意想中的熱情,容文笑容斂了幾分,說道:“聽說寧家出事,我便來了?!?/br> “我爹被陷害,你出力不少,你不是特意到求見他的么。”寧瑜淡淡地道,寧鎮(zhèn)遠這樣的身份,見敵國的皇帝,然后失了城,怎么不讓人懷疑,容文使的一手好離間! “阿瑜,你生我氣了?” “沒有,你越來越像個皇帝了?!?/br> 寧瑜沒生氣,只是冷漠,站在他的立場,他當然沒錯,也提醒了她,她們是敵對。 容文再次拉她的手,心情激動,“阿瑜,你回來便好了,你有西北大軍,你跟我聯(lián)手,殷鈺絕對不是對手,一定能救出你爹?!?/br> “聯(lián)手?” 寧瑜目光一轉(zhuǎn),“怎么聯(lián)手?” 容文笑:“自然是我們聯(lián)盟,你跟我回榮國,我立刻立你為后?!?/br> 寧瑜也笑了,好滑稽,她們聯(lián)合,她帶西北大軍叛國歸順榮國?她的西北大軍分占三十城,他不費一兵一卒便要收回三十城? “阿瑜?!?/br> “原來你此番來,是為了跟我談生意的。” 容文的表情變了幾變,寧瑜是他最親的人,他是真的愛好,可是他已經(jīng)是皇帝,有了城府,控制不住謀算,他在坦誠與偽裝之前變換的很狼狽,末了苦笑,“阿瑜,我變了是么?” “你變了,你已經(jīng)是個皇帝了,容文,你回去吧,寧瑜是盛國人,此生不會變,你跟我已經(jīng)是兩條道上的人,以后不必再見面了?!?/br> “他要殺你爹!” “你還在忠誠他!” 容文不忿地叫住來,他又心疼,“阿瑜,我答應你的,江山為聘,他給不了你安定,我能,只要我們聯(lián)手。” “寧瑜忠誠的是盛人,不是皇帝,容文,你已經(jīng)是皇帝了,你應該懂什么叫愛國,懂得什么叫軍人的氣節(jié)。” “阿瑜。” 容文臉色蒼白,“你當初說過,要我江山為聘。”現(xiàn)在她又跟他說她永遠不會背叛大盛,那她當年說的話算什么? 寧瑜側(cè)過身,手按著肚子,“容文,有些事從一開始,就注定了無法改變的結(jié)局,你走吧。” 容文也瞧見她的肚子,他是大夫,自然懂得。 她說的對,有些事,其實早已寫好了結(jié)局,只是他從前不懂,從她們相遇,相愛,就注定了悲劇,注定了他一生愛而不得。 “那塊玉,你還帶著嗎?” 容文輕聲問,寧瑜垂著頭,一動不動,“早就丟了?!?/br> 也是,殷鈺怎么會允許她帶著他送的玉,殷鈺是那樣一個刻薄喜怒無常的人,容文笑了一聲,苦澀至極,“我走了,你不要太cao勞,留心身子?!?/br> 大盛宮。 院里的梅花都開了,可惜了,空開滿園,寒香幽泌,偏偏無人欣賞,黃昏了,殷鈺站在廊下。 陶然懷里抱著一件毛色純黑的狐毛大氅,忍不住道:“陛下,還是披上氅衣吧?!倍绿爝@么冷。 初月快步走過來。 殷鈺轉(zhuǎn)身進屋,進了上書閣,他坐在圈椅上,問:“西北有消息了?” 初月行禮:“陛下,容文去了西北大營,與娘娘見了面?!?/br> 殷鈺沉默了,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初月頭壓得極低,他便知道殷鈺要生氣,半晌,殷鈺嗯了一聲:“聽到說什么了嗎?” “西北都是娘娘的人,沒法打聽得太細,只聽說,娘娘與容文吵架了,容文只呆了片刻便走了?!?/br> 殷鈺的表情緩和了,初月加緊又道:“有一件,娘娘應該是——” “說,什么事還在朕面前吞吞吐吐的?” “臣不敢,陛下,娘娘應該是懷有身孕了?!?/br> 殷鈺手里的筆掉落在桌上,他睜著眼睛,呆了呆猛地起身,“此事當真?” 初月急忙跪地行禮:“臣不敢欺瞞,應該是,西北的人來報,瞧著孕相,娘娘起碼懷有三到四個月的身孕了?!?/br> “……!” 殷鈺握緊拳頭,他失策了,失策了,殷鈺捶桌子,“是朕草率了。” 糟了,寧鎮(zhèn)遠昨日已經(jīng)被‘斬首’了,聞淑也‘撞死’在西門樓,她消息靈通,消息肯定已經(jīng)往西北傳了。 殷鈺撫額,他立刻寫了密信,擰開龍玉按了帝印,將給初月道:“八百里加急送到皇后手中,一刻不能耽擱!” “是!” 西北大營。 殷鈺長腿邁進后院,陶然迎過來,一臉憂心忡忡,“皇上,娘娘的臉色,很難看啊,您,您——” 自求多福吧。 殷鈺一笑,那肯定得難看,說不得還得暴打他一頓,所以他才讓她先見到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