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容拂臉色變了:“盛帝莫要血口噴人,本王何時掠了盛后?” 殷鈺在馬上,一雙明眸清冽,嘴角含笑:“信王派了皇十七子容文,化名顧文,潛入我大盛步步為營先是害寧國公夫人不成,再又害皇后中毒未遂,而后又將皇后掠到隨城藏匿,皇后,是不是?” 殷鈺摟緊寧瑜的腰,低頭笑問,寧瑜抿緊嘴,臉色清冷,高聲道:“正是,皇上所言分毫不差!信王,若不是,那這山里的一場血戰(zhàn),昨日的一場血戰(zhàn),又是為何?” 容拂臉色發(fā)青,百口莫辯! 殷鈺瞧著容拂笑:“天下人都知道,皇后是朕的心頭摯愛,如今皇后受了委屈,朕卻是不能不為她出這口氣的,信王,就暫時委屈你隨朕一行,待朕向榮后問了罪,為皇后要補償,自然會將你完璧歸趙送回榮京交給榮后?!?/br> “你——” 容拂咬牙,殷鈺這意思是要拿他交換!憑殷鈺的胃口金銀珠寶是看不上,那必定是要換城的??! “……” 殷鈺使了個眼色,盛軍蜂擁而上! 榮軍被卸了兵器,容拂被捆了手腳困在馬車中。 殷鈺扭頭看一眼顧文,一笑道:“差一點把十七皇子給忘了,來人,好生請上車,一起帶走!” 說罷,殷鈺摟著寧瑜,輕斥一聲,駕馬領(lǐng)人離開。 風靈城。 寧府。 殷鈺扶寧瑜下馬,寧瑜緊跟著他,他走得快,她便跟得吃力,腳上的殘疾便遮不住了,殷鈺回頭停下腳步,他盯著她腿問:“腿怎么了?” 寧瑜把左腿收回,站得筆直,垂著眼道:“沒事,受了傷還沒好?!?/br> 殷鈺把手伸過來,牽著她一面走一面道:“待回了宮,讓唐行良好好給你瞧瞧?!?/br> “皇上!” 寧鎮(zhèn)遠父子匆匆迎出來,寧鎮(zhèn)遠急忙跪地給殷鈺行禮,殷鈺扶他起來,笑道:“寧國公不必這么大的禮,你可是朕的岳父?!?/br> “臣不敢,臣惶恐。” 寧鎮(zhèn)遠是真的無地自容,恨不得去撞墻,“臣,教女無方,給皇上添亂了?!?/br> 寧瑜畢竟是皇后,是皇上的人,寧鎮(zhèn)遠再氣也只能憋著,不敢失了分寸,否則他定一巴掌打過去了。 殷鈺在寧鎮(zhèn)遠手臂上拍了一下,大笑一聲,拉著寧鎮(zhèn)遠進屋敘話。 寧瑜左腿生疼,她極力忍著,拖著腿緊跟在后面,跟進了屋。 進了廳堂,殷鈺坐下來,端起茶碗喝了口茶,對林衛(wèi)說道:“把信王給朕押好了,若是人丟了,朕摘了你們的腦袋?!?/br> 林衛(wèi)行禮:“是,屬下領(lǐng)命?!?/br> 寧鎮(zhèn)遠吃了一驚:“皇上拿了信王?可是榮國的信王?” 殷鈺放下茶碗,笑道:“自然是。” 他說完朝寧瑜伸出手,寧瑜剛剛歇了口氣,不得不忍著腿疼走過去,殷鈺握著她的手,笑得溫柔:“瞧你臉色這么難看,這一路一定是累了,來人,送皇后回屋歇著,好生伺候著。” 寧瑜走后,殷鈺目光一瞥,對身邊的初三道:“讓人退下,在院里侯著,朕與寧國公有話要說。” 初三行一禮,將房門關(guān)上,領(lǐng)人退到院中去。 “寧國公?!?/br> 殷鈺淡淡地道,寧國公應(yīng)一聲,殷鈺抬眼,眼神變得犀利,“榮國東南,隨城,王城,鼓羅十五城,原都是我大盛的城池?!?/br> 寧鎮(zhèn)遠低下頭,心中沉痛,“是,臣無能,未能幫陛下收回國土?!?/br> “與你無關(guān),盛國之弱緣于諸王內(nèi)亂,才給了榮國變強的機會,秋原東南隨王十五城原本是我盛國的土地,大片的良田都在這十五城,原是養(yǎng)兵的絕佳好地被榮國奪了去,我盛軍不得已縮在秋原這片貧瘠的沼澤之地?!?/br> 殷鈺說罷,微微抿緊嘴唇,眼神幽深,寧鎮(zhèn)遠心頭亦是沉重,殷鈺忽然換了笑臉,歪著頭道:“現(xiàn)在,朕屬意要收回這十五城。” 寧鎮(zhèn)遠猛地抬頭,他不敢信:“皇上要打?” 殷鈺笑,從袖中摸了把扇子敲了下掌心搖頭:“盛國需要喘息的機會,暫時不易戰(zhàn),朕要用信王換?!?/br> 寧鎮(zhèn)遠激動的心狂跳,他神情凝重:“陛下要用信王換東南十五城,榮國會同意嗎?這十五城可是無價之寶?。 ?/br> 殷鈺抿嘴一笑:“為什么不會同意?榮國的老皇帝病重已經(jīng)不管事了,榮后就信王一個兒子,榮國還剩下六個皇子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帝位之爭成敗在一舉,莫說是東南十五城,便是朕要二十城,榮后都會給,給不了,她想盡辦法也要給,榮后一族的權(quán)勢根基是信王為帝,帝王之爭從來都是不擇手段的?!?/br> “若成自然好,但憑皇上吩咐?!?/br> 殷鈺點頭,“朕知會你一聲,你要準備派兵守城,這十五城的榮國百姓朕不要,自會讓榮國遷走讓我盛國百姓遷入,寧國公,切記,不可苛待榮國百姓。” 殷鈺說罷攏了下袖子,漫不經(jīng)心地道:“朕志在一統(tǒng)天下,不想落得殘暴的名聲,免得將來不好收攏榮國民心?!?/br> 寧鎮(zhèn)遠怔了忡,急忙跪地,他激動地聲音發(fā)抖:“陛下圣明!” 殷鈺笑著扶起他,道:“朕留不了幾天,便要與皇后一同回京,便讓小寧將軍一同回去吧?!?/br> 寧鎮(zhèn)遠低著頭,眼神微微變了,不動聲色地道:“他笨手笨腳,護送皇上怕是不得力?!?/br> 殷鈺道:“無防,朕要他回京,是要委以重任,朕身邊也沒些個得力的人,你培養(yǎng)出來的人朕用的安心。” “是,全憑皇上做主。” 殷鈺今日暫時歇在寧府。 林衛(wèi)帶藍劍來,領(lǐng)殷鈺到棲林院里歇息。 寧瑜才沐浴完,正坐在妝臺前梳頭發(fā),瞧見他來,她起身垂手站在一旁,“皇上?!?/br> “……過來,朕看看你的腿?!?/br> 殷鈺坐下來,寧瑜慢騰騰地坐過去,盡力走得像往常一樣,她不想被他輕視了,坐了下來,她又下意識地往一旁挪了幾寸拉開了距離。 殷鈺將她的左腿擺到膝上,捋開裙子長褲,她的腿上有一條極長的疤痕,像條大蜈蚣,殷鈺抬手摸了一下,寧瑜腿抖了一下,她急忙縮回腿擺到榻腳上,捋下裙子遮著,“我私自出宮,讓皇上憂心了?!?/br> “人沒事便好,原是朕不對,讓皇后受了委屈?!?/br> 殷鈺笑一笑,解了腰間玉帶擺到床頭,講道:“不早了,皇后早些安置吧,明日便要回宮了。” 殷鈺躺下來,寧瑜坐了片刻,輕手輕腳地上了床,她睡到床的里面,背過身去,渾身緊繃,她怕他會貼過來索要,從前能忍,現(xiàn)在她心里有了旁人,她發(fā)現(xiàn)忍耐變得艱難。 殷鈺呼吸平穩(wěn),卻一夜未曾碰她,偶爾翻身,也是背對著她。 清早,寧瑜睜開眼睛,外面天已經(jīng)大亮了,陽光擠滿一堂,身邊早已經(jīng)沒有了人,寧瑜急忙翻身下床。 “醒了。” 殷鈺撩了珠簾進來,瞧著她笑,“飯好了,朕來喊你?!?/br> 寧瑜梳洗好,換了身紅衣,她去廳里用膳,殷鈺給她夾了片香菇,“吃了飯,便要回京了。” 寧瑜一下食不知味,她捧著碗不動聲色地問:“皇上打算拿顧文,容文怎么辦?” “他是皇后的朋友,朕倒不好處置了,皇后覺著該怎么辦?”殷鈺笑著反問,清亮的一雙眸子,像深海一樣,寧瑜琢磨不透他,微微一笑:“不如皇上放了他罷?!?/br> “皇后開口了,那就放吧,吃飯?!?/br> 殷鈺笑一笑把話題轉(zhuǎn)開來,寧瑜抿緊嘴唇,默默地吃飯,他知道什么了嗎?可是如果他知道,他該大發(fā)雷霆才是,可從昨天到現(xiàn)在他一句責備都沒有,太奇怪了,而且寧瑜覺著,他待她,無形中透著客氣。 吃了飯,藍劍等人已經(jīng)將寧瑜的東西都簡單打包好了,也沒有什么東西,藍劍也要回京了。 容拂也被帶著回京,顧文去是真的被放了,寧瑜怕殷鈺反悔讓人暗殺他,她親自送顧文出風靈城。 城外柳樹下,起風了,風揚得頭發(fā)亂飛,寧瑜將行禮塞給顧文,她眼里不敢有多一絲的情緒,“走罷,保重?!?/br> 顧文抱緊包,紅著眼眶看她,“你等我?!?/br> 寧瑜裝作沒聽到,她翻身上馬便要走。 “阿瑜!” 顧文沖過去攔著寧瑜的馬,寧瑜急忙勒停馬,顧文從袖中取出一個錦囊塞給她,啞著嗓音說:“這里是一味養(yǎng)身的藥,拿著?!?/br> 寧瑜摸到錦囊里yingying的東西,她握緊了,點了一下頭,轉(zhuǎn)了馬頭策馬離去,一背身,眼淚便流了出來。 “我答應(yīng)你的!” 顧文在她身后,拼盡全力嘶喊—— “我會做到的!” 寧瑜不敢回頭,夾緊馬腹,策馬狂奔! 車馬起程回京了。 寧瑜坐在馬車里,她打開了顧文給的錦囊,從中倒出一塊羊脂白玉,白如截肪,玉上有流云紋路,寧瑜翻過背面,玉上刻著一個云字。 寧瑜握緊玉,這是顧文母親留下的遺物,他很珍愛,平時帶都舍不得帶,寧瑜閉上眼睛,眼睛發(fā)熱,忽然搧了自己一巴掌! 江山為聘! 他一心一意的待她。 她卻在利用他。 用他,亂了榮國…… 第46章 五月。 寧瑜與殷鈺回了盛京。 一連出去幾個月,各地的奏章堆積如山。 上書閣。 殷鈺坐在案前,拿濕巾擦凈手,對陶然道:“下去罷?!?/br> 陶然將人都打發(fā)了,李君樂與吏部尚書張克已都在,李君樂心頭松了口氣,“皇上總算平安回來了?!?/br> 殷鈺笑,他拿起桌上的密報撕開,抽了紙快速掃了圈,笑意漸濃,“榮國皇后,果然識趣?!?/br> 李君樂怔了一下,與張克已對視一眼,張克已大喜:“陛下,榮國同意以城換人了?” 殷鈺點頭,將密信塞回去抬頭道:“而且是老皇帝圣旨用印明示以十五城換他們的太子,給我盛國皇后賠罪?!?/br> “榮帝怎么會下這樣的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