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你已經(jīng)逃出來了?!?/br> 顧文滿臉的淚,“你已經(jīng)逃出來了,你可以不回去的?!?/br> 寧瑜搖頭,閉了閉眼睛道:“你不懂嗎?我不能背棄我爹,不顧我娘,我即便惡心自己,即便痛苦著,也絕不能做寧家的罪人!” 忽然一只利箭射過來—— 寧瑜猛地推了顧文抽刀防備! 馬蹄聲混亂急促,一行人策馬奔來,為首的那個人玉冠華服,面如冠玉,生得頗為溫潤風(fēng)流,他在馬上笑,“十七弟,好久不見,讓七哥好找?!?/br> 顧文的臉?biāo)⒌厣n白,他握緊了雙拳。 容拂! 寧瑜認(rèn)得來人,她忽然全身冰冷—— 十七弟! 她回過頭,不敢置信地瞧著顧文—— “你是——” “你是容文!” 容拂在馬上笑道:“他是榮國的皇十七子容文,寧小姐,沒有想到吧?!?/br> “我早已經(jīng)跟榮國沒有關(guān)系了!” 顧文抿緊嘴唇,這個骯臟的姓!他早已經(jīng)不用了! 容拂回頭使了個眼色,手下立刻從馬車?yán)飵С鲱櫾?,顧云頭上還帶著花環(huán),圓杏樣的眼睛,漆黑的眼眸天真無邪地看著顧文,“哥哥?!?/br> “你放開他!” 顧文急得便要沖過去,寧瑜一把拽住他! 容拂的笑容中添了幾絲冷厲:“十七弟,七哥待你不薄,這么多年是我護(hù)著你,你才能活著命,可是你卻知恩不圖報,你救人便救人,殺了六哥卻要嫁禍到我身上,害我險些丟了命?!?/br> 說完,容拂一嘆:“既然你無情,便別怪七哥狠心了?!?/br> 容拂招了下手,屬下人立刻拉弓便要射死顧文,顧文張開手臂擋在寧瑜身前,寧瑜一拽將他扯到身后,容拂擰眉,立刻做了個攔的動作,他使了個眼色,身后一人立刻抽抽向?qū)庤た尺^去! 寧瑜執(zhí)刀擋著,她傷了太久又沒有全復(fù)原,擋得吃力,被逼的連連退后!容拂招手,手下立刻拉弓要射死顧文,顧文手抓著樹,漆黑的眸子里閃動的恨意,直直地剮著容拂! “哥哥——” 顧云忽然叫,夾著馬不顧一切地奔過去,沒有人料到他會沖過去,也沒有懂他要做什么,連顧文都不懂! 數(shù)箭齊發(fā),射穿了顧云的背!他從馬上摔了下來,滿身滿嘴鮮血涌出,他睜著眼睛,身子抽搐,叫了一聲‘哥哥’。 顧文飛快地拔掉他背上的箭,用手按他背上的血洞,都擋不住血往外流,汩汩不休,染了紅了顧云整個背!顧云抓緊顧文的手臂,他張大嘴巴巴,就那樣咽了氣。 顧文一把將他按到胸口,死死的按著,他也沒有哭,一雙眼睛像注滿了血一樣鮮紅! 容拂深呼吸,閉了閉眼睛,再次招手,護(hù)衛(wèi)再次拉弓—— 數(shù)十只利箭射過來,容拂身后的護(hù)衛(wèi)悶哼一聲倒下馬來,容拂吃了一驚,其他護(hù)衛(wèi)立刻擋在他面前—— “保護(hù)殿下!” “小姐!” 藍(lán)劍大喊,策馬狂奔,她在馬上身手矯健,又一支利箭射過來!她身后跟了幾十人!容拂當(dāng)機(jī)立斷喝道:“先轍!”一個容文,死不死倒并無多大關(guān)系,他此次來只是為了捉寧瑜! 護(hù)衛(wèi)簇?fù)碇?,立刻護(hù)著容拂先行轍退,井井有緒頃刻便轍的干凈! 隨城封城了。 隨軍到處在搜寧瑜的蹤影! 顧文帶寧瑜她們躲到了山里一處極隱蔽的地方,暫時躲藏。 三月天,山里的夜依然寒涼。 山里添了一座新墳,寧瑜添上最后一捧新土,她怔忡地瞧著顧云的墳,顧文蹲在一旁,他尋著,連根小心地挖了一株野花,種在顧云的墳頭上。 寧瑜坐到一旁的樹下,藍(lán)劍遞水跟干糧給她,寧瑜說道:“你帶人到遠(yuǎn)處休息。” 藍(lán)劍看一眼寧瑜,眼里有擔(dān)憂,卻沒有說什么,領(lǐng)人往里歇到遠(yuǎn)處去。 顧文挨著寧瑜坐下,寧瑜靠在樹上,垂著眼,聲音疲憊又冰涼,“為什么不跟我說實話?” “……說什么?” 顧文仰起頭,嗓音嘶啞,“我不是容文,我是顧文,容氏這么骯臟的姓,我從來都不想要?!?/br> 斜身靠在樹上,他低低地說:“我娘姓顧,她原是南國人,南國是小國,國人擅長巫毒之術(shù),我娘是南國的御醫(yī),她的醫(yī)術(shù)很厲害,有一天,她隨南國皇帝到榮國給老皇帝看病,被老皇帝看上了,南國將她送給了老皇帝?!?/br> “老皇帝開頭待她不錯,寵著,后來生了我,封了南妃,可是沒多久,她被人迫害,毀了容貌,被老皇帝厭棄,又送給烏國。” “她在入宮前曾經(jīng)有一個愛人,被迫分離,在送去烏國的途中,那人拼著性命救走了她,兩人躲了起來,成了親,生了一個孩子,便是顧云?!?/br> 顧文閉上眼睛,“他們東躲西藏,還是被烏王捉了回去,愛人死了,她被烏王賞給大臣們,百般受辱,最后,她用盅毒殺了整個烏王宮,榮帝為了安撫烏國要把我送到烏國為質(zhì),是容拂的母親皇后保下了我?!?/br> “……我在夾縫中求生,我討好容拂,討好皇后,終于求了他們,出宮尋回了我弟弟,我從來不想爭什么,我就想著,帶著顧云兩個人,有一口飯吃,能活著就很好?!?/br> “可是?!鳖櫸哪缶o了手,他垂下頭,“對有些人來講,活著都是那么難,顧云十歲時被容照看上了,將他強(qiáng)占了,當(dāng)時?!?/br> 顧文頓了頓,嗓音啞透了,“當(dāng)時,他就是在我的房里侮辱了顧云,我被按在地上,聽顧云一聲一聲喊‘哥哥’,喊得撕心裂肺——” 顧文閉上眼睛,良久才顫抖著說道:“死了也好,起碼不用再受罪了,再沒有人能欺負(fù)他了?!?/br>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寧瑜垂著眼睛問他,顧文去抓著她的手,乞求她:“阿瑜,不走好不好?” “……你還不明白嗎?不是我想走,而是我不能不走,天下很大,可是能容我們的地方太小,皇上不會放過我的,容拂也不會放過我,因為我是寧國公的女兒,這江山,注定是我一生的囚籠?!?/br> 寧瑜起身,她背對著他,臉隱在樹影里,她緩緩地說:“除非你,江山為聘,救我出來?!闭f完,寧瑜閉上了眼睛。 顧文先是怔了怔,然后眼里有了奪人的光彩,他扶著樹起身說道:“那你等我,我定江山為聘,讓你做這天下的主人,不再受制任何人!” 寧瑜握緊雙拳,她轉(zhuǎn)身,瞧著他笑,眼里有淚光,“我等你來!” 顧文凝視著她的眼眸,鄭重地一點頭! 第45章 一早,藍(lán)劍出去探風(fēng),打了一只野兔回來,正在樹下剝皮,寧瑜靠在山壁上,她忽然把耳朵貼在石頭上,臉色凝重—— “戒備,馬隊來了!” 這是隨城,來的自然不會是盛軍! 大伙提了劍戒備,藍(lán)劍出去探風(fēng),很快鉆過綠藤進(jìn)來,“小姐,是榮軍!來了有上百號人!!” 糟糕,此處也無路可退了,寧瑜做了個噤聲的動靜,讓人趕緊把洞口的石塊堵上遮掩!大家全都嚴(yán)陣以待,心都提到嗓子眼,若是被發(fā)現(xiàn),他們只怕都要命喪此地! 突然有狗狂叫! 寧瑜心往下沉,狗的鼻子是最靈敏的,能尋著人衣服的氣味搜到人的藏身處,甚至連埋在地下的也能找! “不要亂動,他們要的只是我?!?/br> 寧瑜講道,容拂即便把她抓了也無濟(jì)于事,她爹不會因她受制于人,殷鈺更不會為她折損半分! 狗的叫聲就在眼前,寧瑜深呼吸,她們被發(fā)現(xiàn)了。 外面嘈雜,寧瑜讓她們退后,回頭叮囑藍(lán)劍:“保護(hù)好顧文!一定不能讓他死了!” “小姐!” 藍(lán)劍急了,急得喊她。 山洞被發(fā)現(xiàn)了,榮軍扒開了石頭,一條半米高的大狗便往里撲,寧瑜飛起一腳將它踹開來,狗立刻被人拉住。 寧瑜走出來,容拂騎在馬上笑著瞧她:“寧小姐,讓我好找?!?/br> 寧瑜也笑:“信王怎么老是跟我過不去呢?” 容拂搖搖頭:“只怪寧小姐你太過重要,顧文呢?” “我以為你只是找我,顧文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皇子,對你毫無威脅,怎么信王還要趕盡殺絕?” 容拂抿嘴一筆:“寧小姐也不是一般女子,當(dāng)懂得,不然你們理宗皇帝十三個兒子,怎么只剩下英宗一個?!?/br> “所以你一定要殺他?”寧瑜臉冷沉,盯著他問。 容拂笑而不語,自然是要殺的,成大事者當(dāng)心狠手辣,藍(lán)劍走出來,寧瑜沖她使了個眼色,藍(lán)劍立刻懂了,她退回了山洞,寧瑜執(zhí)刀也往后退,一閃身退回了洞里,回頭起手?jǐn)亓艘幻麡s軍的頭顱! 廝殺聲一片,血染紅了青山綠草! 寧瑜抓著顧文的手一刀砍了榮軍的手臂,渾身浴血!那人慘叫著抓著斷劈倒在地上疼的打滾!因著容拂要活捉她,無人敢要她的命,所以寧瑜反倒占了上鋒! 容拂在馬上瞧著,微微擰了眉頭,他帶了一百多人來自然是不怕寧瑜殺的,只是此地畢竟是隨城,如此拖下去難保不會夜長夢多。 容拂伸手,手下立刻將弓給他,容拂上箭,描準(zhǔn)寧瑜的右腕,拉滿弓,一箭飛射出去—— “小姐!” 藍(lán)劍被困住了,扭頭瞧見便不顧一切地?fù)溥^來,可是來不及了! 嗖—— 一絲破空聲傳來! 容拂的箭將至,凌空一支利箭射在他的箭頭上,硬是將他的箭飛射出去! 容拂吃了一驚,厲聲喝道:“戒備!” 千軍萬馬的聲音忽然滾滾而來,塵土飛揚(yáng)!一行人策馬狂奔,容拂的馬躁動不安,不停的挪步!容軍一層一層將容拂團(tuán)團(tuán)圍起保護(hù)他! 寧瑜喘著氣,還未看清人,一人騎馬馳騁而來,她腰上一緊,被人撈起帶到馬上,她扭過頭,吃了一驚,“皇上!” 殷鈺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執(zhí)著韁繩,朝容拂微笑,“信王,好久不見。” 容拂快速的一打量,殷鈺足帶了上千人,估計個個都是好手,他是討不得便宜的,他心里又怒又不甘心,“盛帝,恕容拂失禮了,只是這里可是隨城,盛帝招呼都不打便帶人入城,不知道的還以為盛帝要奪我榮國呢?!?/br> 殷鈺似笑非笑:“是啊,這里可是隨城,信王掠了朕的皇后,朕愛妻心切前來救人,朕也想問,信王存的什么心吶,莫非真是要挑起兩國戰(zhàn)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