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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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鴉兒最近,不知道為什么,總是這樣不停地念著小哥哥。有一天晚上,甚至從夢魘中驚醒,光著腳丫子跑到了善水的屋子,抱著她流淚說:“娘,我夢見了小哥哥,可是剛看到他時,他就被壞人抓走了?!?/br> 女兒與她的小哥哥是雙胞胎,據(jù)說雙胞胎有時候會有心靈感應。到了這里之后,她與外界更是隔絕得不知道半點消息?;羰棱x以前便發(fā)信叫霍云臣把小羊兒接來,但過去很久了,就在她離開珊瑚島前,還是沒有消息。按說洛京應該是個安全的地方,但是這世上的事,誰又能保證萬無一失?難道真的已經(jīng)出了什么意外? 善水原本就一直隱隱不安,到了現(xiàn)在,她的情緒仿佛也被女兒同化,面上自然是安慰小鴉兒,自己心里卻越發(fā)搖擺不定起來。 沒事的,一定沒事……霍世鈞這時候,應該早就回到洛京了,肯定沒事。 善水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但是這一天,在島上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后,善水長久以來的擔憂被證明不是她在自我折磨。她也終于知道外面到底已經(jīng)發(fā)生了什么。 就算用天翻地覆來形容,也不為過——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道l且阻扔了一顆火箭炮 謝謝花皮貓扔了一顆地雷 ☆、第八十章 這位外來之客,不是別人,正是薛英,善水的哥哥。 帶他來的,是當初與霍世鈞一道將善水一行人送到了這里的水漲村村人。他們的臉上,洋溢著歡快的笑容,對著善水解釋道:“夫人,他說他是你的兄長,找你有天大的急事,我們見他和你長得有些像,問起你的事,也都差不離知道,這才將他一人送來了。和他一起來的,都還留在村里呢。” 善水謝過了熱情而淳樸的村民,笑著看向了自己的兄長。一晃眼,他們竟已經(jīng)三四年沒有見面了。她記得最近的一次,還是她離開洛京南下的那一年春。當時他被調(diào)派到金州任六品的營千總,雖然不算高遷,但也算是個外放的武職實缺,所以當時她還特意回娘家去送了兄嫂一家人。 這時的薛英,二十五歲了,高高的個子,面龐上的神情,再也尋不到當年的半分青澀或猶疑?,F(xiàn)在的他,站到善水面前的時候,完全就是一個成熟、值得信賴的兄長了。 “哥哥!” 善水眼眶微微發(fā)熱。 薛英抱起了飛奔而來的小鴉兒,對著善水點頭微笑。但是善水很快就覺察到,她的兄長,并沒有表現(xiàn)出久別重逢之后該有的喜悅,并且看起來,他的到來,和霍世鈞也沒有半點關(guān)系。他的笑容有些勉強,目光有時候甚至躲開她的注視。 如果和霍世鈞無關(guān),那么他不辭萬里之遙,又在海上顛簸多日,最后終于找到了這里,到底是為了什么事? “哥哥……”她將兄長帶到自己的住處后,開口相問,“出了什么事?” 薛英沉默片刻,終于說道:“改年號了。到了明年,就是天興一年?!?/br> “皇上……”善水驚呆了。 “皇上帶了平中王(霍世琰)御駕親征,起初大軍士氣高昂,打了幾次勝仗,奪回數(shù)個興慶府原本丟掉的失地,不想在鹿延一仗時,遭遇了伏兵,皇上身下戰(zhàn)馬失蹄,竟致跌下馬去撲于石上折斷胸骨,半月后駕崩。西羌人趁勢反攻,大軍撲壓而來,占領(lǐng)了興慶府,立刻死攻天門關(guān),守關(guān)的將領(lǐng)苦守一個月,向安陽王求助,安陽王那時在北線也被噠坦人纏住無法調(diào)回兵力,待派兵來時,已是晚了,守關(guān)官兵久等援軍不到,最后被攻破,西羌人入關(guān)再無阻攔,東進取道圍攻洛京。恰那時,北線安陽王因調(diào)了兵力救天門關(guān),兩頭落空,不敵噠坦被迫南退,更無力援救洛京,最后一路退到了金京……” 薛英的神情里,漸漸地,充滿了濃重的悲哀,“洛京最后被合圍,城內(nèi)軍民同仇敵愾,苦苦守城半個月后,終因得不到后援,從北門被攻破……十數(shù)位不愿逃離的文官與五城兵馬司的士兵和百姓最后一道戰(zhàn)死在城頭……” 善水怔怔望著對面的兄長,期盼他到最后對自己說,他不過是在嚇唬她,跟她開個玩笑而已。洛京還好,她的親人還好,還有她的兒子……但是他卻沒有,殘忍而恐怖的話,繼續(xù)從他的口中說出來,像刀一樣,重重地刺過她的耳鼓。 “我那時候,正隨安陽王的大軍退到了金州。消息傳來的時候,舉城悲鳴……” 薛英的眼中,隱隱也有淚光浮動,“我聽說,城里的大火燒了一天一夜,被殺死的軍民尸身堆滿了四壁城墻,西羌人驅(qū)使百姓們抬出城去,隨意丟棄……” 善水已經(jīng)僵硬,唯獨只有熱淚還能滾滾而下。 發(fā)生這一切的時候,是五個月前。 那時候,霍世鈞正在北上疾馳的馬背之上――而大元丟掉了北方的半壁江山,連同它的心臟。一個月后,退至金州的霍世瑜在百官擁立之下,繼承帝位,改年號天興,時年二十八歲。 新帝登基之后,立刻發(fā)起一場北上光復洛京的戰(zhàn)事,卻被西羌與噠坦聯(lián)軍所阻,最后鎩羽而歸。 ~~ 時光倒流,如果霍世鈞當時做的是另一種選擇,那么現(xiàn)在會是一種什么局面? 就像沒人能預先知道洛京的傾覆一樣,也沒人能預先向他保證他生產(chǎn)的妻子能平安無恙。 他全了一個男人對妻子的情。同時,一座見證了數(shù)百年莊嚴的帝都也遭傾覆。 情意乎?罪愆乎? 沒人能說得清楚了。 ~~~~ 卻說,這一場傾城之禍發(fā)生的時候,正值景佑二十六的春。 白日里,洛京城剛剛下過一陣酥潤春雨,深巷闊道、杏粉梨白,迷蒙嫵媚得就像薛笠此刻畫筆下的這幅尚未干透的點彩水墨長卷。 他已經(jīng)數(shù)年沒見愛女了。就像每一個深沉的父親一樣,他早習慣把對女兒的想念壓在心底,面上從不露出半分。哪怕是妻子文氏略帶傷感地提起善水時,他也只是無謂般地咳嗽一聲,把話題引到別的上頭去。唯一叫他感到欣慰的是,曾經(jīng)被他斷定此生混到老死的兒子,終于有了出息,帶著媳婦和兒女,闔家到金州任職。 “看看,咱們兒子現(xiàn)在能干又勤勉。他這是在做給你看,誰叫你從前總看扁他呢――” 每當文氏這樣調(diào)侃他的時候,他便好脾氣地笑笑,不和妻子爭辯。 等到他能看到他的女婿與女兒回來的那天,他便辭去這不咸不淡的官兒,攜了老妻,擔了清風歸居他的故鄉(xiāng)越地,那個煙雨蠶桑之地,才是他的終老之處。 他在睡前的時候,心里再一次這樣想。那一夜的夢里,是一個刻苦讀書,一心報效家國的少年背影,瘦弱,卻意氣風華。他在夢中笑了下。 這不就是他自己嗎? 他是在黎明的時候,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呼號聲給驚醒的。 那是管家薛寧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