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當(dāng)豹,則當(dāng)狗
“小徐,張雪的試卷?!睖匮抛呋貋恚f試卷給徐儀清,“在第一排找到的。后面往前傳的時候,飄到前面地上了?!?/br> “我就說不是我拿的?!?nbsp;陳浩哲大叫,抓起挎包跑出后門,以免和楊躍、體育委員打架。 寡不敵眾,可不是他慫。賤還是張雪賤,冤枉自己,害得自己差點跟小徐打架。 - 沒有熱鬧看,圍觀的同學(xué)們散開了。徐儀清回靠門座位,將試卷放進書包,對后門的楊躍說:“我收東西,你等會兒?!?/br> 溫雅撿起地上撕成兩半的筆記本,輕輕戳張雪。 張雪低著頭站起來,不讓人看臉上的淚痕。她接過筆記本扔進身后垃圾桶,小聲說:“撕兩半,我不要了?!北称鹂姘叱鼋淌?。 溫雅回座位,問:“小徐,我跟你這次月考總分持平。要不要抵消?” 徐儀清說:“如果沒你做參照物,我英語也沒動力拼上一百三。我請你吃飯吧。你想吃火鍋嗎?” 溫雅一笑:“11月30日吃吧。開學(xué)時梁妍老師說過,那天下午行政樓要安排高三的家長動員會?!?/br> “ok?!毙靸x清說。 溫雅說:“小徐,我還要在教室上第三節(jié)晚自習(xí)。你看路上能不能勸勸張雪?她心氣高,陳浩哲撕了她的筆記本,她恐怕會很氣?!?/br> “心氣高多好啊,不會忍任何污穢?!绷柁鞭贝蛑烦鼋淌?。溫雅搖搖頭,走去教室靠窗。 徐儀清想:我好久沒和張雪說話,今天去勸她,她也未必聽。能勸多少是多少。 他背起挎包,出來和楊躍說:“今天趕不上推姚玲玲了。咱們勸勸張雪?!?/br> 張雪走得慢騰騰。他倆在cao場上追上她。cao場上黑魆魆的,只有路燈黃光。 張雪臉上的淚痕已經(jīng)干了。她一見徐儀清,那嘴又開始了:“喲,小徐,來欣賞你見義勇為的成果嗎?” “來跟你探討書籍?!毙靸x清觀察她的情緒狀態(tài),“體育委員看的那些書你知道嗎?我都沒聽說過?!?/br> 張雪說:“他看的書是起點的玄幻,不是升級就是開后宮,適合他那個顢頇人。我只是知道,我才不看。” 徐儀清和楊躍念書沒張雪多,其實不認識顢頇這個詞。但同音蠻憨卻神奇地給兩人釋意了。 “人民群眾喜歡才是硬道理。你算老幾?!睏钴S引用初三政治課本反駁。他永遠站小徐。 徐儀清想:張雪能挖苦人,說明情緒狀態(tài)很正常,只不過把體育委員排到了閱讀鄙視鏈末端。 “他看玄幻和你一樣,是個愛好嘛?!毙靸x清絕口不提體育委員間接幫了她,“他又沒妨礙別人,還會付費。另外,你去年為我和溫雅背的處分撤銷沒有?” 張雪哼了一聲:“大家都撤銷了。小徐,你為人始終棒,關(guān)心每個人。你主動挨著溫雅坐的時候,溫雅肥胖。你以前跟我聊天,不管我脾氣怪。你剛認識楊躍,他還不帥,是個只有臉能看的莫西干瘦猴子。我覺得你撿條癩皮狗都會對它這么好的。而且善始善終,會養(yǎng)癩皮狗到老死。所以今天我不會承你的情?!?/br> “應(yīng)該是吧。狗養(yǎng)得好好的,我是不會扔?!毙⌒煜肓艘幌抡f,“你沒必要領(lǐng)情。今天我收試卷,給你說話只是順便。” 曾經(jīng)的莫西干瘦猴子在一旁聽得清清楚楚,心想:小徐撿他和撿狗沒區(qū)別。 一般人知道自己的待遇和狗沒差別,或許勃然大怒。 楊躍卻想:如果能真的當(dāng)小徐的狗就好了。小徐永遠不會離開。張雪說的沒錯,小徐對人從來不看外在。那按正常途徑發(fā)展下去,他以后的老婆很可能不是大美女,而是小家碧玉款。乖乖富家女型。 張雪說:“我不是姚玲玲。我不會因為今天被撕個筆記本,回家就跳樓自殺。你已經(jīng)確認過這一點,我可以回家了嗎?” 徐儀清被她看穿目的,只得說:“你不往心里去最好。那話說的,‘當(dāng)你凝視深淵,深淵也....’” 別這樣?;钊瞬贿@么說話。”楊躍打斷他,“而且還引用爛大街的尼采。我都不怎么看中文譯本。 你替我描述了起雞皮疙瘩的感受。 張雪讀了很多書,居然贊同楊躍,“你兩別再跟著我。我想要孤獨一點?!?/br> 徐儀清停在原地,看著張雪孤獨地跑出南校門。 楊躍好奇徐儀清提到的一切。他低頭在手機上查楊躍提到的洛必達法則。 “洛必達是什么?”初中生楊躍看不懂。他倆肩并肩往金科十二坊走。 “一個高等數(shù)學(xué)的法則?!?/br> “高中就要學(xué)高等數(shù)學(xué)?” “不學(xué),我也看不懂。只是給我那段話舉例?!?/br> “你在教室說的那段話很順暢,沒有引用尼采那么尷尬?!?/br> “我寫作文用過那段素材很多次。梁妍老師說我們用的作文素材重復(fù),我剛搬去你家那晚就背來作論據(jù)的?!毙靸x清說,“那段素材能支撐很多議論文論點。什么勇氣、毅力、時代、女性之類的?!?/br> 楊躍說:“用很多次......作文不扣分?” “高考場上的閱卷老師只會見一次?!毙靸x清說,“張雪拿筆記本寫的小說才真的沒人見過?!?/br> “但被她扔掉了?!睏钴S在后門看得清楚。他兩回去做作業(yè)。徐儀清讀完書還胡思亂想:如果我真能考進復(fù)旦,那學(xué)一學(xué)洛必達法則挺不錯的,可千萬不能被調(diào)劑去小語種。張雪的小說多半很文藝,比小語種還叫人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