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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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令人意想不到,”莉亞將視線從密函中收回來,轉而投注在她丈夫身上。不是嗎,一貫低調到連玻璃都得偷偷摸摸藏在小島上生產(chǎn),還不敢拿出來全世界顯擺的格拉斯王國,竟敢公然違背教宗的旨意,出兵阻截泰格王國的軍隊。好吧,盡管知道現(xiàn)如今他們的國王是出身騎士團的加布里爾,都沒辦法令伯爵夫人將這么生猛的行為跟這個存在感稀薄的國家聯(lián)系起來。 但這是好事情,起碼,“擺在我們眼前的,就只剩斯卡提了,”諾丁漢說。 “你認為格拉斯能擋住泰格人?”馬分優(yōu)劣,國家也得分個三六九等。像奧丁跟斯卡提,是亞美大陸數(shù)一數(shù)二的強國,烏拉諾斯稍次之,泰格王國跟它差不多。至于名不見經(jīng)傳的格拉斯,說它與世無爭那都是夸獎,稱其為國小勢弱毫無抗爭之力才最恰當。以它的兵力,能擋住傾巢而出的泰格軍隊? “別忘了,還有騎士團,”伯爵提醒他妻子。繼奧丁之后,格拉斯是第二個公開宣布庇護騎士團成員的國家,除了諾丁郡,還有一大批無家可歸的騎士們涌向格拉斯王城。這群作戰(zhàn)經(jīng)驗豐富、傲視整個東征戰(zhàn)場的騎士團成員將形成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尤其是,在同袍加布里爾的帶領之下。 “這樣看來,我們倒確實可以一心一意的對付腓力了?!?/br> 被一心一意對付的腓力王,日子當然不太好過。僅僅一念之差,就令他從拿到大筆贖金變成損失大批農(nóng)民。貴族老爺上戰(zhàn)場,當然不是光桿司令,除了旗下的若干騎士,就是從自家領地上臨時現(xiàn)招的農(nóng)民們。這些拿慣鋤頭鐵鍬、行動散漫的男人,在奧丁紀律嚴明、訓練有素的職業(yè)軍隊面前,說不堪一擊都是對他們的褒獎,事實上他們連敵人的面兒都幾乎沒見到。整日的火藥攻勢,炸得他們幾乎連頭都抬不起來,遠在兩軍沖鋒之前,已有近三分之二的人馬折損。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諾丁漢根本不打算登陸。當斯卡提軍隊站上城墻的時候,奧丁人就佯作進攻;當斯卡提貴族被打得扛不住撤出城墻甚至打算放棄伊登的時候,奧丁軍又慢慢悠悠地回到了船上;可若這時調轉方向,追在敵軍屁股后面再次布置城防,奧丁人就會立馬扭頭又殺過來。諾丁漢似乎十分熱衷于這種貓捉老鼠的游戲,撲兩下,就放一放,放走之后,再撲上去咬兩口??伤箍ㄌ徇@邊依舊每天都在死人,諾丁漢玩的是游戲,從奧丁船只上飛出來的火藥可不是游戲道具。奧丁攝政王似乎已打定了主意,用這種鈍刀磨rou的方式,慢慢耗死耗盡斯卡提軍隊。 諾丁漢玩兒得起,腓力玩兒不起。光想到每天損失的人丁,每年即將減少的賦稅,他都會感到rou疼。至于貴族跟大主教之間喋喋不休的爭論,更是令他煩躁不已。 肖恩的心思他其實很清楚,站在教會的立場,即便斯卡提被生生耗死了,教宗都不會在乎,只要他們同樣能耗死奧丁就行。且不說腓力有沒有傻缺到要當這個炮灰,就算他鐵了心要耗,就真能把奧丁耗死嗎?別開玩笑了,看看現(xiàn)在千瘡百孔的伊登郡,白癡都能知道答案。 但腓力并不是毫無辦法,他還有一張王牌,能夠扭轉這頹敗的局勢。不管何時何地,斯卡提國王首先想到的都是利益。農(nóng)民損失了,可那是領主需要關心的問題,每年的稅賦額他還是可以保持不變,從哪里找補,讓貴族們自己去想辦法唄。只要現(xiàn)在把艾爾伯特交出去,他依舊可以獲得約定中的贖金。這樣算來,似乎這個決斷也不是太過失策。 好吧,現(xiàn)在不是為自己臉上貼金的時刻,怎么樣以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利益,才是他該精心計劃的事情。國王大手一揮,當即拍板,傳信議和,要跟諾丁漢在伊登繼續(xù)中斷了的交易。 這顯然不符合大主教的期望,于是他對國王道:“這不過都是諾丁漢的借口罷了,陛下,您不該認為只要履行約定,奧丁就會撤兵,奧丁人就會從伊登離開滾回老家去。您想想看,一個紅堡的親戚對于惡名昭著的諾丁漢來說,真的有那么重要?” 國王神色陰郁的瞪了他的首相一眼,但止不住的咳嗽聲令這個動作再不復往昔的氣勢。自己也上了年紀,盡管不愿承認,可這就是事實。如果擱二十年前,腓力恐怕不會這么快就低頭??涩F(xiàn)在已經(jīng)不再是跟理查德意氣之爭的時候了,他的身體每況愈下,唯一的繼承人又根本挑不起這副擔子。見好就收吧,國王想,走到這一步總還不算太虧。他沉默片刻,緩緩道:“或許,她跟我們不一樣?!蔽铱梢苑艞壟畠焊鈱O,另一個杜布瓦卻未必會放棄她的親人。 腓力王的判斷是正確的,國王特使從伊登郡傳回來的消息稱,諾丁漢伯爵夫婦愿意他們曾經(jīng)約定的交易,不但贖金不變,連凱瑟琳母子也依約奉還——留著也無用不是么。 王儲路易——與莉亞的祖父同名,作為王室代表,親自護送艾爾伯特前往伊登去交換。沿途軍隊戒嚴就不必說了,連精通醫(yī)術的修士就配備了二十多個。腓力仍舊不放心,他雖還沒懷疑到老搭檔肖恩大主教的頭上,卻一心要防范總不按牌理出牌的佩恩斯家族,又從王宮中欽點了十幾個國王御用侍者、心腹跟從,務必做到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看護,把囚犯喘著氣兒的送到諾丁漢夫婦面前。 交戰(zhàn)雙方停了火,伊登也短暫的恢復了平靜。斯卡提的貴族軍隊撤下城墻,等于把西邊半個城都送到了奧丁人手里。諾丁漢也不再緊縮于海岸線,而是大喇喇的派兵駐扎在城墻以西,甚至還派人進程做起了采購事宜。耗了這許多時日,再儲備豐厚的補給也快告罄,從奧丁運輸,當然不如從當?shù)夭少彵阋恕?/br> 諾丁城來的采買人員,自然也很清楚在伊登這塊土地,從哪里、找誰能夠買到他們想要的東西。事實上,伊登商人甚至表示白送都可以,只要伯爵夫人繼續(xù)主張她的權力,若是奧丁船只接了囚犯就返航,把伊登再次留給國王剝削,那才叫重新回到水深火熱之中。而伯爵大人的回復卻是,看看吧。 對此,連伯爵夫人都深感疑惑:“我們跟艾爾伯特回合后,真的就立刻返回奧???”她丈夫大張旗鼓的帶著三十艘戰(zhàn)船出海,怎么看都不像是單純?yōu)榱私o老對手放禮花而已。 “不用著急,”諾丁漢對他妻子解釋道:“魚兒一旦咬了鉤,什么時候吃,怎么吃,全由廚師拿主意?!彼箍ㄌ岬姆烙谒媲耙呀?jīng)形同虛設,打殘了,也打散了。本就對國王不怎么死心塌地的大貴族們,此刻早就萌生了退意,只是缺個時機,缺個帶頭的而已。而斯卡提境內一團亂麻本身就還沒理清,騎士團殘部也好,鬧事的中小貴族也罷,還有各種心懷鬼胎的其他勢力。總之,江河日下,腓力王的統(tǒng)治基本上已經(jīng)到頭了,諾丁漢連本帶利的討債,只是時間問題,全在他自己。 “好吧,”莉亞點點頭,“不管怎么說,我答應過伊萊恩,從未有一日忘記家族的仇人。”腓力認為他跟諾丁漢夫婦間只是利益之爭,沒料到他的名字早就上了仇人名單的top10,和解,也只是暫時。 就在雙方各懷心思、各有計較之際,王儲的隊伍終于駛入了伊登郡的城門。 沒有過多寒暄,眾人也都沒那個心情。莉亞跟愛德華急于見到艾爾伯特,聽人說他病情穩(wěn)定是一回事,親眼所見才能真正放下心。而路易也巴不得快點完成任務,艾瑪,這里太可怕了好嗎。這哪里還是繁華一時的伊登城,到處都是殘墻跟黑煙,放眼望去烏壓壓的全是奧丁軍隊,聽說前幾天街上滿是血跡,墻角下還能隨手見到不知誰被炸掉的胳膊……王儲殿下抖著兩條羅圈腿,堅定的表示,交易,立刻交易。 比起兩方首腦的神色凝重,凱瑟琳反倒顯得輕松地多。她回家了,站在斯卡提的國土上,面對她多年未見的兄長。不管這里現(xiàn)在有多慘敗,不管她跟路易之間兄妹情有多稀薄,她終究即將回到她生長生活的地方,月光城,她父親的王宮。 公主殿下的心就像被插上了翅膀,感覺整個人都快飛了起來。她被人從馬車扶下,提起裙擺,不顧形象的大踏步朝對面走去。如果不是一只小手扯住了她的裙角,凱瑟琳都快忘記與她同行的還有不滿五歲的兒子。 哦,這只拖油瓶。母親皺了皺眉,但還是伸手握住了兒子的小手。作為尊貴的公主,她的言行不能夠在大庭廣眾下為人所指摘,尤其是她還做著再嫁一次美夢。 交易地點選在伊登城中央的廣場上,除了雙方層層把守的侍衛(wèi)們,不遠處院墻后還隱藏著無數(shù)看熱鬧的伊登人。 雙方的交易物緩緩向前移動,一邊是凱瑟琳母子和成箱成箱的金幣,一邊是四個侍從抬著躺在擔架上的艾爾伯特。 莉亞坐在馬背上,一瞬不眨的注視著眼前場景。亞歷山大坐在母親面前,與她共乘一騎。這還是他第一次參與這樣大的陣仗,除了騎士大賽,他從未見過如此多嚴陣以待的士兵。國王感到很興奮,心情很激動,他甚至抬起手,朝這些天來一直保持接觸的同齡人揮手告別。再見,愛哭鼻子的小腓力。 可就當前烏拉諾斯國王舉起手,同樣向他的傾訴對象揮手致意的時候,砰地一下,一個身影倒在他面前,緊接著整個廣場內外便響起了無數(shù)的驚呼聲。 凱瑟琳·杜布瓦,烏拉諾斯的前任王太后,斯卡提的公主,倒在血泊之中,胸膛上插著一支從正面疾射而來的箭矢,當場斷氣身亡。 ☆、第 124 章 伯爵夫人輕輕將房門帶上,轉身對上始終等在門外的丈夫的目光。 “睡著了?”諾丁漢低聲詢問。 莉亞點點頭,示意守在門外的侍女:“一有動靜馬上喊我?!比缓蟾煞蛞黄疬M了隔壁的房間。 這是漫長又意想不到的一天,對于伯爵夫婦來說如此,對于國王陛下來說更如是。除了一年一度的騎士大賽,亞歷山大幾乎看不到流血事件。盡管他是聽著父輩的傳奇、受著君主的教育長大的,但對于一個僅僅六歲的孩子來說,死亡來的是如此突然,讓他猝不及防。 嚇到年幼陛下的并不是中箭斃命的凱瑟琳,而是她未滿五歲的兒子,小腓力。 事情發(fā)生的太突然,路易在看到meimei倒下的那一刻起,腦袋中緊繃的那根弦就嗡的一下斷開了。他根本沒去觀察那只箭射出的方向,更沒去分析兇手可能身處的位置,只是下意識的認為,這一切都是諾丁漢夫婦的陰謀詭計。哦,是這樣,準沒錯,他們編個借口把自己引來這里,然后除掉斯卡提的王儲。 路易勒緊韁繩,狠夾馬腹,扭頭就要逃跑。他只想趕快逃出敵人的圈套,逃出奧丁弓箭手的射程范圍,逃回月光城他父親的王宮里去。 當看清楚倒在身前的母親的那張臉時,年幼的小腓力也傻眼了。懵懂如他還搞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只是聽到一側兵荒馬亂,那個騎在高頭大馬之上、據(jù)說是他舅舅的男人已經(jīng)掉轉了馬頭,似乎要遠離他們而去。 哦不,不行,不能讓他走。盡管凱瑟琳對拖油瓶的兒子有些不耐煩,大部分時間都采取放養(yǎng)的教育模式,但當她心情不錯的時候,當她又回憶自己在斯卡提的少女時代的時候,偶爾也會跟兒子提一提他離開襁褓后就再沒見過的外祖父和舅舅。 在小腓力的心目中,舅舅仿佛已化身為天神,他會從天而降,將自己帶出那永遠大門緊閉的房間,帶離那小小的一扇窗口,帶出戰(zhàn)船,帶出大海,帶他們回到他母親的故鄉(xiāng),那個在母親的描述中永遠幸??鞓返牡胤?。被趕下臺的年幼國王討厭透了現(xiàn)在的生活,他想要重回他寬敞明亮的臥房,他想要重回奶媽那溫暖充滿奶香的懷抱,他還想在城堡中、在甲板上自由奔跑,就像亞歷山大那樣。哦,他也曾是個國王。 所以當看到斯卡提的騎兵隊伍開始后退,他的舅舅正催促著手下們急速撤離的時候,小腓力的心里開始發(fā)急了,他急壞了。不能走,你們統(tǒng)統(tǒng)都不能走,帶我回家,帶我回家??!他顧不上正從胸膛里浸潤出紅色液體的母親,撒開短小的雙腿,以超出尋常的速度朝斯卡提的王儲奔去。 人的速度當然比不上馬,尤其是小腓力這雙稚嫩的小短腿。但部隊撤退的速度沒有路易吆喝的那樣快,身處后方的騎兵們并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只是王儲一亂,整個部隊都跟著如臨大敵了起來。路易越催促,身后反而越慢越混亂。 對面的奧丁人也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搞得一懵,但無論何時何地,他們的首要任務都是保衛(wèi)國王一家人,誰都沒留意到矮小的小腓力一口氣兒沖到了十幾米遠的路易跟前,在他含在喉嚨口的一句“舅舅”還沒喊出來之前,就被猛然砸落的馬蹄踹倒在地面上。 肇事者看都沒回頭看一眼,狠夾馬腹揚長而去,臨走卻還沒忘了吩咐侍從把擔架一起抬走,那上面躺著的可是他最后的保命符。 小腓力是在伊登城的大教堂里咽氣的,這里早已被商會占據(jù),現(xiàn)在歸了諾丁漢伯爵夫婦。亞歷山大從未如這般近距離的接觸過死亡,如果血泊中的凱瑟琳還不夠觸目驚心,那么身子癱軟如破布般的小腓力就足夠使他體會死亡的真正含義了。 他嚇壞了,莉亞緊緊抱著兒子,像他還是嬰兒的時候。在亞歷山大心底,跟小腓力未必有多深厚的交情,但畢竟是最近一段時間時常見面、時常說話的人,突然間一動也不動,不再說話,不再哭泣,甚至不再睜開雙眼,這境況讓成長中的國王有些措手不及。盡管他并不是普通人,接受的也不是普通的教育,可畢竟也只有六歲。而死的這個孩子,還不滿五歲啊。 莉亞深呼一口氣,為眼前這個局面,也為曾經(jīng)鮮活的一條小生命。“會是誰干的?”她依靠在丈夫懷里,低聲詢問。 “誰都有可能,”諾丁漢給了她一個模糊的答案。 對,誰都有可能。不希望斯卡提跟奧丁達成交易的教宗;不能眼睜睜看著艾爾伯特順利返回奧丁的肖恩大主教;對凱瑟琳懷有余恨的烏拉諾斯人;甚至是王儲路易,因為感受到meimei歸來可能對王位繼承產(chǎn)生的威脅,所以提前殺了她——若果真如此,那他的演技可稱得上是奧斯卡級。 太多的可能,似乎每個人都有嫌疑。但毫無疑問,伯爵夫人稱得上是受害者,盡管諾丁漢家族的金幣完好無損,艾爾伯特卻也沒能順利回到奧丁。 路易認定了這就是諾丁漢夫婦的陰謀,吩咐侍從們牢牢的抓穩(wěn)艾爾伯特躺著的擔架,緊緊地擋在他自己身前。奧丁人既不能放箭,也不能投彈,在嚇得已快瘋癲的斯卡提王儲面前,一切的解釋跟勸說都是徒勞,只能看著斯卡提的隊伍拔腿跑的一個不落,地上丟滿了頭盔跟長劍都沒人回頭去撿。 這一場約定中的交易,就以兩條人命、滿地裝備和一場混亂宣告結束,意外的讓人覺得有些不真實。 莉亞當然不可能就這樣讓對方跑了,甭管到底是誰在背后朝人質放冷箭,她都不能夠丟下自己的親人不管。她跟丈夫及堂兄商議過后,決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打到斯卡提的王城去。路易既然把艾爾伯特當護身符,混亂中仍不忘帶走,就絕不會傷他的性命,等到兵臨城下,奧丁人把月光城團團圍住的時候,路易或者腓力不交人都不行。 他們有這個信心,因為料定了斯卡提不會再有援軍。泰格人被格拉斯軍隊堵在了邊境,原本欲響應教宗號召的伊格也開始猶豫了起來,其他國家一如既往的觀望,而跟奧丁多少有些交情的薩德瑪始終靜默無聲。 斯卡提不會再有援軍,奧丁卻有。繼格拉斯王國之后,又一支隊伍加入到這場牽動整個亞美大陸的戰(zhàn)爭中來。它的目標是斯卡提王宮,它的目的是報仇雪恨——奧斯布達騎兵跨過北部邊界,直沖向月光城。 腓力王坐在高高的王座上聽到這一消息后,回應的是一陣驚天駭?shù)氐目人浴K疽馐陶叨松现箍鹊乃巹┮伙嫸M,然后睜著神情已有些渙散的雙眼,緊盯著面前敞開的這一副斯卡提地圖。奧丁人從西邊來,奧斯布達母獅來自南方…… 跟諾丁漢夫婦一樣,腓力也在猜測那支箭的主謀是誰。他沒有兒子那樣愚蠢的豬腦子,自然不會把這筆賬算在諾丁漢夫婦身上。是的,這對他們沒好處,一個愚蠢的斯卡提王儲在奧丁人眼中根本不算什么。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再沒有合適的子女繼位,連在腓力眼中,路易都沒有算計的價值。 想想看,誰會因此而獲得最大利益。教宗?哦,這看起來像他能干出的事兒,攪黃了跟奧丁議和的交易,斯卡提就只能死心塌地的給他當炮灰了。國王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十分之高,而教宗本人遠在教宗領,能夠替他辦這件事情又辦的如此到位的,只能是大主教。 沒有感受喪女之痛,也沒有被搭檔背叛后的懊喪跟悔恨,即便重病纏身,腓力王依舊展現(xiàn)出他的雷厲風行。在主教的眼線們還沒能傳遞回消息之前,一支直屬國王統(tǒng)御的侍衛(wèi)軍隊便重進王城大教堂,將大主教逮捕并關押了起來。那間密室,那條通道,以及那里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一切,皆暴露在國王面前。 幾乎都沒經(jīng)過什么像樣的審判,主教大人就被送上了火刑架。腓力給他定的罪名十分有趣,與騎士團勾結的邪教異端。 掙扎、怒吼、哀求,此刻都變得無足輕重,腓力王的鐵石心腸,身為首相的肖恩最為了解。盡管充滿了不甘跟怨恨,他還是沒有像只喪家犬那樣在眾目睽睽下失了形象。他只是,用怨毒的目光回望著高高在上的國王,向神靈及惡魔許下最惡毒的詛咒:你的死期,就在下個月的今天。 神靈當然不太可能庇佑失德的主教,即使他們真的存在的話。但神奇的是,肖恩臨終前的詛咒竟然最終應驗了。 并沒有那么久,才不過二十幾天。在王儲路易快馬加鞭的逃回月光城之后,在奧丁跟奧斯布達的軍隊即將兵臨城下之前,腓力坐在王座上一陣駭人的咳嗽跟顫抖,緊接著,就徹底的撒手人寰。 莉亞跟她丈夫率領的軍隊抵達月光城城墻下的時候,城墻內發(fā)號施令的國王已經(jīng)變成了路易·杜布瓦。而兵荒馬亂的王宮中,誰都不曾留意驟然消失的某個侍者,和那只國王臨終前飲下止咳藥劑的玻璃杯。 直到某個家族覆滅之前,世人還都以為國王腓力是因病而死的。至少,他那腦袋瓜不怎么聰明的兒子,就是這樣以為。 ☆、第 125 章 “戴瑞伯爵的人馬在哪兒?” “陛下,伯爵大人已在一周前殉國了?!?/br> “……那萊格伯爵呢?他的騎兵十分英勇?!?/br> “萊格郡的騎兵隊伍損失過半,眼下正在東城區(qū)整頓休息,今晚他們將擔任巡視工作?!?/br> “還有慕頓、派柏、布雷肯,這群人都在那兒?” 侍衛(wèi)長迎著國王陛下焦急的目光,不得不如實相告:“事實上,他們都不在這兒。慕頓和派柏兩家的人馬在離開伊登城后就不知所蹤,而布雷肯伯爵,咳咳,聽說他已經(jīng)率軍投靠了奧斯布達女公爵。” “哦,這群無恥的叛徒!”路易繼承了他父親的習慣,將右手邊一只金制酒杯扔了出去。好在他還沒有徹底喪失理智,知道自己不是父親,在月光城還不具備想砸誰就砸誰的資格,而且眼下,正是用人之際。國王在發(fā)xiele一通怒火后,想起了最要緊的事情,“那個老頭現(xiàn)在如何?”他指的是騎士團的監(jiān)察長艾爾伯特。 侍衛(wèi)長艱難地搖了搖頭,“情況,不太妙?!?/br> 先是一番不見天日的牢獄之苦,伴隨著無休止的審問,接著是火災,面對同袍的死亡,面對摯友的離世,年近六十的老人,身體承受能力已近極限。但憑著一口氣,憑著一股驚人的毅力,他挺了下來,漸漸朝著痊愈的方向發(fā)展。 可惜,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仿佛觀光般從伊登繞了個圈又重回月光城,如此大的落差跟顛簸,幾乎已耗盡了艾爾伯特最后的那點求生意志。 不是已經(jīng)感到麻木或者甘心,而是在聽到奧丁人兵臨城下,感受到周圍斯卡提人的兵荒馬亂之后,似乎已沒有什么可令他不放心的了。他掛心的孩子們活得很好,而他似乎也到了,該去見老朋友的時刻。 幾乎是在國王瘋狂且絕望的哀嚎聲中,艾爾伯特緩慢地閉上了眼睛,再也沒有醒來。 路易嚇壞了,他感到窒息,似乎有什么人一下子掐住了他的脖子。不,不該這樣,不可以這樣,不能夠這樣。奧丁軍隊雖然將月光城團團圍困,可并沒有急于進攻。奧斯布達騎兵雖然基本已占據(jù)了南面城墻,卻并沒有蜂擁著沖進王宮。路易知道這是為什么,這是為了誰。作為自己的保命符,作為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他,他怎么能死呢?!他怎么可以死呢?! 國王狠命的揪扯自己的頭發(fā),仰頭大吼,緊接著跌跌撞撞的沖出殿門,任憑侍衛(wèi)跟貴族們在身后呼喊也不回頭。 “我們去哪兒?”年幼的公主在奶媽的牽引下仰頭詢問。她比自己的小表弟腓力大不了幾歲,甚至在那個喪生在馬蹄下的孩子尚在襁褓中時,還輕輕地抱過他。 “國王召喚您,殿下,”奶媽答得漫不經(jīng)心,事實上王宮里每個人對待這位公主都多少有些漫不經(jīng)心。因為她那被休棄回家的母親,因為那些不光彩的偷情行為,公主的身份受到質疑,連路易自己都不敢拍著胸脯保證,這就是他的種兒。盡管在他繼位后,他的女兒順理成章的成為斯卡提的公主,但連國王都懶得多看她一眼多關心她一下,仆從們的怠慢跟敷衍也就可想而知了。 不過這次,奶媽的步伐邁得并不細碎也不慢,國王突如其來的召見,或許代表著他重新在心底接納了這個女兒,或許他想要給她公主應有的待遇呢?所以奶媽大步流星的,牽著在她身后跌跌撞撞的小公主朝路易的寢殿走去。 國王并不在寢殿之中,他坐在國家大教堂大門前的高大石階上,無視周圍侍衛(wèi)、侍從詫異的目光,神情渙散的怔怔發(fā)愣。 跟諾丁人的習俗不同,斯卡提的王室成員在死后并不被擱置在地下,他們的石棺整齊地擺放在大教堂的墓室里,一排排一列列,代表的都是斯卡提昔日的輝煌。 “陛下,西城門傳來消息,諾丁漢伯爵想要跟您談判,”侍衛(wèi)長終于找到了他的國王,并把敵軍的最新情況匯報給對方。 但路易似乎沒有抓住重點,他神情不變,目光漫無目的的注視著遠方,喃喃自語道:“他們,他們來了,他們已經(jīng)在城門外了。” “是的陛下,”侍衛(wèi)長不厭其煩的解釋道:“他們要跟您談判?!?/br> “他死了,”路易依舊自顧自地說:“他們會殺了我,他們會為他報仇,他們要把整座月光城都夷平……” “不,陛下,談判,他們只是說談判。而且,那個囚犯是因病而死的,這并不是您的錯?!?/br> “這就是我的錯!”路易猛然間怒吼,仰望著他的侍衛(wèi)長,“我不應該去伊登的,我不應該代表父親去的。他們很生氣,他們想要斯卡提,他們會殺掉國王,而我,我就是國王……沒死多好,那老頭沒死多好,父親沒死多好……”語無倫次間,國王忽然站了起來,他推開侍衛(wèi)長,也把牽著公主手臂的奶媽推開,然后一把抓起女兒的手,轉身朝教堂內走去,“不許跟進來,所有人,一個都不許進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