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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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這種扭曲的皇室婚姻制度,從心底她總是無法贊同的。好好的姑娘被首先指給阿哥們,因為出身不夠,就要甘于做暖床的丫頭,或屈居為妾,去侍奉后來人。且不說這婚姻對女性的扭曲,這說這樣的長子往往都不是嫡子,后一輩間的恩怨在所難免??滴醭蟀⒏绾吞又疇?,如今的三阿哥弘時之事,連帶著比弘暉還大的那個夭折的弘昐,其實根源往往都出在這里。 雍正對四阿哥弘歷的婚事極為看重,遍選滿蒙貴族血統(tǒng)中賢良淑德之女子,連畫像也在養(yǎng)心殿東暖閣里堆了一摞,云煙深知他帝王之意,慈父之心,他有自己過來人的經(jīng)驗,不僅想為弘歷的未來助力鋪路,也想讓他的婚姻能真心喜歡,想兩全其美這著實難得。所以,他拉著問她意見時,她也陪著他看。 最后選了一幅畫像是正黃旗察哈爾總管富察氏李榮保之女,端莊賢淑,面容齊整秀美,雍正戴了眼鏡左看右看,又去看云煙,云煙也點頭,卻附耳跟他說了句話。雍正想了想,取了眼鏡下來,捏捏她鼻子。 云煙懷揣這份畫像偷偷去了阿哥所,什么也不說就叫弘歷到六十院里來,把畫像拿給弘歷看。弘歷竟然明顯表現(xiàn)出欣賞之意,問云煙情況。云煙心里稍安,雖然人不曾相處不知后事,但最起碼欣賞喜愛也是第一步,更是她僅能為他做的了。 回到養(yǎng)心殿里,云煙趴在雍正懷里,看他在御賜嫡福晉的折子上寫朱批,一時間失了神。雍正放下筆,將她整個包在懷里晃晃哄哄道: “等我們六十長大了,我一定讓他娶心愛女子為妻,可好?” 雍正五年七月十八日,雍正帝在紫禁城西二所為四阿哥弘歷和李榮保之女富察氏舉行了隆重的成婚大典,這一年,他整整五十歲。 新媳婦富察氏很是賢惠乖巧又打扮樸素,陪著弘歷來養(yǎng)心殿請安時也能看出小兩口的溫情和睦,連雍正見了嘴上不說,心里也是極為滿意。弘歷見了云煙,便拉著青春年少的富察氏一起叫云煙姑姑。 可沒過幾日,一件事情卻像一個危險的噩耗打破了一切喜慶的氣氛—— 雍正五年八月初六日,已削去宗籍的三阿哥弘時,在宮外抑郁而亡。 198 急轉(zhuǎn)直下 這是雍正沒有想到的,真的沒有想到。 精美的青色釉杯盞從他的手中滑落,清脆的碎裂聲久久回蕩在養(yǎng)心殿里。 關(guān)于弘時的直接死因,沒有再對外公開。 當(dāng)宗人府內(nèi)侍把去清理出的一盒東西放到皇帝御案上時,雍正的痛恨和傷心都是無法用語言描繪的。 云煙并不知曉這盒里都是些什么,一眼看過去,白綾帶子、小托子狀的銀器、幾粒暗紅色的藥丸、帶羊毛的圈子……她正要伸手去看,卻一下被雍正拉回來死死扣在懷里。 云煙嫁給雍正多年一直被寶貝著,平日房里連弄哭了也哄,哪里又讓她見過這些東西。但她并不是沒在書上見過沒聽說過一星半點,當(dāng)年康熙朝廢太子私下里放縱……這種床第間玩樂yin欲的東西,在這個朝代里,幾乎是半公開的秘密。 云煙緩緩摟緊身前壓抑著痛苦的帝王,內(nèi)心驚的像是忽然明白了,心里也如灌了鉛般墜的難受。 這是歷史又一次不懷好意的玩笑,還是皇家斗爭的必然循環(huán)。前幾年病逝于咸安宮囚所的康熙朝廢太子允礽,如今削了宗籍的三阿哥弘時,嫡子,長子,有多少都落得這樣抑郁放蕩最后家破人亡的凄慘下場。弘時更是什么也沒留下,連膝下一子兩女也在不久前全部夭折。 雍正與弘時,這一對因為八爺黨摒棄了父子關(guān)系的親父子,隨著弘時的早亡而徹底失去了一切轉(zhuǎn)寰余地。 雍正這樣好面子的人如何能讓別人看見自己的狼狽,他依舊堅持忙碌著政務(wù),沒有在朝臣面前表露一絲痛苦,更沒有休息一日。他總是這樣剛強,從不服輸,但云煙知道他有多痛,就像心里生生被剜去一塊rou般的痛,連他處理政務(wù)到半夜上床來,手腳都是冰涼。 云煙拉開熱哄哄的被褥摟蓋住他身后,一雙溫暖的柔荑又去捂他的手,將一雙大手放入懷里。雍正不說話,將頭深深埋在她頸窩里,沉沉睡過去。 這痛苦隨著日子似乎總能減淡,但有一個人卻不能。 永壽宮皇后納拉氏差內(nèi)侍來報,近五十歲的齊妃李氏在長春宮已然不吃不喝,臥床不起,奄奄一息。 母憑子貴,母為子累,在這皇城里都是變化莫測的事情。帝王與后妃的寵愛是一件至為奢侈而短暫的東西。三年,五年,還是十年。有了十年,也不是一輩子。 她膝下的三子一女全死了。是的,隨著弘時的死去,什么也沒有了。這就是最早服侍雍正的女人,她與懋嬪宋氏,與后來者居上的敦肅皇貴妃年氏的命運幾乎如出一轍,甚至更加悲慘。 夏末的天空蒙蒙亮,云煙一身單衣半跪在床邊幫雍正更衣準(zhǔn)備上朝,他依舊習(xí)慣的攬著她纖細(xì)的后腰,默默看她仔細(xì)的為他整好龍袍衣領(lǐng)。 云煙將朝珠為他掛好,撫了撫他肩頭,極為平靜的輕聲道: “今日若不忙下了朝去后面看看吧,我就不陪你了,在家等你回來吃飯。” 雍正閉目沒說話,手間一緊,將她一身單衣的身子摟進(jìn)懷里。云煙也將雙臂摟在他龍袍背后,輕輕的撫摸,對于心靈相通的兩個人,其實什么也不用多說。 雍正久久后放開她道: “明日,我們帶著六十動身去圓明園吧?!?/br> 圓明園里的天似乎都比紫禁城里的藍(lán),呼吸著這里親切的空氣,過著單純的朝務(wù)和郊外的生活,復(fù)雜的痛苦似乎更快一些的離開了這位帝王。 可疾病卻似乎纏上了怡親王允祥的孩子。三阿哥弘暾、六阿哥弘昑都開始生病,情況最不好的就是年紀(jì)最小的兩位兩三歲小阿哥,乳名綬恩的八阿哥和乳名阿穆瑚瑯的九阿哥。 而六十自從生病后也一直時好時壞,怎么樣也胖不起來,先天不足的征兆似乎明顯起來,整個人越發(fā)顯得病弱。 古人常說,水滿則溢,月盈則虧。一則弘歷弘晝都大了,只有六十小小惹人愛。二則六十從小在云煙和雍正身邊長大,又是允祥親子,這份情感當(dāng)真是誰也撼動不了。所以從前的云煙內(nèi)心總是怕雍正過于寵愛六十,一直守著規(guī)矩讓六十住在阿哥所里,就是怕特殊的寵愛折殺了小小的六十,但六十的日益病弱讓兩人都更加不放心,只好將他單獨帶在圓明園里,帶在身邊。 在圓明園里不像宮里那樣拘謹(jǐn),云煙常會將六十抱到九州清晏里,帶在兩人左右。雍正習(xí)字畫畫也會抱著他一起,用飯時也是一家三口。 午后偶爾得了空,一家三口乘著船在圓明園水域的碧水藍(lán)天里劃船,在杏花春館前上岸,在菜圃里種一畝三分地,都是農(nóng)家樂。雍正脫了龍靴挽了褲腳務(wù)農(nóng)的樣子著實讓人大開眼界,小六十精神顯得比平日好一些,撅著小屁股蹲在云煙身邊玩泥巴,兩只小受黑黑的就往他皇阿瑪身上撲,云煙拿他們沒轍,一對父子卻哈哈大笑起來。 雍正為怡親王允祥建造的綺春園就緊挨著圓明園旁邊,就是希望他一同住在這里,不用勞頓。但允祥的身體還是隨著政務(wù)的勞頓和一個個孩子的離開變得一日不如一日,在雍正六年就快來臨的時候,他的八阿哥綬恩和九阿哥阿穆瑚瑯接連夭折,而三阿哥弘暾也病的越來越厲害。 每逢入冬,六十又變得不太好起來,云煙感到了一絲莫名的恐懼,太醫(yī)的長期醫(yī)治也似乎沒有更好的療效。雍正知道云煙日夜的憂心,聽聞允祥府里弘暾因用朝鮮醫(yī)官吳志哲之藥而有效,不由得大喜,一方面讓他也為六十診治,另一方面聽他所說又下諭讓朝鮮供高麗參,一下免除朝鮮稅賦六萬元。 這一年的春節(jié)過后,六十的情況卻急轉(zhuǎn)直下,雍正和云煙一直留在紫禁城里。六十的病情越來越不好,這一次更是來勢洶洶,由于先天不足他連心臟也開始變?nèi)?,太醫(yī)已經(jīng)徹底不給外出了。 雍正的政務(wù)繁忙,而六十更是讓云煙放不下。她幾乎終日來回在阿哥所與養(yǎng)心殿間,親自照顧湯藥,不假他人之手,連整個人也瘦了一圈??闪姆磸?fù)高燒,失眠心悸,精神萎靡讓他整個人顯得面黃肌瘦起來。所有人心里恐怕都有不好的預(yù)料,但云煙卻不敢想,她所有的精神支柱都是六十有一天能好起來。 每天夜里,她睡在雍正的懷里會越來越多的驚醒,每次醒來,面上都有濕潤的痕跡。她會夢到她第一次抱著小老鼠一樣的六十的那天夜里,夢到歡笙說,你若能讓他多活一天,我都感謝你,云煙姐。 六十還是十三和歡笙的孩子嗎,不,他早就是雍正和云煙的孩子。雍正對六十的疼愛已經(jīng)表現(xiàn)的更加明顯,什么樣的賞賜,不管是一盞燈,還是一本書,最好的永遠(yuǎn)都留給六十。 在一個驚雷大雨的夜里,云煙猛然從雍正懷里驚醒,她口中叫了聲六十,就從床上爬起來赤足要下床,被雍正一把抱住。閃電和驚雷在窗外炸裂,照亮云煙的臉上已經(jīng)全是淚。 雍正立刻道:“什么也別怕,我們立刻穿衣去?!?/br> 雍正慌忙套了常服,又用披風(fēng)一把裹了云煙,就大聲換人備龍輦,又差太監(jiān)去阿哥所先看。兩人冒著大雨連夜出了養(yǎng)心殿,剛走到半路,陳福公公帶著阮祿一身狼狽在大雨中撲通跪倒在龍輦前哭報:“六十阿哥不好,突然出了疹子!” 天空里的炸雷在紫禁城上空呼嘯轟鳴,時明時暗的映照著金色的琉璃瓦,至高無上的重檐廡殿,威嚴(yán)的銅龜,仙鶴,日晷,華表……大雨如同夜一般,沒有盡頭。 兩人趕到阿哥所里時,觸目驚心的一切都讓云煙感到心碎。六十渾身高熱,他不斷的叫著,額頭,頸子,身上,連手心腳心里都是一塊塊猩紅色的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