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八章 國家與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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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五,一艘從柯枝歸來的快船,帶來了南路軍已經(jīng)開始全面進攻的消息。 與此同時,因為貨船無法在逆風期間快速前進,拖慢了航速,從印度運回的四千頭牛,暫時只能在婆羅洲放牧。 目前大明經(jīng)過改裝的寶船,用一層船艙裝牛,下層裝貨,可以一次運送兩百到兩百二十頭牛。 牛不是貨物,一路上要吃吃喝喝,還要鏟除糞便,防制疫情。在路上多走一天,就意味著要多準備一天的草料。 兩百多頭牛,在路上多走十天,吃下的草料就是一個極大的數(shù)字,更別說四千頭牛了。 如今已經(jīng)入冬,為了減少運輸成本,也為了減少養(yǎng)殖成本,所以大明在婆羅洲上開始養(yǎng)牛,作為中轉(zhuǎn)地。 得知南路軍已經(jīng)開始戰(zhàn)事并不出乎朱瞻基的意料,因為按照之前的計劃,這個時候也應該開始進攻了。 不過,還有一個消息卻算不上好,因為他一直擔心的海軍總督劉江,果然還是沒有撐過去,在九月就已經(jīng)去世。 他的去世并沒有影響整個南路軍的攻勢,因為海軍本來就是屬于輔助部隊。 不過,劉江既然去世,也應該再安排一個海軍將領(lǐng)前往忽魯謨斯。 想了一圈,朱瞻基決定派孟瑛前往,這也算是給他一個出頭的機會。 孟瑛的能力是有的,只是因為身為孟子的后人,算是被耽擱了。 朱棣或許會有些忌諱,就像孔家,絕對不可能給他們高官厚祿,只是給他們一個虛名,現(xiàn)在連虛名都剝奪了。 四月的時候,孟瑛領(lǐng)命去南洲轉(zhuǎn)了一圈,也是月前剛回來。 雖然走了一趟,黑了不少,但是孟瑛的精神卻很好。顯然身為一個將軍,還是能領(lǐng)軍出征,而不是在京城養(yǎng)老更有精神。 其實最合適的人應該是王景弘,不過他已經(jīng)讓鄭和這個宦官擔任了海軍總監(jiān),是除了他之外的海軍最高將領(lǐng),再重用王景弘就不合適了。 兩個宦官擔任海軍的重要將領(lǐng),海軍的一幫將領(lǐng)會造反的。 劉江在柯枝火化,骨灰運了回來。他這也算是馬革裹尸,求仁得仁。 劉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以劉安為首,他的子女們悲而不哀,平靜地為他舉行了葬禮。 朱瞻基也親自到靈柩前上了一炷香,這位畢竟是跟了自己多年的老臣,海軍是他一手cao持起來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在海軍例會上,留守的將領(lǐng)對朱瞻基委派孟瑛前往忽魯謨斯并沒有反對,他們的注意力也不在這里,而在劉江空出的這個位置。 朱瞻基是監(jiān)國太孫,一開始還掛名海軍大都督,后來也沒有人這樣叫,劉江這個總督就是海軍名義上的最高將領(lǐng)。 鄭和這個海軍總監(jiān),現(xiàn)在雖然主持海軍事務,但是名不正言不順。他這個總監(jiān)的職位,都是以前從來沒有的。 而鄭和想要坐上劉江這個位置,資歷是足夠的,但是畢竟是個閹人,他自己也沒有競爭的意思。 朱瞻基是屬意鄭和的,他的能力毋庸置疑,朱瞻基這大半年,根本沒有為海軍事務煩心過,一切都被他安排的井井有條。 除了他之外,孟瑛的資歷也不淺,但是跟鄭和一樣,身份不合適。 其他的主帥,易信不在,朱真行軍作戰(zhàn)還是很不錯的,但是并沒有顯示出優(yōu)秀的處政能力和權(quán)謀平衡能力。 至于第四艦隊的顧興祖,他的第四艦隊總兵官的職位都是托了父祖的光,資歷太淺,根本無法爭這個位置。 左思右想之后,朱瞻基還是不想這么早就確定下來,以如今戰(zhàn)事重要為由,暫時依舊讓鄭和處理軍務。 孟瑛對能去忽魯謨斯也很開心,不顧自己回來還不到一個月,愉快地接受了任務。 半年多過去了,大明現(xiàn)在又改裝了數(shù)十艘一級戰(zhàn)艦的蒸汽帆船,就連寶船也改裝了幾艘。 這次孟瑛出海,就全部用蒸汽帆船,而不是純帆船了。 雖然寶船的改裝效果不好,不僅滾輪的工作效率低下,葉片更是容易損壞,畢竟背的負荷太大。 但是即便如此,也絕對比單純的帆船要強的多。 雖然很不滿意,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不能要求太多。 他已經(jīng)足夠拔苗助長了,步子再大,就會扯到蛋了。 其實對海船的設(shè)計構(gòu)造,朱瞻基在這個時代比誰都清楚。 他第一世開了十八年船,從散裝船,集裝箱船,從兩萬噸,到十五萬噸,全部都開過。 一路從二副當上船長,船上的任何地方他都門清。 但是沒用。 因為他了解的船是后世的高科技船,科技太高了,反而沒用。 不說別的,船用鋼板造不出來,船殼焊接不起來,汽輪機造不出來,螺旋槳造不出來。就是懂得原理,懂得維修又有屁用。 不要說那些技術(shù)了,就連材料現(xiàn)在許多都造不出來。要不然,知道原理,內(nèi)燃機現(xiàn)在都可以制造。 如今大明的蒸汽帆船已經(jīng)是全世界最先進的船,只要能一直領(lǐng)先,就足夠了。 確定下來了孟瑛的出發(fā)日期,朱瞻基又來到了下馬橋農(nóng)莊,準備送朱棣一把手槍。 造第一支槍,朱瞻基就多準備了幾套配件,一是為了防止配件損壞,磨損了換裝,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給朱棣準備一把。 作為孫子,他該送,作為繼承人,他更該送。 從內(nèi)心里,朱瞻基是希望朱棣多活幾年的。當皇帝就是孤家寡人,站在高處的感覺,大部分時候是好的,但是也難免會有些寂寞。 有朱棣這個爺爺擋在前面,他的權(quán)力沒有小多少,還有有個能好好談心的人,這很難得。 朱棣要是死了,他就是有一些心里話,也不知道該跟誰說了。 槍是兇器,算不上好東西,但是不能他自己有了,卻把爺爺忘記了。 而且,這個爺爺還是皇帝。 配件都是現(xiàn)成的,組裝在一起,只需要將有偏差的配件毛刺給打磨好。 只用了半日時間,朱瞻基就組裝好了新槍,并幫朱棣調(diào)好了準星。 隨后,他將工匠們手工制造的子彈,裝了兩百粒,把子彈給了內(nèi)侍奉御昌盛?!斑@些子彈你要收好,不能讓任何人知曉,待皇祖父召你,你將子彈給他?!?/br> 昌盛老家是貴州都勻長官司人,洪武末年入宮,年紀雖然小,但是聰明伶俐,很受朱棣喜歡。 當初朱棣派了他與金闊兩人伺候朱瞻基,金闊辦事穩(wěn)重,得了朱瞻基重用,后來他又被朱棣要了回去貼身伺候。 他這次隨船回來,是替朱棣安排兩個妃子去帖木兒國伺候,朱瞻基讓他帶子彈,也不會引人注意。 而槍支,朱瞻基鎖進了一個木盒,把鑰匙給了另一個內(nèi)侍,卻把木盒給了孟瑛帶上。 把槍彈分別給不同的人,這也是為了穩(wěn)妥起見。朱瞻基自己都沒有信心能擋子彈,自然不能因為所托非人,給朱棣造成威脅。 關(guān)系到他的安全,再小心也不為過。 就在孟子的后人乘坐海船,離開應天府的這一天,孔子的后人從運河來到了應天府。 而這一天,朱瞻基已經(jīng)等了半年了。 在這期間,孔府已經(jīng)遞了兩次初稿,不過都被朱瞻基打了回去修改。 國家與民族,這兩個詞語其實很容易解釋清楚,但是要把它們闡述清楚,還形成一整套完整的理念,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為如今的大明,依舊遵循的是儒家那一套,每一個讀書人對這個世界的認識,都是儒家那一套。 在儒家學說里,將國家與民族的理念形成一整套言之有物的學術(shù),是非常艱難的。 可以說,這跟一清子他們從易經(jīng),道經(jīng)里面重新組織言論,成立一個教派相比,都相差無幾。 這也幸虧是孔家,他們宿儒眾多,一輩子都在研究儒家文化,所以他們才能在大半年的時間里,就形成一套完整理論。 像一清子他們,召集了數(shù)百道士,忙了大半年,真理教的教義都還沒有編好。 因為這一整套理論不能與現(xiàn)有的知識有沖突,讓人能夠接受,又不能自相矛盾,形成悖論。 但是實際上,國家與民族之間的關(guān)系,本來就是相悖的。 民族屬于古漢語的詞匯,用于表達宗族和夷夏之辯。但是實際上,一直在清朝滅亡之前,中國都沒有能夠形成真正的民族觀念。 在此之前,中國也只有少數(shù)人引用過民族這個詞語,以至于許多人還認為這個一個英文nation翻譯而來的舶來語。 許多人認識這個詞語,還是在光緒戊戌變法之后,是從日文的漢字借用而來。 因為在大部分中國人心中,宗族才是真正重要的,能代表民族的。 第二世的朱瞻基并不是一個普通人,作為一個已經(jīng)站在世界頂端的成功者,他對社會的本質(zhì)也有著非常清醒的認識。 看清世界,擺正位置,處理個人與世界的聯(lián)系關(guān)系,這是沒一個人能成功的基礎(chǔ),無一例外。 在他的認識中,民族的發(fā)展,經(jīng)歷了從血緣家族,到族群,再到原生民族,再到近代意義上的民族。 血緣家族不用多說,親族是社會的構(gòu)成基礎(chǔ)。而族群,則是有共同風俗習慣的一群人,他們是享有共同的歷史、文化、宗教、語言和風俗習慣的大部落。 如今除了亞洲和歐洲的一些國家,大部分地區(qū)仍然處于這個階段。 原生民族,則是一個自然共同體。其基礎(chǔ)存在于一般民眾的信仰、認知與情感,是區(qū)分“我族”與“他族”的籠統(tǒng)概念。 處于這個階段的時候,就是集體意識萌芽的階段,已經(jīng)學會了融合和擴張,學會了用各種知識,文化,語言來統(tǒng)一思想。 比如現(xiàn)在的大明就處于這個階段。 但是這種原型民族主義并不足以創(chuàng)造出現(xiàn)代的民族國家,比如漢人,猶太人、日耳曼人、羅馬人等等…… 雖然這個時候,各民族已經(jīng)有了你我之分,也學會了利用各種手段來讓對方認可自己的存在,但是還缺少相應的合理手段,讓其融合。 朱瞻基這個時候拋出國家與民族的概念,目的就是為了加快這個進程,讓大明能盡快變成了一個現(xiàn)代民族。 從原生的民族主義到近代的民族主義,是一個民族自我形塑、從自在的民族到自為的民族轉(zhuǎn)型的過程。 到底是先有民族,而是先有民族主義?這是一個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很難分清。 以大明為例,肯定是先有民族,后有民族主義。 但是以非洲、東南亞的許多國家為例,他們原先只是一些互不相干的部落,是歐洲殖民者將它們統(tǒng)一在一個殖民地國家之內(nèi)。 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以后,這些殖民地人民在爭取國家獨立和民族解放的過程之中,必須將自己想象為是一個共同的民族,而非一個個分散的、原子化的部落或族群,因而這些從無到有所建立的國家是通過民族主義的自我意識創(chuàng)建了現(xiàn)代的民族國家。 一個現(xiàn)代民族的建立,需要自我的覺悟,一種被建構(gòu)起來的自我認同和自我想象。 沒有對民族同一性的認知,無法建立一個近代的民族國家、形成國族的觀念。 大明的統(tǒng)一,朱元璋能夠依靠造反驅(qū)趕走蒙元,依靠的就是漢人對自我民族的肯定,所以才能萬眾一心,建立一個新的國家。 但是,如今的國家概念依舊非常淡化,人們對國家的認可,還不如說是對民族的認可。 而且,這里面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就是如今的統(tǒng)治結(jié)構(gòu)依舊是以家天下的模式存在。 國家是皇帝的家,你可以有大家,那我當然也要有小家。相比較而言,我的家雖然小,但是絕對要比皇帝的大家重要。 這無關(guān)權(quán)力,地位,只是人們的真實意識。 所以,朱瞻基想要弄出民族主義來,所以,他要讓人們懂得國家的意義,還不能讓兩者之間有悖論,可想而知有多困難。 如今的國家,更多的是一個歷史文化共同體。雖然也具有了國家的內(nèi)涵,變成了一個與人為的政治制度相聯(lián)系的政治法律共同體,但是現(xiàn)在這種意識還很淡薄。 所以才會有那么多的漢jian,那么多的投降派。 一旦民族與國家結(jié)合,那么所有的一切不僅是民族主義的,也是國族主義的,即與民族國家的主權(quán)意識發(fā)生了密切的關(guān)系,同時也有特定的民族文化意識。 后世人們見了自己國家的女人嫁給了外國人,就會辱罵,見了有人背叛國家利益,就會罵漢jian,見了國家在外交場合吃虧,就會覺得恥辱。 這才是真正意義的國家的建立。 不要說明代,如果不是光緒年間的戊戌變法的思想意識的引導,百姓有幾個在乎滿清跟外國簽訂不平等條約的? 那個時候的反叛,其實都是為了個人利益。 真正到了清朝滅亡之后,整個中國的民族意識,國家意識,才真正覺醒。 朱瞻基當然等不了那么久,也不會讓這種思想落后那么久。 歐洲的文藝復興馬上就要開始了,正式因為文藝復興的引導,歐洲各國大大加快了從原生民族到現(xiàn)代國家的跨進,占到了世界的前列。 大明想要保持自己的優(yōu)勢,除了保持武力的領(lǐng)先,更應該要保持思想意識的領(lǐng)先。 當大明的百姓將國家利益看的比個人利益更重……哪怕是一樣重的時候。這個世界上的任何國家,任何民族,都不可能是大明的對手。 國族主義基本的要求是政治結(jié)構(gòu)與民族結(jié)構(gòu)必須重合一致,國家中的每一個人,都必須處于同一個文化背景。 另一方面,同樣文化背景的人應該住在同一個政治統(tǒng)轄范圍之內(nèi),總而言之,是一個文化,一個國家。 如果能達到這一步,朱瞻基就完全沒有了任何擔心。 當然,想要達到這一步是不容易的,因為如今的大明,根本沒有這樣的基礎(chǔ)。 原本作為同一文化載體的儒家學術(shù),根本不能滿足大明的需要,越是扶持儒家,越是會讓大明走上老路。 因為儒家學術(shù)是一條腿走路,只注重思想,不注重體干。 這就是一個擁有巨大頭顱,卻四肢瘦弱的殘疾。 所以他要建立真理教,這其實已經(jīng)不是一個教派,而是一個科學體系。 只不過,為了推行這套科學體系,他需要用皇家的名義,學術(shù)的名義,宗教的名義來推動,來讓更多的人接受。 孔家第一次的初稿,整個體系非?;靵y,根本不能自圓其說。 第二次的初稿,也沒有能夠解決國家與民族之間的矛盾。 大明不是一個小國,不是一個單純的民族,有著各種不同的民族,甚至是統(tǒng)治方式。 一個文化,一個國家。 但是當不同的民族不愿意遵守你的習俗,不愿意與你用同一種生活方式一起生活的時候,孔家根本毫無辦法。 儒家教化嗎?人家根本不愿意學??! 朱瞻基跟孔家提出了多個解決方式,這里面借鑒了一些后世英國的方法。 英國作為第一個近代的民族,指的就是由全體英格蘭居民所集合而成的人民。作為與民族同義詞的國民,是“主權(quán)的持有者、政治團結(jié)的基礎(chǔ)和最高的效忠對象”,一個國家的國民,不管是什么族群、什么階級的成員,在同一個民族國家共同體之內(nèi),都被想象為是同質(zhì)的、整體性的。 在英國,有英格蘭、蘇格蘭和愛爾蘭三個原生性民族。他們就是靠這種方法,形成了一個多民族,同文化的統(tǒng)一國家。 但是他們做的不夠好,蘇格蘭,愛爾蘭,一直還在鬧獨立。 這方面,就又要借用美國的方法,就是淡化民族,淡化信仰,加強利益聯(lián)系。 但是實際上,他們這兩個國家的模式都是失敗的,他們主要是前期有用,后期還是不能解決這里面的矛盾、 在這方面,做的最好的還是我們自己的老祖宗。 漢族就不用說了,原本的黃帝,占據(jù)的地盤還不到后世的一個市大。上千年的征戰(zhàn)和同化,形成了一個多民族,同習俗的漢文化民族。 周朝可以說是中華民族融合的基礎(chǔ),他們的八百年統(tǒng)治,徹底將一個數(shù)百個部落,數(shù)百種語言的不同的國家,形成了一個真正的聯(lián)盟。 到了秦始皇時期,才給統(tǒng)一文字,統(tǒng)一語言奠定了基礎(chǔ)。 但是,儒家的一家獨大,加強了這種文化的影響力,卻又為了便于統(tǒng)治,閹割了人們的思想,降低了人們的執(zhí)行能力。 經(jīng)歷了宋代的儒家思想復興,又經(jīng)歷了百年蒙元的異族統(tǒng)治,如今的大明對民族之分份外嚴格和敵對。 朱瞻基當初跟孔家的回信中,明確表示,大明是建立在漢族的基礎(chǔ)上,但是漢族,其實也是春秋戰(zhàn)國時期,不同民族的融合體。 周朝時期,形成了單一文化的基礎(chǔ),但是不管華夏也好,漢文化也好,都沒有明確的闡述。 如今漢文化既然已經(jīng)不能適應大明的擴張和需要,那就不如復古,重新將華夏民族這個稱謂撿起來,形成一個單一文化圈。 大明不在乎你原本是什么民族,只要是能心向華夏,愿意融入華夏,大明就能用國民的名義來接納。 當然,這只是文化層面的接納。 除了文化的影響,大明還有槍炮,還有刀劍。 在現(xiàn)實里,大明肯定還是以漢族為主體,將其他民族徹底融合。 這種融合,也可能是血腥的,殘忍的。 因為民族的自我意識一旦產(chǎn)生,會構(gòu)成實質(zhì)性的民族,很難被同化。 如果將已經(jīng)形成民族自覺意識的民族降格為族群,會被認為是主體民族對自我的矮化,因為恐懼喪失本民族的本真性,而可能激發(fā)起更強烈的民族意識反彈。 比如說南洋的那些島國,他們想要大明接納,是想占便宜,但是如果因此就打散他們的架構(gòu),將他們分散,他們肯定就不會愿意,甚至會因此而造反。 還有朝鮮和東瀛,他們肯定也不愿意被稱作漢族,想要保留自己的民族特性。 即便是大明拿出華夏民族這個大傘,他們也不會愿意徹底失去自己的民族特性。 所以朱瞻基對于族群,采取的是積極融合,比如南洲,東洲上的那些原始部落族群。 他們還沒有形成民族的觀念,也沒有形成不可摧毀的文化沉淀,非常容易融合。 而對于朝鮮,東瀛,中南半島上面的一些國家,他們已經(jīng)有了原生民族的意識,就需要采取不同的策略和手段來同化,而不是直接融合。 這個時候,就需要對華夏民族的內(nèi)部架構(gòu),進行更近一步的細分,分級,卻又不能形成封閉的階級。 文化上的融合,是必須積極的,正面的。但是具體措施,就要區(qū)別對待。 差不多就是這么一個意思。 對于這個任務,數(shù)十個孔家宿儒花費了大半年的時間,三易其稿,終于又拿出了了更全面的學術(shù)。 但是,朱瞻基依舊是滿意又不滿意。 滿意的是他們按照朱瞻基的意思,對民族和國家進行了非常合理的闡述,對一些不能調(diào)和的矛盾點,也進行了細致的分類。 比如說在國家和民族,親族的優(yōu)先上,他們按照天地君親師的分類,將國家大于民族,大于親族給確定了下來。 這樣一來,就再也不怕那些儒家墻頭草,兩邊靠了。誰要是還想當漢jian,就要考慮一下身后名了。 看著眼前的孔氏族人,朱瞻基卻想到了后世的那個大名鼎鼎的六十四代孫的衍圣公。 順治元年,孔胤植上《初進表文》,表示自己愿意歸誠清朝的意愿。這份奏疏極盡阿諛奉承,任何要臉的人看到都會臉紅。 第二年,朝廷頒布剃發(fā)令,孔胤植率領(lǐng)族眾威望族人率先剃發(fā),并向清廷上奏了《剃頭奏折》。 這就是國家與民族概念沒有成型的時候,一般家族的正常做法。在他們看來,不就是換個皇帝坐江山嘛,哪怕這皇帝是異族。 但是現(xiàn)在有了孔家寫的《國家與民族》一書,這孔家今后怕是不敢再這樣做了。 不滿意的是,孔家仍然沒有把民族與國族之間的關(guān)系闡述清楚,不過這是小節(jié)了。 近代的民族主義所指向的,都不是那些一般人類學、民族學意義上的原生性民族,而是具有建國沖動的、與近代國家密切相關(guān)的國族。 然而,晚清在從日本引進“民族”這個詞的過程之中,并沒有區(qū)分民族與國族的不同,日本是一個單一民族的國家,因此民族與國族具有高度的同一性。 但中國歷史上作為一個多民族的帝國,內(nèi)部包涵著眾多的民族與族群,將僅僅擁有民族自決權(quán)的民族與擁有國家獨立主權(quán)的國族混為一談,由此埋下了后世概念上的混亂和現(xiàn)實中的困境。 比如后世的少數(shù)民族優(yōu)待政策,就是一個笑話,因為一個統(tǒng)一的主權(quán)國家和加盟國家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人為地將民族區(qū)分開,造成差異對待,形成了民族融合的困境。 這一點上,法國就做的比較好,他們雖然也是多民族,多人種的國家,但是他們從來不進行區(qū)分,統(tǒng)一稱為國民。 但是他們自己的文化底蘊太淺,主體國族和文化融合不了其他民族。 大明卻沒有這方面的顧慮,漢族是當然的國族,華夏民族是統(tǒng)一稱謂。漢族也有足夠多的人口,足夠深的底蘊來融合其他民族。 所以說,這本書只需要簡單地進行修改,就可以出版,然后讓天下人學習了。 朱瞻基已經(jīng)準備好在新年大朝會上提出這個計劃。 不過在此之前,還需要做好鋪墊,籌備了這么久,也該拿出報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