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祈云雨懷王上心 正王法楚廷賭天(3)
書迷正在閱讀:穿書后反派逼我生崽[穿書]、長安春(1v1 h)、穿成愛豆對家怎么辦[娛樂圈]、腹黑BOSS搶萌妻、奪運(yùn)之瞳、穿到古代游戲做妓女[np,高H]、我的不死外掛、快穿攻略:黑化BOSS,極致寵、用美食征服游戲世界、別煩我,我超兇
白云起身,朝店家笑笑,揚(yáng)手別過,伸出胳膊給屈平:“阿哥,今朝累死了,你得拖著阿妹!” “我……”屈平遲疑一下,挽過她的胳膊,雙雙走出門去。 輜車一路馳至王宮門外,緩緩?fù)W ?/br> 屈平跳下車,扶白云下來。 白云看向王宮大門。 進(jìn)郢都以來,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如此華麗的地方。 “阿哥,”白云指著宮門,“這是哪兒?” “是王宮?!鼻叫π?。 “阿哥,”白云怔了,“你為何帶阿妹來到此地?” “求請阿妹做件事情!” “何事?” “是這樣,”屈平道出原委,“楚地旱有一個(gè)多月了,尤其是郢都,大王心憂旱情,昨夜夢到巫咸大神,向大神祈求云雨,大神讓大王舉辦一個(gè)祈雨大典,大王旨令娘娘,娘娘征詢上官大人,上官大人曉得阿妹,就舉薦了。娘娘下午召阿哥覲見,旨令阿哥請阿妹入宮,阿哥……”止住。 “難怪屈大人今朝得空了呢!”白云臉色變了,改過稱呼,“還要認(rèn)個(gè)阿妹!” “阿妹,”屈平急了,“我……阿哥……求你了!” “屈大人,”白云盯住屈平,“我問你,上官大人是誰?他是怎么曉得我的?” “哎呀,阿妹,”屈平解釋,“阿妹在荊門助阿哥驅(qū)云逐雨,使英靈魂歸故土,楚人無不傳誦阿妹神跡,上官大人自是曉得。” “既然曉得,為何他不出面請我?” “他不認(rèn)識阿妹呀,只知道阿妹住在阿哥家里,所以才……” “他怎么知道我住在大人家里?” “這……”屈平遲疑一下,“那日阿妹教阿哥巫咸大舞,他……碰巧來尋阿哥,意外撞到了?!?/br> 白云眼前閃過懷王、靳尚與宮尹三人:“是走在前面的那個(gè)高個(gè)子方臉漢嗎?” “不是?!?/br> “那人是誰?” “是……”懷王一咬牙,“大王,也就是方今楚王?!?/br> 白云打個(gè)寒噤。 白云耳邊響起她出山之前與外公的對話: “孩子,你還是不要下山的好!” “為什么呀,外公?” “因?yàn)椋酵獠皇悄愕奶?!?/br> “咦,外公早就說過,方圓的天皆屬于巫咸,山外難道就不是了嗎?我是巫咸廟的祭司,山外的天不是我的,又是誰的呢?” “楚王的!” “可他只是楚人的王,不是楚天的王!” 天哪,那人就是楚人的王,眼前就是那人的宮殿! 白云微微閉目,眼前閃過懷王那日緊緊盯她的眼神,幾乎是突然明白他為什么要祈雨,也突然明白眼前這個(gè)屈阿哥的難為了。 “屈大人,”白云兩眼睜開,直視他,“你真的想把本祭司拱手送進(jìn)王宮嗎?” “是的,阿妹,”屈平似也和緩過來,語氣真誠,“阿哥的確想讓你進(jìn)宮!” “為什么?”白云心底一寒。不知怎么的,自在荊門驅(qū)趕云雨的那個(gè)晚上起,她的心就被眼前的這個(gè)男人占據(jù)了。 “為了巫咸大神?!鼻娇聪蛭魈?,悵然應(yīng)道,“巫咸是巴人的神,楚人不認(rèn)。但巴國不存在了,巴國已經(jīng)一分為二,涪陵以西,是秦人的,涪陵以東,是楚人的。巴人別無出路,要么依附于秦人,要么依附于楚人。阿哥以為,于巴人來說,相比于秦人,楚人更好一些,因?yàn)榘?、楚?xí)俗相通,神鬼相應(yīng)。巫山起云,楚地落雨,巴、楚是不可分的。然而,數(shù)百年來,巴、楚時(shí)起爭執(zhí),互相瞧不上對方。譬如說巫咸大神,在巴地,她是所有巴人朝拜的神靈,但在楚地,在這郢都,阿妹這也看到了,就阿哥所知,阿妹所守的那座廟當(dāng)是惟一的一座,且被遺棄多年了?!?/br> 白云抬頭,凝視屈平。 “云妹呀,”屈平回視她,“今日巫咸大神托夢于大王,必有所因。大王使娘娘召請阿妹,為楚人祈福云雨,這是一個(gè)求也求不到的機(jī)緣。只要大王肯信巫咸,愿意侍奉巫咸大神,楚人誰敢不侍奉?楚人侍奉巴人之神,就會尊重巴人。巴人得到尊重,就會歸附楚人。巴、楚合力,就可共同抵御秦人,共享太平福祉!” 見屈平想的如此之大,如此之遠(yuǎn),白云怦然心動。 “好一個(gè)阿哥喲,”白云換作笑臉,改過稱呼,“這話你該早說才是,斷不該憋到楚宮門口才說,是不?” “是阿哥錯了,這向云妹道歉!”屈平退后一步,深鞠一躬。 “這樣道歉是沒有用的!”白云歪頭看向他。 “想讓阿哥如何道歉?” “阿哥須應(yīng)下阿妹兩個(gè)條件!” “什么條件?” “第一個(gè),楚王若要祭拜巫咸,祈雨大禮阿哥須作巫陽!” “阿哥答應(yīng)。第二個(gè)?” 白云從胸前摸出那半塊玉佩:“這是娘親留給阿妹的半塊玉佩,它的另一半就在郢都,阿哥要幫我尋到它!” 屈平鄭重點(diǎn)頭:“阿哥應(yīng)下!” 白云拿出一把梳子,將披散的長發(fā)梳理一下,從竹簍里摸出羽冠戴在頭上,將手伸給屈平:“走吧,云妹隨你進(jìn)宮!” 迎候他們的除南宮娘娘、靳尚之外,還有懷王。 屈平跪叩,白云只是站著,因?yàn)樗前蜕竦募浪?,是可以不向楚人的王下跪的?/br> “左徒大人哪,”許是候得太久,鄭袖看會兒白云,目光轉(zhuǎn)向屈平,稍稍不悅,“本宮倒也罷了,你讓大王也守在這兒,候有足足一個(gè)時(shí)辰哪!” “臣知罪!”屈平叩首,“臣回舍中,聽聞祭司在巫咸廟侍奉巫咸大神,臣趕赴巫咸廟,恰逢巫咸大神顯靈,在為楚民診病祛殃,由祭司主持儀式,代診行針。臣不敢打擾巫咸大神的靈氣,直候到祭司醫(yī)完所有患者,才傳娘娘圣諭,請祭司入宮覲見,是以來遲!” “善矣哉,巫咸大神!”懷王感動,往空祭拜。 “哎喲喲,聽你此說,是本宮錯怪了!”鄭袖緊忙朝二人拱手,又往空祭拜,“謝巫咸大神,謝祭司!” “謝大王,謝娘娘!”白云拱手。 南宮娘娘再次盯住白云,目光落在她的頭飾上。 那是一頂只有巴巫才戴的羽冠。 “祭司的羽冠真是好看!”鄭袖脫口贊道。 “謝娘娘喜歡!”白云應(yīng)道。 “本宮可以戴一下嗎?”鄭袖問道。 “娘娘不能?!?/br> “哦?”鄭袖的臉色沉下去。 “娘娘,這是巴地巫人才能戴的!”屈平緊忙解圍。 “哈哈哈哈,”懷王笑起來,看向鄭袖,“愛妃不會也要去當(dāng)巴巫吧?” 鄭袖這也笑了,回歸主題,講了楚地干旱、大王要請她祈請?jiān)朴甑氖隆?/br> “大王、娘娘大慈大悲,心懷楚民,乃楚民之福!請問娘娘,欲在何處祈請?” “太廟呀!”鄭袖脫口而出。 “稟娘娘,”屈平拱手接道,“天有天道,事有事理。鬼神仙巫,各行其事,亦各司其職。太廟是祭拜大楚先圣先祖的,非祭巫咸之所!欲祭巫咸,須在巫咸廟祭拜!” “哦,對了,”鄭袖道,“方才不是聽你說,你們就在巫咸廟嗎?我們就在那兒祭拜也就是了!” “西市巫咸廟已遭廢棄多年,是白祭司來后,才將之精心打理,可勉強(qiáng)用于市井祭拜,不可用于王祭!” 屈平之言確為實(shí)情,屈平之意也已擺顯。 懷王、鄭袖互望一眼,正自沒個(gè)處置,靳尚眼珠兒眨巴幾下,拱手接道:“大王,臣有奏!” “請講!”懷王看向他。 “臣以為,”靳尚侃侃說道,“左徒所言極是。就臣所知,郢地只有一座巫咸廟,就是左徒提及之處。廟的周圍住的多是下里巴人、隸奴匠仆,其中不泛作jian犯科之徒。臣去過一次,是捏著鼻子出來的,因?yàn)槟切┼l(xiāng)間無賴在廟里又屙又拉,當(dāng)它作茅房了。臣奏請大王在郢都擇吉地起建巫咸大廟,祭拜巫咸大神,任命這位祭司為主祭,為楚民祈請風(fēng)調(diào)雨順!” “準(zhǔn)奏!”懷王朗聲,“上官大夫聽旨!” “臣在!”靳尚抖抖衣袖,拱手。 “你負(fù)責(zé)籌措,在郢都擇吉地起建巫咸大廟!” “臣領(lǐng)旨!” 當(dāng)子啟與昭鼠雙雙因走私犁鏵而在黑水西岸被景缺的關(guān)卒逮個(gè)正著時(shí),整個(gè)郢都沸騰了。 與二人一起并獲的還有一千名肩挑犁頭的腳夫、五百名武裝押運(yùn)的家卒及三萬五千張由精純?yōu)踅痂T造的犁鏵。 確切地說,這三萬五千張犁鏵是秦人的,因?yàn)樗麄円呀?jīng)為此付出了三倍的金錢。 整個(gè)抓捕過程驚險(xiǎn),刺激,但一切全都結(jié)束了。一千五百人被看押在丹陽,三萬五千只犁頭則跟在兩輛囚車的后面,被聞訊趕到的大楚刑司押運(yùn)到郢都。 出事之后,最揪心的莫過于投資到這些犁鏵上的所有王親。 紀(jì)陵君府前熱鬧起來,二十多個(gè)封君紛至沓來,守在府中大廳里。府門外面,跪著的是昭鼠妻并他的三個(gè)孩子,怎么拉也不肯起來。 內(nèi)室里,王叔兩眼閉合,神色黯然??拖恢茫謩e坐著從宛城一路趕來的射皋君與彭君。 顯然,王叔低瞧這個(gè)年輕的左徒了。子啟他們走后,王叔每天都要使人探察左徒府,見屈平一直守在郢都,心也就放下,萬沒想到,這個(gè)年輕人是運(yùn)籌于帷幄呢。 客廳那邊,眾王親各出狂言,甚者嚷嚷起兵清王側(cè)。 王叔緩緩睜眼,看向射皋君,輕嘆一聲,半是責(zé)怪:“唉,告訴你們不要自己出頭,只讓昭鼠出面,可你們……” “二哥呀,”射皋君給出個(gè)苦臉,“不是我們非要出頭,是沒法子呀。那個(gè)昭鼠猴精猴精的,就要上路了,死活不肯挪步呀,非要我們一起去,至少得去一個(gè)。我說我去,啟侄心疼我年紀(jì)大,自己去了。聽說是一路順風(fēng),誰知涉過黑水,大家都在穿衣服……他娘的!”一拳震在幾案上。 “彭弟,”王叔轉(zhuǎn)向彭君,“叫昭鼠一家子進(jìn)來?!?/br> 彭君請進(jìn)昭鼠夫人并幾個(gè)孩子。 “昭夫人,你們受驚了?!蓖跏逭Z氣親和,“我就是王叔。王叔告訴你,天塌不下來,昭鼠不會有事,你們可以安心回家?!笨聪蛏涓蘧?,“射皋君,給昭夫人并幾個(gè)孩子五十鍰金,權(quán)作壓驚!” 射皋君拿出一只裝好錢的大袋子,遞給昭夫人。 昭鼠夫人與幾個(gè)孩子磕頭謝恩,拿上金子出門。 “二哥,下面怎么辦?”射皋君問道。 “秦人收不到貨,付過的貨款咋辦?”彭君壓低聲,“要不,退給他們算了?” “你亂說個(gè)啥?”射皋君瞪他一眼,“這批貨是咱出錢買的,全都罰進(jìn)國庫了,若是再退錢,還有之前預(yù)付的那部分訂金,怕是把咱老本賠進(jìn)去也不夠哩!這且不說,按照契約,還得一倍罰金!” “不給貨,不退錢,秦人若是找上門來,你去支應(yīng)?” “我怕他個(gè)屁!”射皋君握拳,“大不了和他拼命!真還以為咱打不贏他嗎?淅水之戰(zhàn),是大家沒有合勁!” “唉,”王叔輕嘆一聲,“你倆甭吵了!” 二人住口。 “秦人的事,先緩一緩。當(dāng)務(wù)之急,是救出子啟?!蓖跏蹇聪蛏涓蘧?,“射皋弟,你走一趟上官大人家,能否救出子啟,他是關(guān)鍵!” “對頭!”射皋君一拍腦門,“扔給他的那三百鍰金,是該聽個(gè)響了!”匆匆出去。 當(dāng)子啟、昭鼠被押進(jìn)郢都的刑獄時(shí),懷王震怒了,與屈平、靳尚幾人,直奔刑獄天牢,解來子啟,令司敗鞭刑侍候。司敗不敢打,跪在地上叩首。懷王一把奪過鞭子,照子啟的裸背死勁兒抽打。 一下,二下,三下…… 子啟跪伏于地,咬緊牙,一聲不響。 懷王越打越氣,眼見打到三十,子啟的后背血rou模糊,再也撐不住,歪倒于地。懷王不依,讓獄吏扶正,他繼續(xù)抽打。 子啟開始呻吟了。 子啟的呻吟弱下去了。 靳尚苦勸不住,干脆脫掉衣袍,撲在子啟背上。 懷王收不住手,一鞭狠抽下去。 靳尚的背上立時(shí)泛起一道血痕。 “靳尚,”懷王一把扯過他,“滾一邊去,看寡人抽不死他!” 懷王的鞭子尚未落下,靳尚再撲上去,護(hù)住子啟。 “靳尚,你……”懷王揚(yáng)鞭的手停在空中。 “大王啊,”靳尚哽咽,“您就打臣吧,臣……臣的皮厚呀,臣的皮老呀,臣的皮經(jīng)打呀!子啟他……他還沒有入冠哪……” “你……你……”懷王拿鞭的手抖起來,氣得呼哧呼哧直喘,看向屈平,“屈平,你把靳尚拉下去,看寡人抽死這個(gè)孽子!” 屈平?jīng)]有拉,只是緩緩跪下。 見屈平不拉,懷王又是一把扯過靳尚,揚(yáng)鞭再打。靳尚卻又撲上來,這次沒有撲在子啟身上,而是牢牢抱住懷王的大腿,沖屈平大叫:“左徒,快幫子啟講句話呀!” 屈平一動不動,只是靜靜地跪著。 “來人!”懷王大叫。 幾個(gè)侍衛(wèi)過來。 “將靳尚拖過去!”懷王喘著粗氣,“今朝寡人非打死這個(gè)孽子不可!” 幾個(gè)侍衛(wèi)拖走靳尚。 懷王喘幾口氣,揚(yáng)鞭再打時(shí),屈平出聲:“大王,臣有奏!” “你……你說……”懷王依舊喘氣。 “鄂君之罪,當(dāng)由司敗府、左徒府、令尹府三堂會審,定案呈奏大王,以楚律刑之。大王這般施以家法,既傷龍?bào)w,也無助于典法正刑!” “左徒說的是!”懷王喘過一口氣,將鞭子啪地扔到地上,朝子啟狠踢一腳,恨道,“等著領(lǐng)刑吧,你個(gè)孽子!”一轉(zhuǎn)身,大踏步離去。 “快,快,”靳尚急令司敗,“召疾醫(yī)!” 司敗招手,早已守候的疾醫(yī)進(jìn)來,為子啟擦傷抹藥。 屈平欲走,靳尚叫道:“左徒稍候!” 屈平住步。 靳尚吩咐司敗好生看護(hù)鄂君,方與屈平一起走出。 刑獄門外,懷王的車輦已經(jīng)遠(yuǎn)去。 “屈平,”靳尚壓低聲,語氣卻是嚴(yán)厲,“你……真的要?dú)⒆訂???/br> “非在下要?dú)?!”屈平淡淡?yīng)道。 “你既不殺,何又那般說話?”靳尚目光逼視。 屈平心頭一凜,盯住他:“在下哪般說話了?” “你自己說的,這就忘了?”靳尚冷笑一聲,“想想看,什么國法?什么楚律?早說也可,晚說也可,偏在這個(gè)節(jié)骨眼上說出,這不是逼迫大王嗎?虎毒還不食子呢!” 屈平盯住他,目光發(fā)冷了。 “楚國是誰的?”靳尚越發(fā)強(qiáng)勢,“是大王的。國法是誰頒的?是大王頒的。既然一切都是大王的,大王的家法為什么就不能替代國法了?你倒好,輕輕一句話,子啟的這頓打就算是白挨了!我的這場心也算是白cao了!” 屈平陡然明白,懷王鞭打子啟,且特別拉他來觀摩,是靳尚攛慫出來的,是他們君臣二人心照不宣地演出一場苦rou戲?qū)iT給他屈平看的。 “上官大人,”屈平盯住他,“長話短說,依你之見,在下該怎么做?” “你睜只眼,閉只眼,放手交我處置!”靳尚的語氣毋容置疑。 “大王有諭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