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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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過林觀音手中的信,繼續(xù)念,他念啊念啊,一封又一封,小子說的越來越多,他似乎也想的越來越明白了,直到落到最后一封,張之維看了一點血漬,而上面寫著“母親,孩兒不孝,以后不能再給您寄信了”。 他忽然停下了,林觀音也注意到上面的血漬,看了看張之維,他搖了搖頭,什么也沒說。 老婦人問他怎么不念了。 張之維從來不說謊,他甚至口無遮攔,說話做事從來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可這一回,他破了例,他沉默了許久,告訴老婦人:“您孩子在信里說還在打仗呢,以后給您寫不了信了?!?/br> “打仗?”老婦人臉色蒼白。 “您別怕,他不會死,”可他恐怕早就死了,張之維心里有些難受,停頓了好久,低聲道,“您的孩子無堅不摧?!?/br> 比修行了金光咒的他還要厲害。 -------------------- 第11章 典妻 ===================== 老婦人的信紙寫了很長,等正式落筆的時候,已寫了滿滿六張紙。 張之維將落好的紙張,一個字一個字念給老婦人聽,林觀音也在認真聽。 “老人家,您看我這說的對嗎?” 老婦人“欸”了一聲,雙手捧著,接過了那沾滿墨水的六張紙,說了一聲又一聲謝謝,林觀音也將桌上的信件一封封按著原來的順序收斂好,然后輕輕送到老婦人手里。 老婦人接過信件,她抬頭仔細看了看林觀音,最先注意到的就是她那雙眼睛,一片澄澈,里面蕩著慈悲和溫情,是這麻木不仁的世間里,難得的一雙眼睛,她走到自己身邊,垂下眼眸的時候,不似凡人,倒和那廟里的觀音娘娘有幾分相似。 她那雙枯老干瘦的手緊緊抓住林觀音,在她有些疑惑的眼神中,篤定地說:“姑娘,你看上去是個有福的人啊。” 有福? 林觀音不懂。 但她溫和又柔軟,能夠承受這世上所有的悲喜,再以最溫柔的方式回饋世人,她伸出左手揚起大拇指,向下彎曲了兩下。 [謝謝。] 張之維放下筆,替林觀音表達了對老婦人的謝意。 老婦人搖了搖頭,從懷里掏出一個小袋子,伸手小心地摸了摸,再捻出一枚銅幣,放到林觀音手心,跟他們說了再見。 她走后,等在一旁的中年男人忙不迭地接過她的位置坐下來。 他一邊坐一邊抱怨之前的婦人忒慢。 但要說他罵罵咧咧也不至于,或許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通過抱怨來疏解自己的不滿。 林觀音幫張之維稍稍磨了磨墨,然后用一塊鎮(zhèn)尺,壓在了紙上,張之維抬頭看了她一眼,林觀音畢竟是個寄人籬下的小可憐,察言觀色的能力是最強的,能很快感受到別人的眼神。 于是張之維看過去,她便也轉(zhuǎn)過頭,看著張之維,她看人一向很專注,眼神卻很平和,像是能將好的壞的都包容到她那雙眼睛里似的。 兩廂對視,靜默良久,最終是張之維偏過頭,嘆了口氣,讓她坐下。 林觀音放下手中的東西,乖巧地坐在了他旁邊,又開始認真識字。 中年男人見林觀音實在漂亮忍不住多看幾眼,張之維不動神色地敲了敲桌子,警告般的盯著他,他是最會在柔弱的女人身上施加他那些無人訴說的苦悶和怨氣的,可面對強大的男人,他又會表現(xiàn)得很怯懦,仿佛沒有任何攻擊性,像一只伏地的狗,溫順不已。 張之維淡道:“寫什么?” 男人愣了愣,便開始滔滔不絕。 他原是要給自己妻子寫信的,不過內(nèi)容就沒有那么溫情,滿篇的抱怨之下盡是無盡的剝削和掠奪,他向自己妻子索取錢財來維持貧窮的家庭的運轉(zhuǎn)。 他左一口孩子,右一口母親,底下卻全藏著對妻子血汗的貪婪。 他說:“阿香啊,上次那個石老板錢沒給夠啊,我拿著定好的契書去找他,他卻說契書白紙黑字寫的好好的,是我不識好歹要多了?!?/br> “可一開始價錢不是這樣的啊,”他指甲里全是泥,泥土干涸在他的指甲里,發(fā)黑皸裂,長滿繭的手,摳來摳去,說話間,總下意識地去挖手里的死皮,他說到動情處竟然哭起來,“我沒騙人啊,我怎么有膽子騙那些大老爺啊。” “可他們還是把我打出來了,”他說,“阿香,你既然現(xiàn)在在石老板的后院里,那多跟他說說,把答應(yīng)好的錢如數(shù)還給我們好不好?!?/br> 寫到這里,張之維停下了筆,皺著眉問:“那個契書是怎么回事?” 男人愣了愣,然后告訴他,契書就是典妻的文書。 張之維臉色一變。 男人看張之維神情可怕的很,連忙為自己辯解:“先生,也不只是我這么做啊,那些大老爺損了陰德生不出娃娃,借我們這些人老婆的肚皮生娃娃,哎,人都是要傳宗接代的啊?!?/br> 他接著說:“阿香生了好幾個男孩才被石老板看中的,我們說好租三年,給一金,可落到手里就成了半數(shù)?!?/br> “您說他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我們就在地里刨食吃,能掙什么錢啊,況且……” 況且,再沒錢,家里面的孩子就得病死了。 說到這里,他又擦了擦眼睛。 可他說了好多,都沒有說到他口里的那位阿香,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