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jié)
低聲道:“親人我?guī)湍銓?,仇人我?guī)湍銡??!?/br> 謝汝低低“嗯”了聲。 她從沈長寄手里接過信,手指顫抖著,將信慢慢展開。 時日已久,紙張都泛了黃。 “字早就模糊了,這應(yīng)是廣寧侯描摹過的?!鄙蜷L寄輕聲說。 “嗯?!?/br> 廣寧侯待她生母似乎有些不一樣的情愫在,十七年前的信箋被他完好無損地收藏著,他將淡去的筆墨一遍一遍描繪如新,仿佛故人仍在左右,未曾離去。 謝汝落下眼眸,將信上的字逐字讀來。 “世子兄,就算是我挾恩圖報吧,此女托付于你,生死由你。若能養(yǎng)她成人,就算你侯府還了我的恩。若不能,我亦無怨言,只盼能將她葬入謝家祖墳。莫要告知旁人,她是我的女兒,感激不盡?!??!?/br> “霜……應(yīng)該是她的名字吧?”謝汝的聲音顫抖。 他將人擁緊,“應(yīng)該是?!?/br> “宮里可有那位娘娘、女官或是宮女,閨名帶霜字?”她期待地問。 沈長寄沉默地將她抱緊,下巴抵住了她的發(fā)頂,他用力到幾乎將人嵌進身體,猶覺不夠。 他該如何說…… 這封信,原本不是這樣的。 他從廣寧侯手中接過信的時候,落款“霜”字的后面,分明還有兩個字,那兩個字被他用藥粉抹去了。 信上原先寫著的是—— “霜,絕筆?!?/br> 或許,她的母親早已不在了。 第61章 (一更)給他戴上屬于自…… 沈長寄最終沒能在此刻將真相說出來, 他只沉默地將她抱緊。 “夫君,沒關(guān)系的?!?/br> 謝汝感覺到沈長寄的情緒一直很低落,反過來安慰起他來: “我本來過的就是沒有娘的日子, 就算找不到,也對我現(xiàn)在的生活沒甚妨礙, 只不過稍有些遺憾罷了, 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的孩子?!?/br> “你看她, 在那么遠的地方把我交給伶娘,她定是不愿意回到京城來的, 或許這里有她的傷心事, 或許她更喜歡浪跡江湖,嫌我是個累贅,所以自己一人仗劍走天涯去了。她不要我, 我也不認她,我就認你, 你別不要我就行。至于父親……” 她都沒有提過那個男人,要么便是那人不在了,要么便是個負心人, 傷透了她的心。 不管是因為什么, 謝汝都并不執(zhí)著。伶娘死后, 她想得很明白,有的人就是親緣淡薄,她自己是, 沈長寄亦是, 他們還有彼此,這便足夠了。 沈長寄傾身覆上,唇流連在她頸間。 “我怎會不要你。” 便是不要他自己的命了, 也不會將她拋棄。 他氣她說出這樣戳人心窩的話,牙尖叼住她頸間的細rou,齒關(guān)合攏,慢慢地磨。 謝汝癢得往后躲了躲,輕聲笑著,“那就成了,爹娘什么的,找得到就找,找不到就算了,我有夫君就夠了呀。” 她親昵地湊上去,蹭了蹭他的臉頰,她用充滿愛意的眼神,依賴地看著他,這一看便看出了事。 “撒什么嬌……”他啞著聲音,身體靠了上去。 衣衫被人隨意扔在地上,只余一條玉石掛墜系在頸上。 他精壯的后背被人抓過一道道紅痕,汗水互相融在一起,嗚咽都被吞進腹中。 謝汝朦朧間睜眼看,他心口一道淺淺的印記映入眼簾。 歡好時,她每次睜開眼睛,都能看到那處傷痕。挨心臟很近,不知是什么樣兇險的境況會叫他留下這樣的傷疤。 她分心地神游天地,男人不滿地加重了力道。直到如愿聽到她更嬌媚的回應(yīng),這才慢慢舒展了眉頭。 這一胡鬧,鬧過了正午的日頭,鬧過了夕陽斜照,鬧過了晚霞漫天。 天已經(jīng)完全暗了,酉正時分,謝汝幽幽轉(zhuǎn)醒。 一睜眼,便看到身側(cè)的男子隨意地斜靠在床頭,身子側(cè)向著她,一條長腿微彎,支在榻上,手臂搭在膝上,手執(zhí)一冊書卷,神情慵懶,姿態(tài)愜意。 他墨色的長發(fā)松散地垂在身前,衣衫半敞,白皙的胸膛上空蕩蕩的,總叫人覺得缺了點什么。 謝汝呆呆地看著那里,一時間也想不出到底缺什么。 沈長寄對她炙熱的目光似有察覺,深邃的眉眼微抬,懶散的眼神隨意撇過來。 懶洋洋的語調(diào):“醒了?!?/br> 她耳根紅得徹底,細聲細氣地,想奶貓哼哼,“嗯?!?/br> 說完將被子悄悄地往上,一點一點地拉。 沈長寄唇角微揚,只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視線,骨節(jié)修長的手指捏著一頁紙翻了過去,假裝沒看到她的羞澀。 若無其事道:“餓嗎?起來吃點東西?” “好……” 嘴上答應(yīng)得挺好,人卻安穩(wěn)如山,仍賴在床上不起來。 沈長寄再次將視線掃了過去,見她被子蓋過了鼻子,只留了雙黑亮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他。 “……” 他將書冊放下,無奈地摸了摸她的頭,攏住衣衫,從地上撿起外袍抖了抖,隨意搭在身上,坐在榻邊蹬上靴子,起身起了門。 不出一盞茶的功夫,他端著餐盤回了房間。將木盤放在暖閣榻上的小桌上,走向床榻,將又困得眼皮打架的謝汝連著被子抱了起來。 “吃點再睡。”沈長寄把人抱在腿上,一筷子小菜一勺粥地喂著。 “慣的你越來越嬌氣了?!彼锌?。 謝汝懶散地抬了眼皮,“聽上去你好像很自豪?” “那是自然?!蹦腥诵Φ?。 將人寵到旁人受不了,寵到她不愿自己做這些事,寵到她離不開他才好。 “誒,我想到了!” 謝汝突然睜大了眼睛,精神了不少。 沈長寄手里的粥碗險些被她掀飛,他穩(wěn)住懷里亂動的人,又舀了一勺,“啊——再吃一口?!?/br> “有了有了,我知道了!” 她一口將整個勺子含進嘴里,吞下了粥,將他的手推開,然后將自己脖子上的玉石吊墜解了下來,比劃著就要給他戴上。 沈長寄放下了碗,任由她動作,挑眉問道:“作甚?” “這個,送你了!” 她興奮地在他腿上蹭來蹭去。 “為何送我?”聲音莫名變得微啞。 “我……就覺得適合你啊?!敝x汝的臉微紅,“你我成親,我的便是你的,這是我?guī)Я耸嗄甑臇|西,唯這一件是陪我最久的,上回你心疾發(fā)作,你戴著說管些用處,我,我送你了?!?/br> 總不能說,在做那事的時候,喜歡看到自己曾經(jīng)的貼身之物掛在他的身上吧…… 總不能說,她喜歡與他這般親密,喜歡給他戴上屬于自己的標(biāo)識物…… “在想什么?”沈長寄低笑著將她抱緊,湊到她耳畔,“臉紅成這樣,我會誤會。” “沒有誤會……” 沈長寄身形一滯,喉結(jié)滾了滾。他輕輕吸了口氣,抱著人起身。 “好,沒有誤會。” 春宵帳暖,又是一夜荒唐。 ** 轉(zhuǎn)日清晨,用過了早膳,謝汝坐著馬車出門,去了城中最大的藥鋪。 “可還難受?” 謝汝有氣無力地窩在他懷里,“還好?!?/br> “叫你纏著我,受涼了有你苦頭吃的?!?/br> “阿嚏——” 沈長寄沉著臉,將披風(fēng)給她裹嚴。 “怎么不多睡一會?昨夜折騰到那么晚,今早非要鬧著出門?!?/br> “早些買藥回來,還要看看孟公子的病。” “買藥叫下人去便好,何必親力親為?” 沈長寄輕輕托著她的頭,放到自己的肩上,溫柔地攬住她在懷里,“你要是病了,我便再也不任由你胡鬧了?!?/br> 謝汝笑了兩聲,“你不會的?!?/br> 只要她撒個嬌,什么事都能成,她將沈長寄的心思捏的死死的。 沈長寄:“……” 不多時,馬車停在藥鋪門前。 沈長寄叫人叫醒,攬著她下了車,進了藥鋪。 這些日子藥鋪的掌柜已經(jīng)對首輔府上的下人們認了熟臉,這回見首輔和夫人親自來,忙從后堂繞到前面。 “大人,夫人?!?/br> 掌柜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