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宵何處清漏長
燕瀛澤是被渴醒的,他嗓子發(fā)干,心口猶如火燒,迷迷蒙蒙睜開眼睛,竟然已經(jīng)月上中天了。再仔細看才發(fā)現(xiàn)他躺在自己的床上,至于是怎么回到王府的,他完全沒有印象。 小泥巴在外間候著,估計實在太晚了,伏在桌子上睡著了。燕瀛澤拿了一床被子蓋在她身上,然后拿起桌上的茶壺灌了一肚子涼茶,起身出去了。 十月末的天氣已經(jīng)十分寒冷了,沒有月光,只有幾點疏星在漆黑的蒼穹上閃著微光。燕瀛澤來到了王府的后院,從酒窖中又拿出了一壇酒,爬上了屋頂,坐在棒槌常常待著的螭首旁邊,靠著螭首,默然望著蒼穹,吹著冷風。 燕瀛澤喝了一口酒,再次抬眸望著濃黑的夜空,看著幾點疏星,放任著自己的思緒。忽然聽到了身后一聲細微的響動,燕瀛澤頭都懶得回接著喝酒。 “你是想死嗎?重傷在身,竟然還在喝酒?!崩淙婚g,一個喑啞的聲音傳來。 燕瀛澤順著聲音回頭,一個頎長的人影立在身后,臉上銀色的面具閃著幽光。 “我是該說你藝高人膽大,還是該說我王府的親衛(wèi)沒用?”燕瀛澤舉著酒壇子:“既然來了,就陪我喝一口,趙……天麟?是吧?你叫趙天麟?!?/br> 燕瀛澤忽然想起來司馬南似乎是說過他叫趙天麟?!緋s:這里為了好寫,就還是叫趙天麟?!?/br> 趙天麟冷笑了一下,走過去接過酒壇道:“堂堂小平南王,竟然也借酒澆愁了?你還是別喝了,否則,只怕你還沒有醉死,便舊傷復發(fā)而死了。” “哈哈哈,何以解憂,唯有杜康。一醉解千愁你不知道嗎?”燕瀛澤伸手去拿趙天麟手中的酒壇,卻差點滾了下去。 趙天麟伸手扶住他往后一錯,“讓你別喝了,你的傷根本就沒有好。” “我的傷好不好你很關心?不是你的人傷的我么?” 趙天麟將酒壇拿過來放在了一邊,在燕瀛澤邊上坐了下來道:“我說這件事情不是我派人做的,你信嗎?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br> 燕瀛澤看著趙天麟的目光,明明四周很黑,明明他不應看見的,可是他就是看到了趙天麟目光中掩藏起來的憂傷。那一瞬間,他竟然覺得那種眼神似極了白子羽,曾經(jīng)的白子羽,也用那種憂傷的眼神看著他…… 燕瀛澤心口猶如被千萬根絲線一齊拉扯,讓自己心中草木皆兵的想法繞得心神俱碎。 他搖了搖頭,強迫自己不要去想。他知道,若是接著想下去,他定然會萬劫不復! 他指著心口道:“我信你,可是我這里痛,很痛很痛……” 燕瀛澤本就在邀月樓喝醉了,方才復又喝了半壇,已經(jīng)又是八分醉意了,他緩緩朝著趙天麟靠過去,閉了眼睛口中輕喃,“子羽……子羽……你說我為何就是忘不掉你?” 趙天麟微不可聞的嘆息,“他到底有什么好的?讓你如此念念不忘?!?/br> 燕瀛澤閉著眼睛,輕輕笑了起來,“我也不知道……” “他不值得你愛,他不過是個貪慕虛榮的人而已。他騙你,他逢場作戲,你何苦將一腔真情放在這種人身上?” 趙天麟的聲音喑啞,隱隱透著輕顫。 燕瀛澤閉著眼睛吼,“閉嘴。他縱是地獄修羅,也是我心尖上的人!” “你這是何苦……”趙天麟輕嘆,燕瀛澤卻已經(jīng)躺在他腿上呼吸平穩(wěn)的睡過去了。 趙天麟輕輕搖了搖燕瀛澤,燕瀛澤只是輕微的皺了一下眉頭,趙天麟再搖了搖他,他似乎并未曾有醒過來的跡象。 趙天麟將燕瀛澤有些凌亂的劉海撥順,燕瀛澤的眉眼便毫無保留的呈現(xiàn)在他面前了。 他伸出手指,細細描摹著燕瀛澤的五官,俊美的眉眼,挺直的鼻梁。只是這原本俊美飛揚的眉眼下,卻有了一層怎么都抹不去的憂郁。 “燕瀛澤,對不起!”他將一句抱歉壓抑在了唇齒間,低下頭吻住了燕瀛澤帶著酒味的雙唇,一滴冰涼的眼淚順著銀色的面具,緩緩滑在了他二人相交的唇齒間,最終消弭于無形。 趙天麟就這么抱著燕瀛澤,已經(jīng)黎明了,寒氣侵襲而來。他看著燕瀛澤緊閉著的眉眼,輕輕將他放在一旁,從螭首旁一躍而下,來到了燕瀛澤的房間,輕手輕腳拿了一床被子,再飛身上了螭首邊上扶起燕瀛澤,將被子給他蓋好。在蓋好被子之時,他看到了燕瀛澤包扎著的右手。 趙天麟嘆息,將他手上的白布解開,借著幽幽的微光,給他換好了藥重新包扎起來。他將燕瀛澤的手放進被子中,手指隔空摩挲在他的臉上,一下一下,就仿佛要將他的容顏刻在心里。就這么看了許久,他輕輕在燕瀛澤的雙唇上印了一吻,方才飛身而去?!倔な?,就是古時候房子上那個類似龍頭的東西】 燕瀛澤依舊閉著眼睛睡的安然,在初冬的寒氣中做了一個春光旖旎的美夢。 小泥巴伸了個懶腰,身上的被子滑了下來,她才想起來自己是睡過去了,再看外面,天已經(jīng)亮了。她走進去想看看燕瀛澤醒了沒,可是在進門的瞬間,她便愣在了那里。 燕瀛澤不止沒見人了,連床上的被子都不見了。小泥巴嚇了一跳,急忙開門去找。門剛好打開,卻看到燕瀛澤抱著被子一臉奇怪地從門外走進來了。 “小王爺?你跑到哪里去了?”燕瀛澤沒理她。 小泥巴拿手掌在他眼前晃晃,“小王爺你沒事吧?” “沒事,我餓了。” 小泥巴顯然不能理解他的思維方式,不過這些時日倒是難得聽燕瀛澤喊餓了。小泥巴急急忙忙跑到廚房去給他端早點。 燕瀛澤卻在房中盯著手中捆著傷口的布帶,這樣的捆綁方法太過于熟悉,以至于他竟然不敢去想也不敢去信。他怕心中那一丁點的希望最終也會破滅。 燕瀛澤盯著手上的繃帶,唇角勾了一絲微弱的笑意,真的是如此么? 小泥巴再次進來,手中端了一些早點,堪堪放下,林越便進來了。 “喲,還能吃東西,看來不會死了。” “神棍,你大清早來就是為了說廢話的?”燕瀛澤撿起一塊芙蓉糕送進了嘴里。 “喲,今兒心情不錯嘛,居然還知道還嘴了?!绷衷揭沧讼聛?,毫不客氣的從他手中一把奪過了盤子大快朵頤。 燕瀛澤一邊吃一邊問林越:“司馬南呢?” “人家早就出去……了,你以為……跟你似的?睡到恨不……得太陽落山再起床?”林越塞著一嘴巴的糕點,說話都不利索了。 “這個人,有事找他他又不在,馬后炮。”燕瀛澤捶了一下桌子,差點將桌上的盤子捶下地。 林越看著燕瀛澤稍許舒展的眉眼,本來想問問燕瀛澤今日心情不錯是不是碰到了什么好事,可是還沒等到林越開口問他,皇宮中便傳來了圣旨。 燕攬月被李焱派人從寧遠寺接了回來,恒帝讓燕瀛澤父子與王妃進宮赴宴。 本來燕瀛澤稍許明媚些的心情,便在這一瞬間就跌落谷底了。燕攬月不過是個五歲的孩子,竟然會被牽扯進這權利的漩渦無可轉圜。 燕瀛澤為燕攬月哀嘆,也為自己哀嘆。嘆這可憎的命運,他只不過是身在將門,便泥足深陷不能自拔。現(xiàn)在縱然有千千萬萬個如果,也換不回一切了。 現(xiàn)在的他,名叫燕瀛澤。從他頂替著原本的燕瀛澤活下去的時候,就沒有他可以選擇的余地了。李焱揪著他全部的命脈,縱然他可以不顧性命,他卻不能看著身邊的人挨個為了他葬送了性命。 燕瀛澤扔掉了手中的芙蓉糕拍拍手,“走吧,快兩年不見攬月了,剛好去看看師父將弟弟□□的如何了?!?/br> 燕瀛澤出門之時,燕天宏已經(jīng)與王妃等在了府門口??吹窖噱瓭沙鰜恚嗵旌曛皇桥牧伺乃募绨?,便上了馬車。 王妃看著燕瀛澤,泫然欲泣,燕瀛澤走過去抱了一下王妃道:“二娘,對不起,都是燕兒不好。若不是因為我,攬月也不會千辛萬苦到寧遠寺受罪,到頭來還被恒帝折騰?!?/br> 王妃嘆了口氣對燕瀛澤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大約你兄弟二人便是這個命吧。你既然都答應娶公主了,便好好收心,日后與公主好好過日子,那些能不去想的,便不要再去想了?!?/br> 燕瀛澤低了頭,并未接王妃的話,王妃拭了拭眼眶,跟著燕天宏進了馬車。 皇宮御花園中,一個穿著灰布僧袍的粉妝玉琢的小和尚在閉著眼睛誦經(jīng),旁邊守著一群大內侍衛(wèi)。 燕瀛澤到御花園,便看到的是這樣的場景。 “攬月!”燕瀛澤快步走過去。 小和尚睜開眼睛,一閃一閃盯著燕瀛澤看了半天才奶聲奶氣慢悠悠道:“施主有禮了,小僧法號了緣?!?/br> “嗯?”燕瀛澤一愣,這才看到燕攬月的頭頂上有著燙痕清晰的六個戒疤。 “燕老頭,這是怎么回事?”燕瀛澤看著頂著六個戒疤的燕攬月,皺眉問道。旁邊的王妃已經(jīng)開始壓低聲音抽泣起來了。 燕天宏走近幾步,將燕攬月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孩子除了長高了許多,樣子看起來倒是并未有變化,還是那么粉嫩可愛。 燕攬月閃著大眼睛看了眾人一眼,便又開始垂眸誦經(jīng),小小的稚嫩的聲音在御花園中,格外的清脆干凈。 一頓飯吃下來,所有的人都索然無味,恒帝將燕攬月直接帶在了身邊。燕天宏的心都揪起來了,卻也無可奈何。好在攬月乖巧,只是默默坐在恒帝邊上,不哭不鬧。 從皇宮回來的路上,燕瀛澤問擠進了燕天宏夫婦的馬車中,他問閉目養(yǎng)神的燕天宏道:“燕老頭,攬月為何出家了?” 燕天宏睜開了眼睛,“燕兒,皇上將兵權交到你的手中,如今你又襲爵了,攬月出家不問俗世,是保全他的唯一辦法。以后,燕家便靠你了?!毖嗵旌暾f完又閉上了眼睛,燕瀛澤唇角扯了個弧度,躬身出了馬車,燕天宏在后面輕聲道:“燕兒,委屈你了。” 回到王府,燕瀛澤看著燈火通明的宅院,才驚覺,竟然又是一天過去了。 算算日子,離他成婚不過就半個月的時間了。 他再次攤開手掌,看著手中的布帶,看了良久,他再次從酒窖中搬出了一壇酒,然后再次飛身上了屋檐。 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等什么,還在期待些什么。他也不知道,他要等的人到底會不會來。他只知道,他要到這個地方來,他要確認一件事情。 燕瀛澤就這么一個人喝著酒吹著風,眼看著一彎淺淺的勾月已經(jīng)升起,朦朦朧朧的月華讓人想入非非??墒撬鹊娜藚s始終都沒有出現(xiàn)。 他從懷中拿出那枚玉佩,對著月華看著,仿佛就那么看著,便能看出一個白子羽出來。 說來,白子羽將朱砂還給了他,卻未曾將玉佩要回去,想來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物件吧。當初白子羽說過讓他小心保存玉佩,如今東西他倒是保存得極好,可卻把人給弄丟了。 也不知道燕瀛澤看了多久,看的眼睛都酸澀起來了,他身后的瓦片終于發(fā)出了一聲輕微的響動。燕瀛澤立即回頭,他今日并未喝醉,所謂的酒壇,也只不過是裝裝樣子而已。 趙天麟依舊一襲黑衣,銀色的面具覆于面上,徒增幾分冷漠。 聽著長街上的更漏聲,燕瀛澤看著面前的趙天麟,他竟然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面前之人與白子羽是多么的相像。 “你來了?”燕瀛澤的聲音中竟然有了一絲顫抖,說不清是興奮還是難受。 趙天麟一笑,“你是在等我?” “是,我在等你,一直在等你……”燕瀛澤也笑了,往旁邊挪了挪道:“坐吧?!?/br> 趙天麟也不客氣,走過來坐在他的旁邊。 燕瀛澤轉頭看著趙天麟道:“你為何會來?” “來看看你是不是醉死了。怎么,不可以嗎?” 燕瀛澤抬起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問道:“你昨夜幫我包扎了傷口?” 一陣寒風吹過,趙天麟稍稍側了身子,斜靠著螭首道:“有何不對嗎?” 燕瀛澤垂眸看著手中的布帶,然后解了身上的披風朝著趙天麟處挪了挪,將披風披在了他的身上。 趙天麟身體一僵,便欲將披風拿下來,燕瀛澤卻將他的手按住,繼而將他的手攏起來,輕輕呵了一口氣,又搓了搓,再將他的手放在了披風中蓋好,“別動,你的手涼。” 燕瀛澤做完這一切,才緩緩將背靠在螭首上,嘆了口氣,仍舊垂眸看著手中的布帶,看了許久才道:“曾經(jīng)有一個人,也為我包扎過傷口。”他從手上將目光移到了趙天麟的面具上,“他包扎的手法與你一模一樣呢。你說,是不是好巧?!?/br> 趙天麟掩在披風下的手驀然一握,他轉頭笑笑:“這有何好巧的,小王爺這是想太多了吧?!?/br> “是嗎?我也覺得我想多了,不過,我還真是有些好奇,你這面具下面的臉,到底是什么樣子的呢……” 燕瀛澤轉身拿過酒壇喝了一口,仰著頭看著天,一句話說得不咸不淡。 趙天麟微不可見地一抖,繼而轉過臉將目光看向了遙遠的地方。燕瀛澤卻兀自在說著話:“我一直在想,我們認識也算是夠久了吧,也算是朋友了吧?可是我竟然都沒有見過你的樣子呢,所以,趙天麟,你是不是該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趙天麟依舊望著遠處,喑啞的聲音在陣陣冷風中有些不太真切,“我的容貌粗鄙,怕污了小王爺?shù)难?。再者,我是喪門的人,你就不怕到時候被牽扯進一些不好的事情中么?” “你認為我是會在乎這些的人?還是認為我被你牽扯的還少?還是說,你根本就是我認識的人呢,不敢讓我知道,你到底是誰?” 燕瀛澤的話一句沉似一句,直到最后,已經(jīng)到了無可回轉的地步。他就那么看著趙天麟,目光沉沉,雙眸中閃著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趙天麟驀然覺得嗓子有些發(fā)干,他也看著燕瀛澤,許久,才道:“你真要看嗎?好,面具就在我臉上,你自己揭下來吧?!?/br> 趙天麟說完,便面朝著燕瀛澤,閉了眼睛。 燕瀛澤的手緩緩伸向了趙天麟的面具,面具觸手冰涼。燕瀛澤深吸了一口氣,五指覆上了面具,可是在手覆上面具的那一刻,燕瀛澤忽然害怕起來了。 他手背上的青筋畢現(xiàn),五指曲張,力道卻并未落在面具上。那一瞬間,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若是面具揭開,與他預期的答案大相庭徑,他該如何…… 燕瀛澤再次將五指微曲,吸了一口氣,終是緩緩垂下了手臂,“你走吧……” 直到趙天麟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見,燕瀛澤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再也沒動過。更漏迢遞,襯得這夜色也跟著凄涼了起來。 燕瀛澤就那么在螭首上坐了一夜,直到朝陽初升。他看著小泥巴滿院子找他,看著小泥巴去通知燕天宏,又看著所有的親衛(wèi)都開始找他,但是他就是不想下去,不想出現(xiàn)在他們的面前。 最后,還是林越一抬頭,看到了螭首上坐著望天的燕瀛澤。 “你這是準備參透世俗得道升天?你比我更不像有慧根的人吶?!?/br> 林越爬上螭首,斜斜靠著螭首坐下道。 燕瀛澤不理他,而是飛身下了房檐,徑自拉出追風駒,騎著追風駒一路去了梅苑。 可是,卻在看著梅苑閉合的大門之時,才想起來,白子羽現(xiàn)在該是已經(jīng)住進了駙馬府了吧。他凝視著梅苑許久,最后吐了一口氣,緩緩打馬而歸。 等他再次回到王府,卻看到了原本該在恒帝身旁的燕攬月。 燕攬月依舊是那身灰布僧袍,安安靜靜坐在椅子上不哭不鬧。旁邊陪著燕天宏與王妃。林越拿著東西逗他說話。約莫著林越從寧遠寺離去并不太久的緣故,燕攬月還記得他,接過林越手中的東西會甜甜道:“謝謝師兄?!?/br> 燕瀛澤緩步走過去,輕輕蹲在燕攬月面前道:“攬月,你還認識我嗎?” 燕攬月放下手中的果子,一雙黑眼鏡烏溜溜打量了燕瀛澤一眼,慢條斯理開口道:“你是哥哥,我不認識你,但是我知道你是哥哥?!?/br> 看著旁邊李焱派過來保護燕攬月的侍衛(wèi),燕瀛澤唇角挑了一下,轉身出去了,將這暫時的溫馨留給了屋內的燕天宏夫婦與燕攬月三人。 燕瀛澤蹲在紫煙堂門口,林越尾隨而至,看他沉寂的面色,也沒開口,只是走過去在故去的王妃畫像前上了一炷香。再走回來陪著燕瀛澤靜靜坐著。 良久,林越打破了沉默,“你有何打算?” 燕瀛澤看著王妃的畫像靜默了許久才道:“不知道?!?/br> “原本是有一些想法,可是在看到攬月的一瞬間,我就不確定我的想法到底是不是正確的了。” 燕瀛澤轉身道:“走吧,喝酒去?!?/br> “誒,還喝?你別去了吧……傷還沒好利索呢?!?/br> 燕瀛澤挑釁的看著林越道:“怎么,不是酒rou穿腸過嗎?你居然也有不去的時候?” “我那不是受人之托么?”林越撇嘴。 燕瀛澤莫名其妙看他一眼道:“你受誰之托?” “嘿嘿嘿?!绷衷揭恍?,攬著燕瀛澤的肩膀往外走,“當然是姨丈啦,他叫我盯著你,說你的傷還沒好全,不要老是去喝酒。” “早死早投胎,真要是喝死才好呢。你到底去不去?”燕瀛澤有些不耐煩。 “去去去,走吧,我要是不去,你喝醉了誰把你弄回來?”林越無奈,跟著燕瀛澤往邀月樓而去。 林越看著面前的燕瀛澤與司馬南,有些無語的嘆氣,他在想,他等等該如何將這兩個人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