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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君為下在線閱讀 - 第32節(jié)

第32節(jié)

    “自古以來,皇儲擇賢而立?!?/br>
    “祖宗規(guī)矩,豈可違背,臣以為當立四皇子?!?/br>
    “皇上……”

    “臣以為……”

    朝堂上又開始爭論不休,蕭承鈞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淳德帝,此事根本沒什么可爭的,父皇此番作為,無非是因為他想立三皇子而沒有正當理由,需要朝臣給他找一個理由。

    蕭承鈞垂目,不打算參與其中,朝中的局勢如今尚且可以控制,他不會讓陳貴妃的如意算盤得逞的,三皇子想入主東宮,可沒有那么容易。

    關于立儲之事,朝堂上爭吵了多日也沒個定論,奏折如同外面的雪花一樣,成摞地飛進御書房里,淳德帝看得一個頭兩個大。如今年關將至,朝中本來就事情頗多,他已經(jīng)夠煩了。

    特別是那個吏部尚書楊又廷,本就是個死板至極的人,這次有人提及要立三皇子,可算是觸了這老古板的霉頭,每日兩份奏折,每份都能洋洋灑灑寫上幾千字,早朝還定要出來說上一個時辰的祖制。偏偏這人是淳德帝太子時的教書先生,淳德帝氣個半死卻又發(fā)作不得。

    如此拖了幾日,淳德帝忍無可忍,“立儲之事,不在一時,此事年后再議!”這才止了眾臣的爭論,得了幾日消停。

    不過,經(jīng)此一役,原本不曾被眾臣看重過的三皇子,忽而成了炙手可熱的儲君人選,況且如今陳貴妃正得寵,右相又勢大,倒真有不少人去拉攏蕭承鐸。

    蕭承鈞對這些置若罔聞,每日按時上朝,不發(fā)一言,下朝就回府,在書房里安安靜靜地看書寫字,閩王府門前越發(fā)冷清,到了年底依舊門可羅雀。

    大雪下了停,停了又下,北風呼號不止,冬日的夜晚,燒再多的炭火依舊寒冷。

    蕭承鈞躺在空曠的大床上,側身看著成對的枕頭,上面用金線繡著鴛鴦戲水,伸手,緩緩摩挲那冰涼的空位,那個人已經(jīng)走了八日。京城到晉陽,千里迢迢,又下著大雪,不知他一路可平安?

    只穿著內(nèi)衫的手臂很快就被凍僵了,蕭承鈞把手縮回被子里,看著那處發(fā)愣,長長地嘆息一聲,聽著窗外的凄凄風聲,合上了雙眼。

    千里冰霜雪路,快馬加鞭也要六日才能打個來回,但若是騎上汗血寶馬,便能省下半日時間。見過鹽政吏,辦妥所有的事,不管已經(jīng)是午后,打馬便走,又能省下半日。

    樓璟滿身風霜的回到京城,便直奔閩王府而來。換下結著冰碴的大氅,在外室的銅爐邊烘暖了冰冷的身體,喝了樂閑奉上來的熱湯,這才輕手輕腳地進了內(nèi)室。

    看到床上那安靜的睡顏,樓璟一路緊繃的心頓時放松下來,萬萬沒有料到,只分開幾日,自己便如著魔了一般,寢食難安,只想快些見到他。

    樓璟俯身在那溫暖的睡顏上親了親,想著明早閩王殿下看到他睡在身邊,不知會露出什么表情來,一定很有趣。這般想著,慢慢掀開了被角,正要鉆進去,卻驀然怔住了。被子下面,原本他常睡的地方,放著一只修長的手,在睡夢中無意識地緩緩摩挲著緞面的床單。

    一股既酸疼又甜蜜的感覺頓時涌上了心口,樓璟握住那只手,翻身上床,一把將人摟進懷里。這一路的奔波勞碌,當真萬分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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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嗷嗷,不知道這算不算粗長君qaq我覺得聽粗長了,啊哈哈哈

    鹽引和倉鈔的價格,參照《明史》,當然,鹽引生意里也不少我杜撰的成分,大家勿較真,嚶嚶

    siiiyo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0926 13:4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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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大人們的地雷~╭(╯3╰)╮

    ☆、第四十七章 橫財

    “唔……”動靜太大,把蕭承鈞弄醒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睡吧,沒事?!睒黔Z在他唇上親了親,伸手輕輕拍著他的脊背哄著。

    方才還夢見樓璟回來了,半夢半醒間,蕭承鈞有些分不清楚,只半睜著眼睛看了一眼,便又合上了雙目,身邊的溫度很是宜人,讓他忍不住往那邊靠了靠,柔滑的內(nèi)衫,帶著一絲冰雪融化的清氣。

    化雪的氣息把夢境帶到了遼闊的北地,蕭承鈞沒有去過北地,只聽樓璟提起過,大漠無垠,縱馬千里,若有一日能與樓璟策馬,從江南一路奔到大漠,也算不枉此生。蕭承鈞在睡夢中微微地笑,覺得這個夢實在是好,有些不愿醒了。

    還有幾天就要過年,朝中沒什么大事,但是瑣碎的事都要在這幾天收尾,淳德帝這般怕麻煩的人,也不得不將尚書省與中書省的高官聚在御書房里,從清晨一直忙到掌燈,早朝都改為三日一朝,好讓官員們趕緊將年終的事在衙門里處置妥當。

    這一日是臘月二十二,不必上朝,安順也就沒有來叫門,由著蕭承鈞睡到晨光微曦。主人未起身,主院里的下人自然不敢過來打掃庭院擾人清夢。

    雪后初晴,日光照在窗外厚厚的積雪上,越發(fā)的明亮。

    蕭承鈞緩緩睜開眼,冬日屋中燒著炭火氣悶,床前的帳幔就沒有盡數(shù)拉上,微微瞇了瞇眼,待適應了眼前的亮光,才完全張開,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睡在枕頭上,而是睡在一條結實的胳膊上!

    這不是在做夢!蕭承鈞看著眼前這張毫無瑕疵的俊顏,頓時明白了市井中人出門撿到金元寶的感覺,當真是眉眼都跟著笑開了。原想著明日才能回來的,原想著今日還要自己在府中呆著的……

    閩王殿下緩緩抬手,輕輕撫著他眼底的青影,天寒地凍中不分晝夜的趕路,著實累著了樓璟,這般的觸碰,也沒能把他弄醒。蕭承鈞輕嘆一聲,有些心疼,湊過去,在他唇上落下一個輕吻。

    薄唇之人確實薄情,只因情太少,便只能給了一人,其他的再入不得眼。蕭承鈞慢慢描畫那雙輕薄的唇,心中有著難以言喻的滿足。

    樓璟被那美好的觸感喚醒,也不睜眼,直接按住那偷親的腦袋,加深了這個吻。

    “唔……”蕭承鈞嚇了一跳,旋即平靜下來,專心地與他親熱。

    唇舌相抵,只是簡單的勾纏,卻比平日里的歡好還要纏綿,不需言語,只是這般觸碰、輕吮,便可盡訴了連日的相思。

    長長的一吻結束,兩人都有些微喘,樓璟用額頭抵著蕭承鈞的眉心,緩緩磨蹭,“可想我了?”

    “你怎的這般早就回來了?”蕭承鈞不答,反問道。

    “外面天寒地凍,哪里都比不上殿下的被窩暖和,”樓璟狀似無奈地說,“害得我?guī)滓顾缓?,只得早些回來。?/br>
    蕭承鈞聞言,忍不住抿唇輕笑。這話雖好聽,卻不能多聽,否則樓璟定又要說出什么讓人難為情的話來。閩王殿下這般想著,便從那胳膊上挪下來,問起了別的,“倉鈔可都盡數(shù)換了?”

    樓璟買倉鈔時,用的是一錢銀子換一兩倉鈔的價錢,只有官價的兩成,到晉州去換鹽引,卻用官價換,要做成這種買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都換了,”樓璟知道殿下面皮薄,見好就收,湊近些與蕭承鈞枕在一個枕頭上,“一兩倉鈔一引鹽,本就是定制,改不得?!?/br>
    這是律法上定了的,那鹽政吏不可能在這上面壓價,左右他手中的鹽都是要發(fā)派了鹽引的,與誰換都一樣,端看誰給的禮重、誰的面子大罷了。樓家在晉州的勢力幾乎無人能敵,況且該送的禮,樓璟向來是毫不含糊,自然把那鹽政吏哄得高高興興,將他幾萬兩銀子買來的三十多萬兩倉鈔盡數(shù)兌了鹽引。

    “你這一兌,豈不把晉州的鹽倉給兌完了?!笔挸锈x微微蹙眉,這種翻手就賺錢的買賣,定然有不少人盯著,那些敢做官鹽生意的,哪個不是有權有勢的人,樓璟這般作為,怕是會召來禍患。

    “哪能啊,”樓璟輕笑,向下縮了縮身子,把臉埋到閩王殿下的胸膛,“那晉州鹽政官,如今統(tǒng)管著西北三邊的鹽政,他手里的鹽倉可不止晉陽那一個,三十多萬鹽引,兌不完的。”

    蕭承鈞微微頷首,摸了摸在他胸口亂蹭的腦袋,他自小學的帝王之術,對于這種耍手段賺黑錢的事知之甚少,但也知富貴險中求,這種生意要冒很大的險。

    不過既然樓璟說不打緊,那便不必多想了。

    樓璟提前歸來,其他人都不知道,因而這一日可以偷閑,生意、衙門都不必理會,恰好蕭承鈞也不必上朝,兩人就這般窩在床上閑聊。

    “我小時候跟祖父一起玩雪,他團了雪球,總照我屁股砸,一砸一個準,勁頭還足,常常能把我砸趴下?!睒黔Z扁著嘴,想起爺爺那年扔過來那個海碗大的雪球,還覺得心有余悸。

    “哈哈哈,”蕭承鈞忍不住笑出聲來,“也不怕把你砸壞了?!?/br>
    “他才不怕呢,”樓璟哼哼著,“我砸不中,就趁爺爺不備,往他領子里塞雪,雪不能捏實成,否則一掏就出來了,得抓一把散雪,進去就化?!?/br>
    “皇爺爺在世的時候,也曾帶我去看雪,”蕭承鈞笑眼彎彎地聽他講,憶起自己小時候的事,“那時皇爺爺來抽檢功課,恰我讀書熬了一夜,精神不濟,皇爺爺沒有責罰,反而準了一日假,帶著我去御花園看雪?!?/br>
    蕭承鈞至今仍清楚地記得睿宗皇帝的話,他說,你看這梅上雪有三指厚,若是一夜的大雪,定然會壓折了梅枝,只有小雪積少成多,方能長久。

    窗外天寒地凍,屋中暖意融融,所謂情投意合,便是哪怕只說些閑話,也覺得滿足。

    兩人在府中躲懶,午后用過飯,趁著暖和,在院子里玩起了雪。

    樓璟團了兩個大雪球,拍出了一只胖胖的雪兔子,抿著兩只長耳朵一臉茫然的樣子,“母親過年的時候,常給我蒸兔子饅頭,面里加了牛乳,最是好吃。”

    蕭承鈞看著那個圓滾滾的兔子,不由得莞爾,“今年讓府里給你蒸一籠。”閩王府的廚子是宮中的御廚,什么點心都能做,何況一個饅頭。

    “那我就在這里過年,不回去了?!睒黔Z聞言,眼睛頓時變得亮亮的。

    次日,樓璟去了左丞相府。

    其實,作為一個簪纓世族,本不會與文官有太多交情,但樓家與趙家多年都有來往,只因趙家的祖籍在江南越州,一直都做些官鹽買賣。而樓璟的祖父,自打搭上趙家這個同伙,便再沒有換過。

    樓璟與趙熹,也是因此從小就認識的。

    江南出鹽,納糧換倉鈔的人就多,但倉鈔向來都比鹽引多,趙家世代為官,自然有些門路能弄來些別的州的鹽引,在江南一帶很有名望。

    趙熹看著樓璟拿來的賬本,半晌才冒出一句話來,“這下子,可賺大了?!?/br>
    鹽引,說白了,就是去官倉、鹽場支取鹽的憑證,沒有鹽引,就是販私鹽,抓住是要砍頭的。

    一引鹽有四百斤,按倉鈔兌的官價,相當于一引鹽花了半兩銀子。但這放到鋪子里,四百斤鹽能賣十兩銀子,基本上是一本萬利的生意。

    所以,出了官府,這鹽引是不會按半兩銀子賣出去的,可說是穩(wěn)賺不賠的生意,更何況樓璟買這鹽引只花了一錢銀子!

    趙熹的三伯管著京中的庶務,這事向來也都是跟這位三爺談的,因而樓璟沒有理會咋咋呼呼的趙熹,只看向三爺,“您看,多久能脫手?!?/br>
    趙三爺沉吟片刻,之前樓璟跟他說這個事,他料想著這小小少年能弄來三萬鹽引已是不錯,沒想到竟能弄來三十多萬,“單京城里的商賈怕是吞不下,須得送到越州去,年前肯定回不來,至少要到二月。”

    江南富賈多,要鹽的也多,自然比京城好賣。

    樓璟點了點頭,“二月中旬之前回攏便可?!?/br>
    “那便還是按咱們之前說的那個價,這鹽在晉州,運走也頗費些功夫,再高怕是賣不出去?!比隣斘⑽㈩h首,有些為難道。

    “二兩半一引,不算低,三伯能給我這個價,璟已是感激不盡了?!睒黔Z誠懇地笑道。

    三爺深深地看了樓璟一眼,心道這安國公世子果真是老安國公一手栽培的,做事爽利,出手果決,說話又滴水不漏,很是可靠。不由得暗自點頭,拿出一張紙來,給樓璟寫了個字據(jù)。

    樓璟也沒有推拒,將鹽引交給三爺,收了字據(jù)和定金。

    “待京中的這些賣出去,我叫人送到朱雀堂去?!比隣敵瘶黔Z拱了拱手,起身離去。

    趙熹見三伯走了,便湊過來道:“我說,你這是發(fā)橫財了,是不是該給我個彩頭?”

    樓璟看著趙熹狡黠卻不失純凈的雙眼,不由得輕笑,趙家官商是分開的,有功名的人出去做官,功名低的則經(jīng)營祖產(chǎn),所以趙熹甚少接觸這些買賣,“等你連中三元,我送你個好東西?!?/br>
    臘月二十六,四皇子妃臨盆,生下一對龍鳳胎,龍顏大悅,定于臘月二十八大宴群臣。

    朝臣萬萬沒想到,去年才娶了皇子妃的四皇子這么快就有了子嗣,還是十分吉祥的龍鳳胎,原本看好三皇子的官員,有部分出現(xiàn)了松動。

    畢竟皇嗣也是儲君很重要的責任,蕭承鈞之所以太子位不穩(wěn),與他沒有納側妃早生子嗣也有關系。

    如今四皇子兒女雙全,三皇子卻沒有任何子嗣,不得不說,在這一點上,三皇子蕭承鐸失了先機。

    大宴群臣,皇上的儀仗自然不能少,原本以為只要年三十才忙一下的樓璟,這時候就繁忙起來,安排宮廷儀仗,宴會諸事,這兩日都歇在了宮中。

    臘月二十八,夜,麟德殿。

    淳德帝坐在金龍御座之上,羽林軍二十四衛(wèi)持儀仗,左右羽林軍統(tǒng)領侍立兩側。

    九奏樂章,鐘鼓齊鳴,群臣設矮桌于大殿兩側,珍饈美味,玉液瓊漿,數(shù)不勝數(shù)。

    蕭承鈞作為親王,皇長子,依舊坐在最前面,三皇子坐在他下首,四皇子次之。

    “大皇兄近來怎也不見出門,”大宴開始,三皇子蕭承鐸興味索然地看了一眼那些跳舞的宮女,“前日弟弟得了個西域舞娘,正想著送給兄長。”

    蕭承鈞面色不變,抬手緩緩飲著杯中酒,目光卻飄向了立在御座左側的人。

    但見那人腰間佩刀,如風中青松一般穩(wěn)穩(wěn)站立,正是左統(tǒng)領將軍——樓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