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月靈回過神來后,也不敢抬頭去瞅蘇炎是怎么個表情,她自個連忙雙手捂臉,臊地要退出包圍圈。 嬌小的身子拼了命地往人擠人的包圍圈外硬擠,企圖擠出去。 結果那些人偏不讓她出去,反倒招來了更鬧騰的起哄聲: “喲,小嫂子害羞了!” “哇塞,小嫂子臉蛋都紅透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臉蛋像個紅蘋果’吧!” “哈哈哈哈!” 起哄聲此次彼伏,月靈羞紅的臉蛋被拿來起哄,這一刻真是臊得無地自容,恨不得化成煙,被風吹散了才好。 正在這時,月靈肩頭忽然被一個有力的臂膀攬住了,隨即她整個身子被護進了一個暖暖的懷抱,竟是對方敞開厚實斗篷,將她攬了進去。 同時,腦頂上方傳來一道鎮(zhèn)定的聲音:“你們適可而止,夠了啊,再鬧,我蘇炎可要翻臉不認人了啊?!?/br> “蘇兄護媳婦啦!” “哎呀,蘇兄心疼女人,發(fā)飆啦!” “哈哈哈……” 那些將領雖然嘴上依舊說著這些渾話,但被蘇炎眼神一個掃射,銅墻鐵壁似的身子卻都松動了,逐漸讓出了一個出口。 蘇炎抱著藏在斗篷里不敢出來的月靈,一路穿過包圍圈,最終走啊走,走啊走,來到了一處稍微僻靜點的大樹下。 “好了,沒人了?!碧K炎輕拍藏在斗篷里的月靈肩頭,輕聲道。 月靈在斗篷里咬了一會唇,才慢吞吞往后退一步,出了斗篷。 經(jīng)過方才那樣一鬧,月靈面上的紅潮是怎么都退不下去了,她自己能感覺到,熱騰騰的,面皮發(fā)燙得緊。 不敢面對蘇炎,月靈從斗篷鉆出來的一剎那,立馬背過身去,只留給蘇炎一個長發(fā)及腰的背影。 “月靈,你別介意,你知道的,他們心腸不壞,就是愛鬧愛起哄了些。方才又喝了點酒,酒勁上了頭,就更愛起哄了。”蘇炎凝望月靈后背,知曉她情緒有些激動,盡量柔聲安撫她。 可蘇炎這樣的安慰,并不是月靈想要的,聽了,反倒更想哭。 蘇炎的安慰還在繼續(xù):“你若是不愿再見他們了,接下來幾日你都待在馬車里就好,等我們回了京,你就住在蘇府里了,也不會再見到他們了?!?/br> 他不提回京還好,一提,月靈就更想哭了。 而蘇炎無意義的安慰,卻還在繼續(xù):“今晚風雪停了,看這天氣似有好轉,興許接下來的幾日不會再遇上暴風雪天氣,咱們前進的速度能快些。算算行程,可能最遲大后日便能抵達京城,早的話,可能后日清晨就能到……” 月靈聽到“后日清晨就能到”,心頭驀地一慌,分別就在眼前了。 情緒一個激動,月靈似乎不甘心就這樣毫無結果的暗戀一場,她好想知道蘇炎心頭對她到底是怎樣一種感覺。 喜歡嗎? 哪怕只有一點點喜歡也好。 分別在即,月靈太想知道結果了,最終鼓足了勇氣,轉過身去,一把打斷了蘇炎的無意義安慰: “炎哥哥,我沒有生他們的氣,我臉蛋上的紅也不是被他們瞎起哄氣紅的,而是我……因為喜歡你,而臊紅的?!?/br> 蘇炎正在說話的嘴一頓,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良久,蘇炎道:“你剛剛說什么?我好像幻聽了?!?/br> 表白的話一旦出了口,月靈整個人都放松了很多,微微抬頭與蘇炎對視,一個字一個字地問:“炎哥哥,與你相處的這半年多來,我……不知不覺喜歡上了你,你也喜歡我嗎?” 蘇炎怔住。 似乎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月靈鼓足勇氣凝視蘇炎雙眸,等著他的回答。 過了良久,蘇炎答非所問:“月靈,我可能忘記跟你說了,我有一個未婚妻,今年剛定親的?!?/br> 月靈這一剎那,只感覺天崩地裂,她的世界坍塌了。 不是因為蘇炎已經(jīng)有了定親的未婚妻,而是因為蘇炎這樣的回答,算是婉拒她了吧? 很溫柔的婉拒,給足了她面子。 仿佛他沒有未婚妻,便會喜歡她似的。仿佛不是她不夠好,而是彼此相遇的時間不對,僅此而已。 可月靈是多么聰慧的人吶,哪怕蘇炎婉拒的言辭再好聽,月靈也已經(jīng)知道,根本原因根本不是有沒有未婚妻的問題,而是他對她沒有感覺的問題。 愛情這東西,缺了點感覺,哪怕對方曾經(jīng)待你再好,也只是兄妹間純粹的照顧。 月靈猛地低下頭,再不敢去凝視蘇炎的雙眸,仿佛多凝視一刻,被冷冷的拒絕之意便會多一分,她承受不住。 月靈努力扯出一個笑來:“哥哥,meimei知道了。祝哥哥和未來嫂嫂白頭到老,一生一世都幸福。” 說完這句話,月靈再度背轉身去。 蘇炎一時立在原地,久久凝視月靈站在雪地里的后背,從未被姑娘主動表白過的他,完全不知該如何應對這樣的場面。 似乎絞盡腦汁才擠出一句話來:“月靈,我說過你是我的義妹,我是你的義兄,一日為兄,我便會盡自己的責任照顧你一世……” “哥哥,”月靈努力了又努力,才終于讓自己語氣聽起來平靜無瀾,“哥哥,月靈想一個人靜一靜,好不好?” 最后一句“好不好”,月靈幾乎是哽咽著說出來的,求他離開,不要看她最狼狽的一面。 蘇炎一怔,隨后點點頭,后退到距離她一百余步的地方,默默守著她。 蘇炎不知道的是,在他后退第一步時,月靈的眼淚“嘩”的一下就下來了,止都止不住,似兩汪小河。 第39章 篝火那邊在載歌載舞, 舉杯對飲,熱鬧非凡。不過這些熱鬧,太子盧湛是參與不來了, 其實硬要前去湊個熱鬧也不是不能, 畢竟右腿沒斷,頂多走路有點一瘸一拐缺了點美觀, 遠遠沒到行動不便的地步。 可太子殿下心高氣傲啊,最是個要臉面的。 這不, 寧愿舍了那點熱鬧不湊, 孤零零地縮在自個的豪華大馬車上睡大覺。冷清是冷清了些, 總好過時時刻刻被人投來同情的目光。 他盧湛可是當朝太子殿下, 大武王朝最最金貴的少年郎,哪里需要旁人來同情?來可憐? 才不要呢! 正在這時, 窗外偏有人來惡心他,只聽連叩三下窗戶,外頭響起了四皇子盧劍的聲音: “太子殿下, 今年咱們趕在過年前,獲得了抗擊倭寇的大勝利, 可喜可賀啊。今天是大年三十, 這樣喜慶熱鬧歡度一年‘大豐收’的好日子, 太子哥哥一個人躲在馬車里有什么意思?來來來, 出來與四弟對月小酌幾杯?!?/br> 聽到這話, 尤其是里頭的“大豐收”三個字, 簡直一下子刺到了盧湛的痛點! 面皮一扯! 心里直罵人, 混蛋老四,你得意個什么勁? 仗是林鎮(zhèn)山他們打的,謀略是蘇炎出的, 抗擊倭寇成功又與你有個屁的關系?不過是你撞了狗.屎運,跑到東南就碰上了抗戰(zhàn)結束! 撞了狗.屎運而已! “對,狗.屎運!”盧湛光心里罵罵還不過癮,索性還躲在馬車內(nèi)的木榻上,憤恨罵出了口。 不過聲音很小很小,基本就只有他自個能聽見了。 反正馬車外守候的侍衛(wèi)是聽不見的。 不過,四皇子盧劍武藝超群,耳力也是遠在一般人之上的,倒是將太子那句“對,狗.屎運!”給聽了個一清二楚。 盧劍笑了。 不錯啊,很不錯啊,隨隨便便一句話果然氣得太子盧湛心火直冒,太子可是向來以溫潤君子示人,眼下卻連“狗.屎運”這樣不雅的詞都飆出來了! 可見太子有多氣! 那就再接再厲,再來一句? 于是,盧劍立馬又敲了一下窗,揚起聲音笑著安慰: “太子殿下,別貓在里頭不露面了,被倭寇逮了去成了俘虜,又不是你的錯?要怪就怪倭寇他們不長眼,抓錯了人,誤把你當成智多星蘇炎了,才平白有了那樣一番橫禍!” 太子盧湛:…… 你娘的,這叫安慰人? 老四,不會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能不能閉上你的臭嘴? 盧湛內(nèi)心簡直在咆哮,瘋狂地咆哮。 偏生窗外的盧劍又補充了一句:“奇怪了,你和蘇炎長得并不像啊,怎的倭寇那般蠢,居然還會抓錯了人?” 這一句句話出來,簡直就是赤.裸裸諷刺太子能力不行,能被倭寇抓了去,還得感激倭寇們眼瞎。若他們眼不瞎,還輪不到太子這樣吃白食的被抓呢。 氣得太子盧湛險些一口氣沒上來?。?/br> 雙手顫抖地撐住木榻旁的矮幾,狠狠喘了幾口,又喘了幾口氣,盧湛才緩過勁來! 臭小子,臭老四,不狠狠還擊你幾句,你還真當自個是抗擊倭寇的大英雄了? 呸! 不過是個撿現(xiàn)成功勞的死紈绔! 太子盧湛在腦子里醞釀一番,然后調出他能想到的、所有能打擊老四這個死紈绔的惡.毒話,最最惡.毒那種,絕對是盧湛從前想都不敢想的那種惡.毒言辭,曾經(jīng)以君子自詡的他絕對吐不出口的詞。 想好了,太子盧湛瘸著腿沖到窗戶邊,一把撩起窗簾,就要沖盧劍大聲喊“王八羔子,jian生子,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有資格來孤跟前耍威風?” 可剛撩起窗簾,太子盧湛就驚呆了,人呢? 只見窗戶外空空如也,哪里還有老四的影子? “人呢?四皇子呢?”太子盧湛黑臉問馬車外站崗的侍衛(wèi)。 侍衛(wèi)忙低頭上前道:“啟稟太子殿下,四皇子半刻鐘前就已經(jīng)離開了?!?/br> 太子盧湛:…… 怎的,他腦子轉得這般慢嗎,單單幾個惡毒詞而已,就足足想了半刻鐘? “你瞎報什么時長?時長觀念不行,也敢來孤跟前拽詞?”半刻鐘前?怎么可能!他才不承認自個腦子運轉得如此之慢! 太子盧湛內(nèi)心憋火得不行,劈頭蓋臉一頓訓。 侍衛(wèi)見太子滿面怒容,越發(fā)低垂了頭,心內(nèi)止不住哀嘆命苦,給誰當差不好,偏生分到太子跟前來當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