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澤道：“今日之事多有叨擾，望大師見諒，我等先告辭了。”

    晦光大師微笑看著他道：“施主胸懷天下，智謀高遠，可也愿聽老衲一言？”

    “大師請講。”

    “莫貪少疑，真心待人?！?/br>
    東方澤笑道：“多謝大師箴言?！贝藭r此刻，他聽得清楚，卻還未能深刻體會這句話。

    眾人起身告辭，郎昶卻道：“郎昶有一事，想單獨請教大師?！彼麥睾偷哪抗鈴奶K漓面上看過，細微的表情變化，令蘇漓心中生出異樣之感。

    蘇漓原也想請教晦光，卻沒料到郎昶有此一舉，只得邁步往外走去。身后晦光大師忽然叫道：“女施主請留步。”

    蘇漓微愣，回頭見晦光大師慧目慈祥，朝她搖頭嘆道：“執(zhí)怨愈深，福緣愈淺。女施主當(dāng)放寬胸懷，方得解脫?！?/br>
    蘇漓怔住，晦光大師果然是慧目如炬，只短暫片刻，她未發(fā)一語，卻也能將她心中恨怨全然看透！前面東方澤疑惑深思的目光投過來，她微微垂眸道：“謝大師指點?！比欢┣瓷?，仇不得報，如何才能放開胸懷？

    離開禪房，蘇漓垂目思索，想到郎昶看她的眼神和奇怪的態(tài)度，心中忽地一動，拉著挽心到一旁低聲吩咐了幾句。挽心便應(yīng)聲而去。

    東方澤下令撤掉所有封鎖院門的侍衛(wèi)，那些在驚變中嚇得魂不附體的人們，立即蜂擁而出，爭先恐后離開這是非之地。一時間熱鬧的寺院變得寂靜萬分。

    蘇漓暗嘆一聲，“今日晦光大師開壇講經(jīng)，五年逢一次，想不到竟會如此收場。真是罪過啊，罪過。”

    東方澤笑道：“今日去了，還有來日，蘇蘇何必感嘆？”

    蘇漓淡然一笑，沒再說話。一行人下了福山，項離便拱手笑道：“諸位再會，在下要回去準(zhǔn)備聘禮，改日好上門迎娶美人兒?！闭f完，他竟頭也沒回地走了。

    東方澤微微皺眉，東方濯冷笑一聲，“不自量力！”

    東方澤翻身上馬，銳眸四下一望，問道：“蘇蘇，怎不見你的婢女挽心？”

    蘇漓回道：“哦，我見山林還有桃花開得甚好，叫她采幾枝回去?！?/br>
    “哦？是嗎？”他明顯不太相信，視線定在她臉上，目光犀利，銳意暗藏。

    “當(dāng)然，”蘇漓嘆息，“山下的桃花已經(jīng)開敗了?！?/br>
    東方澤道：“花有敗時，美人卻越來越驚艷。就連天下第一多情公子竟也對蘇蘇一見傾心，為博美人青睞，連性命都不顧?！彼菩Ψ切Φ纳袂?，分明意有所指。

    蘇漓抬頭迎視，嘲弄冷笑道：“一見傾心？難道王爺以為那多情公子會有幾分真心！天下男子，負心薄幸者，多如過江之鯽！”

    東方澤哈哈大笑，“那本王祝蘇蘇早日覓得真心郎君！”

    蘇漓不甘示弱地抬頭看他，目光冰冷，今日之事，她心如明鏡，他抓沉門之人逼其指認，意在挽心。不料，出來一個項離攪局，還有神秘人殺人滅口！按說東方澤此刻的心情定然不好，可從他臉上，她卻找不到絲毫郁色。

    “我們走吧?！睎|方濯上前來輕扶她一把，冷聲道，“六皇弟今日功虧一簣，想必還有許多事要做?！?/br>
    東方澤目光一沉，微微冷笑：“本王功虧一簣，還得感謝二皇兄那一掌！本王很好奇，以皇兄之力，竟然打不中一個項離！”偏偏打中那具尸體！

    東方濯揚眉問道：“六皇弟懷疑本王故意壞你的事？”

    “不敢?！睎|方澤面無表情道：“本王有事，先行一步。駕！”駿馬揚蹄急奔，他帶領(lǐng)著一隊人馬絕塵而去。

    東方濯嘴角輕揚，冷笑著哼了一聲，拉著蘇漓上車。蘇漓看著他冷酷的笑意，聯(lián)想到剛才東方澤的言語表情，心里微微詫異。莫非他真是故意的？一時心思沉了，卻不知如何開口。

    “你那時說，絕不與人共事一夫，可是真心話？”東方濯突然問她，眼光有幾分認真。

    蘇漓沒有答話，當(dāng)時她脫口而出，并非深思熟慮。嫁人之事，尚不在她考慮范圍。而且，這世界，有只娶一個妻子的男人嗎？

    她嘲弄地笑了笑，卻見他眸光緩緩低垂下去，平常飛揚自信的神采，此刻黯淡了幾分。似是自嘲，又似是悲傷，他竟然自言自語：“我曾經(jīng)想，此生若得那一人，再無他求。”

    蘇漓心底一震，胸口遽然痛了起來，臉色卻冷如寒冰。而東方濯眼底的悲傷也不過一閃而逝，仿佛在堅定自己的意志，又變得十分冷酷。

    回到相府，已近日暮時分。用完晚飯，挽心方才回轉(zhuǎn)。

    “怎么現(xiàn)在才回？沒事吧？”蘇漓遣開沫香，關(guān)上門，這才急切問道。

    挽心道：“山上山下都有鎮(zhèn)寧王的人，我不敢大意?！?/br>
    她就知道東方澤不會放過任何機會！蘇漓想了想，問道：“那個項離是何身份，你知道嗎？”

    “現(xiàn)在還不敢確定。小姐讓我打聽的事……”挽心皺眉，語氣頓了一下。

    蘇漓道：“怎么？沒打聽到嗎？”

    挽心搖頭，雙眉微鎖，目光直投在蘇漓的臉上，沉吟道：“我在禪房外頭，他們說話的聲音很小，我聽不大清，但是……我看到定國太子拿出來一幅畫像?！?/br>
    蘇漓想，他若是找人，有畫像很正常?？墒峭煨牡纳裆?，有些古怪。蘇漓疑惑道：“他在找畫中人？”

    挽心目光微閃，“不錯。不過那畫中人，跟小姐至少有七分相像?！?/br>
    蘇漓登時愣住，郎昶那天在城隍廟里的那句話不是玩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忽爾都追著她說她像故人，郎昶又拿出跟她七分像的女子畫像找晦光大師打聽……

    這個京都城，跟她長得相似的女子，除了黎蘇和她的母妃，還會有別人嗎？

    她轉(zhuǎn)過身子，坐到梳妝鏡前，緩緩抬手摸上自己那熟悉又陌生的臉龐。

    這樣的一張臉，帶著詭異的胎毒，冥冥中這次重生的機會似乎并非偶然。再有半月，就是二王選妃大宴，汴國第一將忽爾都和定國太子郎昶必然在座，她的命運又將會轉(zhuǎn)向哪一個未知的方向？

    ☆、第六十章進宮選妃

    一月時間一晃而過，選妃之日轉(zhuǎn)眼即到，蘇漓準(zhǔn)備好了一切，只等新的旨意到來，但是，直到選妃宴當(dāng)日早晨，她的名字，依然不在初選名單之列。

    “小姐，您別畫了，大小姐都已經(jīng)走了?！蹦汶y過勸道。

    蘇漓仿若不聞，用炫麗的色彩就著殷紅的胎記，仔細勾勒，一只匍匐之姿的鳳凰，轉(zhuǎn)眼間已是振翅欲飛，將原本十分礙眼的胎記，變成最耀目的妝飾。

    “如果小姐能進宮，一定能把所有人都比下去，可惜……”本以為靜安王有辦法，沒先到希望會落空。沫香嘆著氣，低下頭去。

    蘇漓卻只是淡淡笑笑，沒說話。這張臉，的確有資本和那些女子一較高下，但那并非她進宮的目的。

    挽心這一月之間，被連召回沉門三次，想必是因為招惹了東方澤，沉門最近很不太平。因此與進宮相比，更令蘇漓憂心的是，浮云經(jīng)已經(jīng)多日沒有進展，不知是只能練到這種程度，還是這具身體體質(zhì)太差無法再有進步？她很想考慮沉門門主的建議，卻又不愿卷入沉門與東方澤的是非里。

    微微嘆一口氣，取過一旁的白紗，將細小的珍珠鏈輕巧地掛在耳后，絕世麗容頓時被掩在白紗之下，若隱若現(xiàn)。長發(fā)自然地披瀉在腦后，沒梳任何繁復(fù)的發(fā)髻，卻更能凸顯她清華無雙的氣質(zhì)。站起身，她就這樣走出門去，著一襲素淡的衣裙站在初夏明亮的陽光里，仿佛神秘的仙子忽然降臨了人世。

    院門外不斷有丫鬟遠遠的窺探，投來的目光，或驚艷，或鄙夷，或同情……就在所有人都認為她進宮徹底無望的時候，東方濯這時出現(xiàn)了。

    一踏進小院，他便愣住了，恍惚間似是又回到了很久以前，攝政王府里的驚鴻一瞥，從此注定了他一生都難以忘懷的心頭之戀。這一刻他愈加相信，失去黎蘇的痛苦，將會在蘇漓身上得到補償。先前的煩躁和憂慮，一下子去了大半，他望著她，難得笑道：“準(zhǔn)備好了？”

    蘇漓靜靜點頭，東方濯見她目光沉靜，沒有害怕他不來的失落，也無見到他到來的驚喜，不禁嘆道：“已經(jīng)這個時辰了，你倒是一點也不擔(dān)心本王會不守信諾?！?/br>
    蘇漓眸光清亮，“我相信王爺是一個有能力實踐諾言的人。”

    為什么相信，她沒有說。但因為這句話，俊顏褪去了原有的陰郁，倏然煥發(fā)耀目的神采。東方濯低頭望她，目光灼灼生輝，定在她的臉上。

    “如果本王告訴你，今日進宮，你或許會受些委屈，你……還愿不愿意隨我入宮？”口氣倏然凝重了幾分，很小心的試探，也帶出了他之所以晚來的原因。

    蘇漓并不意外。她早就料到，憑她不祥的傳言，以及庶出的身份，想要改動由帝后欽定的名單，定然沒那么容易。但東方濯那樣狂傲驕縱的個性，即便皇后不準(zhǔn)，他也必會想辦法帶她進宮。這便是她相信他的原因所在。

    “王爺多慮了，我只是隨王爺進宮為皇后獻一支舞，想借此機會瞻仰皇后娘娘母儀天下的風(fēng)采。娘娘寬容大度，會給我這樣一個敬仰她的小女子委屈受嗎？”她揚唇微笑，有什么委屈，能比得上大婚那日無辜受辱更讓人難以承受？

    “你真是冰雪聰明！”東方濯贊賞笑道，“看來有些話，本王已不用多說。你若有辦法能令父皇母后高興，那自然是好，倘若不能，也不必擔(dān)心。本王既然能帶你進宮，自然也會全力保你周全！”說完牽起她的手，在門外一眾震驚的目光中離開了相府。

    那一番承諾般的言語，換做一般女子，或許會非常感動，可是她是蘇漓，身體里藏著黎蘇的靈魂，再也不會相信他所說的任何一句話。

    皇宮永遠是這個天底下最神秘威嚴(yán)的所在，一個國家至高無上的權(quán)利都集中在此，規(guī)矩繁多，等級嚴(yán)明，上至朝臣妃子，下至宮女太監(jiān)，無不行事嚴(yán)謹(jǐn)，連走路都十分當(dāng)心，唯恐一個不慎，為自己招來殺身之禍。而這樣的姿態(tài)，不期然地為這座龐大的宮殿更增添了幾分神圣不可侵犯的威儀感。

    蘇漓并非首次進宮，但此次身份更換，前途未卜，一切緊張忐忑都是多余。

    馬車過了第二道宮門，她便皺起眉頭，身子輕輕搖晃了一下。

    “怎么了，你不舒服嗎？”東方濯眼疾手快扶住她問道。

    “突然有點頭暈。”蘇漓以手扶額，嬌軀靠向車壁，頭暈無力的樣子，有如當(dāng)日病發(fā)之兆。東方濯心間一緊，飛快攬住嬌軀，皺眉嘆道：“你這身子，如何還能獻舞？罷了，本王先帶你去西暖閣休息，再傳太醫(yī)給你瞧瞧?！?/br>
    蘇漓微微皺眉，低聲道：“上次的李太醫(yī)醫(yī)術(shù)不錯，我服過他的藥之后身體好了不少?！?/br>
    東方濯當(dāng)即道：“來人，立刻去太醫(yī)院傳李忠和到西暖閣請脈?！?/br>
    蘇漓眼中閃一絲淡淡的冷意，隨即消失在垂下的眼瞼內(nèi)。

    馬車直入內(nèi)宮，在西暖閣外停住，專供皇子們臨時休憩的西暖閣，由內(nèi)到外，都精致萬分。

    蘇漓剛被安置在內(nèi)殿的軟榻上，東方濯喚來幾個宮人，吩咐他們好生侍侯，見時辰不早，先行去朝和殿給皇帝皇后請安。今日不僅皇帝皇后親自主持選妃宴，更有汴、定兩國使臣前來祝賀，難怪東方濯也要顧忌三分。

    李太醫(yī)不一會兒便到了。一見是她，也不驚訝，只朝她微微一笑，不多言便上前來診脈。

    脈象平和，并無異常。

    老太醫(yī)抬頭看了她一眼，聰明得不去道破，照常開了方子，囑咐她多休息。沫香接過方子，下去張羅煎藥。內(nèi)堂內(nèi)立刻安靜得聽得到呼吸之聲。

    蘇漓默默地打量著這個已年近半百的醫(yī)官，黎蘇之案他便是關(guān)鍵。黎蘇死后，東方濯竟沒有遷怒于他，李忠和在太醫(yī)院仍有小小升遷，此人當(dāng)真不簡單。當(dāng)下笑道：“李太醫(yī)醫(yī)術(shù)高明，難怪如此得靜安王器重?！?/br>
    李忠和惶恐道：“不敢，臣能為靜安王效力是臣的榮幸?！?/br>
    蘇漓目光一沉，似不在意地笑道：“上次蘇漓曾請教李太醫(yī)有關(guān)處子懷孕之事，一直未能得到合理的答案，幾月來思前想后都不得要領(lǐng)。今日有幸還請?zhí)t(yī)賜教解惑。”

    ☆、第六十一章驚世光芒

    李太醫(yī)面色微頓，眼光一沉，刻意壓低聲音道：“處子懷孕的確不可能，除非，被人用藥物改變了脈象?！?/br>
    蘇漓心底一震，急聲問道：“天底下居然還有這樣的奇藥？太醫(yī)可知那藥叫什么名字？產(chǎn)自何地？怎樣才能下到人的身上？”

    努力抑制住內(nèi)心的激動，一連問出幾個問題，錦袖下十指悄悄攢緊，她的眼中卻只流露出幾分疑似單純的好奇。

    李太醫(yī)面色發(fā)沉，輕輕搖頭，“下官也只是聽說有這種秘藥，并未見有人用過?！?/br>
    蘇漓隱隱有些失望，千辛萬苦才進得宮來，卻只得到這么個答案。那種藥，連見多識廣的老太醫(yī)都不清楚，她該如何查下去？回想大婚當(dāng)日，從攝政王府到靜安王府，她吃的用的，所接觸過的人與物，全是父王母妃悉心挑選，不可能會有差錯。要說意外，也只有黎瑤的胭脂和東方澤的鳳血靈玉！

    黎瑤的胭脂，她仔細看過，并無問題，難道……是鳳血靈玉？

    蘇漓頓時渾身一震，面色瞬間蒼白如雪。身為攝政王府的千金小姐，從小耳濡目染，她并非對皇權(quán)爭斗一無所知?？v觀當(dāng)今局勢，攝政王府與靜安王府聯(lián)姻，會讓什么人坐立不安？

    母妃離世那日，她在鎮(zhèn)寧王府醒來，東方澤的試探……還有船上東方濯叫她黎蘇時，東方澤震驚的表情……

    捂住胸口，閉上眼睛，她突然不能再想下去。雖然這種可能之前早已想過，但此刻再進一步推測，她只覺得心驚rou跳，心里猛地一陣揪痛，說不出的難受。

    那個人，是她重生之后多次對她施以援手的人，盡管她知道他有自己的目的，但她從來沒有想過他有可能會是害她的兇手！她沉浸在驚疑矛盾之中，一句話都說不出，連李忠和告辭離去都沒有多加理會。

    “小姐這是怎么了？臉色怎么這么差啊？”沫香一進屋就被她蒼白的臉色嚇住了，“太醫(yī)不是說沒大礙嗎？我去叫他回來……”

    “沫香！”蘇漓連忙出聲阻止，努力平復(fù)心頭激蕩的情緒，緩緩睜開眼睛，扯出一抹笑，道：“我沒事。對了，你剛才在外頭跟她們聊了些什么？”

    沫香見她臉色漸漸回復(fù)正常，這才放下心來，看了看外頭的宮女，面色突然變得神秘起來，附耳低聲道：“小姐，我正要跟您說呢，我剛才打聽到，皇后要用一塊玉為靜安王選妃，聽說那塊玉里鎖了只鳳凰，那鳳凰還會認主呢，可神奇了！”

    鳳血靈玉！蘇漓心間大震，那鳳血靈玉如今在皇后娘娘的手里？眼光一轉(zhuǎn)，心思即刻定下，她拉著沫香吩咐：“你讓人通知靜安王，就說太醫(yī)已經(jīng)來看過，我略加休息，已無大礙，可以獻舞，并且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烊ィ　?/br>
    沫香“哦”了一聲，連忙起身去了。

    初夏的午后，陽光明媚，天氣晴好，蘇漓卻覺得四周陰風(fēng)陣陣，寒冷如冬。望著門外的重重宮影，她的目光逐漸堅定。要查清是否東方澤所為，她必須先設(shè)法得到鳳血靈玉。

    取出事先準(zhǔn)備好的舞衣?lián)Q上，東方濯很快派了人來接她，將她安排在朝和殿眾女子席位后方的隔間里。說是隔間，其實整面墻就是一大塊雕有繁復(fù)花紋的鏤空木板，透過無數(shù)個窄小的空隙，不僅能將大殿里的一切盡收眼底，就連隔板外的那些女子們的小聲議論，她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朝和殿依水而建，一面敞開無門，坐于殿內(nèi)，正好瞧見對面石臺高筑，臺下滿樹不知名的花朵正含苞待放。

    年過半百的皇帝坐在大殿內(nèi)最高的位置，身下純金打造的龍座與身上金絲繡制的龍袍，為他本就輪廓分明的五官更增添了幾分威嚴(yán)和氣勢。坐在他身邊的皇后，鳳袍鳳冠，雍容華貴，眼角雖已有細紋，但依稀還能窺見幾分年輕時的風(fēng)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