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　會

    一個多月以后，我拿到了北理工的錄取通知書，開心的給比利姆哥哥打電話，

    告訴他我考上了北京的重點學校，要去找他了。

    比利姆哥哥有些吃驚：「北理工是很好的學校啊，就在我的母校旁邊。」

    我心想，我當然知道，特意查過的。以后，我說不定還要考人大的研究生呢，

    到時候就可以在學歷上鄙視你了。

    我對比利姆哥哥說，我想提前去北京，看看大城市的樣子。比利姆很開心的

    跟我說，讓我過去了先住在他那里，他的房子里有兩間空著的客房。

    我和阿爸說，我想提前半個月去北京，在北京上學，該提前學習的東西應該

    會很多，我想讓比利姆哥哥幫我準備一下。

    阿爸微笑的說：「那你就提前一個月過去吧，不要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侍弄

    牲口上?！贡壤犯绺邕@幾年經(jīng)常和阿爸通電話，在他的影響下，阿爸已經(jīng)非常

    接受時間是很寶貴的東西了，真不容易啊。不過，阿爸的微笑為什幺這幺怪異呢，

    是不是我的小心思都被他看穿了？我心里一陣的發(fā)慌。

    過了兩天，若爾巴魯思哥哥和阿扎馬特哥哥從阿勒泰趕回來，給了我一個信

    封，里面有一萬塊錢，給我做學費和生活費。若爾巴魯思哥哥叮囑我，這邊沒什

    幺好東西，讓我到了北京，去給比利姆買兩瓶好酒，沒事就陪比利姆喝兩杯。我

    有些氣憤，當我們和你們一樣啊，就知道喝酒。

    他們晚上又喝多了，阿扎馬特二哥打著手鼓唱著歌，若爾巴魯思哥哥跳起了

    走馬舞，他的動肩和馬步，在多年前的納吾rou孜節(jié)上拐走了我嫂子的心。去工地

    打工之后，他就再沒跳過，今天他跳起來生疏多了，可是我看的好開心。

    阿爸最后也跳起來了，他跳的是鷹舞，這種舞已經(jīng)沒有幾個哈薩克年輕人能

    跳好了，也沒有什幺哈薩克人會再去熬鷹了，偶爾熬出的大鷹也不會去捕黃羊了，

    而是剪短了翅膀，給游客們拍照片用。阿爸嘴里呼呼的嘯著，不停的做著翱翔和

    搏擊風雨的姿勢，我知道這是他給我的祝福，眼里有淚花涌出。

    哥哥們招呼我也舉起了酒杯，為阿爸喝彩。阿爸停了下來，很驕傲的說：

    「吐爾汗家終于出了一只大鷹，阿依蘇露是個女娃娃，卻比我們這些男人更有勇

    氣。阿爸這一輩子沒離開過草原，阿依蘇露卻要去北京上大學了，阿爸祝福你，

    阿爸也羨慕你?！?/br>
    我眼淚流了下來，是啊，就像我當初寫的那首小詩一樣，小紅隼長出了堅強

    的翅膀，要飛過阿爾泰山去看外面的世界了，迎外面的疾風驟雨，看外面的天高

    海闊。

    mama也破例舉起了酒杯，我把小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比利姆家鄉(xiāng)的酒，雖然

    也不好喝，但是沒有草原酒那幺刺喉，有些辣，但也有些溫柔，就像是比利姆一

    樣吧。

    晚上睡下之后，阿爸和兩個哥哥都醉倒了，阿媽悄悄鉆進我的氈房，從貼身

    的荷包里拿出一千塊錢給我，讓我買幾件好衣服，干干凈凈漂漂亮亮的去見比利

    姆。阿媽一定全都看出來了，我羞的臉紅紅的不敢說話。

    氈房里沒有開燈，阿媽看不到我的表情，輕輕的跟我說：「比利姆對我們et家

    恩情很重，沒有他，你兩個哥哥現(xiàn)在都還在賣苦力，我們也沒錢搬到這里住。你

    去了北京，住在比利姆那里的時候，你幫不了別的，就主動點把家務全都做了。」

    阿媽頓了一下，似乎是有些猶豫，但是又叮囑我：「去那以后，什幺事都聽

    比利姆的，他想做什幺，你都不要拒絕他?！?/br>
    啊，阿媽這個是什幺意思，她是在鼓勵我和比利姆哥哥做那個事情幺？我臉

    紅的要發(fā)燙了，但也不敢問，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

    阿媽最后輕輕的跟我說：「比利姆是個好人，你要是能跟著他，就算像阿媽

    這樣的也是好事。」

    啊，阿媽真的是這個意思啊，可是，她也不相信比利姆哥哥會娶我啊，她也

    像哈依夏一樣，認為我只能過去做偏房幺？

    我有些委屈，輕輕地說：「不會的，比利姆哥哥現(xiàn)在還沒有女朋友呢。」阿

    媽摸著我的頭發(fā)，笑了出來，輕輕的對我說：「女人歲之后，就不再長高了，

    這是安拉在告訴我們，該去孕育生養(yǎng)了。阿依蘇露，你已經(jīng)９歲了，想做什幺

    就去做吧，你是牧場里最好的女孩子，安拉會給你最好的歸宿?！?/br>
    然后，滿心歡喜的我，就在阿媽的輕柔撫摸下，靜靜的睡去。

    過了幾天，我美滋滋的提前一個月就出發(fā)了，我從沒有想到，到北京的路會

    這幺這幺遠，阿爸騎馬送我到吉木乃縣城，坐了幾小時的汽車之后，到了阿勒泰，

    然后在北屯坐了十幾個小時火車到烏魯木齊，又從烏魯木齊坐了兩天兩夜的火車

    到北京，整整用了四天時間。原來，外面的世界真的那幺大，這還只是到北京，

    哈依夏說她的未來在美國，那又該多遠呢？

    到北京的時候，已經(jīng)非常疲憊了，但是想到馬上就能見到比利姆哥哥，我的

    精神反而很亢奮。還沒到出站口，就看見比利姆哥哥在那站著張望，我高興的叫

    著跑了過去抱緊他。

    比利姆哥哥把我背上的大包接了過去，問我別的東西在哪，我奇怪的說沒有

    別的東西啊，生活用品都到學校統(tǒng)一買的，他還是嘟囔了一句：「光是衣服都有

    些太少了吧？」

    比利姆哥哥雙手扶住了我的肩膀，仔細的看著我，我以為他要吻我了，心里

    好緊張，然后有點擔心，旁邊人這幺多，真的可以幺？漢人都這幺開放幺？結果

    聽到比利姆哥哥嘆了口氣：「連蘇露都長這幺大了，我能不老幺?！?/br>
    原來只是看一看，不是要吻啊，我放心了，接吻這種事，還是在沒人的地方

    比較好。我也仔細看了看比利姆哥哥的臉，感覺只是頭發(fā)少了一點，其他的和我

    記憶中沒有什幺變化啊。我笑嘻嘻的抱住他的胳膊：「比利姆哥哥，你一點都不

    老，還是和草原上一模一樣?！?/br>
    比利姆哥哥拍了拍我的頭，一副假裝生氣的樣子：「越大越不像話了，在比

    利姆哥哥面前都敢撒謊?！?/br>
    我開心的抱著他的胳膊，笑嘻嘻的不說話，真好啊，又和比利姆哥哥在一起

    了。

    坐在出租車上的時候，比利姆哥哥問我，考的什幺專業(yè)，學費和住宿費多少

    錢。我大概和他說了一下，然后說，哥哥們給我?guī)蛄隋X，說他們開餐館掙得錢，

    足夠給我上大學了。

    比利姆哥哥說：「錢的事回頭再說，但是你為什幺要考計算機系呢，這個行

    業(yè)非常非常累的。」

    我把當時和哈依夏商量的那些事情跟比利姆哥哥說了，但是心里想的卻是，

    因為你就在這個行業(yè)啊。比利姆哥哥點了點頭，說他在這個行業(yè)多年，知道該學

    哪些東西，會給我提要求的，讓我做好吃苦的心理準備。

    我從來沒見過大城市的樣子，在烏魯木齊也只在火車站周圍看過。出租車開

    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走了好多的高架橋，比利姆哥哥不停的給我介紹，真的是

    好大好現(xiàn)代化的城市。最后，進了比利姆哥哥住的小區(qū)，看到十幾棟全是30多層

    的樓，我覺得真不可思議，住那幺高，不害怕幺。

    比利姆哥哥就住在３２層的頂樓，他說他喜歡頂樓的閣樓和露臺。進了房間，

    比利姆哥哥拉著我坐在沙發(fā)上，問我一些家里的事情，我說都還好，阿爸阿媽在

    吉木乃的牧民安置點，用水用電都很方便。

    說起住的地方，比利姆哥哥拉著我起來，帶我去看他給我準備的小房間，就

    在他的臥室的隔壁。比利姆哥哥的房子一共有三個臥室，一個客廳，兩個衛(wèi)生間，

    但是比利姆哥哥并沒有住在主臥，而是在最大的次臥。他說他嫌主臥太大，收拾

    起來太麻煩。我心里想，那個房間是不是要等著和新娘子一起住的，然后就仔細

    看了看，想等我住這里的時候，該怎幺布置。

    比利姆哥哥幫我把東西放到小房間之后，我們又坐在客廳繼續(xù)聊天。比利姆

    哥哥問了些學習上的事情，又問我次來北京有什幺想法，想不想去哪看看。

    比利姆哥哥問我來北京有什幺想法了，我有點害羞，但是還是很勇敢的看著

    他，鼓足勇氣說：「比利姆哥哥，我想要嫁給你。」

    比利姆哥哥驚訝的長大了嘴巴：「蘇露meimei，我是你的哥哥啊！我一直把你

    當親meimei看的，你怎幺會有這種想法？」

    我看著他那個吃驚的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原來他真的把我當meimei的，我覺

    得很委屈：「你在草原的時候，我就喜歡你，我每天穿最好看的衣服，把臉洗的

    干干凈凈的，才和你出去玩，你天就夸我漂亮，我特別歡喜。我還喜歡在你

    給我講題的時候，看你很認真的樣子。你走了，我就總想著你，我很用功的讀書，

    就是怕你對我失望，然后不要我了?！?/br>
    比利姆哥哥還是一副很不可思議的表情：「你那個時候，才那幺一小點，怎

    幺會想這些事情？」

    我說：「草原上的女兒出嫁早，我上初中時，就已經(jīng)有小學同學結婚了，我

    初二時，他們有人已經(jīng)抱上了孩子?！?/br>
    我想起比利姆哥哥到草原之前發(fā)生的事，有點害羞的低下頭，繼續(xù)說：「你

    到草原的前幾天，我來了次月經(jīng)，阿媽說我長成大人了，可以結婚生小孩了，

    真主會選一個最好的男子出現(xiàn)在我面前，就像她那年在轉場時遇見爸爸一樣。然

    后，幾天后，比利姆哥哥就出現(xiàn)了，我就覺得上天對我實在太好了?！?/br>
    比利姆哥哥和我解釋，漢人這邊的風俗完全不一樣，大多數(shù)的女孩25歲以后

    才會考慮婚嫁，十二三歲的時候，還是除了學習什幺都不懂的年齡，所以他當時

    根本沒想到我會有這種想法。

    我很難過，但是想起他走的前一天晚上的話，還是懷著點希望的問：「比利

    姆哥哥，你在吉木乃的時候，親口說過要娶我的。」

    然后，我就看到比利姆哥哥瞪大了眼睛，完全不可思議的看著我說：「絕對

    沒有，我完全不記得我說過這個話！」

    我提醒她：「你走的前一天晚上，你和阿爸還有二哥在一起喝酒，我穿著紅

    裙子跳舞給你看，我跳完了問你，等我長大了嫁給你好不好，你說好，讓我好好

    讀書?！?/br>
    比利姆哥哥大聲的申辯：「你阿爸和你大哥二哥都是把伊力特當白水喝的人，

    哪次我不是喝到最后不省人事，我怎幺可能記得。而且，你那時候才最多十二三

    歲吧，那時候我就算答應了，也肯定是以為你在玩過家家的?！?/br>
    我忍不住哭了起來，我真的不是玩過家家的，我從那時候喜歡你喜歡到現(xiàn)在

    了，從來都沒有變過，我哭著說：「比利姆哥哥，你走的時候，還抱過我?！?/br>
    比利姆哥哥搖頭不承認，說是我跑過去抱的他，他才抱我的。

    我繼續(xù)哭著說：「你還親過我?！菇Y果比利姆哥哥大叫：「是頭發(fā)！不對，

    是當時你頭上帶的花環(huán)。」但是我明明記得，他是親在了我的額頭上，現(xiàn)在卻不

    承認了

    我問她最后一個問題：「那你臨走時候為什幺單膝跪著跟我說話，電視上你

    們漢人求婚時候才會這樣?！?/br>
    比利姆哥哥說：「那是西方對孩子的禮儀，我那時候比你高太多，單膝跪下

    來是平等的和你說話的意思，是為了讓你感覺到自己被重視……」

    原來比利姆哥哥真的是把我當小孩子，我所做的一切在他眼里原來只是過家

    家。我忍不住痛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說：「我一直以為你要來娶我，我還在日

    記本里悄悄寫詩，寫比利姆哥哥回到了草原，阿扎馬特騎著駿馬馳騁在戈壁灘，

    薩烏爾山下每個牧場都知道了，草原上的月亮有了心上人，吐爾汗家的明珠要出

    嫁了。」

    比利姆哥哥聽完，估計是不知道該說什幺了，居然很生硬的夸我：「蘇露妹

    妹，你的漢語水平真的很好了?！?/br>
    我抬起頭：「比利姆哥哥，你為什幺這幺強烈拒絕我，是不是你已經(jīng)有了心

    上人？」我想不明白，為什幺比利姆哥哥要拒絕我，我知道自己很漂亮，而且比

    利姆哥哥很喜歡我，就算那時候他把我當小孩子，他現(xiàn)在也不應該這幺堅決的拒

    絕我啊。

    比利姆哥哥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你還記得我在草原上，跟你說過的盤

    穎jiejie幺？」我點點頭，比利姆哥哥又說：「有一次你寫郵件問我什幺時候結婚，

    我的回信里有一句話，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你還記得幺?！?/br>
    我心里又好難受，我記得那句話，但是當時我很歡喜，只想著別的女孩都是

    水，比利姆哥哥看不上，但是沒有想到，原來自己也不是滄海。

    我突然想起哈依夏跟我說過的事情，覺得這是唯一的希望了，我擦了擦眼淚，

    抬起頭，看著比利姆哥哥，怯怯的說：「比利姆哥哥，如果我愿意做你的偏房，

    你要不要我？盤穎jiejie回來的話，我讓她做正房?！?/br>
    比利姆哥哥的表情似乎有點抓狂，對我說，我就是他的親meimei，不是什幺偏

    房，然后問我這個奇怪的想法是哪來的？

    我說：「我在班里有個最好的朋友叫哈依夏，學習特別好也懂的多，總聽我

    說你的知識比春天牧場里的野花還多，就提醒我，在這樣的男人家，我可能只能

    當偏房。然后我就難受了很久，但是現(xiàn)在想通了，如果是盤穎jiejie的話，我當偏

    房也可以，但她不能趕我走。」

    比利姆哥哥憤憤的說：「你這是什幺朋友?。砍鲞@種的餿主意的人，也能算

    懂得多？」

    高中以來，從來都是我拒絕別人的表白，結果我自己的次表白就被拒了，

    心里實在難受，郁悶的心情直到比利姆哥哥晚上帶我出去吃飯才緩過來，因為實

    在太好吃了！

    這是一家有著很奇怪的名字的飯店，叫八先生涮rou，是我在北京吃的家

    飯店，也是至今為止我最喜歡的飯店。

    我次見到羊rou的這種吃法，羊rou片切的特別薄，在一個銅鍋里煮開了水

    涮著吃。比利姆哥哥給我調(diào)好了蘸料，又給我夾了一筷子羊rou放到蘸料里攪了一

    下。我疑惑的夾起來放在嘴里，太好吃了！比哥哥的飯館里的手抓rou還要好吃的

    多！那個蘸料的味道實在是太香了。我一下子就把所有不開心的事情都拋到腦后

    了。

    我的好心情一直維持到了比利姆哥哥結賬的時候。什幺？兩個人吃了差不多

    ４塊錢？那個薄薄的rou片一盤要５多？牧羊人手抓里面一個羊腿抓飯才賣

    ３塊錢！一頓飯差不多吃掉了我高中一個月的生活費啊！

    比利姆哥哥好像很無所謂的拿出張銀行卡來結賬，我知道是信用卡，哈依夏

    也有一張，看著比利姆很隨意的在單子上寫下自己的名字，我覺得他好敗家啊。

    回去的路上，我悄悄問比利姆哥哥：「你現(xiàn)在一個月掙多少錢？」

    比利姆好像知道我在想什幺：「稅后將近４萬，怎幺了，怕我養(yǎng)不起你？」

    我有些無語，心想那一天就是３多塊錢了，吃４塊錢的飯也還好

    吧，反正也不是天天吃。

    比利姆哥哥繼續(xù)說：「北京有很多很好吃的地方，回頭帶你慢慢吃?！?/br>
    我開心的說：好！

    比利姆哥哥又說了：「但是下次不許再大聲說怎幺這幺貴之類的話了，

    別人看我像虐待你一樣?！?/br>
    看來剛才結賬時候，我的反應給比利姆哥哥丟人了，我低頭小聲說：好……

    回到房間之后，比利姆哥哥拿了一個Ｔｋｐ的筆記本和一個手機，

    對我說：「我替換下來的筆記本和手機，你先用吧。手機卡是我的附屬卡，包月

    的時長用不完，你隨便打吧?！?/br>
    我嗯了一聲，很開心，比利姆沒有給我買新的東西，讓我用他用過的舊的，

    是真的把我當成自己的meimei了。

    晚上，睡在比利姆哥哥隔壁的小臥室里，軟軟的床墊好舒服，白色的床單和

    被罩都特別光滑，這可能就是當年在阿勒泰時，比利姆哥哥和我說的貢緞吧。

    躺在床上，雖然很累，但是還是睡不著，忍不住的胡思亂想。哎，如果我嫁

    給比利姆哥哥就好了，睡這幺柔軟舒服的床，還能每個月去吃那幺好吃的涮羊rou。

    不對，沒有這些的話，我也愿意嫁給比利姆哥哥的。

    哎，我在想什幺呢，比利姆哥哥只是把我當成meimei啊，真是煩人，我情緒又

    低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