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jié)
皇帝非要將完顏廷文帶走,皇后和太子豈能反駁,錦瑟和完顏宗澤方才已駁了皇命,這會子只怕再強勢阻攔,便會引起皇帝更厲害的反擊,一時皆無法再言。 錦瑟聞言起身時,卻右腿一軟整個人都往皇帝身前撲去,皇帝怎會料到她有此舉,本能地抬手拒她靠近,又向后傾身,錦瑟卻只抓住他抬起的手臂晃了晃身子,一副目眩頭暈的模樣,眼見便要昏倒的模樣。 “王妃!”完顏宗澤起身,見此一愣,這才忙上前一步扶住了錦瑟,焦慮驚憂地道。 錦瑟靠進完顏宗澤懷中,閉著眼睛穩(wěn)了穩(wěn)神,這才忙站定,見皇帝站在面前和眾人都盯著自己,她面露驚惶,忙噗通一聲又跪下,請罪道:“兒臣御前失儀,沖撞了父皇,請父皇降罪?!?/br> 完顏宗澤方才起身,也未料到錦瑟會突然暈倒,他本能地欲伸臂去攬她,可卻見她低垂的眸子正不動聲色地瞧著他,迎上她清亮的目光,他才未有所動,眼瞧著她倒靠在了皇帝身上。 此刻見她驚地跪下,他也忙跟著跪下,道:“王妃自有孕便體虛嚴重,此刻又傷心太過,險些昏厥,絕非有意沖撞父皇?!?/br> 皇帝見錦瑟一臉蒼白,跪在那里搖搖欲墜,哪里會多想,只蹙眉道:“快送回王府,宣太醫(yī)瞧瞧,莫驚了胎氣。” 完顏宗澤攜錦瑟謝恩,這才和眾人恭送了皇帝回宮,待眾人皆散,完顏宗澤親自布置了東宮事宜,這才登上馬車親自護錦瑟回府,錦瑟靠在他懷中,蹙眉道:“皇上的脈象果真不妥!” ☆、二百一七章 方才在東宮之中,完顏宗澤見錦瑟倒向皇帝便瞧清了她借機扣住皇帝手腕的小動作,他當時便知錦瑟那么做的目的,此刻聞言不由地將錦瑟攬緊,不贊同地道:“即便有所懷疑,我自會想法子探知,你方才實不該自作主張親自冒險,倘使叫皇上察覺,他真發(fā)難起來,可該如何是好!” 未經(jīng)皇帝準許,擅自接近龍體且為皇上把脈,這算是嚴重的犯上忤逆舉動了,倘若皇上發(fā)覺了錦瑟的圖謀,真若翻臉治罪于她,那可非同小可,完顏宗澤方才便為錦瑟捏了一把冷汗,此刻聽她所言難免再度表示不認同。 錦瑟聞言卻安撫地靠近他懷中,道:“一來我懂些粗淺醫(yī)術(shù)之事外人從不知曉,皇上他即便再警覺不知此事便難懷疑到我,再來方才我也是一事心思一動,皇上反措手不及,不會生疑,更有,皇上他一門心思都在東宮之事上,只以為我們此刻皆已悲傷失形,疲于應(yīng)對,此刻我探究此事,他又怎會察覺?更何況,此事必須盡早弄個清楚才能有所準備,皇上他既有心瞞著,豈能那么容易便被探知其身體有恙?你想法子打探此事,只怕弄不清楚,反就打草驚蛇了。倒是我這莽撞行為更能令皇上不防?!?/br> 完顏宗澤知錦瑟所言有理,一嘆之下,方道:“你說的都對,可我自迎了你,便沒給過你幾日的安寧日子,反令你因我連番遭受驚嚇,還屢次涉險,如今你身懷六甲,我卻不能給你和孩子一個舒心而輕松的生活氛圍,我……” 完顏宗澤話未說完,錦瑟卻抬手壓在了他的唇上,蹙眉瞧著他,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誰叫我嫁給了你呢,以后莫說這樣生分的話,我可真真不愛聽?!?/br> 完顏宗澤說這些話卻是因聽太子對太子妃的那些話受了觸動,太子虧欠太子妃良多,念著錦瑟自嫁給他后經(jīng)受的種種事,他卻也心有愧疚,忍不住惶惶然起來。見錦瑟不高興,他才又擁她在懷,只道:“好?!?/br> 錦瑟這才又道:“我雖沒能細把,然皇上的脈象極亂,分明是有重病在身,可皇上氣色卻極好,最近更是頗為勤政,只怕是為了掩人耳目用了什么強行逆施之藥?!?/br> 她說著便發(fā)出一聲懊悔的嘆來,道:“上回在禁苑中我們便猜皇上的身子也許是有不妥才會著急對國公府動手,不惜用卑鄙手段,只是后來查無所嫌,又見皇上精神極佳,我們便大意地丟下了此事。皇上身子不妥,若他對儲君人選真是另有打算,那無疑當務(wù)之急要鏟除的就是東宮太子。倘使那時候我們能多警覺一些,多謹慎一些,提醒于太子和太子妃,興許便不會……都怨我,我當時怎就沒能想到尋機會為皇上探個脈呢……” 錦瑟說著聲音便又是一哽,完顏宗澤卻聲音微冷,道:“即便是提醒于皇兄皇嫂,下毒之人是陳公公,也是防不勝防,你莫自責,此事只恨我到底太過婦人之仁,刀明明已架在了脖頸上竟只想著后退。” 錦瑟聽完顏宗澤語氣艱澀生硬,似從胸腔中擠出來一般,知他心里不是滋味,便回頭抱住了他也不再說話。馬車搖晃,兩人相擁著汲取著自對方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溫暖,半響錦瑟方才又道:“皇上分明是打定了主意要另立儲君,誠王喜好男風,最是年長到如今卻連個子嗣都沒有,萬不能托于江山,太子若然出事,禹王又已失寵,那便唯剩下翼王,雍王和七皇子三位成年皇子勢力最強。雍王和七皇子一向交好,其生母蓮嬪在賢妃一落馬便被皇上迫不及待地提了容妃,這些日皇上更是多寵幸于永露宮,朝臣們聞風而動,許多原先上了禹王船的大臣們猶如無頭蒼蠅找到了方向紛紛改而向雍王示好,企圖將來雍王登基,他們能重獲生機。燕國的言官官職雖小但權(quán)力卻大,皇帝所發(fā)勒令他們?nèi)粲X不妥都敢將勒令退后,雍王的外祖父乃言官之首,分量舉足輕重,七皇子的外家王老將軍又掌控著虎旅營兵馬,倘使皇上真支持雍王,那領(lǐng)大軍在外的安遠侯定也是一心擁戴雍王的。這樣一瞧,其勢不小足以和太子抗衡啊……” “你說這些我皆有所感,只是我總覺這其中不會就這般簡單?!蓖觐佔跐沙谅暤?。他沉吟一聲,方才又道,“倘使皇上培植禹王多年都是為了給他真正中意的儲君豎保護屏障的話,那會有第一個禹王便可能會出現(xiàn)第二個。和禹王纏斗多年已使我們勢力有所折損,倘使再來一個禹王,等我們兩敗俱傷時,他再殺出來一勞永逸,豈不更有勝算。” 完顏宗澤所憂也正是錦瑟所想,倘若皇帝欲扶雍王上位,此刻便將雍王推出來是不是過早了一些,皇帝連番對國公府下手,如今東宮又受挫這些雖是都叫朝臣們心中有所偏移,折損了太子一派的勢力,可金氏在燕國勢力盤綜錯節(jié),并非一日能夠撼動,太子亦為儲君數(shù)十年,一向沒有過錯且以仁厚之名得百姓之愛戴,此刻雍王即便得多方支持也未必便能必勝。 也許雍王皇帝所拋出來的煙幕彈,更何況,皇帝近來抬舉雍王和容妃的舉動太頻繁張揚了些,若說皇帝是在為雍王造勢,那他這是不是也太過刻意了些?更有,容妃近來也恃寵而驕,倘使皇帝真有心輔雍王上位,容妃她隱忍這么多些,沒道理到此關(guān)鍵時候卻反而沉不住氣了啊。 若雍王也是皇上拋出來的煙幕彈,那便只剩下翼王了……翼王雖是卑賤宮女所出,然而他從小便養(yǎng)在太后身邊,這一點便足以抵消其出身上的不足,他又得朝廷中清流大臣的好感,因編撰典籍在民間百姓中也多得威望,若皇帝真屬意于他,那安遠侯左氏支持的便并非雍王,實是一直隱在眾人視線后的翼王,左麗欣嫁了七皇子,七皇子只怕也并非站在雍王身后,彼時雍王和太子一系斗個兩敗俱傷,皇帝下詔翼王繼位,沒了大皇子,太子和禹王,翼王倒是最為年長,又得安遠侯和王家的兵馬,翼王登基倒是順理成章。 這些她能想到,只怕完顏宗澤早也都已想的清楚,故而他才會心疑,錦瑟念著這些便道:“相比雍王,翼王畢竟是在左太后身邊長大的,安遠侯左氏支持翼王的可能性倒更高一些。畢竟支持雍王,雍王一旦登基,有容妃的娘家御史中丞魏府在,安遠侯府照樣是要靠邊站的。倒是翼王登基,必定要倚重于太后,倚重于安遠侯府才能穩(wěn)坐皇位?!?/br> 錦瑟說著聲音一頓,微微側(cè)身瞧向完顏宗澤,才又道:“而且……今日我到東平侯府去,發(fā)現(xiàn)這東平侯府著實有趣的緊。” 見完顏宗澤揚眉,錦瑟才道:“東平侯夫人多半在用虎狼之藥方能保持嬌美容顏,因此她才會多年不孕,如今雖生下小郡主可卻保不住未足月便已早產(chǎn)。倘使東平侯夫妻真恩愛不移,這點便怎么都說不通了。而且我察覺到東平侯府之間妻妾爭寵之心不足,妒忌之心更是不夠,若東平侯夫妻當真鶼鰈情深,也萬不會如此啊。東平侯夫人是出了名的好強之人,可當年卻是左家率先提親東平侯府的,也就是說,東平侯夫人自己看上了東平侯,這才成就了這場婚事,然而東平侯相貌只屬一般,能力更是平庸,整個人都看不出什么英偉引女子愛慕之處,而侯府門第已然在東平侯陳之河這一輩敗落了,以東平侯夫人好強的性子,當年她又是如何瞧上陳之河的?!還有一點更為奇怪,東平侯夫人此胎非男嬰,無子嗣的東平侯竟然半點不快之心都沒有,若說他中年得女也是愛極,樂極倒是有的,可怎會半點遺憾和惋惜之情都沒呢?今日我在侯府門前特意用東平侯祖上之榮光去激東平侯,是個血性男兒都該表現(xiàn)出些許遺憾來才是,可他非但沒有,瞧著倒像是真心希望東平侯夫人此胎生下女兒來,他好從族中過繼一子來延續(xù)血脈一般。” 完顏宗澤聽聞錦瑟這些話沉吟兩聲,方道:“東平侯夫人早年曾有過一子,只可惜產(chǎn)下便是個死胎,你是否在懷疑這其中另有蹊蹺?” 錦瑟點頭,道:“我聽聞東平侯夫人每月都要進宮陪伴太后禮佛,而翼王的容貌竟比皇上更肖似太后,而且皇上也不像是會酒后亂性之人,翼王倘若真是東平侯夫人所出,那其那位貌丑的生母便多半是掩人耳目,皇上和太后一心要將翼王扶上皇位,不惜隱忍多年,且手段用盡便都有了道理……” 左氏做為皇帝的母族卻被金氏壓制多年,太后好容易熬出頭,自己的兒子登基成了皇帝,她按理說沒道理這樣深居簡出,隱忍委屈才是,可她偏偏就這樣低調(diào)地活了多年,這難道不奇怪嗎? 以當年形勢,皇帝倘若想登基便必須要倚重金氏的力量,必須冊立金氏女為皇后,其后他坐穩(wěn)皇位,卻又肩負著一統(tǒng)下的重任,他的雄心壯志都還需要國公府,且他對金家動手便要掀起內(nèi)斗,勢必會削弱燕國的國力,故他隱忍不發(fā),可卻意欲在儲君上不動聲色地鏟除了金氏扶其中意的皇子繼位,這都不是不可能的啊。 更何況,東平侯夫人和皇帝到底是表兄妹的關(guān)系,兩人也許早便互生愛慕了,這便叫錦瑟想起了早前在圣城宮宴后所遇到的事,那夜她站在黑處,瞧見那一男一女相扶而行,那男人的聲音極似皇帝,她當時只以為是精神緊張生了幻覺,便未曾放在心上,之后更是因備嫁等事將此忘得干干凈凈了,這會子因心中生疑想起此事來,倒越想越覺那就是皇帝。 錦瑟將此事告訴完顏宗澤,見他面色陰沉,便道:“倘若我當真沒有聽錯,只怕當時東平侯夫人才剛剛懷上小郡主,故而皇上會處處體貼,扶著她,還令她小心慢走。若真是如此,東平侯夫人注重容貌,不惜傷害自己個兒的身子也要青春永駐便也有了答案,東平侯府的一切蹊蹺不處更皆不稀奇了?!?/br> 若真是這樣,后宮美人眾多,東平侯夫人又不能日日陪伴皇帝身側(cè),她為了抓牢皇帝的心不得不服食虎狼之藥來保持嬌美容貌那便再正常不過了。錦瑟想著便又道:“我已令宋尚宮想法子去弄東平侯夫人每日服食駐顏湯藥的藥渣,若能證實此點,那只需細查當年翼王出生之事便必定能尋到蛛絲馬跡的?!?/br> 完顏宗澤聽罷卻道:“你好生養(yǎng)胎,此事我自會安排?!?/br> 錦瑟見他目光擔憂,便乖巧地點頭,不再堅持,身子剛?cè)彳浧饋恚阌窒氲搅吮粠ビ缆秾m的完顏廷文,一個激靈又僵起腰肢來,忙道:“倘使翼王才是皇上鐘愛的皇子,那文兒可就危險了!” 完顏廷文雖被容妃帶走,錦瑟原本卻并不擔心,容妃此刻照顧不好完顏廷文,使得他出一丁點的差池便會被世人懷疑謀害太子之人也是她,容妃不敢將完顏廷文怎樣的。更何況永露宮到底在后宮之中,后宮還沒易主,還是皇后的下。 可若她和完顏宗澤方才所猜想都對了,那皇帝令容妃帶走完顏廷文,便是打了叫容妃雍王和太子一系河蚌相爭的算盤,完顏廷文倘使在永露宮出了事,何愁兩派勢力不成不死不休,冰火難容的死敵?! ☆、二百一八章 完顏宗澤自明錦瑟之意,聞言卻只撫著她僵直的背脊道:“我送你回府便進宮?!?/br> 錦瑟心中擔憂欲再言,完顏宗澤卻強行按了她在懷中,又道:“閉上眼睛休息,莫再費神了,我心里有數(shù)。” 皇帝如今已不折手段,如今色已晚,只怕完顏宗澤是擔憂她自行回府會有危險,總不放心,這才非堅持送她回去,錦瑟聽他聲音沉肅便不再多言,窩在他懷中閉目養(yǎng)神起來。 待完顏宗澤將她送回琴瑟院他才又匆匆離府,錦瑟一早出府直至此刻才回到王府,午膳更是因東宮之事耽擱,大半日滴水未進,王嬤嬤給她準備了幾樣簡單而可口的小菜,她卻毫無胃口,只用了小半碗白粥便又害起喜來,折騰了小半個時辰這才筋疲力盡地早早躺下,卻又因擔心于完顏廷文而輾轉(zhuǎn)反側(cè)。 翻了幾翻,倒折騰出一身的大汗來。因氣轉(zhuǎn)冷,屋中早因錦瑟怕冷之故而籠起了地龍,這會子錦瑟倒覺悶熱的緊,她便索性又起了身,令王嬤嬤將窗戶打開些透氣,微涼的夜風吹進來,她坐在床上耐著性子看了會書這才算心平氣和下來。 卻于此時,白蕊從外面進來稟道:“王妃,宋尚宮來了,說是有要事稟王妃?!?/br> 錦瑟聽罷放下書冊,片刻宋尚宮便躬身而入,錦瑟賜了座,宋尚宮在錦墩上側(cè)身坐了,才道:“王妃令奴婢盯著半月院的四個姑娘,奴婢不敢有絲毫怠慢,今日在東平侯府中,奴婢見那姿茹姑娘遲遲不歸,便心有憂慮,后瞧她一直心思沉沉的模樣,回府之后便偷偷叫來伺候她的泉兒丫鬟打聽了下,據(jù)泉兒說,王妃大婚那日姿茹姑娘曾和恩義侯府的三姨奶奶見過面,這三姨奶奶也是皇上所賜,兩人私聊了許久,恩義侯府的三姨奶奶還給了。姑娘一封信,卻不知是什么書信,姿茹姑娘看過之后便每日都心思沉沉的,有時候還偷偷拿出那信來看,看著看著便會流淚。她問起此事,姿茹姑娘卻只說那是一封家書,說她母親得了重病,只怕時日無多,這才睹信悲傷。泉兒信以為真,便沒再多留心,可這回王妃帶幾個姑娘到東平侯府去,姿茹姑娘到了侯府便尋借口打發(fā)了泉兒,不叫她跟隨在身邊,泉兒留了個心眼,遠遠跟著姿茹姑娘,就看見她和恩義侯府的三姨奶奶兩人又躲在侯府的假山里頭說了許久話,像是在密謀什么,可后來姿茹姑娘回來卻說她是貪戀侯府的風景迷路了,才耽擱了時辰。泉兒覺著姿茹姑娘不大對勁,生恐被連累,奴婢一問,她一害怕便將這些都交代了出來。奴婢聽了泉兒的話,覺出這姿茹姑娘不妥來,就吩咐泉兒趕緊回去盯緊了姿茹姑娘,誰料泉兒回去本在屋中休息的姿茹卻不見了,王妃看這事該如何,是否奴婢這便帶人去尋她,好細細查問……” 恩義侯府正是雍王妃的娘家,錦瑟當時不愿處置了這幾個北罕姑娘,一來因為她們到底是皇帝所賜,沒有犯下大過錯,貿(mào)然處置后難免會給完顏宗澤添麻煩,再來便是覺著這些姑娘還有用處。當初北罕進貢了那么多的美女,這些女子被分賜給了各府,武英王府被護衛(wèi)的鐵桶一般,想要動手腳并不容易,而這些胡女們原就是異族人,又不得完顏宗澤寵愛,年輕又貌美的姑娘們怎能安于現(xiàn)狀?她們原便是極好被人利用的,如今形勢如此,有她們在便能做個餌,能不能釣上魚來且不說,左右養(yǎng)著她們并無礙什么,錦瑟便也就容了她們。 她叫宋尚宮盯著幾人也是以防萬一,倒是沒想到她的未雨綢繆竟真派上了用場,而且還這么快便派上了用場。她聞言卻搖頭,道:“且先莫驚動她,只叫人暗中盯著便是,我倒要看看她要做什么?!?/br> 此刻的永露宮中正亂成一團,容妃正焦慮地在殿中走來走去,見太醫(yī)從內(nèi)殿出來,她忙迎上前去,道:“皇孫怎么樣了,他這到底是怎么了?” 太醫(yī)聞言躬身回道:“容妃娘娘不必驚慌,皇孫不過是同時食用了筍蓉糕和羊肝,因兩種食物相克,這才引起腹痛不止,現(xiàn)下經(jīng)過下臣施針小皇孫已無大礙,只要再服用兩劑湯藥便可痊愈了?!?/br> 今日容妃將完顏廷文帶回宮中,不過是想在后宮中立威,此刻皇帝將東宮皇孫交給她來照看,那也是皇上對她和雍王的偌大恩寵和信任,朝臣們知曉此事,對雍王自能更高看一眼,更有所傾斜。她自然不是如完顏宗澤和錦瑟所料,根本不敢也不會對完顏廷文使壞的,可誰承想,她剛將孩子帶回來沒一個時辰,完顏廷文便出了意外,竟突然在地上打起滾來,直喊著肚子疼。 她豈能不驚慌,忙就請了太醫(yī)來為完顏廷文診治,她已認定是有人給完顏廷文下了毒要陷害于她,可她就不明白,她明明事事小心,皆派了心腹之人照看完顏廷文,怎還是出了紕漏,她正驚憂不已,暗悔自己不該為了些虛名而沾染麻煩,以至于一著不慎落入陷阱,誰知太醫(yī)竟說完顏廷文只是吃錯了東西,并非中毒,她聞言愣了下,接著才大松一口氣,喜的連聲道:“這便好,這便好……” “皇后娘娘,武英王到。”此刻外頭已響起了宮人的通稟聲,容妃原便知皇后勢必要來興師問罪,這會子已知完顏廷文無礙,她便也不怕了,整了整神色便轉(zhuǎn)身相迎。 完顏宗澤剛進宮面見皇后將他和錦瑟在馬車中的猜想稟告,皇后驚地正欲趕往永露宮中設(shè)法帶回完顏廷文,誰知便在此時傳來了完顏廷文出事的消息,皇后和完顏宗澤都以為晚了一步,忙趕了過來,此刻已是心急如焚。 完顏宗澤扶著皇后進殿,皇后面色早已煞白,進了殿也顧不上發(fā)怒于容妃,便緊盯太醫(yī),顫聲道:“小皇孫怎樣了?!” 太醫(yī)將方才的話又稟了一遍,皇后顯然也沒想到會是虛驚一場,雙腿一軟靠在了完顏宗澤身上,容妃見此忙上前道:“皇后娘娘莫急,小皇孫經(jīng)過太醫(yī)施針如今已無大礙,臣妾已吩咐了宮人去煎藥,小皇孫服用了藥一準便又能活蹦亂跳了?!?/br> 皇后這才怒目盯著容妃厲聲道:“容妃你給皇孫食用相克的食物,到底是何居心!竟還不認罪!” 若是有人欲陷害于她和雍王,一準不會下手這么輕,只叫小皇孫服食相克的食物,容妃此刻心中已認定,必是皇后為接回小皇孫用了苦rou計,此刻見皇后問罪她豈能心服,卻是冷笑著道:“臣妾今日宮中是從御膳房領(lǐng)了兩碟筍蓉糕,可臣妾給小皇孫準備的晚膳中卻并沒這道糕點,臣妾實不知小皇孫是怎么吃下此糕點的!再者說,倘若臣妾真有壞心,小皇孫此刻又豈能安然無恙?可到底小皇孫是在臣妾宮中出了意外,臣妾疏于防范,臣妾認了?;屎竽锬镉幼镉诔兼兼矡o話可話,但請皇后娘娘處置便是。只是臣妾沒有想到,太子妃剛剛歿世,皇后娘娘為給臣妾按個罪名,竟連可憐的小皇孫都狠得下心利用,若是叫太子知曉該如何寒心,難道武英王也相信本宮會傻到給小皇孫吃相克食物等著皇后和皇上來問責的地步嗎??!?/br> 完顏宗澤和皇后母子感情不好,容妃這分明是挑撥離間,聞言完顏宗澤卻雙眸一瞇,冷聲道:“服食了相克的食物情形嚴重亦會致命,這點容妃娘娘不會不知道吧?興許小皇孫是有太子妃在之靈庇護這才安然無恙的!” 容妃聞言氣結(jié),皇后便又道:“容妃是否冤枉都無法掩蓋小皇孫在永露宮中出事的事實,容妃難逃罪責,來人,將永露宮看管起來!” 皇后言罷再不看容妃一眼便進了內(nèi)殿,完顏廷文正虛弱地躺在榻上,一雙眼睛早因哭泣而紅腫如核桃,小臉煞白,嘴唇發(fā)青,皇后瞧的眼眶一紅,忙上前拉了他的手喚了兩聲,完顏廷文睜開瞧清祖母便道:“皇祖母帶文兒走,文兒不要在這里,文兒肚子好疼,好難受……” 皇后忙連聲應(yīng)下,完顏宗澤上前給完顏廷文裹上大氅,親自將他抱了起來,到了外殿,他瞧見容妃便是一抖,一臉驚懼模樣往完顏宗澤的懷中鉆,一旁幾位太醫(yī)瞧在眼中,自然心有所想。 待完顏宗澤抱著完顏廷文登上鳳輦,皇后也上了馬車,馬車啟動出了永露宮,皇后才沉聲道:“你告訴皇祖母,那筍蓉糕可是你自己偷著吃下的?!” 容妃的話雖說的囂張,可卻沒說假話,她并不傻,又怎會做出給完顏廷文吃相克食物這樣百害而無一利的蠢事來?皇后方才聽聞完顏廷文無礙便有所料,后又見他刻意做出畏懼容妃的模樣來給太醫(yī)們看便更確定了,此刻聽他承認下來,當真是又氣惱又心疼心酸,忍不住啞著聲音怒聲道:“是誰告訴你竹筍和羊肝不能同時服食的?又是誰教你這么不愛惜自己的?!你這樣可叫你母妃在之靈如何安寧!” 完顏廷文被斥卻紅了眼,哭道:“在禁苑時六皇嬸告訴孫兒好些相克的食物,孫兒……孫兒不愿呆在永露宮!皇祖母,你告訴孫兒,是不是容妃娘娘和五皇叔害死了我母妃?!我要為母妃報仇!我不會放過他們的!” ☆、二百一九章 金皇后聽聞小孫兒的話心疼的無以復加,又緊緊擁住了他,垂淚道:“好孩子,這些都是大人的事,答應(yīng)皇祖母,以后不要再這樣拿自己個兒的身體當武器了。那東西豈是能夠亂吃的,倘使沒掌握好分寸,你真若有了長短,可叫皇祖母如何對得住你母妃,如何不心碎難過啊。” 完顏廷文見皇祖母流淚,這才忙回抱住她,亦哭道:“孫兒錯了,孫兒以后再不這樣了?!?/br> 耳聞車中傳來祖孫二人隱隱的哭泣聲,完顏宗澤神情又冷硬了數(shù)分?;屎髮⑼觐佂⑽乃突貙幦蕦m安置好,皇帝已聽聞消息趕了過來,見完顏廷文唇齒發(fā)青地躺在床上,小臉煞白,他不由怒道:“來人!去永露宮傳容妃過來,將朕的孫兒照顧成此等模樣,實在令朕失望,朕要親自過問此事!” 此事若由皇后過問處置,容妃自然是要受重責的,如今皇帝卻要親自過問,又言辭多有袒護容妃之意,實叫人心寒難過,皇后聞言便道:“皇上,文兒說了是容妃身邊的邱嬤嬤將他帶到暖閣中去玩并攛掇他吃下筍蓉糕的,邱嬤嬤是容妃的心腹嬤嬤,臣妾已詢問了御膳房,那碟筍蓉糕并非御膳房給永露宮準備的份例吃食,而是容妃身邊的大宮女慈兒親自到御膳房單點的糕點,這分明是容妃居心不良,欲害孫兒性命,皇上要為文兒做主啊?!?/br> 皇帝聽罷點頭,沉聲道:“皇后放心,倘使容妃果真居心不良,朕不會縱容她此等惡行的,必會嚴懲不待?!?/br> “容妃娘娘到?!?/br> 外頭響起通稟聲,很快容妃便哭著進來,身后跟隨之人正是邱嬤嬤,容妃進了殿便帶著邱嬤嬤跪下,哭道:“皇上,臣妾有罪,皇上信任臣妾,將小皇孫交由臣妾照顧,可是臣妾卻疏忽怠慢了小皇孫,非但沒能照顧好小皇孫,還因?qū)m人懶怠致使小皇孫吃錯了東西,臣妾知罪了!” 她言罷那邱嬤嬤便跪哭道:“皇上饒命,娘娘因太子妃歿了而傷心難過,回到永露宮便險些暈厥過去,便吩咐奴婢要照顧好小皇孫,奴婢卻因一時疏忽竟沒看好小皇孫,這才致使小皇孫誤食了筍蓉糕,奴婢當真不是一時疏忽,絕非有意,也萬不敢有意謀害皇孫,請皇上,皇后娘娘明察啊?!?/br> 皇帝聞言面色沉冷,盯著容妃,道:“為何宮女慈兒會特意到御膳房單要這筍蓉糕,為何皇孫說是邱嬤嬤攛掇他食用筍蓉糕的?” 容妃聽罷抬起頭來,淚珠滾落,又道:“皇上,今日確實是臣妾吩咐慈兒到御膳房去要筍蓉糕的,可那是因為今日雍王妃要進宮請安,雍王妃最愛吃這味糕點,她每次進宮請安,臣妾都會準備此糕點,皇上可以查查御膳房的記錄,再詢問宮禁,便知臣妾所言非虛。只因東宮出事,雍王妃才未能入宮,邱嬤嬤等人疏忽之下忘記收起這味糕點,才致小皇孫誤食的,臣妾倘使真有壞心,又怎會留下這么明顯的罪證。臣妾當真冤枉啊,皇上?!?/br> 邱嬤嬤也哭著道:“皇上,奴婢從未攛掇過小皇孫,小皇孫進了暖閣便支開了奴婢,奴婢再回暖閣時小皇子已經(jīng)在喊肚子疼了,奴婢沒照顧好小皇孫,奴婢知過。但奴婢真沒謀害小皇孫啊,皇上明察?!?/br> 皇帝聞言沉吟兩聲,便道:“皇后,朕看容妃確非有意,不若罰她一年俸祿,令她回永露宮幽禁思過一月可好?” 皇后自然也沒指望因此事能將容妃怎樣,故聞言便淡聲道:“雖是如此,但文兒受此一罪到底是容妃沒照顧好的緣故,皇上在此刻委容妃以重任,容妃轉(zhuǎn)眼便害文兒遭難,分明是沒將皇上的旨意放在心上,這般懲處是否太輕了些?” 完顏宗澤此刻才跪下,沉聲道:“啟稟父皇,文兒是東宮嫡子,是父皇的嫡長孫,身份尊貴,如今太子險些遭受謀害,太子妃又新喪,皇孫轉(zhuǎn)瞬便在永露宮中出了意外,此事叫百姓們?nèi)绾慰创适遥咳蒎m非有意,然嫡庶有別,上下尊卑不可廢,倘使父皇不嚴懲容妃,只怕世人會對皇室生出非議,大臣們也會自以為揣測出了圣意,望風而動,徒惹風波,為大局計,兒臣以為父皇當嚴懲容妃,以示父皇對東宮的看重之心?!?/br> 皇帝被話頂?shù)酱司?,只恨容妃太不小心,便沉聲道:“依皇后之見當如何懲處容妃??/br> 皇后這才道:“此事皆因邱嬤嬤疏忽懶怠而起,依臣妾看便將邱嬤嬤仗殺,容妃meimei到底非故意,幽禁思過到底要受皮rou之苦,臣妾也非無理之人,豈不心疼于meimei?這妃位倒是虛名,不若皇上先降了meimei妃位,也不必委屈meimei搬出永露宮,以后再隨便尋個由頭抬上來便是,這樣也算給meimei一個警醒,也不止叫meimei忍受幽禁清苦,皇上看呢?!?/br> 皇后言罷,容妃就變了面色,她自然是寧愿被幽禁也不愿意被降了妃位的,她這妃位好容易才得來,如今還沒捂熱乎便丟了,豈能甘心?更重要的是,邱嬤嬤被仗殺,她又被降了妃位,這小皇孫在永露宮出事連夜被皇后帶回的消息再一傳揚開,她可當真是滿身長嘴都說不清楚了。如今雍王在朝廷上氣勢剛起,她便被削成了嬪,自古子憑母貴,那東宮的病秧子看來是活不長久了,雍王原便比完顏宗澤挨上一頭,好容易她也成了四妃之一,拉進了些雍王和完顏宗澤的距離,這下子豈不又要退回原來了。 容妃一急,正欲反駁,完顏宗澤卻盯向容妃,道:“為了穩(wěn)定朝局,使皇室能成為萬民之表率,便只好勞母妃您受些委屈了,母妃深明大義,想必也是能體諒父皇和母后的吧?” 容妃聽聞完顏宗澤拿尊卑嫡庶來壓皇帝,非得逼皇帝嚴懲自己她已氣得窩心難受,此刻完顏宗澤又給她扣下一頂深明大義的大帽子來,堵的她啞口無言她更是雙眼冒火,渾身發(fā)抖?;实垭m連番打壓皇后和東宮,可他那些手段都沒擺在明面上,他縱然尊為皇帝,可卻也不敢冒下之大不韙,公然不分嫡庶,今日到底是容妃被抓了把柄,完顏宗澤又拿嫡庶壓人,他只得隨了皇后的意,道:“如此便依皇后所言降容妃為容嬪吧,今日皇后想必也累了,便早些安寢吧,朕便不留在寧仁宮了?!?/br> 皇帝說話間站起身來,完顏宗澤卻又叩頭道:“父皇,母后身子不適,文兒還是由兒臣帶回王府照顧吧?!?/br> 完顏廷文到底出了事,此刻皇帝并不好反駁完顏宗澤,聽罷便擺手,只道:“今日色已晚,文兒又身子虛弱,明兒太醫(yī)再看過,你想接到王府去便隨你吧。” 皇帝出了寧仁宮,容妃便匆匆告退追了上來,皇帝見她滿臉委屈,少不得安慰了兩句,容妃便道:“臣妾為皇上分憂是臣妾的福氣,何況小皇孫到底是在永露宮出的事,臣妾理應(yīng)受到懲處,只是那碟筍蓉糕放在高處,太子妃過世,小皇孫極為悲傷,晚膳都沒用兩口,臣妾實不明小皇孫怎會費大力也要貪吃那兩塊筍蓉糕呢,這小孩的心思真是難猜。” 容妃的意思分明是說有人教完顏廷文自殘來陷害于她,皇帝自然也明白容妃是被冤枉的,便拍著她的手道:“好了,朕知道你委屈,朕和皇后不是仍允你住在永露宮嘛,你放心,朕心里有數(shù),那蓉妃之位,朕給愛妃留著呢?!?/br> 容妃聽罷一喜,被皇帝拉在掌心的手微挑,用指尖撩了下皇帝的手心,道:“皇上英明,只是皇上也知道,宮里的人最是捧紅頂白了,見臣妾被褫奪了妃位一定會取笑臣妾,皇上便瞧在臣妾冤枉的份兒上,對臣妾多些體諒和愛寵,今晚便還留宿永露宮吧……” 容妃年紀已不輕,卻做出此等嬌媚撒嬌模樣,保養(yǎng)得當?shù)娜蓊伒共⒉唤腥擞X得厭惡,反別有一番情味,皇帝瞧在眼中心里卻浮現(xiàn)另一張嬌美容顏來,便有些不耐,揉了下她的手道:“朕就愛你這直爽性情,只是皇孫到底傷在你那宮中,朕若依舊臨幸永露宮,可叫世人如何看待于朕?何況朕今日還要等邊關(guān)戰(zhàn)報,改日得空再去瞧你?!?/br> 容妃也沒指望皇帝隨她回宮,聞言見皇帝果真沒有惱怒于她,這才歡喜地的笑著應(yīng)了,一步三回頭地去了。 皇帝龍駕尚未回到乾坤宮便收到了捷報,說是監(jiān)軍蕭蘊已說服汝南王投誠,征南大軍并汝南王的兵馬圍攻楊建的大軍,使楊建中了埋伏受了重傷,不得不撤軍,燕國已收復了五座早先被攻破的城池。 皇帝聞訊自然是龍心大悅,他進了乾坤殿,跟隨伺候的內(nèi)務(wù)府總管太監(jiān)胡明德見皇帝滿臉笑意,便道:“安遠侯果然不負皇上期望作戰(zhàn)勇猛,立下大功,想必太后和夫人聽了此訊一定也高興非常?!?/br> ☆、二百二十章 胡明德言罷皇帝便笑了起來,胡明德察言觀色便又道:“皇上,今兒夫人送進來消息,說托皇上的福小郡主的洗三禮極為熱鬧,還說前兩日瞧不出來,如今小郡主長開了,那眉眼那鼻子嘴巴真真和皇上您一模一樣呢?!?/br> 皇帝聞言喜色難掩,說來他雖子嗣不少,但公主卻極少,唯得兩位,如今他身體又出現(xiàn)了問題,能臨老再得一女,他豈能不愛,更何況這個女兒還是他愛重之人給他添的。自打遷都,諸事繁忙,加之奪嫡也日漸白熱化,他恐出現(xiàn)紕漏已很久未曾出宮和愛人相見,如今她為他辛苦誕下一女,聽聞還差點造成血崩之癥,他自然是極想去探望一二,也瞧瞧最小的女兒的。更何況,如今安遠侯又立下大功,于情與理他都不該冷淡了她,而且,東宮的有些事他也需要問問她。 胡明德是皇帝的第一心腹,對皇帝和太后忠心耿耿,自然知曉皇帝的這些秘事,更對皇帝的心思揣測的極為精準,見皇帝面上笑意,他便聞弦聲而知雅意了,躬身便道:“皇上,皇宮中的密道自建城后便從未用過,皇上看今日可要走上一回看看?” 皇帝聽罷便點頭,當即允道:“也好,你去先準備下吧。”胡明德應(yīng)了聲便躬身退了下去。 東平侯府霜葉院中,東平侯夫人左麗晶也已收到了邊關(guān)的捷報,此刻她滿臉笑意,氣態(tài)慵懶地靠在床上,一旁伺候湯藥的云嬤嬤見主子心情舒暢便笑著道:“如今侯爺打了大勝仗這可真是助夫人,侯爺在軍中威望大震,只要侯爺能將征南軍捏在手心,夫人還有什么可擔憂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