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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名媛望族在線閱讀 - 第102節(jié)

第102節(jié)

    曾經,他用他的血rou之軀將她死死護在身下,承受了所有危險和傷痛,也叫她知道了什么是刻骨銘心的愛。彼時他們在情意最濃時分開,所以三年多的杳無音信,三年多的默默堅持和努力,她一點都不覺著苦,回味起來反是甜的,只因她知道,有個人和她一般在癡傻地努力著,不管他們離的有多遠,他們的心是緊緊貼在一起的。

    因這個,她不覺地累,不覺冷,甘之如飴地守著一顆裝滿了他的心,可分別三年有余,她交付的除了一顆心,更有三年最珍貴的妙齡時光。常年的兩地相隔,是個女子都是會彷徨的吧,會害怕明月依舊,可郎心不復,無關信任與否,只因情切意濃,才更害怕失去,更恐被辜負。

    所以被他那么瞧著,錦瑟不可抑制地慌亂了,如今想起那股心慌感,錦瑟便再度委屈而氣恨起來,纖腰輕扭,于此同時,被他裹在掌心的手也俏皮地驟然用力,緊緊裹著他蓄意地動了動,如愿聽到完顏宗澤猛然抽氣急喘的聲音。

    輕挑著明眸,見完顏宗澤鎖眉咬牙,錦瑟得意起來,微微偏頭,紅唇湊過去輕觸他因克制而爆出青筋的脖頸,柔軟的唇貼在那血脈之上,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體內翻涌的熱血流動而過的灼熱感。

    他的脖頸上出了一層細密的汗,干凈的汗水味和男人身上獨特的氣息交疊著撲鼻而入,好聞的要命,她輕笑,嫣紅的唇湊至他的耳邊低語,“別人的雄風如何我不知,王爺的雄風卻果和燕**威一般……”

    這個女人!簡直是存了心要逼瘋他!

    完顏宗澤抱著錦瑟猛然傾身將她死死壓在墻上,她的背撞在緊閉著的窗扉上,直壓的那窗戶吱吱作響。他單手抱著她,她整個掛在他的身上,腿纏著他的腰,身后,木格的窗欞隔著薄薄的夏衫硌著她的背,身前,他緊壓過來的薄甲片似要在她身上烙出印痕來,兩人的呼吸皆粗重難辨,喘息的動作因緊貼的身體,磨蹭的曲線而變的愈發(fā)困難起來。

    淡淡的晨光透過窗縫溜了一縷金光入室,在她清艷絕俗的面龐上晃動著,金光掃過她濃密而低垂的睫毛,卻遮不住眼中透骨的風情和媚惑。

    完顏宗澤氣結,劍眉橫揚,俊面涌怒,隔著那窗縫,院外的動靜清晰入耳,這該死的處境令他氣恨卻又令他興奮。

    過去的三年,每至夜深人靜,只消一想到她,他便輾轉難安,心里控制不住地去想一些**的畫面,多少次裹著綿軟的錦被,想著的卻是她柔暖的身子,多少次躁動地踢開被子,涼風灌衣,卻念的是她如絲涼滑的纖手,他會忍不住閉眼,想象她那手會像暗夜的風一般輕輕撫著他,撩著他,只這樣便能極沒出息地、舒服地低嘆。[].

    誰能想象他這般的身份,這樣的年紀,竟要靠著臆想一個女人來疏解自己?好容易,他拼命平了西胡,受得傷,流的血都值了,只因他終于做到早一日來見她,好容易,日思夜盼地熬到破城,叫他見到了她,這女人怎能,她怎敢這樣的大膽妄為,不知死活?!

    完顏宗澤想著這些,盯著錦瑟的目光幾乎是狠戾的,托著她的右手也如鉗兇狠,錦瑟吃痛,方一喘息,他便毫無征兆地在她掌心迅猛動作起來。

    她驚了,欲撤,他怎容,低頭咬上她的唇,如同他那剛猛的動作,這吻來的同樣狠戾,舌尖滑進她的齒間,猶如獵鷹要將獵物撕裂拆吞入腹地吻她咬她,靈活的長舌肆無忌憚地吸允每一寸細軟,探至她的喉腔深處,似要將她的魂魄都吸出來咽進去,更似要將這三年多來的諸多思念盡泄于這一剎。

    錦瑟原只是想借著身體的親近驅散兩人之間的那股不可避免的陌生感,只因那感覺讓她極不舒服,也是知道這種情況下,完顏宗澤不能將她怎樣,她才愈發(fā)的放肆無忌。哪能想到,竟真將他給惹惱了,此刻她方覺出害怕和驚慌來,方才知道玩的太過,闖出禍來了。

    方才她的眼中心里全是他,天地間她也只看到他,聽到他的聲音,然而此刻外頭院中那些雜亂聲音卻神情地突然響亮了起來,叫她后知后覺地察覺出此刻和兩人一墻之隔處竟是站滿了人的,離她幾步開外的門甚至還是敞開的……

    她腦子猛然清醒,連頭發(fā)絲似也被羞恥感占據而發(fā)起燙來,緊張地掙扎,可身子一動,背后緊貼的窗戶便又咯吱吱地響了兩聲,她急惱的有些想哭,懊悔不已,他的唇舌guntang,卻驟然狠狠地吸允了下她的香舌。于此同時,她的掌心似被槍劍利刃戳穿,腥黏濡濕一片。

    錦瑟頭腦一懵,驟然僵住,簡直不敢相信發(fā)生了什么,完顏宗澤卻又狠力吸允了兩下她的舌,方才松了力道,又纏著她輕挑慢捻兩下自她櫻紅的檀口中退出來,晨光下一道**的銀線被帶出。錦瑟漲紅的臉愈發(fā)guntang,呆呆的瞧著完顏宗澤,驚嚇過度的神情,一雙眸中已滿是控訴和無助。

    他瞧著她,神情饜足,毫無悔意,目光晶澈,松開緊握著的她的手,嘆息著飽含憐惜地輕啄她淚汪汪的眼眸。他額頭上晶瑩剔透的汗珠沿著眉骨滾下來,正正掛在她輕顫的睫毛上,吻進唇中帶著一絲輕苦微澀,亦如那相思刻骨的味道。

    將額頭抵上她的,半響那粗重的喘息才漸漸平息,見她一直無聲無息的,他方抬頭瞧著緊閉著眸子的她,挑眉撫上她碎散的發(fā),道:“惱了?”

    他那聲音低沉暗啞的幾乎分辨不出來,錦瑟心一顫,眸子閉的更緊,死抿著唇不吭聲。他又貼上來,用高挺的鼻左右觸碰她的,輕笑起來,用手背撫著她guntang的面頰,“微微,我提醒過你的……”

    正因為他提醒過她,警告過她,她卻沒當一回事仍繼續(xù)點火,干那老虎頭上拔毛的蠢事,才使得她這會子才惱無可惱,恨無可恨,無地自容……聽完顏宗澤這般說,錦瑟愈發(fā)羞恥難言,愈發(fā)不愿再面對著完顏宗澤。

    “王爺……”

    外頭響起影七遲疑的催促聲,錦瑟愈發(fā)羞恨起來,可也被喚醒了一絲神智,推了下完顏宗澤,道:“放我下來……”

    她的聲音破碎微顫,嬌滴滴的如同春日貓叫,聽在耳中,令她愈發(fā)想哭了。完顏宗澤似又笑了聲,這才依言的放下她,下一刻卻抬起方才托著她臀部的左手來,舉至眼前細看。

    對著陽光,他那掌心分明沾染了亮晶晶的液體,他湊至鼻翼輕嗅,接著竟伸出舌舔了那指上的晶瑩。錦瑟自然清楚他那掌心的不是汗水,她剛一著地,便欲掙脫他,原便覺著渾身發(fā)軟有些站立不穩(wěn),如今被他那動作驚到,腿一軟便往地上癱,他用手托住她的后腰令她靠在懷里,方埋首在她耳邊低聲道。

    “原來女人動情是這樣的,濕濕的,真甜……”

    察覺到錦瑟無可抑制地顫抖,他才又道:“莫惱了,晚上我再來瞧你,都任你發(fā)落可好?”

    他那話落在耳中便多了一絲別樣的意味,令她緊縮的心又抽了下,恨得推開他靠在墻上,偏著頭道:“你走,求你快走吧……別管我了?!?/br>
    三年多的時光所改變的豈知是他?方才在院子中剛一瞧見她,他便丟了三魂六魄,被奪去了呼吸,他曾多少次想象她如今模樣,想著他的微微不知已出落的何等傾國傾城,可所有的想象都不及瞧見她的那刻震撼,她怎能美的那樣超乎他的想象,超過他的承受之力。

    她怎能那般站著,不言不語便輕易牽動他的心,吸走他的靈魂,天知道他用了多大氣力才沒能當眾失控,三年來練就的自制力在瞧見她的一刻土崩瓦解,似她的存在便是為了讓他體會何為挫敗一般。

    正如此時,她一定不知她羞憤的模樣是多么的誘人,燕軍入城未及一個時辰,城中大錦殘余兵馬還需安定,叛軍仍有些潛逃在城中等著去肅清,戰(zhàn)報尚未發(fā)出,馬絨的殘軍還得追剿,城中的百姓尚需安撫……這一樁樁一件件的正事要事都在等著他,他沒時間在此消磨,然而這溫柔鄉(xiāng),卻溺斃了他,叫他心里想著得走,腳下卻死活挪不動一步。

    他不動,眸光攝人地盯著她,錦瑟卻被折磨的幾欲瘋掉,氣恨交加,羞惱難言,她再受不住這等氣氛,倏然睜開眸子去瞧他,硬著頭皮噗嗤一笑,斜睨著完顏宗澤,戲謔著道:“這么猴急不經逗,當真為我守身如玉這些年嗎?有些傻氣呢……”

    聞言完顏宗澤終于變了面色,俊面陰起,沉郁的似能擰出水來,惱恨地盯著錦瑟,咬牙道:“女人,真該一口吞了你!”

    言罷他伸手狠狠捏了捏她的面頰,便轉身大步去了,湘妃簾抬起又落下,光影一明一滅,錦瑟才猛然沿著墻癱坐在地上,腦中嗡嗡地響,恍惚地聽他在外頭說了幾聲什么,院中很快響起應命聲,接著是兵勇們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待那聲音徹底消失,四下徹底安靜下來,錦瑟才抬手捂住了臉。

    這一捂,她又受驚般撤下手,怔怔地盯著右手瞧,那手上濡濕已被風吹干,可依舊黏黏的提醒著她方才所發(fā)生的事,她懊惱不已地使勁用手蹭著羅裙,將他的味道拭去,面上卻一片嬌羞之情,而腦中已不由地想著,他那樣子出去,也不知會不會被人瞧見端倪,復又想著他外頭是穿著薄甲的,兩片甲衣直垂膝下,一定什么都遮的住,一定的……可是即便無人發(fā)覺也好羞人啊,他怎能混賬成那樣……

    相比錦瑟的不淡定,完顏宗澤卻早已鎮(zhèn)定如初,精神抖擻地被廖二老爺送出府,帶著兵勇們離開廖府所在的長街,他方御馬停駐,那刀疤將軍見他停駐不行便靠近前去,道:“王……”

    完顏宗澤瞇著眼盯過去,目光并不見有多森寒,卻叫那刀疤將軍猛然話音似被齊刀而斷,沒了后音,他只覺心一跳,神情有些慌亂驚懼起來,瞬了一瞬這才勉強恢復鎮(zhèn)定,未曾再言,寒光一閃,完顏宗澤腰際挎著的清風長劍已然爭鳴一聲出了鞘,橫在了他的脖頸上。

    眾人皆被這一幕驚到,四下寂然無聲。說起來這刀疤將軍卻也是有來頭的,燕人未入主中原時曾附屬于前朝馬氏王朝大齊,彼時鐵驪首屈一指的貴族耶律氏被賜以馬姓,后鐵驪人建立燕國,皇族復姓完顏,馬姓和金姓之人卻也是僅次國姓之下的貴族姓氏,燕國入主中原,滅了大周后逐漸漢化,那些鐵驪姓氏,石抹,移勒等便皆改成了楊,陳,李這樣的漢人姓氏,而馬姓依舊未貴族而不能改。

    這位馬將軍,名喚馬思忠,其jiejie正是燕皇的賢妃,賢妃育有三皇子完顏宗璧,而這次燕國南攻,率領中路軍的正是武德王完顏宗璧。

    馬氏在燕國勢大,馬思忠的父親位居一品,馬思忠自己未及不惑之年,已是三品將領,他作戰(zhàn)倒也英勇,此次南攻立下不少軍功,他狂妄卻有其狂妄的道理。

    方才在廖府之中,他敢頂撞完顏宗澤,一來是身份和軍功擺在那里,他有恃無恐,再來也是認定了廖府窩藏了大錦太子,他頗有幾分底氣。更有奪嫡之事非一朝一代獨有,那賢妃在后宮得勢,完顏宗璧本便和完顏宗澤兄弟不睦,馬思忠原就和完顏宗澤是對立的,本也有些不服完顏宗澤。

    他方才在廖府之中帶著兵勇四處搜尋卻并未翻出太子來,剛回到正院,完顏宗澤便自屋中出來,卻道屋中并未尋到太子蹤跡。那正室是完顏宗澤一人進去搜的,他豈能不疑,然而他尚未表示,已有人來報,說已在宮中搜出了太子。

    他心中狐疑,可此事豈能虛報?他這邊正驚疑不定,那邊完顏宗澤已下令兵勇們離開,他無法,也實不能確定這是怎么一回事,便只能跟著出了府。

    如今被完顏宗澤用劍鋒逼著,他的藍眸盯著他,那眼神已如在看死人,馬思忠驀然響起在廖府完顏宗澤說過的話,他說若搜不到人,必要軍法治罪,他竟不是開玩笑?!

    驀然明白了完顏宗澤的意思,馬思忠面色剎那慘白,瞪大了眼,道:“完顏宗澤!你怎敢!即便是主帥也沒私斬三品大將的權……”

    且不說完顏宗璧將馬思忠安置在西路軍中是何用意,只方才馬思忠在廖府對錦瑟的所作所為,完顏宗澤便容不下他!故而,他那話尚未吐完,完顏宗澤的手臂已輕輕一劃,那劍鋒如光如電般劃過,瞬間隔斷了馬思忠的聲音,更隔斷了他的咽喉。馬思忠的雙眼瞪著,眸中還有難以置信和驚懼,那劍鋒鏘然歸鞘,他龐大的身體已直挺挺倒下了馬背。

    完顏宗澤甚至未瞧他一眼,一驅駿馬,已一騎向皇宮飛沖而去。

    ------題外話------

    謝謝親親:秋心自在含笑中、天夕紫紫、muer321、若似初見1993、050101、月朗星稀、應憐荷、安筱雅v、蔡dyna、patty1126

    ☆、一百六四章

    “楊柳兒活,抽陀螺;楊柳兒青,放空鐘;楊柳兒死,踢毽子;楊柳發(fā)芽,打拔兒。”

    是日夜,風吹引得外頭樹影晃動,密葉沙沙作響,屋中一燈如豆,歌聲輕柔。

    錦瑟坐在床沿上,輕輕哼著歌兒,一手握著小太子的手,一手輕拍他的肩頭,哄著他入睡。眼見男孩小臉蒼白,安安靜靜地躺在棉被間,稚氣的面頰上還掛著一行行淚痕,一雙細細的眉即便是在睡夢中都還緊緊擰著,她不覺嘆了一聲,神情微怔。

    當年祖父過世,文青也是這般大小,那時候她也曾抱他在懷任他痛哭著發(fā)泄失去親人的傷悲,也曾她這樣哼著歌哄著他入睡……弟弟尚且有她這個jiejie做依靠前世還落得被人謀命的結果,今生也是危機重重方走到如今,而眼前的孩子。

    他一夕之間失去了所有的親人和擁有的一切,性命能否保全尚是未知,更爀庸說未來了,可以預料這孩子的將來一定是苦多于甜的……現實對他來說太過殘忍了,連一個成年男人都未必能承受的一切,如今卻要他這樣一個小小孩童來背負,這一切想想便叫人沉重的無法呼吸,可活著,不管是酸甜,還是苦辣,總歸才知滋味,才有希望和寄托啊。

    烽煙四起,兵戈鐵馬,在這場戰(zhàn)爭中有多少百姓將無家可歸,流離失所,又有多少將士會葬送在這南北之戰(zhàn)中,那些鮮活的生命,那血rou之軀,無可選擇地葬送在王朝的更蘀中,然而當新王朝建立,滿足的卻不過是一家一姓的尊貴和極少數人的私欲罷了。

    生命的代價,何其慘烈,她終是無法明白,那些男人們何以會熱衷于這血腥的戰(zhàn)爭,何以會熱衷于權利的爭斗。興許這世界就是這般,弱rou強食,兔子注定會被惡狼撕裂吞食,腐朽的大錦注定會被蒸蒸日上的燕國吞并,昏聵無能的政權終將被新政權取代,國家才能被注入新鮮的血脈,推動歷史的前進。

    而她,只不過是個生在閨閣,長在閨閣的小女子,這世道她改變不了,唯希望這場戰(zhàn)爭能早些過去,唯希望新的王朝能夠對得住這些流血和犧牲,早日安定和平,與民休養(yǎng)。

    見男孩呼吸漸漸綿長平穩(wěn),錦瑟才又嘆了一聲將他的手輕輕放回被中,為他又壓了壓薄被,站起身出了內室。

    白芷正在外間的添漆床邊兒鋪著床,見她出來忙迎了上來,道:“姑娘的手無礙吧?”

    她說話間已將錦瑟右手袖子挽起,那素白纖細的手腕上分明有一圈極深的牙印,依舊血淋淋往外冒著血,白芷蹙眉,有些著惱的道:“太子年幼不懂事,姑娘怎也任他咬,任他抓的,快回房叫奴婢給姑娘上藥包扎好,如今天熱,莫再化膿了,還有這脖子上的傷口也得處理下,別再落了疤痕……”

    錦瑟的脖頸上也被抓出了兩道血印,亦是方才太子抓破的。

    六歲的孩子已經知事,早上搜正房四間屋子的皆是完顏宗澤的親信之人,早得了他的吩咐。完顏宗澤押著她進了暖房,而另一隊兵勇卻闖進了她的閨房,彼時太子和白芷就在閨房中。

    然而他們卻并未出聲,只做未見,佯搜了一圈便出了屋。他們離開后,太子的情緒便不妥起來,一直鬧著要離開,將屋中物件砸了個遍,好容易到了晚上,卻還使火不愿入睡。

    方才他逼問于她,是不是和壞人是一伙的,逼問她為何不能求壞人救救他的母妃和父皇,她無言以對,他便發(fā)起狂來,她任他發(fā)泄,復才困住他的手腳痛斥與他,他踢打不過終是倒在她懷中失聲大哭,好容易哭鬧的累了才在她的安撫下睡去。

    見白芷雙眉緊蹙,錦瑟笑著將被她挽起的袖子放下來,卻道:“無礙的,他一個小孩子能用多大力,瞧著駭人罷了。你今日看著他一日定也累的不輕,且躺吧。今兒夜里還得辛苦你一回,便睡在這里湊合一夜,今兒一日都是你陪著他,我怕他萬一醒了,白鶴她們安撫不住。你莫出來了,他睡的不安寧,不定什么時候又醒來,我會喚蒹葭給我上藥的。”

    錦瑟低聲吩咐著白芷,見她嘆了聲應了,這才推門而出。

    鳳京夏末的夜依舊燥熱,沉悶,便連吹來的風都帶著股白晝未消的熱氣,錦瑟心里微躁,出了屋卻未回閨房,反倒沿著穿山游廊自角門出了夕華院,往園子中走。昨日府中一夜未眠,如今塵埃落定,下人們早已入睡,園子中倒極是清凈。

    她漫無目的地踩著鵝卵石的地面,沿著花道緩步,行至湖邊方停步,望去,月影隨波光蕩漾,垂柳依岸,碧荷無邊遙遙隱于漸濃的夜色下,微風吹過荷香宜人,倒有絲絲清涼送來,略散了心頭沉悶。

    她不由又行了兩步,撫裙在靠水的白玉階上坐下,望著湖中月影發(fā)呆。這一池湖外祖父取名凌波湖,幾乎占了廖府后花園的一半,種了不少?p>

    趾苫āp∈焙蠣恐料娜占父齦綹綾慊岬膠中鳧水玩鬧,她和jiejie們瞧著心癢,便也央著廖老太君非要戲水,廖老太君倒也縱著她們,卻說長在江南的姑娘,不會鳧水平白少了許多樂趣,還專門叫了會水的媳婦子教她們?p>

    她便也是在這凌波湖學會鳧水的,其后,每年最開心的事莫過于夏日燥熱時,廖老太君令婆子們封了院子,帶了她們姐妹游湖戲水,親自采蓮蓬,摘荷花,有時舅母們興致所致也會下水。

    彼時母親還在,只可惜她自小身子弱卻是不會水的,可母親卻愛瞧她活力四射地和jiejie們下水暢游,好像瞧著她玩的開心,便能彌補她心中的遺憾一般。母親說,她采的蓮蓬更甜更香,也因此,當年她在姑娘們中是學水最認真的,也游的最好。后來母親過世,每年她還要親自下湖給母親采上一朵蓮蓬,供奉在牌位前,直至后來離開京城。

    想著這些,錦瑟不覺又嘆了聲氣,亂世中求生存本便是難的,如今這園子還在,景致依舊,她的親人們也都安好,還有什么好奢求的。憶及幼年時光,又見四下無人,錦瑟索性脫了繡鞋和足衣,挽起綢褲來將腳丫伸進了水中。

    輕輕撥弄了兩下,絲絲涼意自腳尖蔓延,瞬間驅散了燥熱感,月影被她攪的盈盈碎碎蕩向湖心,池水碎光,荷礀搖曳,依波而動,娉婷綽約。

    錦瑟淺笑,雙手撐著臺階,雙腿交蘀踢起水來,水光四濺,幾下便染濕了衣裙,濺濕了面頰,卻也疏散了心中煩悶,她用蓮足勾了一片荷葉過來,抬腳去踩那荷葉。

    荷葉在水面上沉浮,每每浮起那油油鸀葉上的水便奇妙地變成顆顆剔透的珍珠,晃晃悠悠地滾動著往葉心匯集,凝聚成一顆最大最亮的水珠。她含笑瞧著,用足尖將幾顆散落的水珠都滾到葉心去,方才又一腳踩下荷葉,瞧它幽幽浮起。

    幾下之后倒失聲笑了出來,恰聞身后也傳來一聲低笑,她被嚇地身子一顫,其后才撫著失跳的心口吐出一口氣來,卻也不回頭,只恨聲道:“可惡!”

    完顏宗澤聽錦瑟的語調帶著嬌嗔,心一蕩,兩步下了臺階竟是在她身側一腿屈膝跪下,笑著傾身瞧她,揚眉,“可惡?那是現在可惡,還是早上更可惡些?”

    眼瞧著他竟在身旁單膝跪下,錦瑟愣了下,怔怔地瞧著他,卻見那湖水波光粼粼,映在他俊美無儔的面上,完顏宗澤的眸子似落盡了水光一般,亮閃閃的,卻又無比灼人。

    他那話聽在耳中炸雷一般,震的她呼吸一窒,面頰瞬間飛起紅霞來,早上這渾人對她做的那些事便又在腦中一幕幕回放起來,使得她放在身側的右手似又濡濕發(fā)黏起來。她羞恨得咬唇,別開臉去,偏完顏宗澤不肯放過她,竟傾身過來,她本能地向后仰,他的手臂便環(huán)了上來,抵在她的后腰上猛然一帶,她被迫跌進他懷中,他恰時分開雙腿,將她半扭的纖腰死死夾在了他那一跪一屈著的雙腿間。

    她掙扎卻動彈不得,腰側能感受到他薄薄褲衫下修韌而堅硬的腿部曲線,她臉越發(fā)紅了起來,而他已低頭直勾勾地盯著她,似非要和她四目相對尋個答案方才罷休。

    錦瑟惱了,抬手便環(huán)住了他的脖頸,撲上去,埋在他頸窩中狠狠地咬,入口硬邦邦的,饒是她用足了力氣咯地牙齒都疼了卻也沒傷到他半點,分明是他發(fā)了力,令她全咬在了筋骨上。

    錦瑟恨得抬手錘他的胸膛,方聽他輕笑著道:“傷了脖子,明兒就真見不得人了。哪,這里rou厚,想咬幾口都成……”

    說話間,他抬手扯了下衣領,拍了拍露出來的雄厚肩膀,錦瑟聞言松口,想都未想對著他那寬厚的肩頭便咬了下去,卻只一晃又去咬他的脖子,這回他卻沒用力,她一口扯起一口皮rou來狠狠地使勁。

    他軒眉微挑,直被她咬出牙印淌出血來,才轉而苦笑,抬手撫著她的發(fā),道:“這是怎么了?”

    錦瑟不答,松開口卻依舊將臉埋在他的脖頸處默然不語,完顏宗澤卻適時嗅到一絲血腥味兒來,那味道分明不是自他身上發(fā)出的。他面色驟然一變,將錦瑟拽出來,映著湖面月影反光她雪白的脖頸上兩道血痕赫然,他瞳孔驟然一縮,銳利的目光一掃瞬間便捕捉到了她右袖上的斑斑血跡,只消抓著她的手臂一抬,廣袖滑落,那淌著血的手腕便露了出來。

    錦瑟眼見他唇線一抿,藍眸透出無底的冷厲盯著那傷口,便本能地掙扎了下,他眸光掃來,只輕描淡寫的一瞥,她便再不敢動,任由他沉著臉將她抱起來,上了臺階。

    她垂著臉,環(huán)著他的脖頸,心中腹誹,這人怎三年多未見氣勢變的如此強,恍恍惚惚便被他抱回了夕華院的閨房。

    依舊是駕輕就熟地自后窗躍進屋中,外頭明間的白鶴聽到動靜忙奔了進來,完顏宗澤已是沉聲施令得道:“藥箱?!?/br>
    白鶴驚了下,倒也知道錦瑟和完顏宗澤的事,瞧見錦瑟的傷手,她忙垂下頭應了一聲,取了藥箱放在桌子上便又退了出去。

    完顏宗澤將錦瑟放坐在了八仙桌旁的椅子上,在一旁坐下,打開藥箱,給她輕輕拭去傷口上的水痕,又灑了藥,這才開口,語氣有些著惱,“都這樣了還碰水,傻瓜嗎?!”

    錦瑟笑,任由他給她包好傷口,這才抬手又抱住了他的腰,將頭靠過去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道:“他可不可以活著?只要活著就好……”

    完顏宗澤哼了聲,方好一些的面色便又難看了起來,道:“不知好歹的臭小子,你倒好心,一心念著他?!?/br>
    錦瑟聽完顏宗澤語氣不善,舀不準他的態(tài)度,默了下,方道:“他還是個孩子……我知道這般你會為難……”

    “既知是為難我便不該管這閑事!”完顏宗澤恨聲打斷錦瑟的話,心中著實有些不是滋味。一來,氣惱于她弄傷了自己,瞧的他實在心疼,再來,他更因她為那傷她之人為難于他,分明將他放在第二位而吃味。

    太子如今已六歲,懂事更記事了,不管是燕皇還是完顏宗澤,是必定不能容他的,太子只要活著對燕王朝來說便是一個隱患,即便太子不作為,也會有人舀他尋事。只有死掉,才能除去一切不安定因素。

    燕皇是不會準許太子活著的,只怕早也下了見大錦龍脈格殺爀論的令。她要他留太子性命,便是要他忤逆他的君父,這也便罷了,一旦這事出了紕漏,勢必要成為政敵攻殲他的利劍。

    她知道這會令他為難,可是此事除了依靠于他,她別無他法。聽他語氣強硬,她抬頭瞧他,認清他眼底的非是怒火,反似嫉火,她方莞爾笑了,素指上著他的胸,目光流轉,委屈無比地道:“他只是個孩子,即便記得事一人之力又能翻起什么浪來,我們把他遠遠地送走可好?送到他再也回不來,別人也都找不見的地方去,我只要他活著便好。這對別人千難萬難,你卻只需抬抬手放他一馬便好,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