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這邊錦瑟隨著廖老太君回到廖府,卻暗自怪完顏?zhàn)跐煞且[此一場,害的廖老太君受驚,卻不知完顏?zhàn)跐稍灸睦飼薪绣\瑟陪同看此戲的想法? 實(shí)是今日在柳府之事激的他臨時將錦瑟誘進(jìn)了成衣鋪,后又念著馬上要離京,偏和錦瑟經(jīng)此一磨**濃,不愿和她就此分開,更兼他總想錦瑟更了解他,更貼近他的生活,這才生了帶她瞧戲的心思罷了。 【143】 明孝帝和劉婉璧之事在京城迅速掀起一場流言之波,當(dāng)日禁衛(wèi)軍和京畿衛(wèi)趕到,明孝帝便將昏迷的劉婉璧親自抱上龍輦,帶回皇宮,就安置在內(nèi)宮宮妃所住的泗溪宮中,之后長公主多次進(jìn)宮欲接回劉婉璧卻皆被明孝帝以劉婉璧在宮中養(yǎng)傷更為合適為由推拒了。 皇帝的意思其實(shí)是極為明顯的,若沒有它念,便該將劉婉璧安置在公主們所住之處,哪里有和宮妃住在一處,又日日親自照看的道理? 而那劉婉璧身上的傷不過是瞧著駭人,實(shí)則皮外傷,她醒過來,見明孝帝守在身邊,聽明孝帝說是她關(guān)鍵時刻舍身救了他,劉婉璧自然不會否認(rèn)此事,她傷都傷了,既然皇帝誤會,她便也順勢占了此功。原本不過是為了貪功而應(yīng)下,等她發(fā)現(xiàn)明孝帝不對勁時已然無法再改口。 而且明孝帝不顧眾議,更不顧太后和皇后勸阻,一意地日夜相守在泗溪宮中,劉婉璧的清白已然沒有了,她很清楚,即便出了宮,馬僵也不可能再迎娶她,這叫她陷入進(jìn)退兩難之地。就在她不知何去何從之時,不知怎地,迷迷糊糊竟就和明孝帝有了一夜之歡。 劉婉璧食髓知味,加之明孝帝著實(shí)待她不同,三千寵愛在一身,帝王之尊對她卻日日陪著小意,劉婉璧沒了退路,漸漸地竟也接受了所處之境,當(dāng)真就和明孝帝生出情愫來。 明孝帝和劉婉璧之事掀起風(fēng)波一事略過不提,卻說錦瑟這日下午見天色極好,便和廖書敏幾個拿了針黹等物一同到園子中做針線。 廖書敏眼見出閣在即,錦瑟幾個都在幫忙繡一些小物件,幾人說說笑笑,倒也樂得悠閑,廖書意回府正瞧見此情此景,見幾位meimei一處笑鬧,陽光照在她們?nèi)缬竦拿嫒萆?,暖亭中都蕩漾起溫馨來。他遠(yuǎn)遠(yuǎn)瞧著便也勾起了唇角來,復(fù)又念起這兩日外頭的傳言來,目光不由落在正湊在一起的錦瑟和廖書敏身上,兀自握起雙拳來。 他站在遠(yuǎn)處瞧了一會,這才換了笑顏大步進(jìn)了亭子,錦瑟幾個和他說笑一陣,廖書意才笑著瞧向廖書敏,道:“幾位meimei明兒是不是要往江淮王府作耍?” 前兩日江淮王府送來了請?zhí)?,明兒是江淮王府三房夫人何氏的生辰,江淮王妃親自下了帖子要請廖家?guī)讉€姑娘過去游玩,廖書敏見廖書意目光含著打趣盯過來,便紅了臉,道:“大哥少拿人家打趣,明兒meimei又不去。大哥莫以為meimei不知道,這些日嬸娘可正在為大哥的親事四處打聽京中的好姑娘呢,等大嫂進(jìn)了門,仔細(xì)meimei將大哥從小到大做的壞事盡數(shù)地告訴她?!?/br> 廖書意聞言便笑了,道:“我只說一句,瞧這丫頭便惱了,這般潑辣嫁了人可如何是好?!?/br> 幾人又說笑兩句,廖書意才道:“明兒二meimei還是到江淮王府去一趟的好,江淮王妃的帖子可不就是給未來大兒媳下的嘛,二meimei不去豈不是辜負(fù)人家一片心意?!倒是微微,前兩日祖母便下了禁足令,哥哥瞧文青那指套實(shí)在稀罕,微微便留在家中于哥哥也繡個指套可好?” 便是錦瑟一行拜訪柳府那日,閆銳等一眾公子哥兒自柳府離開卻是一同到了福園酒樓中吃酒,其中豐樂侯家的公子也不知怎么回事,竟因安東伯世子提及姚姑娘三字便突然對其大打出手,后又撂下話來,說那安東伯世子吃了酒,滿口濁臭,實(shí)在是唐突佳人,若要談?wù)撳\瑟卻需得用凈水香茶漱了口方可。 此事被當(dāng)成笑話四處地傳,安東伯府和豐樂侯府還鬧起官司來,人人都說那豐樂侯家的三公子因見了錦瑟一面便入了魔,害了相思病。 這話總歸是于錦瑟不大好,好在當(dāng)日正好便發(fā)生了明孝帝遇刺一事,使得關(guān)于錦瑟的流言沒能傳播開,可這事兒卻也傳到了廖老太君耳中。還累的老太君惱恨生氣一場,又念著謝少文潛逃一事,便給錦瑟下了禁足,不允她再出門訪客。 錦瑟本便極為奇怪,那豐樂侯家的公子是扁是圓,她都不知,怎就好端端的就犯起了混來,聽聞當(dāng)日公子們吃酒那閆銳也在,錦瑟便對他有所懷疑,如今聽廖書意專門提醒她明兒莫到江淮王府去,錦瑟便肯定了此事。廖書意這分明便是恐她去了江淮王府,那江淮王妃和閆峻再生出其它事端來,總歸是人家的地盤有些防不慎防。 錦瑟也不愿和這般瘋狗似的人物廝纏,聞言便笑著應(yīng)了,道:“一個指套又有何難,明兒我做好叫人給哥哥送過去?!?/br> 翌日一早,胡氏便帶著廖書敏和廖書晴三個往江淮王府去了,誰知未曾一個時辰一行人便匆匆而回,彼時錦瑟正在松鶴院中陪著廖老太君說話,胡氏進(jìn)來時面色極為難看,錦瑟心知出了事,便忙告了退。 她自松鶴院出來總是不放心,想了想便直接去尋廖書敏,她到時碧江正站在院子中訓(xùn)斥著小丫鬟,見錦瑟來了面上一喜忙快步下了臺階迎了上來,脆聲道:“姑娘來了,快進(jìn)屋?!?/br> 碧江言罷卻壓著聲音急聲道:“我們姑娘正在里頭哭著呢,不叫奴婢們進(jìn)去,方才還將三姑娘四姑娘也給趕走了。表姑娘和我們姑娘歷來是最親近的,還得勞煩表姑娘勸勸我們姑娘。” 廖書敏歷來都是剛強(qiáng)的,如今竟悶在屋中哭,錦瑟心中咯噔一下,忙道:“何至于此?” 碧江也來不及多說,只道:“今兒在江淮王府,那世子爺和府上客居的一個嬌客有些不清不楚的,許是要先納妾……” 錦瑟聞言面色大變,忙進(jìn)了屋,她方到明堂,廖書敏便從內(nèi)室出來,一雙眼睛淚水汪汪的,瞧見錦瑟似是要笑,尚未笑出來倒先淌落兩行淚來,遂也不再掩飾,拿帕子拭著道:“微微,我該怎么辦……” 錦瑟忙上前兩步拉了廖書敏的手,兩人在羅漢床上坐下,廖書敏才哭著說起今日在江淮王府的事來。卻原來今日三夫人生辰,眾人便都在花園中游逛,誰知就剛巧叫廖書敏撞見閆峻和個姑娘衣衫不整地自一處暖閣中一前一后追逐著出來,那姑娘當(dāng)時瞧見廖書敏便跑過來跪下,說她和閆峻是兩情相悅,如今既然被撞破,便請廖書敏可憐她孤苦無依,還說她不會和廖書敏爭寵,只愿跟在閆峻身邊當(dāng)個伺候的小丫鬟便好,請廖書敏萬望看在她一片癡情的份兒上答允她。 廖書敏尚未過門,便撞上此事,當(dāng)真成了京城笑柄,當(dāng)時便白了臉,偏那閆峻竟一聲未吭,只瞧了廖書敏一眼便甩袖去了。 后來,江淮王妃和胡氏商議了此事,江淮王妃只說那姑娘是她生母白姨娘家的侄女,因家中敗落故而投奔了來,雖比不得大家閨秀,可也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出了此事她很是抱歉,可卻不能叫世人說王府欺貧愛富,欺負(fù)人家一介孤女,所有便提議叫閆峻納了那白姑娘為妾。 這江淮王府當(dāng)眾打了廖家的臉,胡氏又怎能忍受唯一的女兒遭受這樣的罪,當(dāng)即便帶著廖家?guī)孜还媚锘亓烁?,如今胡氏已是打定了主意要退親。 錦瑟聽廖書敏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完,見她已是慌了神,只一徑的哭,便暗嘆一聲,江淮王妃真真是好手段。 當(dāng)初閆峻欲娶廖書敏,是江淮王親自帶人來廖府下的聘,這門親事也是江淮王直接拿的主意,將江淮王妃給越了過去,這等于是打了江淮王妃這個嫡母的臉,親事談定,江淮王妃豈能心平氣和?這不便鬧出此風(fēng)波來,目的實(shí)是再明顯不過了,就是要逼著廖家退親。 休說那閆峻本便不是貪好女色的人,便他是,那白姑娘是江淮王妃生母家的姑娘,分明就是江淮王妃的人,閆峻又不是傻子,想風(fēng)流怎樣不行,卻偏去動這白家的姑娘? 錦瑟想著這些便拉了廖書敏的手,道:“我只問二jiejie一句,二jiejie如今這般傷心,是因?yàn)槎四敢ojiejie退親之故呢,還是因?yàn)榻駜憾iejie丟了臉面之故?還是,二jiejie不相信世子,覺著他背叛了你所以如此?” 廖書敏聞言愣住,尚未弄清楚自己因何而哭,便道:“我是信他的,那白姑娘的話我半句不信!可他怎能一句解釋都沒便走了,難道就不知道我會難受,會被人笑話嗎?!” 錦瑟聽罷倒笑了,眨巴著眼睛湊近廖書敏,道:“原來二jiejie是傷心世子沒將二jiejie放在心上啊。可他著了人家的道,左右空口白牙說什么也都沒人肯信,還有什么可解釋的?只怕越說那白姑娘便越是要和他攀扯不清了呢。二jiejie又怎知人家閆世子這會子不是垂首頓胸的,只恨一不小心叫那白姑娘占了便宜,說不準(zhǔn)這會子他正想著如何尋機(jī)會和二jiejie解釋清楚呢。” 廖書敏聞言倒不哭了,卻面色哀傷地道:“解釋不解釋的又有何用,反正出了此等事,母親是怎么都要退親的……那位白姑娘……也是一定要進(jìn)門的?!?/br> 說話間廖書敏的聲音低落下去,已是發(fā)起怔來,錦瑟見她分明放不下卻又說出這樣的話來,便捏了捏廖書敏的手,道:“我瞧世子不是個任人擺布的,他剛回府沒多久,后宅又早已被嫡母一手遮天,一個沒顧全著了人家的道也是在所難免??赡前坠媚?,江淮王妃便想這般塞在世子身邊,世子只怕不會乖乖就范。至于退親一事非同小可,雖說錯不在二jiejie,廖家因此事退親于二jiejie名聲也無礙,可總歸也非好事,二舅母如今在氣頭上,自然堅(jiān)持退親,可二jiejie的事她是不會如此草率的。唯看二jiejie愿不愿意退親了,只要二jiejie不愿意,舅母是不會擰著你的?!?/br> 錦瑟言罷見廖書敏悶頭不語,這才又道:“二jiejie當(dāng)初還說,愿意和有心人同甘共苦,想來也是明白江淮王府的水深,如今二jiejie尚未過門,便已鬧上了,這真若過了門只怕日子要更難過,所以這門親事二jiejie可得想想清楚,若然二jiejie現(xiàn)在便怕了,這親事退了倒是好事,外祖母和二舅母一準(zhǔn)會給二jiejie尋戶妥帖人家的?!?/br> 廖書敏聞言半響沒說話,良久卻目光堅(jiān)定地抬起頭來,道:“這親事我不退!我這就尋祖母和母親去?!?/br> 錦瑟見她如此便噗嗤一聲笑了,打趣著道:“也不知那江淮王世子有什么好的,竟叫二jiejie如此拿得起放不下的?!?/br> 廖書敏面上就是一紅,瞪著錦瑟道:“微微少打趣我,我哪里是放不下他,我是咽不下這口氣!那江淮王妃當(dāng)眾打我一巴掌,這親事若真就這么退了,豈不叫她稱心如意了?!” 錦瑟見廖書敏恢復(fù)了精神,這才笑著拿帕子給她擦了淚痕,又連連點(diǎn)頭附和著規(guī)勸了兩句,自廖書敏的院子出來,她卻碰到了廖書意。 錦瑟瞪了廖書意一眼才快步過去,道:“哥哥也真是,明明知曉今日江淮王府會出事,早先還攛掇著二jiejie去赴宴。” 廖書意便搖頭喊冤,道:“我怎會知曉今日要出事,不過是早先曾聽到些關(guān)于江淮王府住了嬌客的流言,這才……” 錦瑟自然明白廖書意的用意,他是恐將來廖書敏過了門應(yīng)付不來江淮王府的事,這才提前叫廖書敏知道會面對什么,也是想借此瞧瞧那閆峻的處事態(tài)度。若然廖書敏現(xiàn)在就怕了或是閆峻這次沒手段解決事端,反向江淮王妃妥協(xié)了,那么廖書敏的親事便還是早退了為妙。 廖書意說起來也是用心良苦,錦瑟想著便道:“二jiejie說這親事她不愿退?!?/br> 廖書意聽罷嘆了一聲,這才恨聲道:“閆峻這小子也不知上輩子積了什么德就攤上我廖書意的傻妹子了!” 錦瑟聽廖書意的語氣倒像是被搶了珍藏的寶貝一般,便笑著斜瞥著他道:“改明兒哥哥的內(nèi)兄一準(zhǔn)也會這般想呢……” 廖書意聽錦瑟打趣自己倒也不羞,只揚(yáng)眉道:“二meimei是個傻的,這般便叫閆峻那小子哄住了,來日哪個要娶我家微微卻不能這般便宜,定要先過哥哥這關(guān)才成。你這小妮子可要給哥哥抻住了,萬不能像你二jiejie,傻呼呼就將心窩子掏給人家什么苦都甘愿跟著受?!?/br> 錦瑟聞言心一跳,只覺自己比廖書敏還要傻上三分,又想起完顏?zhàn)跐蓙?,再被廖書意含著寵溺警告的目光盯著,?dāng)即一張俏臉都紅了起來,不敢再瞧廖書意,忙跺了下腳,道:“哥哥嫉妒人家江淮王世子便直說嘛,何苦拿meimei打趣!哥哥有這話尋三jiejie和四jiejie說去,她們尚沒定親,哪里輪得到微微,我還小可聽不懂哥哥說什么!” 錦瑟言罷卻是腳底抹油,拽著白芷便跑了,廖書意只當(dāng)錦瑟是害了羞,瞧她溜的比兔子都快,倒是一陣?yán)事暣笮Γ睦镏獣藻\瑟分明就是心虛難當(dāng)。 而錦瑟這日剛和廖書意說兩個jiejie未定親一準(zhǔn)是輪不到她的,誰知沒過幾日倒引得豐樂侯府,江寧侯府和蕭家?guī)缀跞彝瑫r前來提親,這提的正是錦瑟無疑。 豐樂侯府所提正是當(dāng)日在福園酒樓因錦瑟和人大打出手的那位三公子,這位三公子當(dāng)初會有那般作為便沒將錦瑟放在心上,為她切實(shí)考慮過。 這已夠令廖老太君氣恨的了,誰知這三公子回府后竟還死要活地鬧起相思來,豐樂侯夫人膝下唯有兩個嫡子,這三公子便是幼子,自然是得寵的,她見兒子為個姑娘不吃不喝的鬧,抻了幾日,四下打聽了錦瑟的品貌便應(yīng)允了此事。 豐樂侯夫人原想著錦瑟家道中落,如今退了武安侯府的親事,江寧侯府愿意迎娶她為嫡子正妻那是給她臉面,沒有不應(yīng)的道理,誰知她上門,這話尚未說完便被廖老太君給婉拒了。 豐樂侯夫人聽廖老太君說錦瑟年紀(jì)尚幼,兩位jiejie都還沒定親,所以想再留兩年,哪里不明白廖老太君這是不愿意結(jié)此門親事,她當(dāng)場便冷了臉,只覺自家兒子被人瞧不上眼了,放下茶盞便道:“看來老太君是瞧不上侯府了,既然老太君想多留姚姑娘兩年這事兒便算我沒提,只是可否請了姚姑娘來叫我見上一見?說起來,我原是沒見過姚姑娘的,真不知是何等姿容竟惹得我家那孽障也上了心,不見上一見我這心里實(shí)在好奇?!?/br> 豐樂侯夫人這話說的倒好似錦瑟是外頭那種沒身份的女子,行至輕佻地靠姿色勾引了她的兒子一般。大錦說親,兩家若然關(guān)系親厚,自行上門先探探口風(fēng)也是可以的,然而若平日兩家便無甚來往,為視鄭重,均是請了冰人從中說和,就是恐親事不成,再傷了和氣,而廖家和豐樂侯府原便沒有什么來往,豐樂侯夫人就這么自行前來提親了。 這分明是沒將錦瑟看在眼中,也是料定了廖家不會拒絕,如今遭拒竟還惱羞成怒了,這叫廖老太君恨的當(dāng)即也沉了臉。 屋中氣氛凝滯,也就是在此刻外頭響起了下人的稟報聲,竟是江寧侯夫人和鎮(zhèn)國公夫人同時登門了。 144 廖老太君聞言瞧都不再瞧豐樂侯夫人一眼便端了茶,吩咐尤嬤嬤出去迎一迎,她這已經(jīng)是送客之舉了,便那豐樂侯夫人竟然兀自坐著未動。 廖老太君這才瞧向豐樂侯夫人,道:“我這外孫女是怎樣的品貌不勞夫人cao心,貴府上的公子我倒聽說是一等一的人品,斗雞走馬,游山玩水也是信手拈來,您的公子我府上的姑娘實(shí)在高攀不上。我廖府是有規(guī)矩的人家,姑娘們都品行端方,幾個哥兒更不會做敗壞人家閨女清譽(yù)的荒唐事,廖府于人結(jié)親也不看門第,只看這門風(fēng)是否和廖家相和,貴府門第太高,這門親事實(shí)是不合適,還請夫人回去另擇兒媳吧?!?/br> 廖老太君說話極是難聽,豐樂侯夫人面上一陣白一陣紅,她原想著錦瑟不過是外孫女,這親事又不委屈她,而且聽說錦瑟進(jìn)府后便和廖家大房極不和睦,廖老太君一準(zhǔn)也是很愿意將錦瑟給嫁出去的。加之她見海氏也站在一邊,言辭上就更沒個分寸了。 再來,也實(shí)是其子鬧得太過兇了,竟為了只見一面的錦瑟便不吃不喝的,非要娶回家去不可,因此還被侯爺給罰跪了祠堂,兒子何曾受過這樣的苦,豐樂侯夫人自然將這一切都算在了錦瑟的頭上。 如今她下不了臺,欲發(fā)作可念著鎮(zhèn)國公夫人和江寧侯夫人馬上就到,自然是不敢惱火的。加之豐樂侯府那三公子確實(shí)也是得了相思病,念著如今兒子還在家等著她的好消息,她將事情辦成這樣,豈能再結(jié)怨,她也恐此事不成,兒子便真鬧出閃失來。 她這邊糾結(jié)萬分,倒是悔其方才的態(tài)度來,然她卻不知即便她的態(tài)度擺的再低,廖老太君也是不會應(yīng)此婚事的。 豐樂侯夫人坐著不動,海氏便上前,道:“叫夫人白跑一趟了,我送夫人出去吧。” 豐樂侯夫人見海氏趕人,眼中還有著和廖老太君一般的冷意,竟也是護(hù)著錦瑟的,心中更是納悶,可她這會子事情沒辦完,不能走啊。而且她也極想知道,尊貴如鎮(zhèn)國公夫人,還有江寧侯夫人她們拜訪廖府是要干什么的。故而豐樂侯夫人起了身,卻磨蹭著沒挪步,直到外頭響起了喧嘩聲,卻是兩位夫人到了。 廖老太君起身相迎,一番寒暄和見禮,眾人又重新坐下,鎮(zhèn)國公夫人見廖老太君和豐樂侯夫人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對,又想起這些日所鬧關(guān)于豐樂侯公子得了相思病的流言,便笑著瞧向豐樂侯夫人,道:“不知夫人也在這里,夫人這是……” 豐樂侯夫人聞言心思一轉(zhuǎn),便想將來意表明了,興許眼前兩位夫人能從中說和一二,便道:“兩位夫人許也知道,我家中那孽子在柳府中見了姚姑娘一面,見姚姑娘品貌出眾,才識亦非尋常女子能較,便對姚姑娘上了心,不瞞兩位夫人,我也聽聞不少姚姑娘的事情,甚喜姚姑娘,這回來也是希望能促成小兒的婚事……不想我是個嘴笨的,一句話沒想好便將老太君給得罪了,我如今給老太君請罪了,兩位夫人也快幫我說個好話兒吧?!?/br> 豐樂侯夫人說著便起身給廖老太君福身,豐樂侯夫人先前自然也聽聞了錦瑟救平樂郡主而得鎮(zhèn)國公夫人和江寧侯夫人高看的事兒,可卻一直不信一個孤女能有那般大的能耐,更不信如鎮(zhèn)國公夫人這樣尊貴的人會看重一個小丫頭,只當(dāng)是以訛傳訛。她這會子態(tài)度轉(zhuǎn)變,也是瞧見鎮(zhèn)國公夫人和江寧侯夫人待廖老太君極為敬重,而且言辭間對錦瑟更是親昵關(guān)愛的很,這才心思一轉(zhuǎn),又說起此等話來。 廖老太君在一旁瞧著更是厭惡,便道:“此事方才我已回了夫人,我府上姑娘高攀不上令公子,夫人還是休要再提了?!?/br> 廖老太君如此不給豐樂侯夫人顏面,鎮(zhèn)國公夫人和江寧侯夫人還有什么不明白的,江寧侯夫人當(dāng)下心中便是一喜。只因她今兒也是提親來的,卻正是為李冠言來提錦瑟的。 早先她便有此念,可后來發(fā)生了李冠言胡鬧一事,這事兒便被耽擱了下來,可這些日子任是江寧侯夫人如何逼問李冠言,他都不承認(rèn)有喜歡的姑娘,江寧侯夫人逼問那冰慈卻又知曉冰慈根本沒被收房,而是李冠言逼著她做戲給自己看。 這下江寧侯夫人便不安了,兒子如今年紀(jì)不小了,連個通房丫鬟都沒有,如今要給他提親,他便如此抗拒,這莫不是……兒子有什么問題吧? 江寧侯夫人越想越是不對,最后得出結(jié)論,若非李冠言心中裝的女子不三不四,便是兒子他根本就不喜歡女人。不管是那種,江寧侯夫人都是無法接受的,故而她思來想去,最好的法子還是逼著兒子先成了親,非是她要害錦瑟,而是她一來極喜歡錦瑟,希望她能成為自家的兒媳,再來也是她太高看錦瑟,覺著依了錦瑟的容貌和品格,才情和手段,也只有錦瑟能挽救她的兒子。 故而江寧侯夫人便和平樂郡主商議,令平樂郡主再來探廖老太君的口風(fēng),無奈平樂郡主卻覺此事對錦瑟不公,婉拒了她這個婆母,江寧侯夫人回去折騰了一夜,今早便撇開平樂郡主自己親自往廖府來了。 她原還怕廖老太君不同意結(jié)親,如今有豐樂侯府提親在先,這兩廂一比較,便更能顯出江寧侯府的好,李冠言的好來,江寧侯夫人自然是高興的。 她這邊正樂著,誰知鎮(zhèn)國公夫人已然笑著道:“說起來,今兒我和豐樂侯夫人倒是一般的目的呢!” 眾人聞言皆愣,鎮(zhèn)國公夫人雖不贊成楊松之和錦瑟的事,卻不妨礙她對錦瑟的喜歡和感激,今日她到廖府來說親,一是覺著促成此事實(shí)是金玉良緣一樁,再來也是楊松之相求之故,她也想幫兒子圓了心愿。如今見豐樂侯夫人不將錦瑟放在眼中,便索性當(dāng)著她的面兒就提了今日前來的目的。 廖老太君愣了一下,這才道:“夫人此話怎講?” 鎮(zhèn)國公夫人便笑著道:“老太君也知道,我是極喜歡微微這孩子的,今日來一是想收這孩子當(dāng)個義女,再來,也是有一門好親事,我想從中牽個線,這所提之人老太君也是見過的,便是蕭家的三公子蕭蘊(yùn)。老太君若是瞧著成,我這便到蕭府去說和?!?/br> 鎮(zhèn)國公夫人言罷,江寧侯夫人倒是驚呼一聲,她今日非是和鎮(zhèn)國公夫人約好一同來的,實(shí)是在廖府門前剛巧碰上的,故而她并不知鎮(zhèn)國公夫人所來的目的。方才聽鎮(zhèn)國公夫人說是來提親的,她還心中納悶,只以為是平樂郡主改了主意,又央了鎮(zhèn)國公夫人來說和,那此事豈不更有勝算了?誰想鎮(zhèn)國公夫人竟然是要說和錦瑟和蕭蘊(yùn),這怎么能成! “我也是聽說了柳園中兩個孩子琴簫和鳴之事,這才起了此心……”鎮(zhèn)國公夫人扔在說著,豐樂侯夫人聞言一詫,那蕭家望族之首,蕭蘊(yùn)又少年揚(yáng)名,皆是她豐樂侯府比不得的,一個孤女竟能勞動鎮(zhèn)國公夫人親自說親,充任冰人,而且說的還是蕭家這樣的人家,蕭蘊(yùn)這樣的后生,為此鎮(zhèn)國公夫人還要收錦瑟當(dāng)義女,這也太叫人吃驚了。 誰知豐樂侯夫人還沒驚回神來,那邊江寧侯夫人便急了,蕭蘊(yùn)可不比豐樂侯家那紈绔,和蕭蘊(yùn)一比,她那兒子便沒了優(yōu)勢,這若廖老太君一口便應(yīng)下,豈不是要壞事?。?/br> 故而江寧侯夫人便也不再多等,拉了鎮(zhèn)國公夫人的胳膊,便急聲道:“親家,薇薇這孩子可是我一早便瞧上的,今兒我來也是給老二提親的,你可不能幫著外人和我搶啊?!彼f著便又瞧向廖老太君,忙著又道,“我家老二老太君也是見過的,旁的不提,單單我這里便能給老太君保證,微微若是當(dāng)了我的兒媳,我這心里便只定將她當(dāng)親閨女來待,往后在我這里更是只有閨女,沒有兒子!” 江寧侯夫人一言,眾人皆愣,豐樂侯夫人這會子已然覺著像在做夢,驚地張大了嘴,她怎能想到她瞧不在眼中的小孤女,竟有叫這么兩戶人家擺低了姿態(tài),爭著搶著的本事。 今兒也是年后第一個黃道吉日,易嫁娶,故而三家竟就這么巧的撞在了一起。尋常自然也是有那一家女?dāng)?shù)家求的,可卻也沒有這數(shù)家同時登門的,廖老太君也沒應(yīng)對過這樣的場景,一時怔住,倒是海氏笑了,上前兩步便沖豐樂侯夫人福了福身,道:“夫人這茶也吃的差不多了吧,母親只怕要和兩位夫人細(xì)談,不若我先送夫人離開,廖府失禮之處,還望夫人海涵一二,來日府中無事,我再親自下帖子在府中擺上席面給夫人您賠罪?!?/br> 豐樂侯夫人聞言氣得渾身發(fā)抖,可也無話可說,只覺當(dāng)眾被人閃了兩耳光一般,雙頰一陣陣的火辣,又見海氏那皮笑rou不笑的模樣,一時哪里還有臉面留在這里,便哼了一聲,憤然起了身,只沖鎮(zhèn)國公夫人草草福了福身便轉(zhuǎn)身去了。 而此時的福園酒樓中,一間雅室中,楊松之正和蕭蘊(yùn)對坐暢飲,蕭蘊(yùn)眼見楊松之仰頭又灌下一杯酒,不覺眉宇微挑。今兒楊松之一早便約了他來吃酒,并且顯得心思極沉的模樣,分明是有話要說,可這已灌了兩壺酒,瞧著已有些微醉態(tài),他卻仍不開口。 如此難以啟齒,想到那日柳園楊松之比箭輸于完顏?zhàn)跐梢皇?,蕭蘊(yùn)心思微動,楊松之并非一個遇事慌亂之人,相反,他是極穩(wěn)重,堅(jiān)毅之人,尋常之人根本無法影響到他,然而那日完顏?zhàn)跐刹贿^箭指錦瑟一方,楊松之便心神大亂,還有當(dāng)日楊松之和完顏?zhàn)跐芍g隱約的敵意,以及完顏?zhàn)跐蓪λ哪枪蓴骋?,已然叫蕭蘊(yùn)隱約覺察到了些什么,故而楊松之不開口,他便也只默默相陪,并不主動去問。 終于,楊松之再次灌下一杯酒,便干脆執(zhí)起酒壺來,揮袖仰首,清冽的酒從酒嘴瀉出,在空中滑過急促的弧度便盡數(shù)傾覆落入他的唇齒間,直灑落了不少在他剛毅的面龐之上,沿著堅(jiān)毅的下巴往襟口中鉆。 蕭蘊(yùn)和楊松之可謂一同長大,何曾見過他這般模樣,不覺蹙了下眉,心中微微發(fā)苦,而楊松之灌下一壺酒,將酒壺隨手執(zhí)在桌上,這才道:“我要定親了。” 見蕭蘊(yùn)瞧來,楊松之不待他開口便又道:“所以我沒法娶她,也給不了她幸福,可我希望她是幸福的,也希望這份幸福是我的好兄弟,是你給給予她的!我瞧的出來,你也喜歡她,是不是?” 楊松之直接質(zhì)問蕭蘊(yùn),目光灼灼地盯著蕭蘊(yùn),那眼眸中有期待,有徹骨的傷痛還有釋懷,說服和自嘲,蕭蘊(yùn)瞧在眼中,雙眸微瞇。兩人都極熟悉彼此,往往因?qū)Ψ降囊粋€眼神和動作,便能極默契地知道對方在想什么,那日蕭蘊(yùn)和錦瑟琴瑟和鳴的情景楊松之瞧在眼中,即便蕭蘊(yùn)極擅掩藏心思,他也能看出,蕭蘊(yùn)對錦瑟是極不同的。 楊松之見蕭蘊(yùn)不說話,只沉默地盯著他,便又道:“我已央了母親到廖府去為你說和,廖老太君當(dāng)不會拒絕,你母親那里便不是我能插手得了的,你小子比我有福氣,比我有福氣……” 楊松之已然有些醉酒,蕭蘊(yùn)不愿和他再談下去,聞言面色也沉冷了下來,卻是拂袍起身,兩步行至楊松之跟前,冷哼一聲,緊盯著他,一字字地道:“我蕭蘊(yùn)心悅于誰,要娶誰,皆是我自己之事,和他人無關(guān),更用不著他人插足!” 言罷見楊松之面色微變,這才又道:“不管是我的事,還是她的事,你都沒資格插手。來日你若還想買醉,我愿陪你一醉,只此事勿庸再提。” 蕭蘊(yùn)言罷轉(zhuǎn)身便走,楊松之卻笑了,也不去瞧他,只揚(yáng)聲道:“你果真也心悅她!”他言罷頓了下,這才又低聲道,“那便莫再猶豫,須知錯失了機(jī)會,一生都要悔恨,起碼你還有此機(jī)會,我卻連爭取的機(jī)會都沒有……蕭蘊(yùn),我是衷心祝愿于你,婆婆mama也不是你蕭蘊(yùn)的處事之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