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錦瑟聞言心一跳,道:“這是何時的事兒?” 白芷便道:“說是都小半年了,三老爺日日往那望星樓跑,動輒便一擲千金,那老鴇就是瞧準了三老爺和那外地商人扛上,這才抓緊了那采荷要狠撈一把呢?!?/br> 她言罷,王嬤嬤便道:“莫說這些混事了,沒得辱了姑娘耳朵,叫人聽到姑娘在打聽這些事也是不好。” 王嬤嬤正說著就聽院中傳來咣當一聲響,見錦瑟不防之下身子一抖,王嬤嬤便蹙著眉怒氣騰騰地沖了出去,片刻她陰沉著臉進來,道:“是凌珊那賤蹄子,姑娘將她降成二等丫鬟心中窩著氣兒呢,澆個花也能打翻了桶。老奴已訓斥過了,姑娘且躺下歇歇吧。” 錦瑟聞言卻瞧著屋外勾唇一笑,道:“既是嬌弱的連澆花的水桶都提不穩(wěn)便該多多鍛煉,嬤嬤且去叫她將院中的大水缸挑滿了水再用午膳吧?!?/br> 錦瑟言罷便自捧了書,王嬤嬤自知錦瑟這是要發(fā)落凌珊了,便知下一步該如何出做,笑著應(yīng)下就喚了白芷一道退了出去。 錦瑟用過午膳,在美人榻上躺了一陣,王嬤嬤才從外頭進來,道:“姑娘,凌珊沒將水缸挑滿便受不住了,自撂了水桶回了屋,如今正和白鷺幾個在西廂說話呢。” 錦瑟聞言笑著將搭在面上的素白絹帕拉下,睜開盈盈如水的眸子,道:“嬤嬤叫白芷多督促她兩回便是,何需報我,一會子白芷使喚不動她,我再去瞧瞧?!?/br> 王嬤嬤見錦瑟小臉上滿是算計的笑,猶如一只狡黠的小狐貍,便也笑著點頭扭身又出去了,片刻白芷便自外頭進來,眸子晶亮滿是笑意地道:“姑娘還是親自去吧,奴婢叫了三回,已將凌珊惹惱了。” 錦瑟便起了身,白芷忙給她披了件斗篷。錦瑟出了屋便直往西廂去,到了門外果便聞里頭傳來凌珊和白鷺幾個的說話聲。錦瑟沖白芷使了個眼色,白芷便上前一步對著里頭喊道:“凌珊,姑娘的吩咐你都不放在心上了嗎?!姑娘叫你挑好水再休息,你倒會偷jian耍滑,非但不將姑娘指派的差事辦好,還唆使著小丫鬟們跟著你偷懶,真將自己當這院子里的嬌貴小姐了不成?!” 白芷聲音剛落,里頭便響起了凌珊的謾罵聲,“白芷你個賤蹄子,往常這院子中還是我掌事時,不知是誰舔著臉日日凌珊jiejie叫的歡。怎如今姑娘剛降了我為二等,便翻臉不認人了,你作踐我還拿姑娘說事,別以為姑奶奶不知你打的什么主意。欲拿姑娘開刀給你自己個兒立威,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夠不夠格兒!” “凌珊jiejie說的對,有些人以為得了姑娘高看就真能一手遮天了,我呸!” 里頭響起幾個應(yīng)和的聲音,接著房門被自里頭一把推開,一盆水便自里頭傾盆潑了出來,隨之而來的還有凌珊的謾罵聲。 白芷早有準備,猶豫了下卻也沒躲,只驚呼一聲,“姑娘小心!” 她喊著忙擋在了錦瑟身前,錦瑟卻微微側(cè)了下身,驚呼著半邊身子迎上那兜頭罩來的水,登時肩頭披著的厚毛料斗篷便被水淋濕了。院中驚呼聲一片,而院門處恰也響起了四夫人的聲音。 “翻天了嗎???快,快將你們姑娘護進屋里去,這大冷天的,可莫著了寒?!?/br> 白鶴忙手慌腳亂地解開錦瑟身上斗篷,那邊冬雪已極有眼色地奔進屋中又取了件斗篷,幾人將錦瑟裹住這才送她進了屋。 屋外,凌珊見門外站的竟是錦瑟已知闖了大禍,又見王嬤嬤趕巧帶著四夫人和三姑娘進了依弦院,更覺出事情不對來,一時間腿一軟跌坐在地上,面色也颯白了起來。 姚錦紅扶著小郭氏的手,小郭氏瞪了凌珊一眼這才進了屋,內(nèi)室中錦瑟已被散了頭發(fā),圍著錦被坐在床上,見姚錦紅和小郭氏進來便欲下床,下郭氏忙幾步上前制止她,道:“快莫下來,瞧這頭發(fā)都濕透了,真是大膽包天的奴才!竟敢公然對主子動手,這若是叫外人聽了還不笑掉大牙。” 錦瑟聞言欲言,卻又忙偏開頭打了個噴嚏,她用帕子壓了壓鼻子,這才道:“凌珊總歸是大嬸娘賞賜給我的,平日里我也高看她兩眼,倒不想竟……嬸娘也是誤會了,她便是再大膽也不敢對我動手的,只是今日我吩咐些重活于她,她心中積了怨,許是當只白芷在外頭,這才……阿嚏……” 郭氏聞言卻冷哼一聲,道:“她是奴才,你是主子,指派什么差事都該盡心盡力,哪里有生怨的道理?!這等奴才你不必為她說話,瞧嬸娘怎么替你出氣!” 凌珊本是吳氏身邊的大丫頭,和凌燕,凌霜等人自是要好。以前吳氏掌管中饋,她的幾個丫鬟也趾高氣揚,小郭氏和吳氏對上,沒說吃那幾個丫鬟的虧。小郭氏瞧見那幾個凌字打頭的丫頭就渾身的不舒服,如今凌珊犯了這么大的過錯,小郭氏哪里有放過她的道理? 再來吳氏剛剛出府,小郭氏也正在四處立威,這會子撞上奴大欺主之事,為了顯示其當家主母的風范,自也會嚴懲凌珊等人。 錦瑟聞言并不奇怪,正欲裝模作樣的再言兩句,姚錦紅已拉了錦瑟的手,道:“四meimei就是心太軟了,這樣的奴婢要是生在我那院中,早不知丟了幾條小命了。四meimei且歇著,母親自有主張?!?/br> 錦瑟見姚錦紅沖自己眨眼,便只一笑,待小郭氏出去,姚錦紅才一臉邀功地道:“可是我說動了母親過來的,四meimei怎么謝我?” 錦瑟便噗嗤一笑,道:“三jiejie再討要物件,可就將我這依弦院給搬空了?!?/br> 院中,很快便傳來了廷杖的聲音以及凌珊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只片刻她似被堵住了嘴,便就只剩下一聲聲沉悶的落杖聲。 錦瑟聽著外頭動靜微微勾了下唇,早先她刻意捧著凌珊,不過兩日功夫凌珊便養(yǎng)得一身臭毛病,吳氏落難,凌珊便嚇的兩日老實,可接著見錦瑟沒有料理自己的打算便又忍不住露出了張狂之態(tài),卻被柳嬤嬤抓了錯處,錦瑟就勢將她降成了二等。 原先凌珊處處被恭維著,如今突然成了二等丫鬟,又整日被安排一些瞧不上眼的粗活她那里能受得了,便是知曉夫人不在她們該夾著尾巴做人,可她自到錦瑟院中便得中用,便極有體面,已養(yǎng)成的刁鉆性子卻不是能說改就改的。 白鷺幾個歷來以凌珊為首,近來她們也多被柳嬤嬤等人修理,今日凌珊被罰自是要湊到一起商議發(fā)泄一番的,錦瑟叫以前被壓在凌珊之下的白芷連番去指派凌珊,用意便是惹怒她,凌珊也果真沒叫她失望。落得如今下場,也是她咎由自取。 錦瑟想著緩緩斂了笑意和姚錦紅瞧著錦繡莊新送來的花樣冊子,挑選著過年添置新衣的花樣。 待小郭氏進來,她忙下床謝了,小郭氏這次倒受了她的禮,呷了口茶道:“這丫鬟婆子們不聽話便該早些料理,沒得叫那幾個人帶壞了一院子。凌珊是大嫂給你,原該更懂規(guī)矩才對,沒想到竟敢仗著大嫂的威胡作非為,我若不處置了她,大嫂在莊子上也會因這等奴才而臉上無光。那凌珊嬸娘已做主將她發(fā)賣,至于那幾個和她一起的丫鬟……” 小郭氏話未說完,姚錦紅便道:“娘,那幾個小丫鬟也都被帶壞了,沒得留在這院子中叫四meimei瞧著不舒服,不若娘給她們安置了別的差事,再于四meimei從府外人牙子處買些清白小丫頭的好。女兒那院中也有幾個丫鬟不省心,索性也一并打發(fā)了,叫女兒也借四meimei的光,挑兩個可意的小丫鬟才好。” 以前吳氏當家在嬌心院中也安插了眼線,只是姚錦紅跟前兒伺候的她無法插手,那幾個眼線不過是粗使的小丫鬟罷了。左右也翻不起浪來,便一直留在院中,如今卻沒有再放著的道理了。 小郭氏聞言自笑著應(yīng)了,姚錦紅便又沖錦瑟揚了揚眉。 次日錦瑟到福祿院中請安,姚錦玉卻將錦繡莊的花樣冊子也帶了過去,將她選的兩個花樣指給老太太看,道:“祖母快瞧瞧,孫女選的這兩個花樣可還雅致?” 老太太自是點頭稱好,姚錦玉便又指著給老太太選的兩個衣裳款式指給郭氏瞧,一旁站著的劉嬤嬤卻是一笑,道:“大姑娘倒和老太太心意相通,老太太前兒也指了這兩個樣式的衣裳呢。” 眼見年關(guān)將近,姚家的主子們都是要添置新衣的,姚家又是買布料繡品出身,衣裳自都是姚家的鋪子縫制,這錦繡莊便是姚家的產(chǎn)業(yè)。郭氏聞言笑著瞧向姚錦玉,姚錦玉便滿臉興奮,道:“果真嗎?我便說祖母穿這樣的衣裳一準好看,只是這料子可要好好選,不然就平白壞了這么好的花樣了。祖母,掌柜的也不能將店鋪里所有的衣料都拿來給我們姐妹挑選,不若祖母便允了我們姐妹一起去錦繡莊自選料子吧,左右錦繡莊是我們自家的鋪子,也不會有什么不妥之處。” 都是年輕小姑娘,能出門去玩自是高興,二姑娘和五姑娘聽聞此話便也目光盛亮了起來,姚錦紅也目光一亮,笑著依上郭氏手臂,道:“大jiejie說的是,祖母便允我們姐妹一起去錦繡莊挑料子吧。祖母的衣裳選料,我們姐妹先過一遍料子,將看好的都挑出來,再叫掌柜拿來給祖母過目,豈不更好?” 郭氏被她們幾個纏磨又見她們高興,念著是自家的產(chǎn)業(yè),只需提前給掌柜打了招呼叫掌柜招呼好便是,她就笑著點了點姚錦玉的頭,道:“都應(yīng)了你們便是,只是出了門你這當大jiejie的可要照顧好幾個meimei才是。” 姚錦玉忙應(yīng)了,郭氏這才吩咐江嬤嬤去準備出府的車架。幾個姑娘皆起身欲回自己院中準備出府,待退出老太太的屋子,姚錦玉才兩步追上錦瑟,拉了她的手,道:“四meimei一會子也去吧,我換好衣裳去依弦院尋四meimei,咱們再一同到前院,可好?” 錦瑟見姚錦玉一臉笑意,神情殷切,又念著她今日鬧著要出府實在可疑,便笑著道:“我昨兒夜里沒睡好,這會子困的緊,再說昨兒我選花樣時已選過了衣料報給了四嬸娘。一會子我便不出府了,回去補個午覺,大jiejie和姐妹們自玩便是?!?/br> 姚錦玉聞言卻未多言,只笑著道:“那真可惜,不過meimei長的好,穿什么衣料都好看,下回咱們再一同出府去玩。” 錦瑟見她竟不糾纏,心中微微一動,便只笑著點了下頭。 一個多時辰后,姚家在德滿街的錦繡莊中,掌柜的親自將姚錦玉幾個迎進樓,招呼著幾位姑娘上了二樓的雅間。 待伙計拿了料子上來,姚錦玉隨意挑了兩樣,見姚錦紅和姚錦慧幾個湊在一起唧唧喳喳的選料,便笑著道:“我去更衣。” 姚錦紅聞言笑著回頭應(yīng)了聲,便又自去選料了,而姚錦玉出了雅間就快步下了樓,掌柜的早已侯著了,見她下來忙迎上,面色為難地道:“后門已為大姑娘留著了,大姑娘這是要去哪里?” 姚錦紅便瞪了掌柜一眼,道:“本姑娘去那里何需向你交代,你只管帶我去后門便是,我不過一盞茶功夫準回來,要是三meimei她們問起,你給我包圓了?!?/br> 掌柜的聞言便也不敢多言,只得前頭帶路,他將姚錦玉帶至后門,眼見著姚錦玉帶著小丫鬟出去,拐過巷子不見了,這才匆匆往樓中趕。 而姚錦玉帶著丫鬟翠芙出了后巷又走兩步便進了一家茶樓,她自報了雅室的名兒,便被伙計帶著到了一間茶室門外。姚錦玉的心噗通噗通的跳著,尚未進門帷帽下的面頰已殷紅一片,待伙計開了門,她閃身進去,隨手去掉帷帽,繞過屏風,便見那靠窗的美人榻上躺著一人,正是她心心念念之人。 待瞧清那男子俊美面容上分明的淤痕,姚錦玉不覺淚珠兒一淌,顫聲喚道:“文哥哥……” 七十四章 這躺在窗下榻上的不是別人,可不正是姚錦玉心心念念的武安侯世子謝少文。他此刻身上多處纏著繃帶,肩骨、肋骨之處還用木板固定著。那樣躺在榻上一動不動,聽聞姚錦玉的顫聲低喚,他只是微微側(cè)了下頭,你原本一張俊美的面容此刻紫青了一片,映襯另一邊白皙透明般的肌膚越發(fā)顯得突兀而猙獰。 姚錦玉早便知曉謝少文傷的很重,可在她心目中謝少文實在是高高在上,高貴不可侵犯的,如今眼見自己心目中謫仙般的人物被人傷成這樣,姚錦玉只覺又震驚,又心疼,可她一心撲在謝少文身上,即便瞧見如此狼狽的謝少文也不覺鄙夷,只有一份能夠靠近他,更貼近的欣悅。 見謝少文縱使這般渾身上下也還散發(fā)出一股溫潤沉靜的氣質(zhì),姚錦玉更是芳心難以自持,噗通通的直跳。 而謝少文瞧著姚錦玉,見她淚流滿面,目光盈盈含著萬千情意,心中便一陣的不屑。 姚錦玉一個閨閣女主敢私下約他,謝少文自清楚為的是什么,對姚錦玉這樣不知廉恥,主動送上門的女人,謝少文實沒半點好感。瞧見姚錦玉那癡情的模樣,他非但沒有一絲感動,反倒更添厭棄,只常年練就的待人禮數(shù)叫他勉強壓下了不快,態(tài)度溫和地沖姚錦玉微微一笑,道:“大meimei來了……大meimei信中所說言語不明,此刻可否于我細說?” 姚錦玉聞言忙用帕子試了試淚水,這才欲言又止地瞧了瞧屋中幾位武安侯府的侍衛(wèi),謝少文用未曾固定的右手擺了擺,示意他們暫且退出。 男女私會,想想就知是非禮勿視的,幾個侍衛(wèi)不敢多看,紛紛垂下眼睛退了出去。 他們面上恭謹,可心里卻不免微動。要知道自家世子爺傷勢是很重的,按說萬不該離府,隨意移動,可自昨兒下午世子收到一封信,便叫他們準備今日的出行,他們是下人實在擰不過主子,好容易才小心翼翼地將世子抬到了這里,卻不想世子要見的竟是這么個嬌滴滴的姑娘。 原以為這姑娘定是和世子訂了親的姚家四姑娘,他們已有些鄙夷了,可聽世子對這姑娘的稱呼竟非姚四姑娘,而是姚家的大姑娘。這大姑娘怕早和世子有情了!想著姚大姑娘一個未出閣的女兒,竟如此不知廉恥,幾個侍衛(wèi)難免心中鄙夷。 他們退出,姚錦玉才快步走至榻前,猶豫了下還是在榻邊兒蹲了下來,目光盈盈地瞧著謝少文,道:“文哥哥怎傷的如此厲害,四meimei……四meimei她也恁狠心了點,怎能如此對待文哥哥!” 謝少文昨日收到姚錦玉的信,上頭說她知曉是誰動手打了他,還說她有關(guān)于錦瑟meimei的秘事要告知他,并約他今日此刻在此相見。謝少文那日醒來最后的印象便是自己撲向錦瑟meimei,而錦瑟無措又微慌的向后退的情景,之后卻什么也想不起來了,故而謝少文怎么也弄不明白到底是誰動手打的他。 謝少文從小到大何曾吃過這樣的虧,自是心中不甘,越是不知是誰動的手越是心狠難耐。直到后來姚禮赫來賠禮,明里暗里地暗示他動手的是鎮(zhèn)國公府的人,他才微微恍然。 因他覺著除了鎮(zhèn)國公府,實沒別的可能了。他自己也是學過武藝的,雖不精通可等閑人也傷不到他,這次吃了此等暗虧,也只鎮(zhèn)國公府能夠做到。 可鎮(zhèn)國公府的人又怎會出現(xiàn)的那般及時?錦瑟meimei竟就忍心眼瞧著別人暴打自己?還是自己被打本便是錦瑟meimei的意思? 對這些謝少文越是弄不明白,越是折磨的心力憔悴,故而一見姚錦玉的信便決定今日定要前來。此刻見姚錦玉蹲在身邊,湊上來,謝少文的心微微一縮,倒非因姚錦玉近在咫尺的身體,而因她的話。 姚錦玉說話間噴吐出的氣息拂上面頰,謝少文已無暇顧及,他雙眸一瞇抬手便抓住了姚錦玉放在他身側(cè)的皓腕,道:“你此話何意?!” 姚錦玉的手被謝少文捏住,他情急之下又微微抬了身體傾身過來,一時間男子的氣息撲鼻而來,姚錦玉心跳如鼓,面頰便也紅了,謝少文捏痛了她的手,她卻也不掙扎,只抬眸瞧著他,道:“文哥哥到現(xiàn)在還有什么不明白的,當日爹爹的書院之中便只有文哥哥和四meimei二人,文哥哥出了這等事竟還要替四meimei遮掩嗎?” 姚錦玉只知道當日書院中就錦瑟和謝少文兩人,可究竟當時是個什么情景她也不知道,故而言辭含糊??芍x少文聽在耳中便越發(fā)覺著當日果真是錦瑟叫人殘害毆打自己,再想著姚禮赫說事后去質(zhì)問錦瑟,錦瑟卻一副什么都不知的表情,他心中便更是恨意翻騰。 姚錦玉將謝少文面上變幻不停的神情瞧的分明,心中愉悅,目光卻同情又悲憫地瞧著謝少文,一臉的不忍,只靜待謝少文細思之后愈發(fā)惱恨錦瑟。 謝少文回過神來,果便厲目盯向她,見姚錦玉一臉同情,不覺銀牙緊咬,怒道:“大meimei將話說的明白點!” 姚錦玉這才道:“文哥哥對四meimei一片深情,可四meimei她……她早便心有所屬,已和鎮(zhèn)國公世子私定終生了,文哥哥到現(xiàn)在還有什么不明白的?!我……我真替文哥哥不值……啊,文哥哥……好疼啊?!?/br> 謝少文聽聞姚錦玉的話,只覺心中隱約的猜想都被證實了,他恨意翻騰,手下自也沒個分寸,捏的姚錦玉手腕骨骼做響,姚錦玉驚呼一聲,眼眶已有了淚。 謝少文聞言卻未曾有半點憐惜,手勁不松,只瞇著眼盯著姚錦玉,怒聲道:“是誰允你如此詆毀錦瑟meimei,詆毀我武安侯府未來侯夫人的?!好個惡毒的jiejie!” 姚錦玉見謝少文片刻間便似變了一個人般,渾身上下都散發(fā)著一股狠戾之氣,手腕被捏的生生的疼,而謝少文竟血眼猩紅似要擰斷她的手腕,姚錦玉心中一懼忙流著淚急聲道:“文哥哥,我沒有胡說,我有證據(jù)!你快放開我,我拿給你看便是。疼!” 謝少文聽聞姚錦玉說什么證據(jù),他才松開手來,姚錦玉得了自由,嚇得跌坐在地退了兩下,這才揉了下手腕又自懷中摸出一塊玉佩來遞給謝少文,道:“文哥哥和那鎮(zhèn)國公世子都是京城有名的才俊,定然都是熟識的,文哥哥可認識這塊玉佩?” 謝少文一見姚錦玉掌心那塊配便心一縮,頭腦成空。他一把奪過那玉佩細看,面色已難看到了極點。姚錦玉見此微微抑制不住興奮,微微勾了下唇角,這才又道:“這玉佩可是鎮(zhèn)國公世子的貼身之物,常年都戴在身上的。也是他和四meimei的定情信物,四meimei極為珍視,夜里藏在枕下,白日更是貼心放在懷中,我頗費了一番功夫才拿到,如今文哥哥總信了我吧?!?/br> 那玉佩本便是鎮(zhèn)國公世子的物件,只不過卻非鎮(zhèn)國公世子送給姚錦瑟的,而是他那日到書宣院離別時摘下送給姚文青的。玉佩也不是她從姚錦瑟那里盜來的,而是今日一早想法子從書宣院中偷出來的。她便不信,謝少文看了此物還能堅信姚錦瑟是清白的! 謝少文此刻哪里還能察覺姚錦玉面上的得意,他只用手捏著那塊玉佩,想著今次相見后錦瑟的種種表現(xiàn),翻騰起羞恥、憤怒、失望……等萬千情緒來,最后這些情緒都沉淀成nongnong的恨意和急于報復的瘋狂來。 此刻他是真信了姚錦玉的話,想著錦瑟那般冷淡的對待自己,想著她急于退親都是因為早便在心里裝了別人,謝少文就渾身顫栗。 和楊松之早便有了私情嗎?怪不得,怪不得當日在山上母親設(shè)計不到錦瑟,反自己入了套!怪不得錦瑟會和楊松之一起出現(xiàn)在石屋外!怪不得崔公子懷中裝著的會是母親的畫像!后來錦瑟姐弟馬車遇險也是鎮(zhèn)國公府的人相救,送錦瑟回府的更是楊松之,當日在姚府二門姚錦玉便指罵錦瑟和楊松之,那時候他還尤且不信,為她辯護,如今想來自己真真是個傻子! 若非姚錦瑟心中早裝了他人又怎會執(zhí)意退親,若非此人是楊松之又怎能奪他所愛,若非兩人已私定了終身當日鎮(zhèn)國公府的人又怎能出現(xiàn)的那般及時,只怕那背后捅刀子的不是旁人,正是鎮(zhèn)國公府世子本人! 謝少文想著這些直恨得咬緊了牙關(guān),他猛然閉目良久才重新睜開眼眸盯向姚錦玉,姚錦玉便垂著淚道:“文哥哥莫再折磨自己了,為四meimei當真不值……文哥哥許還不知,四meimei不知用什么法子已求到了族老們面前,令族老們同意親自做主為她退親了。等親事一退,她便要和鎮(zhèn)國公世子雙宿雙飛了。” 謝少文聽聞族老之事,剛剛平復的心情便又驟然暴起,他冷聲道:“此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姚錦玉便道:“我和族長家的六姑娘感情一直不錯,前日六姑娘叫丫鬟來告知了此事。族長也已同意退親,此事決不會有錯的?!?/br> 謝少文聞言,神情更為陰厲,心中已有了計較。他轉(zhuǎn)瞬間便又換上了一副溫和神情,沖姚錦玉道:“今日多謝大meimei能將這些事情告知于我,不然這會子我還被姚錦瑟蒙在鼓里當傻子呢?!?/br> 姚錦玉見謝少文恢復了常態(tài),又見他提起錦瑟來目光便銳利起來,顯然已恨透了錦瑟。姚錦玉真是歡喜又興奮,她自地上爬起微理了下散亂的發(fā),這才柔聲細語地道:“文哥哥待四meimei一往情深,叫我都感動地無以復加,瞧著四meimei卻如此行事,自看不過眼去。還望文哥哥以自身為念,且莫再為四meimei傷心傷身了?!?/br> 她言罷,謝少文便點頭,竟沖姚錦玉伸出手來,道:“大meimei到這邊來?!?/br> 姚錦玉見謝少文對自己態(tài)度大變,一雙黑玉般的眸子含著感激瞧著自己,她心中真是樂開了花,又見他沖她伸手,她面頰便是一紅,心再次失控地跳動起來,腳下也不受控制地向榻前走。 她剛邁近,謝少文已抓了她的手,姚錦玉猝不及防嬌呼一聲,面頰已是緋紅一片,露出了一臉驚慌的羞怯之意。 謝少文瞧她那模樣不覺低聲而笑,手上卻也放肆了起來,一面撩了姚錦玉的衣袖一面疼惜地輕撫她皓腕上的青痕,道:“將才我一時失控傷到了大meimei,真真是該死,大meimei可能原諒我?” 姚錦玉瞧著謝少文那修長又白皙的手撫弄上她的腕,只覺一股酥麻涌上,雙腿都有些發(fā)軟,又聽謝少文聞言軟語地哄著自己,再撞上他那飽含了憐惜和愧疚的眸子,只覺整顆心都飄了起來,腦中空蕩蕩,人也飄飄忽忽的。 她雙眸發(fā)直盯著謝少文,尚且不及回答手臂被謝少文一扯,人便也跟著跌在榻前半依在了榻邊。謝少文的手便撫了上來,他撩起她一縷碎發(fā)輕輕在指端纏繞,一面含笑地道:“大meimei可是喜歡我?” 姚錦玉沒想到謝少文竟會如此直接地問出這話來,又被他說話時刻意靠近的男子氣息籠罩著,只覺他那手指也在有意無意地撫著她燥熱的耳垂,一時她羞的睫毛顫抖,全身紅透,卻只能又是期待又是害怕地任由謝少文動作,糯糯地道:“文哥哥是少見的俊才,世間女兒哪有不愛的……我……我自也不能免俗……文哥哥且莫笑話人家?!?/br> 姚錦玉言罷已是紅著臉別開了頭,露出一抹粉白的脖頸來對著謝少文,一顆心砰砰地亂跳著。謝少文將她那神情瞧在眼中,唇角挑起一抹譏誚,漸而又轉(zhuǎn)成溫柔,將她那一縷秀發(fā)捧至鼻間細細嗅著,笑道:“我怎會笑話大meimei,大meimei這般敢愛敢恨,是為真性情的女子,比有些表面端莊賢淑,實則yin蕩無恥的不知要好多少!” 姚錦玉聽聞這話簡直是心花怒放,早先謝少文在姚老太太壽辰日一門心思都在姚錦瑟身上,一直看不到她的好,她不知有多嫉妒,如今情況反了過來,又怎能不叫她雀躍興奮? 她剛覺自己像在做夢般,便聞謝少文又道:“大meimei如此傾心于我,我怎敢辜負大meimei一片深情,大meimei可否應(yīng)我一件事,只要大meimei能替我辦了此事,來日我定八抬大轎迎meimei做我謝少文的正室,做我武安侯府未來的侯夫人!” 七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