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我輕輕地?fù)u了搖頭,示意她沒事:“別慌,或許只是老鼠之類的東西爬進(jìn)去了!”說實在的,此時此刻我的心中也是忐忑得要死,但是在這種時候我不能表現(xiàn)得太過明顯,否則自亂陣腳反而更危險。 “媽的,胖爺我受不了,管它狗日的是什么東西,先砸開看看再說。”這個時候三胖子實在是受不了現(xiàn)在緊張的氣氛,一咬牙,高舉起手中的凳子就砸了下去。 他這么突如其來的動作,毫無預(yù)兆,我甚至連喊聲停的時間都沒有?!皣W啦啦”青花大缸應(yīng)聲碎裂,白色的齏粉和陶瓷的碎片飛濺,撒了一地都是。幾個人也顧不得那么多,都聚焦目光,看向了青花龍紋大缸的內(nèi)部。 誰知道里面卻是空空如也,什么東西也沒有。眾人都愣住了,不知道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咔嚓咔嚓!” 剩下的陶瓷殘片還在晃動不止,像是在嘲笑著什么。 “桀桀……桀桀……”忽然,一陣尖細(xì)的jian猾的笑聲驟然響起,我的心中一驚。是之前的那個東西,它又回來了。 那jian猾詭詐的笑聲出現(xiàn)在身后,幾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被嚇得汗毛都豎立起來了。連忙豁然轉(zhuǎn)過身來,卻發(fā)現(xiàn)身后同樣空蕩蕩的,只有一排排老舊的紙扎人還陰瘆瘆地戳在那里。 笑聲隨即便戛然而止,我們彼此互視了一眼,都感到心驚rou跳。 這聲音的出現(xiàn)和消失都來得太古怪了,像是在故意給我們造成巨大的心理壓力,我們都知道它很快又會再次出現(xiàn)的。 “桀桀。” 果然,還沒等幾個人落下一口氣,那刺耳jian猾的笑聲再一次響了。這一次那聲音更顯得詭詐,陰邪,就好像是一個女人尖著嗓子在空蕩蕩的弄堂中似哭似笑,讓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而當(dāng)我們轉(zhuǎn)過頭來的一瞬間,不由得齊齊倒吸了一口冷氣。 在原本青花龍紋大缸所在的地方,一只老黃皮子正一臉jian笑地趴在那里。兩只眼珠子慘碧碧的,在黑暗中滴溜溜地轉(zhuǎn),不知道在打著什么樣的鬼主意。 在東北地區(qū),習(xí)慣把黃鼠狼稱作黃皮子,民間素來將其視為jian邪和通人性的東西。鄉(xiāng)下關(guān)于這種東西修煉成精的傳說不勝枚舉,在有些偏遠(yuǎn)的山區(qū)直到現(xiàn)在還保存著很多所謂的黃大仙廟,里面拜的就是這種黃皮子。 而眼前這個黃皮子已經(jīng)很老了,老得連背上的毛都掉了不少,渾身骨瘦如柴,卻大得出奇,塊頭和一般的狐貍也差不多,尾巴拖在身后,半蹲半趴著。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在這個老黃皮子的眉心有一小撮白毛。我心里咯噔一下,據(jù)說黃皮子這種東西是越老越成精,等長到一定歲數(shù)時頭上就會長出一簇白毛,這在民間素有傳聞叫做“開陰眼”,這種東西最為邪性,能夠溝通陰陽,禍亂人心。在東北的鄉(xiāng)下又被稱作黃妖,可見其jian邪詭詐的地方。 “桀桀?!蹦抢宵S皮子半趴在地上,身后拖著一條掉毛的尾巴,從喉嚨中發(fā)出一連串得意的jian猾笑聲。它的一雙碧綠色的眼珠子在黑暗中閃爍不定,帶著人類才有的某種色彩。 我一看這黃皮子的動作,腦子像是被晴天霹靂打了個炸響,頓時醒悟了過來:“媽的,原來剛才的一切都是這畜生在搞鬼?!?/br> 我心中暗罵自己的意志力不夠堅定,竟然被這畜生給唬住了,一想到剛才所受的驚嚇,我就恨得牙癢癢。但也知道現(xiàn)在不能夠輕舉妄動,從古到今,這黃皮子在民間就素來是被公認(rèn)的jian詐狡猾的東西,一擊不中,即刻遠(yuǎn)遁,想要弄死這東西絕對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 這個時候三胖子也愣住了,過了好半晌才罵道:“他奶奶的,這義莊怎么啥玩意都有。怎么又跑出個黃皮子?!?/br> 栓子在身后喏喏地說:“這是、是黃大仙?。〉米稂S大仙會遭報應(yīng)的?!?/br> “屁個大仙,胖爺我今天非得把這裝神弄鬼的畜生剝皮抽骨,點了天燈不可。他奶奶的,剛才嚇了胖爺我一大跳,不如此不足以平民憤。”三胖子直接就罵開了,捋起袖子就要撂胳膊上。 我在一旁攔住他,心里也是殺心大起。只是礙于此刻這畜生距離我們還遠(yuǎn),四周又黑燈瞎火的情況復(fù)雜,如果不能夠趁早解決,讓這東西給盯上了,到時候倒大霉的還是我們。三胖子在一旁聽了我的解釋,也連連點頭,這家伙雖然有時莽撞,但并不是個蠢人,知道事有緩急。尤其是對付老黃皮子這種邪性的東西時,一不小心,就會栽到陰溝里去。 我們在一邊正在商量著對策,誰知道那邊卻又響起了一聲jian猾的詭笑。那老黃皮子張著嘴,從喉嚨深處發(fā)出一連串笑聲。身子一抖一抖的,那張jian猾的毛茸茸的尖臉看起來很是得意,甚至都有些扭曲了起來。 望著老黃皮子一臉jian邪的模樣,眾人都覺得后脊背發(fā)涼,我忍不住罵道:“我cao,這狗日的黃皮子成了精了?!?/br> 三胖子更是被嚇得夠戧,忍不住向后倒退了一步,隨后可能是發(fā)現(xiàn)這樣是很沒有面子,頓時惱羞成怒,嘴里罵罵咧咧的,舉起凳子就朝著老黃皮子所在的地方砸了過去。 但那老黃皮子日久成精,實在是jian猾,早就知道我們會對它不利。所以早早地就給自己留好了一條后路,就在三胖子陳建國抬起手的一剎那,這老黃皮子發(fā)出一聲尖利的叫聲,“桀桀”地沖向了身后的弄堂走廊。 “咣當(dāng)?!钡首又苯勇淇赵以诹说厣希薮蟮淖矒袈曉陉幚浼澎o的弄堂中不斷回響。我們幾個人卻也顧不得這么多了,我驚駭欲絕之下,大罵了一聲,就和三胖子兩個人一起追了過去。 穿過弄堂的正門,面前是一條回廊,死氣沉沉地淹沒在黑暗之中。在昏黃光線的照射下,我和三胖子等人沖進(jìn)了回廊之中。 第七章 鎖在棺材里的鎮(zhèn)宅花斑巨蟒 我和三胖子陳建國、栓子、小梅等人沿著筆直走廊一直沖到拐角處,四周漆黑的一片,只剩下一連串交錯的“噠噠”的腳步聲和眾人粗重的喘息聲不住地響起。但還能夠在黑暗中看到兩團(tuán)若隱若現(xiàn)的鬼火似的碧綠色眼珠子,三胖子大罵了聲,一馬當(dāng)先就跟著沖過去了。我心中覺得隱隱有些不對勁,但還是帶著小梅和栓子兩個人緊跟著趕了過去。 那老黃皮子扭過頭,jian笑一聲,沖入了黑暗中消失不見了。 我們四人一直追到回廊的盡頭,這才發(fā)現(xiàn)眾人在不知不覺間竟然跑到了義莊的另一半?yún)^(qū)域。而那只該死的老黃皮子也已經(jīng)失去了蹤跡。 空蕩蕩的房間內(nèi)立刻就沒有了聲音,死寂一片,陰冷得有些瘆人。借著手中的煤油燈,等眾人完全看清楚周圍的環(huán)境時,臉色一下子都變了,小梅更是忍不住“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一口口棺材死氣沉沉地排列在我們的面前,每個棺材的下面都用四塊磚頭墊高,整齊地碼放在一起。地面上,棺材上都撒滿了白色的紙錢,從屋頂?shù)奶齑吧洗祦砹艘唤z絲涼風(fēng),卷起十幾張白色的紙錢落在了我們的腳邊,便再也沒有了動靜……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陰氣,眾人呆呆地望著這義莊最深處的區(qū)域,半晌后才驚醒了過來,都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立起來了。小梅按著胸口半天說不出來話,最后才說:“怎么回事,我們怎么被……被帶到這里來了?” 三胖子也覺得事有蹊蹺,對我說:“哎,我說八爺啊,這下子情況可有些不妙啊。剛才撒丫子追得歡,老子還沒看清楚周圍的布置呢。怎么他奶奶的就跑到這義莊停放棺材的地方了?我看咱們都被那狗日的黃皮子給耍了,想不到胖爺我一輩子精明,到了這邪門的青龍山竟然被這么一只畜生給弄到陰溝里去了。” 這時栓子在旁邊小聲地埋怨道:“咱就說嘛,這黃大仙不能得罪。你看看,這不就是遭報應(yīng)了嘛……” 三胖子一瞪眼還想說話,我趕緊攔住他,說:“現(xiàn)在也不是爭論的時候,那老黃皮子把我們引到這里肯定也沒安好心,鬼知道接下來還會出什么亂子,現(xiàn)在最重要的還是先離開這里再說?!蔽覍λㄗ訋讉€人簡單地解釋了兩句,眾人都覺得有道理,也就放棄了對老黃皮子的搜索準(zhǔn)備離開。 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就聽到走廊的門口“咣當(dāng)”一聲巨響,震得四周的墻壁一陣顫動,簌簌地往下落灰。眾人被嚇了一身的冷汗,連忙回頭,就這一眼,大家的臉色刷的一下全都白了。 回廊門框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落下來一個大鐵柵欄,把出去的路堵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擋住了眾人出去的唯一的通道。 我們一行人頓時一個個臉色全都變了,鐵柵欄落下去后,好一會就沒了聲音,整個大廳再次恢復(fù)了平靜。進(jìn)來的時候大家的目光全部都聚焦到那只老黃皮子的身上,根本沒有誰會注意到在門框上還有這么個機關(guān),現(xiàn)在眾人被鐵柵欄這么一關(guān),頓時成了甕中之鱉,想出去可就難了。 這個時候,就聽到三胖子罵道:“狗日的,一定是他娘的那只黃皮子干的好事,要讓老子抓到它,非得把這老畜生給生剝活劈了不可?!?/br> 栓子在一邊也是唉聲嘆氣的,按照他的話說,老黃皮子是黃大仙轉(zhuǎn)世,是不能夠得罪的?,F(xiàn)在眾人不但得罪了黃大仙,還想要把它扒皮抽筋,這報應(yīng)自然就來了。 小梅在一旁也被嚇得臉色蒼白,對我說:“這下該怎么辦?我們被關(guān)在這攢館之中,前后無路,進(jìn)退無門的。如果不想個法子出去,就只能活活被餓死在這兒了?!北娙四阋谎晕乙徽Z地議論著,但沒有一句話能夠說到點子上的,反倒是越說越心虛。 我知道當(dāng)前的形勢必須早作決定,否則拖得越久,對我們越不利,于是讓大家都靜一靜。 眾人都看向了我,三胖子問我現(xiàn)在還能怎么辦。我說:“當(dāng)先的情況絕對不能夠自亂陣腳?,F(xiàn)在回廊的門被封死了,我們只能另謀他處了。先看看四周有沒有什么出口或者通道,如果能找到窗戶之類的門戶,就可以設(shè)法出去。” 嘆息了一聲,我接著說:“而且,依我看這義莊處處都有古怪,肯定不只是表面上那么簡單。之前走廊兩側(cè)就有這么多被磚頭砌死的房間,現(xiàn)在連這攢棺里面都設(shè)置有鐵柵欄的機關(guān),顯然是不想讓某種東西出來或者是離開這兒。但是直到現(xiàn)在,除了剛才那老黃皮子有些邪性之外,我們并沒有發(fā)現(xiàn)這里有什么不同的地方?!?/br> 三胖子說道:“奶奶的,胖爺我一早就覺得這里有啥不對勁了。不用說,這義莊的王老跛子也肯定不是什么好東西。明明是守夜人,但到現(xiàn)在胖爺我也沒看到半個人影。這地方里的東西最好別蹦出來。否則惹惱了胖爺我,就算是躲到老墳里胖爺我也要把它挖出來看看到底是什么見不得人的玩意?!?/br> 我在旁邊道:“別說這么多了??偠灾?,大家要小心點。再不濟也要觀察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以防可能出現(xiàn)的變故,也不至于被打個措手不及?!?/br> 眾人待在這義莊里一時半會也出不去,聽我說得有道理,也就稍微地放下心來,便在整個攢棺里摸索著沿著一個個棺材查找了起來。期間我和三胖子還到回廊門框處查看了一下那鐵柵欄,發(fā)現(xiàn)那柵欄上銹跡斑斑,已經(jīng)有一定的年頭了。開合處還被一個同樣布滿了銅銹的大銅鎖鎖得嚴(yán)嚴(yán)實實,沒有工具根本別想打開,我們也就斷了直接破門而出的想法了。 我們正欲回身搜查其他的地方,這時候聽到攢棺的盡頭,有兩個聲音說:“二八哥,三胖哥這里有個洞。” “這屋頂?shù)亩刺吡?,就算是下面有這口棺材,咱們還也得墊些東西才能夠爬得上去吧!” 這二人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在這死寂一般的攢棺還是能聽得清清楚楚,我和三胖子對視了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興奮。連忙朝著小梅和栓子兩個人所在的區(qū)域跑了過去。 一股十分古怪的腥臭氣息傳來,我們來到了攢棺的盡頭,四周都是黑漆漆的磚墻,沒有窗戶,只有在屋頂正中心的位置上有個露天的“洞”。如果更準(zhǔn)確地來說,那應(yīng)該是個為了采光而在房頂上開的“天井”。從天井中可以直接看到外面的月光,上面布滿了蜘蛛網(wǎng),看樣子應(yīng)該很久沒有人上去過了。 攢棺內(nèi)到處都擺放著棺材,而在這個“天井”下面卻是空空蕩蕩的,只有一口比其他棺材要大上近一倍的上等朱紅色的棺材擺在那里,與其他棺槨孤立開來,上面布滿了塵埃,不知道放置了多少年。 看著這口朱紅色大棺材正上方的天井,我和三胖子頓時大喜,雖然覺得這棺材的布局有些奇怪,但是也沒太往心里去?,F(xiàn)在對我們來說最要緊的就是先離開這里,其他的東西可以另議。 我和三胖子陳建國兩個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先上去一個人看看。這天井很高,可以由一個人踩在另外一個人的肩膀上搭成人梯,再加上天井下面的這口朱紅棺材的高度,站在最上面的那個人就可以上去看看外面究竟是什么情況。 以三胖子的體型,如果要疊羅漢的話那只能是我上去了。下面雖然有小梅和栓子看著,我們還是不敢太過大意。三胖子先上去試了試那口朱紅棺材的棺材蓋是不是結(jié)實,兩人商量了一下待會的聯(lián)系方式,就決定動身了。 現(xiàn)在正是夜晚時分,除了煤油燈探出的微弱光線外,四下里一片漆黑,探著頭也看不清楚天井內(nèi)的具體情形。我踩在三胖子的肩膀之上,努力地向上探出腦袋,從天井上方偶有涼風(fēng)掠過,直接就灌入了脖頸處,再加上洞上方的濕度大,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 天井的四壁都是磚頭砌成,長滿了苔蘚,四壁滑溜得難以攀爬,看這磚墻的老舊程度,古舊已經(jīng)有了些年代了。 忽然我的頭就撞到了一個東西,顧不得疼痛我連忙拿起煤油燈照過去,見在天井的最上端壓著有一道厚重的石門,只留出大概一個拳頭的空隙,月光就是從那空隙中揮灑下來的。而我剛好就懸在那厚重石門向下一點的位置上。 我對下面打了個手勢,示意自己已經(jīng)到了頂點。冷風(fēng)不斷從那石門留下的空隙中吹來,我縮了縮脖子,用手推了推那石門,發(fā)覺那石門完全是一塊天然形成的青石板,非常沉重。 石門的正面刻著些密密麻麻的陰刻符文,看樣子陰刻的年代已經(jīng)很久遠(yuǎn)了,石壁上部分剝落模糊,布滿了塵埃,如果不是很注意決計是發(fā)現(xiàn)不了的。我并不認(rèn)識其中的含義,但看著像是《金剛經(jīng)》之類的鎮(zhèn)壓邪祟的經(jīng)書。 尤其讓我感到驚奇的是,在石門上,竟然還刻著與義莊前廳大堂上供奉的那位“青面狐貍仙”一般的神像。 此刻我將半個身子探入天井之中,借著昏黃的煤油燈,一眼就看到了那張吊詭邪異的狐貍臉,不由得一怔。 那石刻圖案中生著一張狐貍臉的老頭,身穿少數(shù)民族的服裝,形象生動,像是正躲在某處偷偷觀看什么儀式。在他的身前一塊空曠的地方,一群赤身裸體的“人”正圍繞成一個巨大無比的圓圈,每個人都戴著面具,跳著古老神秘的舞蹈。在圓圈的正中心放置著一口口排列整齊的大棺材,每一口棺材都半敞著,露出里面直挺挺死人的半截尸體。這些尸體都戴著古怪的青銅面具,身著一種類似于魚皮的衣服,鱗紋分明,一個個都顯然經(jīng)過了精心地裝扮。 緊接著有一幅陰刻上,是一株巨大的古木,早已經(jīng)不知道枯死了多少年了,每一根枝干樹杈都巨大如篷,數(shù)十個人都合抱不過來;下一幅圖,有很多的類似于奴隸的人被懸掛在樹干之上,血液順著古木上開鑿的紋路流淌;還有幾幅的畫面上模糊地出現(xiàn)了一個無邊無際的巢xue,那巨大的巢xue看起來很簡陋,卻大得出奇,由許許多多的黑色的巨木堆積而成,如山一般,看起來異常神秘和磅礴。 從石門上的陰刻來看,這顯然是某個部落或者某種勢力的祭祀場面,我一直看下去,卻越看越奇怪,這種祭祀的場景非常古怪,讓人無法理解。 我皺了皺眉頭,接著往下看去,期望能從中找到答案,后面的圖案就是一連串儀式性的東西了。許多酷似奴隸的人被殺害,他們的鮮血染紅了那巨大的古木樹杈,許多帶著面具的“人”把這些死人的尸體扔下了深淵……接下來的幾幅圖卻戛然而止,像是有人不想讓人知道接下來所發(fā)生的事情,將其從石門上抹去了。 這些刻在石門上的連環(huán)圖案看得我是云山霧罩,不知所云,但是有一點總是讓我覺得有些古怪,那就是這每一幅陰刻中都會出現(xiàn)那狐貍臉老者的身影。他的動作十分地小心,始終鬼鬼祟祟地隱藏在黑暗中。根據(jù)我的推測,這個人是在偷看那群面具人神秘詭異的獻(xiàn)祭儀式,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整個石門的陰刻圖案就應(yīng)該是這個狐貍臉老頭所留,最不濟也是和他或者他的后人脫不了干系。 可是我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于是就又仔細(xì)地在石門上查看了一下,終于在貼近石門和天井壁的交界處發(fā)現(xiàn)了半幅殘圖。抹掉上面的污漬,我借著煤油燈的光亮,就湊上去看。 陰刻圖案上是一幅側(cè)面圖,那個長著狐貍臉的老頭還是躲在黑暗處鬼鬼祟祟地偷看,在面具人儀式的隊伍中,一個像是首領(lǐng)的“人”的面具似乎掉了下來。 如果按照我以前的想法,這些面具只不過是舉行儀式的道具之一,并沒有什么其他出奇的地方。但是當(dāng)那個首領(lǐng)彎身撿拾面具的剎那,露出了始終隱藏在面具后的臉,我卻被嚇了一大跳。 在那個面具人的臉上,似乎布滿了堅硬的鱗片。因為陰刻圖上的石壁已經(jīng)剝落嚴(yán)重,看不清它到底長的是什么模樣,但顯然不像是人類。 按照我的理解,在鄂西地界上能用青面狐貍作為指代的就只有土夫子行當(dāng)里的“四塊板”了。這個盜墓賊應(yīng)該是在偷看某個古老而神秘的祭祀儀式。那株巨大的枯木就類似于某些古老神話中的通天巨木之類的東西,是某種神權(quán)的象征。只是這群掩飾住真實面貌的“人”又是在干什么,難道是在祭祀那巨大烏木巢xue之中的東西? 更讓我覺得匪夷所思的是,那巨大的烏木巢xue究竟是代表著什么?真的是某種巨型爬行類的生物或者是什么還未被人類發(fā)現(xiàn)的巨鳥的鳥巢嗎? 如果這石門上的陰刻圖案都是按照一定比例雕刻的話,那么對比被釘死在古木樹杈上的奴隸尸體,那占據(jù)這個烏木巢xue的東西,可就大得實在是常人無法想象了。 我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石門的陰刻圖案上,正在猜想著,卻聽到下面三胖子的催促聲,這才想起來現(xiàn)在的處境,不由得尷尬地?fù)狭藫项^。又仔細(xì)地搜索了片刻,還是沒有能夠找到出去的道路。這石門上雖然沒有任何的鎖扣,但想要將其從天井上移開,恐怕需要撬棍才可以。 我見一時半會也出不去,就在此向下喊了一聲,讓胖子放我下來。我把在天井內(nèi)見到的情形同他們說了一遍,所有人都嘖嘖稱奇。三胖子更是驚呼不已:“他奶奶的,真是奇怪了。連天井都被蓋上蓋子了,這里荒山野嶺的,鳥不拉屎的鬼地方,又沒有什么金銀珠寶,難道還怕人給偷了不成。實在是沒轍了,要不然你們幾個把我給弄上去,讓胖爺我搬開石門。” 我說:“那敢情好。不過,就憑胖爺你這體格,把我們?nèi)齻€全部弄死,也扛不起來您老哇。所以你還是給我省省吧。你要是從上面摔下來,摔死你事小,萬一再把誰給砸死了,那可就連買棺材的錢都省了,直接放在這義莊棺材里,就地入斂了?!?/br> 這當(dāng)然只是些玩笑話了,此時此刻我和三胖子他們都清楚,這毗鄰在長江古渡口邊緣被無數(shù)離奇?zhèn)髀劙摹扒帻埳健?,絕對不是一個善了之地。尤其是這半山腰上的義莊中更是古怪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與我們之前的想象完全不同,青面狐貍,被磚墻砌死的房間,陰笑的黃皮子,攢棺內(nèi)的鐵柵欄,天井上鎮(zhèn)壓的石門……難道這里真的只是一個為客死他鄉(xiāng)之人提供暫時安息之地的義莊? 想到這里我的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惴惴,也更加地好奇,在這青龍山上的義莊中究竟還隱藏著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想起那大堂神龕上供奉的青面狐貍,這義莊的守夜人王老跛子必定是“四塊板”行當(dāng)里的老手無疑,他究竟是什么人?現(xiàn)在又在什么地方?這義莊的古怪是否與他有關(guān)呢?還有天井石門上的陰刻圖案,里面的內(nèi)容光怪離奇,匪夷所思,是不是這王老跛子的先人所留?還有……各種各樣的念頭在我的腦海中翻來覆去,最終也沒琢磨出個子丑寅卯來。 就在這時三胖子陳建國冷不丁地一拍我的肩膀,打斷了我的思緒,只聽他說:“嘿。二八爺,我怎么越想就越覺得這事不對勁,這地方不太干凈啊。我突然想起這么一件事來,你看這天井上壓著的大石門像什么?我怎么越看就越覺得像是老北京的鎮(zhèn)宅石。尤其是你說這上面還刻著看不懂的符文,這里又是義莊,莫不是真有什么臟東西被鎖在這里,被咱們給碰上了?” 我的心中原本就有些隱憂,現(xiàn)在一聽三胖子這么說心里更是不由得一突。說起鎮(zhèn)宅石,在北方最為常見。早些年在民間各種上吊鬼、僵尸、邪魅害人的事情屢有傳聞,久而久之,民間惶惶,所以漸漸地老北京的四合院不管貧窮富貴,都要在大宅房屋內(nèi)外放置鎮(zhèn)宅物,以求風(fēng)水平順。 要論來歷,現(xiàn)在早就說不清道不明了。只是聽老人講,這是早年間流傳下來的鎮(zhèn)宅守戶、驅(qū)兇避邪、鎮(zhèn)壓邪祟的方法。老書中就有記載,叫做:“埋石鎮(zhèn)宅,邪祟不拜。”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我和三胖子商量了一下,聯(lián)想到天井石門上陰刻的古怪符文,也不由覺得那就是用來鎮(zhèn)壓邪祟的,這義莊內(nèi)的確有些地方不太干凈。我們這一聊開了不打緊,反倒使一旁的小梅更加緊張了,她靠近我一步小聲地說:“二八哥,你們快點別說這些了,我都覺得心里更不踏實了。咱們現(xiàn)在到底該怎么辦啊,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只有等守夜的老王頭早些發(fā)現(xiàn)我們了。” 我發(fā)現(xiàn)經(jīng)過這一連串事情,小梅的膽子確實是變小了很多。不過這也正常,接連遇到這么多古怪的事情,連我和三胖子這樣的老油條都覺得心中有些膽寒,更遑論她這個女孩子了,她心里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了。 就在我和三胖子商量著接下來怎么辦的時候,那邊一直不說話的栓子臉色忽然一下子變得慘白起來,并且對我們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 看到他這副模樣,我們都是一個激靈,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讓他嚇成了這樣,連忙走到栓子的身前,全部俯下身子傾聽。 而就在下一刻,所有人的臉色全部都變了。這一次我們聽得清楚,原來不知道在什么時候,整個攢棺里突然多出了一種古怪的聲響。是一種很難用語言來形容的,類似于指甲抓撓蓋板的聲音。 那聲音極其輕微,卻異常刺耳。在這死一般寂靜的黑暗深處,就如同一只貓爪子不斷地搔撓著眾人的心臟,讓人在提心吊膽中越發(fā)地感到一種難以抑制的不安的情緒來。 很快,我們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到那口朱紅色棺材上。那聲音就是從這口巨大的朱紅棺內(nèi)傳來的,所有人終于感到自己的心被揪了起來。 這朱紅色的棺材上面布滿了塵埃,不知道放置了多少年,現(xiàn)在突然從這棺材內(nèi)傳來抓撓蓋板的聲音,這說明了什么問題? 我的心跳動的頻率不由得加快了速度,三胖子等人都受到了攢棺內(nèi)詭異氣氛的感染,一個個臉色都開始變了。 隨后又是“咚”的一聲悶響,原本應(yīng)該是嚴(yán)嚴(yán)實實的棺材蓋子猛地向上頂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