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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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出了……那些人都不足以做你的丈夫?!碧K徽回答。 一身龍袍的女子掩面大笑了起來,全然不顧慈寧宮外侍衛(wèi)及宦官的目光。 “陛下,你失儀了?!碧K徽走近她身邊,用用一本正經(jīng)的語氣說道。 “朕和你待在一塊的時候,總會忘記自己的身份。什么儀態(tài)不儀態(tài)的——”嘉禾搖頭,“隨它去吧。來,你說說,那些人為什么不能成為朕的丈夫。朕……”她止不住唇角的笑,索性放下了遮掩的手,“我給你一支曲子的時間,你把你的理由講給我聽。切記不要啰嗦,過了時間我可就要回去了。不然母親會奇怪的?!?/br> 教坊的樂工此刻奏得是一支《長相思》,曲調(diào)纏綿,哀而不傷,是某人在心動之后義無反顧的堅守,是堅守之中決絕的熾烈。 蘇徽看著嘉禾在笑,自己也忍不住低頭笑了起來,雖然她刻意壓低了聲調(diào),做出兇巴巴的模樣,可眼眸中的溫柔卻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你母親將我召入慈寧宮之后,你是不是來找過我?” “是?!奔魏檀蟠蠓椒降某姓J,承認完之后不忘補上一聲冷哼,“朕親自到慈寧宮外來接你,換了旁人誰有這樣的面子。結(jié)果朕到了慈寧宮外母親不讓我進去,你則是打死也不出來,還真是讓朕好生惱火。” “你惱火嗎?那天我可是看見你頭也不回干脆利落的就走了。” “不趕緊掉頭就走,難道要讓整個慈寧宮的人都見到朕被你氣到失儀的模樣么?” 蘇徽聞言忍不住再度低下頭笑了起來。面前女子如此靈動鮮活的一面,是史冊中不曾記載的、是二十三世紀(jì)的智能無法模擬的,是只有他才見到的。 “那天我不出來,是因為有問題沒有想明白?!薄堕L相思》已奏過了前調(diào),蘇徽在幽幽樂聲中慢條斯理的解釋,“我想不明白婚姻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么。在我那個年代,已經(jīng)沒有多少人成婚了,可是到了夏朝,我卻要眼睜睜的看著你嫁給別的人。這種感覺……很復(fù)雜,很不好受。杜瑩對我說,婚姻便是結(jié)兩姓之好,是一種牢固的同盟,我想了想我過去在史書中讀到的故事,心想這樣的說法沒有錯。如果婚姻是一種獨特的結(jié)盟方式的話,那我現(xiàn)在好像確實沒有資格站在你的面前?!?/br> 他收斂了笑容,而嘉禾專注的凝視著他的眼瞳,一刻也不曾挪開視線。 “可我又覺得不大對勁。這世上凡是同盟,便總有破裂或是結(jié)束的那一天?;橐鰠s是要挑選一個能長久陪伴的人。能成為你丈夫的人固然要能夠為你提供助力,可他也該讓你喜歡才是。否則今后無數(shù)個日日夜夜,對著一具沒有感情的軀殼,難道不會孤獨嗎?再者來說,一份同盟的破裂,或許不需要付出慘烈的代價,可一段婚姻的結(jié)束——”他嘆息,猶疑著抬手,輕輕觸碰了嘉禾被風(fēng)吹凌亂的鬢發(fā),“我總擔(dān)心你會被人欺負了?!?/br> 嘉禾歪了歪頭,主動貼上蘇徽的掌心,“那你說說,我該怎么辦呢?” 蘇徽挑眉,收回了手,“你早就有主意了不是嗎?” “對,是早就有了?!奔魏涛兆∷氖?,“所以我一直在等你。” 被她握住的那只手顫了顫。 “通過婚姻掌握勛貴手中的軍權(quán),這聽起來輕松又安全??晌覅s覺得這是在與虎謀皮,我是個警惕心很重的女人,誰躺在我枕邊我都不會放心——”除了你。但這最后三個字,她沒有說出口。 “但現(xiàn)在朕手中的確很缺一支強有力的軍隊來鎮(zhèn)壓住手底下蠢蠢欲動的臣子。所以朕拜托了長姊?!?/br> “用榮靖公主做說客拉攏鄭牧嗎?”蘇徽反應(yīng)很快,立刻想起了根據(jù)某些野史的記載,榮靖與鄭牧交情匪淺。 “是的。長姊是齊國公的學(xué)生。而齊國公也的確是難得的將才、能臣,要朕殺了他,朕還有些不忍心。所以朕在想,能不能讓長姊出面穿線,讓朕與齊國公結(jié)成同盟。按照你的說法,這個世界的其他地方,正有不同的國家崛起,那么朕更該維持住一支強力的軍隊,來應(yīng)對未來的敵人。” “至于李世安,朕暫時沒有能力也不打算對付他。朕反倒要厚待他的子嗣,要將那個叫做李駿的年輕人封為侯爵,留在京城,收作自己的黨羽。再用李駿來牽制、拉攏李世安,借李世安的軍威,來震懾朝臣?!?/br> “至于其余的勛貴子孫也是同樣的對付方法,朕將他們召入京城,然后以美酒、歌舞款待,以高官厚祿賄賂,以紙醉金迷消磨,朕會將宮里的女官嫁給他們,用他們的身份拔高女官的地位,用朕的女官來監(jiān)視他們。但朕不會允許他們離開京城半步,也不會容忍他們靠近朕的身邊。” “最最重要的是,朕要清洗文臣?!彼f出這句話時,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之前眼波里流轉(zhuǎn)的女兒情態(tài)蕩然無存,這一刻她又是那個高高在上,手握風(fēng)云的女皇。 蘇徽點頭。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過 “陛下要罷免多少人,心里有數(shù)么?罷免了那些人之后,該用誰來頂上?” 嘉禾看向了蘇徽,“朕很缺人才,可朕的時間也很緊迫?!?/br> “天書”之上所有的能在端和年間展露頭角的人才都在這八年時間里被嘉禾挑出并設(shè)法栽培,可那些能夠為她所用,愿意為她效忠的士子,現(xiàn)在大多還很年輕,資歷難以服眾。 眼下朝野上下人人皆知,女帝好用年輕人,以往朝會之上,站在金殿高處放眼望去,所見解釋雞皮鶴發(fā)的老人,年長者做高官,既是一步步熬資歷的結(jié)果,也能因其穩(wěn)重讓帝王放心??墒亲约魏痰腔?,逐步破格提拔少年郎,八年來京官的平均年紀(jì)都被拉低了不少,而這些氣盛銳意的年輕人身居高位,也難免會有浮躁大膽的舉動,惹惱了不少老臣。 蘇徽是知道“天書”的存在的,三年前他向嘉禾坦白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嘉禾曾將整本書都交給了他來翻譯,蘇徽認出了那本書是他那個時代的中學(xué)歷史教材。初中生的課本當(dāng)然不會有多深奧,能夠提供給嘉禾的信息也淺薄的可憐,因此他對嘉禾說:“找時間我把我腦子里能夠回想起來的夏史百官列傳默出來給你?!?/br> 嘉禾聽后并么有多少開心的模樣,仍舊心事重重,“怕只怕才俊未必能入朕彀中?!?/br> “怎么了?” “感慨一下用人之難罷了?!奔魏滩挥嗾f。 《長相思》已然奏完,只是站在殿外的他們沒有一個想要回去。左右有皇太后在殿內(nèi)主持宴飲,嘉禾這個做皇帝的不出現(xiàn)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蘇徽聽著隱約傳來的觥籌交錯之聲,忽然想起了今晚所見宴席之上的一點違和。 方延歲不在。 今日赴宴的不僅有有道而來的功勛之子,還有京中高官顯宦人家的子孫,可以說后世凡是與嘉禾扯出緋聞的年輕人都出現(xiàn)在了這里,然而這些人中沒有方延歲。 這很不應(yīng)該。方延歲身份不低,又被嘉禾所看重,就算他對嘉禾沒有男女之情,并不打算迎娶女皇,在這樣的時候也該來慈寧宮充個數(shù)才是。 再聯(lián)想起不久前京師那兩樁命案以及方延歲刑部官僚的身份,蘇徽猜測道:“難道是方延歲他徇私枉法……” 不止是徇私枉法,嘉禾現(xiàn)在更懷疑周福壽的消息就是方延歲泄露出去的。畢竟他是少數(shù)知道周福壽存在的臣子之一。 “你要罷免方延歲嗎?”蘇徽心里多少有些欷歔,畢竟在他所知道的歷史中,方延歲是個能干的大臣,也算得上忠心。只可惜死的早,如果多活一陣子,也不知道會站在怎樣的立場。 “是。”嘉禾回答。 “罷免了方延歲之后你要用誰?” “……林秀之。”猶豫了一會之后,嘉禾答道。 蘇徽知道她向來行事果斷,這時遲疑恐怕也是明白林毓做言官罵人的本事了得,可要是真讓他入刑部主持公義,只怕是要壞事。 “你看,我怎么樣?”蘇徽指著自己問道。 他在夏朝其實也算不上孤身一人,三年前他有個假身份是“康彥徽”。所有人都以為這個宋國公府的小少爺已經(jīng)死了,但他也可以說這是誤會,然后編造出一段狗血的故事來,比如說墜崖、失憶之類的。 “我的‘祖父’、‘父親’,他們應(yīng)該還記得我吧?” 三年前也不知是誰為蘇徽安上了康彥徽這個假身份,為了讓他能夠天衣無縫的冒充康家子孫,還催眠了所有的康家人,三年時間過去,但愿催眠的效力還在。 作者有話要說:為了能夠進入賽道,小蘇哼哼唧唧的撿起了丟掉的馬甲 第212章 、(二十三) 三年前韓國公一門之覆滅,因杜康氏之死而起,宋國公康懋假意為女伸張冤屈,實則是充當(dāng)了女皇扳倒杜雍的急先鋒。杜雍死后,宋國公府也著實風(fēng)光了一陣,康懋以功臣自居,滿心以為自己的子孫能夠被皇帝重用,說不定還能取代朝堂之上杜雍的位子。 可惜他康家并無多少值得嘉禾青眼有加的才俊,于是三年過去,康家又再度恢復(fù)了沉寂。這些年看著一個接一個的年輕士子被女皇一手推上高位,康懋替自家子侄眼紅不已,卻又無可奈何,只能悄悄感嘆自己那個名叫“彥徽”的孫兒死的真是太早太早。端和五年,蘇徽在乾清宮中與嘉禾長談了一夜之后回到了二十三世紀(jì),走得時候完全忘了康家上下。康懋滿懷焦灼與不安的找到了一個面圣的機會,問女皇他的孫兒去了哪里。嘉禾無可奈何的胡謅,說康彥徽死了,康懋為此悲痛不已,還病了一場,也不知是哭這個與他其實毫無血緣關(guān)系的孫子,還是哭他康家少了一條飛黃騰達之路。 康家沒有多少讀書識禮的家風(fēng),從匪盜一躍而成貴胄之后,享樂縱情是這一家老小的日常,這樣的人家要培養(yǎng)出能臣是不可能的,想要富貴顯達,便只有走弄臣的路子。三年來康懋想要陸陸續(xù)續(xù)又往嘉禾身邊送了好幾個容貌雋秀的孫輩,都被嘉禾哭笑不得的退還回了本家。康懋于是死心,不再奢求能討好皇帝,近來甚至還漸漸的開始約束族中后輩,不許他們仗著身份肆意欺凌京中百姓——這是他擔(dān)心自己走后,驕矜的子孫們在沒有靠山的情況下亂來會惹出大禍,索性提前叫他們提前適應(yīng)夾起尾巴的生活。 就當(dāng)宋國公康懋對家族未來心灰意冷的時候,宮里忽然傳來消息,說他三年前死去的孫兒“康彥徽”活過來了,確切的說,是失蹤之后被找回來了。 受傷、墜崖、失憶、意外找回什么的,在蘇徽看來爛俗至極還十分荒唐,然而康懋就是愿意相信——便是不信也無所謂,孫兒為何失蹤三年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現(xiàn)在回來了,還恰好是在挑選皇夫的重要關(guān)頭。這可真是天佑康家,祖墳冒煙,康懋歡喜的在自家宗祠拜了幾拜,遙想三年前女皇對他孫兒的愛幸,心想他家孫子就算不做皇夫,也該撈個“貴妃”這位當(dāng)當(dāng),要是有讀書讀傻了的迂腐儒生反對女皇納妃,說什么好女不事二夫,他就抄起當(dāng)年打江山時的家伙砸掉對方的門牙——總之誰妨礙了他孫子做陛下的男人他就和誰急。 換上了世家公子的錦衣金冠的蘇徽在回到康家的時候心中十分忐忑,面對著康懋過分熱情的一張臉時,他頗為不適?,F(xiàn)在與三年前不同,他知道了自己并不是康懋的親孫子,面對著這個老人就格外的尷尬。而不僅是康懋,康府上上下下都涌了過來迎接他,聽說他是被女皇找回,又見他是由女皇身邊的心腹宦官送回康府的,一個個都眼睛發(fā)光,湊到了蘇徽的面前不住的噓寒問暖。 蘇徽:…… 從小到大一直討厭和人打交道的蘇徽此刻恨不得自己從來沒有撿回這個馬甲過。 看起來康家上下三年前都被集體洗腦過,蘇徽沒有攜帶二十三世紀(jì)的儀器,測不出對方所用的手段,也猜不透那個神秘人物的想法。他懷疑自己這一次回到夏朝也是那人的安排,而他本人就像是實驗室里的小白鼠。 待到眾人散去之后,蘇徽和康懋聊了幾句——為了試探那個催眠的效力。 他佯裝自己記憶沒有恢復(fù)完全,向康懋詢問自己過去的事情,老人笑容可親的回憶了蘇徽童年時調(diào)皮搗蛋、撒嬌扮癡的事,目光中滿滿都是慈愛。 但蘇徽也清楚,康懋根本就不是什么和善的長輩,比如說三年前他就毫不猶豫的犧牲掉了自己嫁給杜雍的女兒。他現(xiàn)在笑吟吟的回憶過去,回憶的實際上只是被植入他腦中的虛假記憶而已。 可是……還挺新奇的,被一個老人當(dāng)做兒孫一樣對待,聽他絮絮叨叨的說話,任由他用粗糙的手撫摸自己的頭顱。蘇徽自己沒有祖父,他是她的母親利用二十三世紀(jì)的科技體外生育出來的孩子,父系的基因不知來自何方,至于他的母親也擁有著與他相似的出生經(jīng)歷,是他那個一輩子未婚的外祖母用人造子.宮生出來的孩子。他外祖母一生放蕩不羈愛自由,是個卓越的星際冒險家,上一次蘇徽見她還是在他七歲的時候,現(xiàn)在她老人家還不知是飛在哪個星系呢。 那個為蘇徽安排假身份的人好像是知道他家庭上的遺憾,所以要刻意的為他彌補。 “爺孫倆”絮叨完了家長里短之后總算說起了正題,康懋一臉嚴(yán)肅的問蘇徽,女皇待他如何。 蘇徽明白康懋是希望族中能出一個可以迎娶皇帝的子孫,好讓康家享受外戚的榮耀。而現(xiàn)在成為了康懋孫子的蘇徽,也確實有了與那些人角逐的資本。想到這里,蘇徽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康懋不明白蘇徽為何發(fā)笑,于是愈發(fā)焦急的問他。 蘇徽說:“陛下喜歡誰、信任誰,都是陛下自己的事情。我們這些臣子干涉不了,唯一能做的事情不過是在其位謀其政,為陛下盡忠分憂?!痹谙某昧?,蘇徽也學(xué)會了說這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話。 而身為夏人的康懋反倒對這番言論嗤之以鼻,“在其位謀其政?你在什么位子了?又要為陛下怎樣盡忠?” 蘇徽說:“陛下打算將柳玉娘一案交給我?!?/br> 康懋嚇得險些潑了手里的茶。 “那柳氏女子的案子豈是你可以胡亂插手的,你——你要做什么去?回來!” 起身走到了門邊的蘇徽扭頭沖著康懋輕輕一笑,“祖父放心,我行事定有分寸,不會牽連家族?!?/br> “那你這是要去哪?”康懋哆哆嗦嗦的四處摸拐杖,再抬頭時蘇徽卻已經(jīng)揚長而去。 他當(dāng)然不是要去刑部,現(xiàn)在任命他為官的詔書還未發(fā)出。 就算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刑部的主事了,貿(mào)貿(mào)然去到那里也審不出什么真相來。官場上的復(fù)雜事,哪里就是年輕人一腔熱血往前沖就能解決的。 嘉禾將柳玉娘的案子壓下不審,用選夫的事情轉(zhuǎn)移人們的注意力,這樣的計策在蘇徽看來十分得聰明。而他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趁著所有人都盯著慈寧宮內(nèi)的宴飲與皇夫候選的人員之時,聯(lián)絡(luò)京中士子。 柳玉娘之案難審,究其原因不過是因為讀書人與皇帝站到了對立面來。蘇徽不指望將所有的文人都拉到嘉禾的陣營,只希望能夠?qū)⒛闪髓F板一塊的士子們分化瓦解。 要想和這些讀書人打交道,了解他們想要什么,最好的方法就是去找杜榛。寄住在長公主府的時候,蘇徽和那位落寞的駙馬也算是有了些許交情。 不過…… 不過當(dāng)蘇徽興沖沖的趕到杜榛面前時,對方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 “我又不是讓你殺人放火搶劫,只是想請你宴請京中文人,或是舉辦一下詩會、茶會,然后帶上我一起而已。你為什么不答應(yīng)?”蘇徽發(fā)現(xiàn)自己果然還是和這個時代的人有代溝,能與嘉禾心有靈犀,并不意味著他就能懂其他夏朝人的想法。 “你讓我邀他們一同品茶作詩,并不是因為你心中喜好風(fēng)雅,而是你另有所圖。你太過功利,恕我不能從命。” “三年前你為了你的妻子,連刺殺皇帝的事情都敢做,現(xiàn)在居然指責(zé)我功利?”蘇徽被氣得苦笑不得。 杜榛板著面孔,絲毫不給情面,他對蘇徽的請求不為所動,反倒問他:“你究竟是康彥徽,還是蘇徽?你與陛下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br> 杜榛三年前聽說過“康彥徽”,三年后蘇徽住進榮靖府中的時候自稱是“蘇徽”。他曾親眼見過蘇徽與女皇調(diào)笑,也看著這個年輕人為了女皇進宮?,F(xiàn)在他以“康彥徽”的身份拜訪,身后背負著的是女皇委托的重任,這讓杜榛多少有些疑惑。 蘇徽無奈的看了這個清高的文人一眼,說:“你是以怎樣的心情待長公主,我就是以怎樣的心情待陛下。你可以為長公主豁出性命,我也能為陛下不顧生死。” 如杜榛這樣沉浸于詩畫的文人大多感性,聞言神色稍稍松動,“為何非要與京中文士結(jié)交?” “不是我想與他們結(jié)交,是我想讓他們與陛下結(jié)交?!碧K徽端正了神情,“我想幫陛下做些什么,這種心情你應(yīng)該能懂。杜榛你不入仕途專心書畫是為了保護長公主,可天下不知有多少無知之人笑你拖累榮靖,無能懦弱。可是杜榛,你手中握著的不止是筆,還有文士的人脈,你難道就不想用這個為長公主做些什么嗎?長公主與陛下同氣連枝,你幫著陛下,便是幫長公主?!?/br> 作者有話要說:蘇徽他不僅茶,他還會忽悠 研究政治史的沒吃過豬rou還沒見過豬跑么 第213章 、(二十四) 周福壽之事是不是方延歲泄密,嘉禾一時還說不清楚,但方延歲在審訊柳玉娘一案之時偏頗殺人嫌犯是確鑿的事實。嘉禾這些年做事愈發(fā)果決,確定了方延歲對她已有二心,便毫不猶豫的親筆擬旨,免去了方延歲的官職。 這對端和八年秋的官場來說是一場不小的震動,方延歲這些年有多受嘉禾器重,群臣們看在眼里,羨在心上,現(xiàn)在嘉禾突然間罷免方延歲,驚嚇到了不少曾與方延歲為敵、又或是與方延歲交好的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