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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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這里不是酒館,你堂堂趙千戶難道還管不住屬下的嘴?” 蘇徽這倒也不是激將,而是實(shí)話,趙游翼嘆了口氣,說:“榮靖長主往日里英武威風(fēng),坊間將她傳成是花木蘭一般的巾幗英雄——且不說那木蘭辭中的木蘭是不是真的存在,要我說,長公主她就不是什么木蘭。行軍之事我不是很懂,但我可以確信,她這一次是……民間那句俗語怎么說來著,陰溝里翻船。” “你也覺得她是落入了胡人手中?” 趙游翼點(diǎn)頭。 “真不知道陛下會作何感想……”蘇徽喃喃。 “心里多半是高興的吧?!壁w游翼小聲的說道:“我讀了不少史書,盡管算不得通曉古今,卻也在那些故紙堆中找出了不知多少手足相殘的往事。榮靖長公主有沒有篡位之心不好說,畢竟她就是那樣傲慢無禮的性子,自太.祖一朝就沒少被指摘??杀菹卤厝皇菚蓱勥@樣一位手足的。你想想,長公主排行居長、與勛貴武將情分更深,又立有赫赫戰(zhàn)功,要是想造反,如今的陛下怎么擋得住。現(xiàn)在的難題只在于,如果想要長公主死,該怎樣逼著北戎殺人,卻又不使天下士子鄙夷陛下心狠手辣?!?/br> 蘇徽不知不覺又發(fā)了好一會的呆,說:“陛下未必真希望長公主死?!鳖D了頓,“反正我是覺得,長公主不死最好?!?/br> 第169章 、二十七 如果可以的話,長公主榮靖能夠活下來是最好的。 蘇徽與榮靖素不相識,可蘇徽覺得,榮靖長公主不是會造反的人。 這種篤定來得毫無根據(jù),當(dāng)下哪怕是市井之中的販夫走卒,都覺得周氏姊妹之間必有一戰(zhàn),手足相爭兄弟鬩墻什么的,永遠(yuǎn)是看客期待的熱鬧戲碼。 榮靖長公主持有兵權(quán),衿傲跋扈,怎么看也不像是會安居臣位的人,可蘇徽就是無端覺得,如果哪天嘉禾落難,遭到了旁人算計(jì)失去了皇位和自由,說不定這位平日里看起來與她水火不容的長公主才是會真正跳出來救她的人。 “陛下和長公主的姊妹親情,不是我們這些外人可以隨便猜的。”他說:“我只是覺得,如果陛下殺了長公主,她一定會后悔。做臣子的,職責(zé)之一就是要阻止君王做下錯事,假如陛下真的一時昏了頭腦想要長公主死,那咱們就得努力勸住她?!?/br> 趙游翼與榮靖并無什么嫌隙,也不忍如此女中豪杰早亡,聽聞蘇徽這一番話之后,只是說:“陛下與長公主之間,的確情誼非比尋常,這我知道……”他想起了嘉禾在每年榮靖生辰時精心挑選的賀禮、偶爾閑暇時寫下卻從未寄出的書信、無意中提起長姊時眉間的悵然,嘆了口氣,“不過長公主是個危險(xiǎn)的人物。陛下對她存有姊妹親情,她對陛下卻未必會仁慈?!?/br> 蘇徽下意識想為榮靖辯解幾句,但忽然想起他也好,趙游翼也罷,都是與榮靖接觸不深,甚至從未見過面的人,就算兩人在這里爭個頭破血流,也都拿不出什么實(shí)質(zhì)性的證據(jù)來,于是他也就老老實(shí)實(shí)的閉嘴。 “好了,暫時不提長公主對陛下是否有威脅,究竟有無謀反之意,我只問你一件事,假若長公主真落入了敵手,要怎樣才能保住她的性命?” “議和?!碧K徽想也不想的答道:“與北戎的戰(zhàn)爭持續(xù)五年,嚴(yán)重耗損國力。就算沒有長公主這件事情,我也打算勸陛下與北戎媾和。唔……不過北戎人若是真的將長公主捏在了手中,就怕他們會以她為人質(zhì),在陛下面前坐地起價(jià)。不過,”他認(rèn)真的思索了一會,“只要能夠盡快結(jié)束北方的戰(zhàn)爭,付出一定的代價(jià)也是值得的?!?/br> 趙游翼在他話音落下之后抄起桌上書卷,對著蘇徽的腦門就敲了下去,“你昏頭了!這樣的話要是傳出去叫別人聽見了,知道有多少人會指著你罵么?我大夏百萬雄兵,名將如星,豈能與戎狄屈膝和議?太.祖皇帝崩于親征路上,疑似為胡人行刺,陛下身為他的女兒,怎可不為其復(fù)仇?九邊將士五年浴血廝殺,死了多少同袍,又哪里會甘心如此輕易的就收兵卸甲?” 蘇徽揉著被趙游翼敲紅的額頭,用和之前一樣的平穩(wěn)語調(diào)說:“治國不能僅憑一時意氣,凡是要考慮長遠(yuǎn)些。一直和北戎打下去,從長遠(yuǎn)來看有害無利?!?/br> 害在哪?趙游翼瞪大了眼睛等著蘇徽做出解釋。通過這些天的接觸,他也逐漸意識到了蘇徽不是富貴鄉(xiāng)里懵然無知的孩子,反倒是胸有丘壑,見識堪比飽學(xué)鴻儒,且常有驚人之奇思。 蘇徽仿佛語塞一般發(fā)了很久的呆——他經(jīng)常會這樣,有時候與他交談,說著說著他便會陷入沉默,好似被忽然勾起了什么久遠(yuǎn)的回憶。 “因?yàn)椤边^了一會之后,蘇徽按住額角,用略啞的嗓音說:“這個國家的重心得轉(zhuǎn)向南方。” “南方?” “對,無論軍與政,未來的中心都是南方。南方……會有戰(zhàn)事,也會有機(jī)遇,是的,很大一場的機(jī)遇。” 趙游翼疑惑的皺了皺眉頭,“你在說什么?”但同時他也并不指望蘇徽回答他,因此此刻蘇徽的狀態(tài)很奇怪,像是睡夢之中被魘住了的人,神色半是迷茫半是痛苦,“你不舒服么?” “沒事?!碧K徽放下揉著太陽xue的手。 “可是南方能有什么?自古以來,凡是較大的戰(zhàn)事,都是起于北疆。相比起草原上縱馬馳騁的游牧部落,南邊那些靠著捕魚摘果為生的蠻夷可是幾乎沒有多少威脅。除非……”趙游翼猛地想起了什么,“你是指那些紅毛鬼么?”趙氏兄弟與西洋人曾經(jīng)有過一段時間的交流接觸,當(dāng)初還是這些人將他們兄弟從海南護(hù)送到天津,不談他們的武器,只說那航速極快又輕便靈巧的船只,就足以讓當(dāng)年還是個孩子的趙游翼咋舌,一直到了今天都沒能忘記。 蘇徽沒否認(rèn)也沒點(diǎn)頭,低著頭自顧自的苦惱著什么。 趙游翼仔細(xì)一想,越想越覺得那些紅毛鬼拖久了的確會成為禍患,雖然不知道和長城以北的戎人比起來如何,但……他終究還是抬起頭對著蘇徽說:“我同意你說的議和之策,你方才所說的這些,我都會轉(zhuǎn)述給陛下。” 在起身離開之前,他又遲疑了下,對蘇徽說:“但你要做好陛下不聽勸諫的準(zhǔn)備,她也有許多難處,議和不是簡單的事,她甚至可能會一怒之下問罪于你,你……” “沒關(guān)系的。”蘇徽淡淡的說道。 他這樣說,也不知是不在意自己的生死,還是確定了嘉禾不會殺他。 而嘉禾也的確沒有殺他,非但沒殺,反倒還于三日之后,將他從牢中帶了出來。 蘇徽被獄卒領(lǐng)著從監(jiān)牢里走出來的那一刻,炫目的春陽刺得他眼睛生疼,他站在風(fēng)中,許久都沒有緩過神來,這時忽然聽到冷冷的一聲:“大膽,既見陛下,還不跪拜?” 蘇徽將擋在眼睛前方的手放下,瞇起眼睛看到前方有著大隊(duì)的兵馬,但嘉禾在哪,他不知道。 直到有一人馭馬上前了幾步,他才驚覺今日的嘉禾所著的是一身戎裝,她在馬上俯視著他,像是個和她長姊一樣的女將軍。 “你這樣孱弱的身軀,可以披甲么?”嘉禾問道。 蘇徽愣住,這幾天游翼一直沒來看他,他也就不知道嘉禾與御前翰林們究竟就榮靖“被俘”之事,商量出了怎樣的結(jié)果。但看著嘉禾今日身著甲胄,心中頓時一沉,“陛下這是要……” “檢閱宣府軍隊(duì)而已?!奔魏陶f道。 蘇徽松了一口氣,又馬上提起了一口氣,檢閱軍隊(duì)意味著很快就要開戰(zhàn),開戰(zhàn)也就意味著,他那番勸嘉禾議和的話,她果然還是沒聽進(jìn)去。 “你說,南方將是軍政之重心,這是怎么回事?”嘉禾在馬上微微彎腰,湊近了蘇徽,冷著語調(diào)問道。 南方,或者說南方沿海一線,在未來的確會變得十分重要。這些是嘉禾在天書上看到的內(nèi)容。 不過天書上說,那些都是她死后的事情了。在她死后,南方各個港口涌入了越來越多的西洋人,他們在那里通商、傳教,再由此往內(nèi)陸逐步滲透。他們帶來了新奇的工藝品和獨(dú)特的思想,也帶來了無休止的爭端。再之后,整個社會都會發(fā)生天翻地覆的改變。 嘉禾不知道蘇徽一個長于北京城的侯門庶子,是如何預(yù)料出未來的動亂的,她懷著好奇詢問蘇徽這個問題,果不其然沒有得到回答。 蘇徽站在原地默默的想了一會,搖頭。 嘉禾被他氣得笑了出來,“有時候覺得你多智近妖,可有時候你的表現(xiàn)還真是像一個……腦子有病的癡兒。” 俗稱智障。 蘇徽坦然的接受了這個的評價(jià),并且深以為然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你是在裝傻嗎?再裝下去,朕要了你的命。”嘉禾將手按在佩劍之上,威脅道。 蘇徽垂著頭轉(zhuǎn)身往回走。 “……你去哪?” “回牢房?!碧K徽輕哼了一聲:“陛下說要?dú)⑽遥一厝ヂ爩??!?/br> 嘉禾扶額,咬牙切齒的笑了出來,“你給朕停下!” 蘇徽果然停住了,瞧著倒真是乖乖巧巧的做派。 “去給他拿套鎧甲?!奔魏虒σ慌酝馍砼纂械亩又Ψ愿赖?,又看向蘇徽,“從今往后,你寸步不離的跟著朕?!?/br> 她不信她會查不出他的秘密。 榮靖失蹤的軍情,在傳到宣府的第一時間,也傳去了北京。 紫禁城內(nèi),侍奉皇太后的宦官這些天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行錯半步,便被太后遷怒。不過這也沒什么不能理解的,民間尋常婦人在丟了女兒之后,都會哭天搶地,埋怨上蒼不公,四處撒氣,皇太后沒了一手栽培多年的長女,心驚有多糟糕可想而知。 杜銀釵在聽說榮靖失蹤之后,就幾乎沒再說過話。她臉上的表情幾乎沒有任何的變化,但任誰都瞧得出她眸中的陰郁。 不同于宣府那邊直接就判定榮靖是被北戎俘虜,杜銀釵反倒覺得自己的女兒下落不明另有隱情。京中文武百官,因長公主的忽然失蹤而惶惶不安,聰明些的京官早就看出來了,長公主是太后為了穩(wěn)固次女皇位而培養(yǎng)的棋子,如今這顆棋沒了,只怕又要變天咯。 對榮靖失蹤之事最為激動的,要數(shù)韓國公府。 第170章 、二十八 “駙馬爺今日又在慈寧宮外跪著?!绷厚呓陪y釵,小心翼翼的說道。 回應(yīng)他的是杜銀釵在煩躁之下將桌案上的雜物一口氣掃落在地的聲音。 侍奉了周循禮夫婦十余年的老宦官垂首不語,乖覺到恨不得將自己即刻變作慈寧宮內(nèi)的一件不會說話不會動的擺件。 “沒用的東西,跪我做什么?若擔(dān)憂妻子,便騎馬帶刀自己殺出漠北去啊。要真與我兒情深意篤,拿索子往房梁上一懸,吊死了自己殉情也是可以的?!倍陪y釵冷嘲道。 宮女們輕手輕腳的拖曳著裙裾收拾地上被摔碎的瓷片,梁覃猶豫再三,還是開口說道:“駙馬爺這也是關(guān)心則亂。如今京中各式傳言沸沸揚(yáng)揚(yáng),有說長公主被俘,還有說長公主已經(jīng)死了。不止是駙馬爺,就連奴這樣看著長公主長大的閹人,都不禁為長公主的安危而揪心呢。” 梁覃會為杜榛說話倒也不是因?yàn)槎偶移饺绽锝o他的好處,而是他向來善于揣摩杜銀釵的心思,知道杜銀釵對長女和長女婿的喜愛。杜榛自從少年遭逢牢獄之災(zāi)后,便收斂了曾經(jīng)輕狂張揚(yáng)的性情,變得謹(jǐn)慎而溫和,杜銀釵過去常在私下里說他與榮靖恰好般配,這樣如水一般的性情,才能真正與鋒銳如刀榮靖長久的相處下去。刀擅殺戮,刀上的血,是需要水來洗去的。 果不其然,看似心情不悅的杜銀釵即便摔了滿桌的東西,也終究還是沒對屢屢前來煩擾的杜榛做什么,反倒對梁覃說:“你將他帶上來吧,總在慈寧宮門前跪著也不像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有意要折辱他?!?/br> 梁覃點(diǎn)頭應(yīng)下,步履輕而急的退下,沒過多久,領(lǐng)著身形瘦高形容枯槁的年輕人走了進(jìn)來。 因擔(dān)憂榮靖,杜榛已有多日不食不寢,在杜銀釵面前行禮之時,他趔趄了一下直接跪倒,險(xiǎn)些沒站起來。 “叫太醫(yī)過來?!倍陪y釵擰眉,轉(zhuǎn)頭對著一旁的宮女吩咐:“來看看駙馬這身子骨還能撐多久,瞧這一副病怏怏要死的模樣!” “太后不忙請?zhí)t(yī)?!倍砰辉诹厚膸椭缕鹕恚肿柚苟陪y釵,說:“侄兒只求長公主能平安歸來,若能換回長公主,侄兒便是死了也無妨。請?zhí)蟀l(fā)兵——” 杜銀釵挑眉,連連冷笑,“你死了有什么用,你死不死,與哀家有什么關(guān)系?這世上哀家就只有兩個女兒算是哀家的血親,若是皇帝在哀家面前哭哭啼啼,哀家興許還會心疼,你這苦rou計(jì)是演給誰看?” “并非是苦rou計(jì)……”杜榛的聲音虛弱。 杜銀釵直接打斷了他:“哀家出不出兵,你管不了。阿榛,別忘了你這個駙馬并無半點(diǎn)實(shí)權(quán),你既不是內(nèi)閣的閣臣,也不是六部的官僚,有什么資格對著軍國大事指手畫腳?別逾越了本分。” 杜榛豁然抬頭,不顧尊卑死死的盯著杜銀釵瞧了許久,問:“長公主是您的親生女兒,您果真要不顧她的死活?京中傳言長公主已落入胡虜之手,您卻還在慈寧宮內(nèi)優(yōu)哉游哉?世上怎會有如此之母……”他深吸了幾口氣,又說:“或者說,皇太后并非沒有慈母之心,只是那份心意,盡數(shù)落在次女身上,顧不得別人了?!?/br> “駙馬爺!”一旁聽著的梁覃只覺得心驚rou跳,連忙喝住了這個昏了頭腦的年輕人。 杜銀釵卻還是那張冷冷淡淡的臉,沒有任何的表情。甚至她看向杜榛的眼神之中,帶上了幾分不易覺察的同情。她算是杜榛的長輩,知道這看似坐擁潑天富貴的青年,有著怎樣不堪回首的過去。杜榛情緒激動之下說出的那些話,其實(shí)不止是在指責(zé)她,更是在宣泄對自己生父的不滿。沒有父母之慈的不止是她杜銀釵,更是杜雍。 當(dāng)年杜雍休妻,杜銀釵并沒有阻止。作為女人她自然同情那個過去被她喚作“嫂子”的棄婦,可是作為杜家的皇后,她又十分清楚杜雍休妻另娶,與康氏結(jié)為聯(lián)盟是十分聰明的選擇。杜雍與其元配成婚二十余年,生有五子七女,夭折兩子五女,杜榛是他活著的孩子中,年紀(jì)最小的,也只有他在母親被逐出府邸之后緊追馬車之后大哭不止,也只有他為母親嚎哭數(shù)日,最后被忍無可忍的杜雍關(guān)進(jìn)了祠堂。 杜銀釵將這個當(dāng)時正在受罰的小侄兒接近了宮中撫養(yǎng)了一段時日,并且命人給杜雍元配在京中找了一個安全的住處——她原是想將那婦人送回江南祖籍的,可對方不肯,非要留在京城,說是不甘心。 不甘心什么呢?難道是覺得杜雍還會回頭么?擁有了權(quán)勢地位的男人,在懷抱著年輕嬌媚的新婦時,就算偶爾會因良心而對被休的糟糠心懷歉疚,也絕無可能后悔,負(fù)心人跪在癡女子面前痛哭流涕,那只是戲文中才會存在的故事。 杜銀釵勸不動那個女人,放棄勸她的那一刻,她也知道,這個女人大概是活不長了。后來她果然聽說杜雍元配死了,是被杜雍所殺,還是康懋暗害,又或者是死于她那濃烈的怨恨,不得而知。 她死后杜榛就變了個性情,年幼的孩子沒有辦法為母復(fù)仇,于是只能靠著胡鬧、忤逆生父來表達(dá)自己的憤怒。在外人眼中始終慈眉善目,圓潤討喜如彌勒佛的杜雍,在私底下有著暴烈的一面,被兒子惹惱的他一度差點(diǎn)動手打死這個孩子。 當(dāng)年的榮靖不習(xí)慣紫禁城的拘束,常不顧禁令出宮在京中四處晃蕩,偶然間得知了這個表弟的慘況,回宮告知了杜銀釵,杜銀釵出面申斥了杜雍一番,這才使這個孩子不至于被打死在父親的棍棒之下。 是榮靖救了他,這件事他就算當(dāng)時不知道,后來也該知道了。說起來榮靖在他的一生之中還真是占據(jù)著舉足輕重的地位,難怪他對榮靖有著如此深的感情。 “哀家以為你養(yǎng)了幾年的性情,又讀了不少的書,應(yīng)當(dāng)有幾分大智慧了,是哀家高看你了?!倍陪y釵淡淡開口,嗓音中幾乎沒有情緒的波動,“你退下去吧,再來慈寧宮這里胡說八道,哀家讓你連這個駙馬都當(dāng)不成。” 杜榛的執(zhí)拗與數(shù)十年前他的生母有得一比,他還想要說什么,但是梁覃搶在他進(jìn)一步激怒杜銀釵之前,直接以駙馬身體不好為理由,喝令兩個宮人將他從地上扶起來,強(qiáng)行攙走。 杜榛離去之后,杜銀釵揉了揉眼角,神態(tài)間滿是疲倦。 “太后辛苦了?!绷厚谝慌园欀颊f道:“方才,為何不與駙馬解釋清楚呢?” 杜銀釵不是偏袒次女不顧長女,更不至于為了使次女的皇位穩(wěn)固,就刻意坐視長女身死。桌上有一封墨跡未干的書信,是寫給李世安的,這便是杜銀釵不曾對兩個女兒厚此薄彼的證據(jù)。 “說給他聽有什么用,一個頭腦發(fā)昏的年輕人而已?!彼浜摺?/br> 梁覃悄悄嘆息,他跟隨杜銀釵多年,知道這個女人聰慧善謀,卻也知道,她有個致命的缺點(diǎn),便是傲慢。 也許是這一輩子想要的東西都收入了囊中所以得意洋洋,也許正是因?yàn)槁斆鞯倪^了頭所以旁人難入她眼,她對身邊幾乎所有的人,懷抱的都是一種輕蔑的態(tài)度。她不需要別人的協(xié)助或是理解,她只按照自己的謀劃行事,如同獨(dú)狼。 蘇徽騎不好馬,坐在嘉禾命人為他準(zhǔn)備好的良駒之上,顯得頗有些拘謹(jǐ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