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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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子不僅聲音若出谷黃鶯一般動聽,身姿更是窈窕動人,難得的是站在那里也說不上哪里就和旁的女子不同,似身影更挺拔,渾身都透著股威儀自信的氣質(zhì)。雖則女子頭上戴著帷帽,輕紗遮擋了容顏,但眾人卻覺有此等風(fēng)華的女子定容貌不俗。念著她的說,眾人才反應(yīng)過來,眼前這位穿戴并不華麗的女子竟就是名動八國的中紫國霓裳公主了! 早便聽聞霓裳公主乃是中紫國第一美人,前些日連天乾國天香公主到中紫去,風(fēng)采也被霓裳公主給蓋去,又聞莫丞相到中紫國時對霓裳公主一見鐘情,曾親自抬聘禮欲迎娶之,天乾國攝政王也有意霓裳公主,竟到中紫國企圖虜去霓裳公主,更有天盛國無雙太子傾心以對,這霓裳公主儼然已是傾國傾城的天下第一佳人。 此刻見旖滟現(xiàn)身,圍觀的天宙國百姓紛紛將目光盯在了旖滟覆著輕紗的面上。 旖滟落入人群中,凝眸望去,只見驛館門前一邊站著中紫國的出使大臣們和幾個天宙國大臣,而對峙的另一邊卻站著十幾個女子。其中穿戴尊貴,頭戴碧玉步搖的少女瞧著不過豆蔻之年,容貌頗為清甜可人,倒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只可惜此刻她神情激狂,明眸血紅,嚴(yán)重影響了容貌。她手中正捏著一把鑲嵌紅寶石的匕首,匕首的寒刃正對著江和的脖頸。 而江和跪在那少女面前,脖上已有鮮血淌出,染透了官袍領(lǐng)口。那少女身旁還跟著十一二個穿短打的武婢,個個腰懸寶劍,拱衛(wèi)著少女,氣勢洶洶。 江和一見旖滟現(xiàn)身,忙求救地望來,旖滟給了個安撫的眼神,還未再言,那少女便盯著旖滟,神情驀然扭曲起來,尖叫一聲,道:“璃哥哥就是因為你不理青青了!我殺了你!” 她喊罷,竟是二話不說,執(zhí)著匕首便向著旖滟沖了過來! 旖滟聞言,微怔了一下倒是明白了這少女的身份來,大將軍府唯一的郡主,青鸞郡主樓青青。且不說上次便是因為這樓青青,旖滟被其兄長樓滄慕困在山林中三日不得出,后又遭樓家死士的刺殺,險些沒命,旖滟不會不知這樓青青的大名。就是這次前來天宙國,她也曾了解了天宙重要臣子的情況,其中便包括其掌兵大將軍樓滄慕,還有他有癔病的meimei樓青青。 心知這少女是樓青青,旖滟哭笑不得,倒沒了多少怒氣。這樓青青根本就是個精神不正常的,和一個精神病人計較,那才是吃跑了撐著。 故此見樓青青沖過來,旖滟身影一動,未再動手,而是閃了開去。卻沒想到,樓青青出身武將之家,雖是腦子有些問題,但功夫卻不俗,將門虎女反應(yīng)竟是極快,一刀刺出沒中,手腕翻轉(zhuǎn)已斜插著再度沖旖滟的面紗揮來。 旖滟再躲不及,瞇了下眸子,以攻為守一手去擒她揮刀的手,另一手緊握成拳,砸向樓青青的心窩。 樓青青敏捷地施展輕功向后退,與此同時,那十來個樓府武婢一見主子被攻竟同時拔劍,蜂擁著向旖滟沖來,劍光寒影,在火光的照映下直射人眼。周圍百姓原是來湊熱鬧,此刻見動起手來,紛紛驚叫著,還不及散開,便見一道青影閃過,飄渺如煙,靠近旖滟,接著只聽砰地一聲響,一道強勁的掌風(fēng)拍出,那十多個武婢竟然慘叫著,齊齊飛了出去,連樓青青也被掃地踉蹌數(shù)步,跌坐在地。 再望去,旖滟已被一個穿尋常青色錦衣,身影挺拔的男子攬在了懷中,很顯然,方才一掌定乾坤的就是這男子。 這男子自不會是旁人,正是鳳帝修,旖滟已然現(xiàn)身,他自沒隱著的道理,此刻面上早已在人群后取下了人皮面具,俊美的人神共憤的容顏沐在火光下,越發(fā)顯得妖異過分,直令周圍氣氛一窒,旖滟似乎能聽到四下心震和抽氣的聲音。 見便連被他一掌掃出去的武婢,好些都一臉癡迷震驚的盯著鳳帝修,旖滟暗道這個妖孽,長成這樣還愛逞英雄,實在禍害人,唇角卻揚了起來。抬起手來,主動摘掉了頭上的帷帽,眼前豁然一亮,旖滟明眸盯向跌坐在地上的樓青青,更加親昵地往鳳帝修懷中依偎了下,方道:“青鸞郡主只怕是誤會本宮了,本宮和你表哥莫云璃不熟,本公主已訂婚,青鸞郡主若亂說話,他會不高興的?!?/br> 樓青青聞言,瞧了瞧旖滟,又瞧了瞧鳳帝修,任她有異常人,卻也瞧的出,眼前這一對男女,女子光艷逼人,絕代之麗,男子驚才絕艷,俊美無雙,是令人嫉妒的一對,且他們之間流轉(zhuǎn)著nongnong的情意和默契,根本容不下旁人。 她面上厲色驀然收斂,竟是跳了起來,兩步到了旖滟近前,突然淚如雨下,道:“我信你,霓裳公主你行行好,現(xiàn)在就離開天宙好不好?璃哥哥為了公主不再見我,也不和青青說一句話,如今你來了,璃哥哥更不會看我一眼了。你都有他了,他那么好,武功高,人也好看,求求你,和他離開天宙國,好不好?” 她臉上滿是祈求之色,本便長得清甜可人,如今哭的梨花帶肋,一臉無助,一雙眼睛被淚水洗的晶燦,卻癡癡地滿含期待地盯著旖滟。這般的女子,分明便是個為情陷入迷障,可舍一切的癡兒,哪里還有半點方才兇神惡煞的凌人模樣? 旖滟未語,樓青青似急了,竟將手中匕首一扔,一把扯起了衣袖,道:“你看,以前璃哥哥不要我,我劃傷自己,他就細(xì)心體貼的照顧我,現(xiàn)在他卻不管我了,他再也不理我了,大哥說是因為他做錯了事,差點傷公主性命,璃哥哥生大哥的氣才再也不來將軍府了,我替大哥向公主道歉,公主原諒大哥,可憐青青,離開天宙,求求你了?!?/br> 樓青青說著竟是要跪下,引得武婢們紛紛驚呼著沖過來。 火光下樓青青本蓮藕般粉嫩的小臂上布滿了難看的傷疤,深深淺淺,全是自殘出來的。旖滟心一觸,一陣頭疼,忙做回應(yīng),道:“以前你弄傷自己,莫云璃便會親自陪伴照顧著你嗎?那他帶你倒是極好?!?/br> 樓青青見旖滟開口,倒是不再跪下,面上卻是露出了幸福無比的笑意來,道:“是呢,是呢,璃哥哥對我可好了,他還會寫了方子,吩咐丫鬟給我做藥膳吃,陪我說話,給我講故事,我睡著了他就守在床邊,醒來便能瞧見璃哥哥對我笑,他笑的那么溫柔,那么好看……那時候我真歡喜啊,真歡喜……” 樓青青說著,竟是癡癡地笑出聲來,接著她又驀然僵住了笑意,面露驚恐,情緒更加激狂地大哭起來,口中胡亂說著,道:“我不能沒有璃哥哥,不能沒有他!公主求求你,你幫我和璃哥哥說說,叫他不要生大哥的氣了,好不好。” 哭喊著,樓青青已跪在了旖滟腳邊。旖滟未及做什么,樓青青竟是情緒太過激動一下子躺倒在地,渾身抖動,身體僵硬起來。 癔癥病人情感發(fā)泄時,吵鬧,時哭時笑很是正常,沖動毀物,傷人,自傷和自殺亦是正常,旖滟見樓青青突然倒地,渾身僵硬,武婢蜂擁著呼她也不應(yīng),便知樓青青這癔癥已嚴(yán)重的發(fā)生了并發(fā)癥。她忙撕拉一聲撤下帷帽上的輕紗,就靠向樓青青。 哪知那些慌亂的武婢見旖滟靠近,竟是怒目而視,旖滟見樓青青抖個不停,不由面色冷峻,斥道:“她病情加重了,本宮是要幫她,都說了本宮和你們莫丞相不熟,沒必要害你們郡主!閃開!” 許是她神情清冷時氣勢逼人,自有一番威儀,許是武婢們也感受到了旖滟沒有惡意,倒是讓了開來,旖滟忙在樓青青身邊蹲下,將手中輕紗團了塞進她口中以免她抽搐之下咬傷舌頭。這才瞧向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鳳帝修,鳳帝修對沖自己女人動手之人一向沒好感,即便樓青青有病也不例外,本不欲多管閑事,見旖滟望來,無奈地楊了下眉,這才上前,從懷中取出一個白玉瓷瓶來丟給了旖滟,旖滟也未多問是什么,便拔了瓶塞,倒了一粒出來,將樓青青口中紗布一扯,強喂了進去。 卻與此時,一聲驚怒的喝聲響起,道:“青青!你給她喂的什么!” 旖滟抬眸,正見一個月白色的身影飛掠而來,眉目如玉,正是樓青青的哥哥樓滄慕,而落后其半步的男子,面上亦有焦慮之色,目光卻鎖著旖滟,自是莫云璃。 171 一聲夫君 見樓滄慕飛馳而來,一雙眼眸盯著其meimei,飽含了擔(dān)憂、驚怒,喝聲更是像猝了毒般銳利。旖滟冷冷一笑,譏誚地勾了勾唇。 樓青青怎么活著她根本不在意,只是樓青青卻不能就這樣死在此處。天宙國的老太后便是樓家人,聽聞甚為憐惜樓青青,樓滄慕更是對這個meimei疼惜如命。樓青青和公主蘇華南更是自幼的交情,如親姐妹一般。有這些人做靠山,在天宙國樓青青雖精神有問題,但卻從來帶著樓府武婢橫行天宙國,好在這樓青青平日甚少出府,唯遇莫云璃的事才會情緒激動,倒也沒闖出什么禍?zhǔn)聛怼?/br> 樓青青若在此出了事,她和鳳帝修必定麻煩重重,雖旖滟相信有鳳帝修在,不至于被困在天宙國。但她此行是為了緩和與天宙國的關(guān)系,不至于叫天宙和天乾國同時出兵,使中紫國面臨兩面夾擊之境,既如此,旖滟便不能坐視樓青青此刻出事。若然那樣,她和鳳帝修此刻便只能無功而退回中紫國了。 此刻見樓家人到了,她站起身,退了兩步,漠然地瞧著樓滄慕將其妹抱了起來,焦急萬分的喊著樓青青的名字。誠然,樓滄慕是個好哥哥,亦誠然,當(dāng)日他改變了主意,不曾真要殺她,但卻不能掩飾其手下犯下的過錯,那日若非鳳帝修趕到的及時,后果還真不堪設(shè)想。 即便那些樓府死士已得到了懲處,付出了生命,瞧樣子莫府和樓府兩家也因此事關(guān)系受到影響,但卻不能抹去旖滟對樓家人的厭惡。 淡淡別開眼眸,旖滟只沖莫云璃點了下頭,便轉(zhuǎn)身拉了鳳帝修,全然無視旁人,只道:“回去吧,好累哦。下回逛街一定要坐馬車,腿都走酸了呢?!?/br> 她的聲音帶著兩分嬌俏,便像是同夫君撒嬌的小妻子,鳳帝修聞言只作一笑,低聲道:“一會兒回去泡個藥浴,讓紫兒給你揉揉?!?/br> 兩人一言一語,自有一番濃情蜜意,莫云璃見鳳帝修和旖滟身上皆著尋常衣物,鳳帝修一手還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宛若一對尋常逛街市攜手而歸的小夫妻,他只覺眼前一片刺痛,雖早已得到中紫國關(guān)于旖滟的一切消息,心痛已非一兩日,但未曾想到親眼瞧見心愛的女子和別的男子郎情妾意,竟會是如此叫人喘息不過,心攪如碎。 他本欲說些什么,如今卻是半個字都說不出來,偏開頭低喘了兩下,這才稍稍平復(fù)心頭情緒。 而樓滄慕卻在此時抬起頭來,再度沉聲道:“站住,你給青青吃的什么?!她為何不應(yīng)聲!” 旖滟已和鳳帝修行至驛館門前,聞聲,怒極反笑,回過頭去,睥睨地瞧著單膝跪在地上,抱著樓青青的樓滄慕,道:“嘖嘖,原來天宙聞名八國的玉面將軍竟是個智障?連meimei睡著了都瞧不出來,我能給她吃什么?就她這樣,還真當(dāng)不得我喂她什么毒藥。” 旖滟這話,毫不掩飾對樓家的藐視,更是在告訴樓滄慕,她根本沒將樓青青放在心上,樓青青還沒資格叫她動手喂什么毒藥。 鳳帝修不過攬了旖滟的腰,柔聲道:“和這種不識好歹的人生什么氣,都叫你不要多管閑事,偏你好心,走啦?!?/br> 樓滄慕聽聞meimei只是睡著了,倒也明白過來,方才meimei情緒激動,渾身抽搐,乃是旖滟給她服用了安定藥物,確為幫忙之意。瞧她和鳳帝修的模樣,樓滄慕也已清楚,旖滟的心根本就沒在莫云璃身上。當(dāng)日確是他關(guān)心則亂,太過魯莽,當(dāng)真不該前往中紫,尋旖滟的麻煩。如今弄巧成拙,平白叫莫云璃怪了他,損了兩家的世代情誼,也毀了多年兄弟之情。 他雖已覺失策,對旖滟生出些許愧疚之意來,但此刻瞧著毫無聲息的meimei,又被旖滟如此冷言而刺,卻是說不出什么好話來,亦道不出任何謝話來,只冷著臉,低了頭,抱起樓青青。 旖滟冷哼一聲,卻道:“我中紫國使團,依禮前來賀年,未曾有半點失禮怠慢之處,如今尚未進入京城,貴國便如是羞辱,此事本宮定會向英帝討個說法?!?/br> 她言罷,這才任鳳帝修攬著一起進了府門。兩人一離開,中紫國的使臣們忙也皆跟著一甩袍袖,齊齊離開,府門外便只剩下天宙國掌管驛館的幾個小吏無措地守著,連瞧熱鬧的百姓都轟然而散了。 莫云璃瞧了眼安然躺在樓滄慕臂彎已陷入沉睡的樓青青,見她臉上滿是淚痕,面色蒼白,像個一碰就碎的瓷娃娃,念著旖滟那張即便是冷漠都?xì)鈩輿皼?,生動鮮亮,散發(fā)勃勃生命力的臉龐,不由撫額閉眸,半響才睜開眼眸,道:“青青如今虛弱的很,帶她回去吧,莫再著了風(fēng)寒?!?/br> 樓滄慕聞言這才忙令人去準(zhǔn)備馬車,將樓青青抱起身來,懇請地瞧著莫云璃,道:“璃可否隨為兄回去,給青青把把脈?她從前并不曾這般渾身抽搐,便不瞧她對你一片癡心的份上,也看在莫樓兩家的世代姻親,青青還是你的表妹啊。更何況,為兄去中紫國之事,實于青青無關(guān)啊?!?/br> 樓滄慕身為樓家嫡子,少年得志,掌天宙雄兵,自也是驕傲之人,自小一起長大,莫云璃何曾見過他這般低聲下氣過。自旖滟令人將樓府的那些死士送到他的府上,莫云璃便不曾再登過樓家門,任樓滄慕如何賠禮皆冷淡以對,可此刻,見樓滄慕素來清潤如玉的面上滿是滄桑,疲累和請求,他到底嘆了一聲,道:“你先帶她回去,我隨后便回。” 他言罷卻是不再瞧樓滄慕,大步往驛館中去了。 驛館中,旖滟和鳳帝修剛剛回到花廳,剛用上一口茶,便有婢女進來稟道:“公主,天宙國的莫丞相在外請見公主?!?/br> 旖滟未語,鳳帝修已放下了手中茶盞,沉聲道:“公主今日累了,不見客。” 聞鳳帝修語氣帶著三分薄怒,旖滟不覺好笑。對莫云璃她確實有些怨怪,若非因他,樓滄慕不會尋她的麻煩,然莫云璃對她卻從未有過惡意,這次天宙皇后當(dāng)眾承認(rèn)鳳帝修對其有救命之恩,亦是莫云璃從中運作,應(yīng)了當(dāng)日奪藥時的承諾,念著南下隨州時,莫云璃一路悉心安排,旖滟心中惱怒早便消了七八,更何況,此刻于莫云璃交惡也并非明智之舉,且旖滟猜的到,莫云璃此刻多半是致歉的。 故此,她輕拉了下鳳帝修的衣袖,道:“醋壇子又破了?何至于此,趕客有失風(fēng)度,我就在這里見他,只說兩句話便是。” 鳳帝修卻冷哼一聲,道:“他倒來的快,他那嬌滴滴的小表妹都那般模樣了,也不見他這般積極?!?/br> 鳳帝修的聲音毫不掩飾對莫云璃覬覦自己女人的不滿和憤惱,旖滟輕笑一聲,這才道:“所以要讓他進來多瞧瞧我們有多么恩愛啊?!?/br> 鳳帝修聽旖滟這般說,目光一亮,轉(zhuǎn)過頭來,面上已有了笑意,道:“滟滟準(zhǔn)備怎么和為夫秀恩愛,好叫某些癡心妄想的人死心呢?” 旖滟見他不惱了,只狡黠而期待地盯著自己,好笑地沖小丫鬟擺手,起身走至鳳帝修身旁,眨了眨眼,道:“夫君陪我逛街,還大包小包地提東西,委實辛苦,想來肩臂定是疼的,若不然我給夫君揉揉,可好?” 她說著將手搭上鳳帝修肩頭,像模像樣地揉捶了起來。鳳帝修每每愛喜稱旖滟娘子,自稱為夫,旖滟雖從不計較,默認(rèn)了他這等稱呼,可何曾喚過夫君二字?雖此刻她口氣八分玩笑口吻,但那軟軟糯糯的嗓音叫出這兩個字來,鳳帝修只覺呼吸都一瞬停頓,心湖蕩做一片。 他雙眸閃動亮光,回過頭來,一把便扣住了旖滟放在肩頭的手,一扯一帶,已將旖滟給抱在了懷中,令她結(jié)結(jié)實實地跌坐在了大腿上,目光幽深地盯著她,聲音微啞,道:“方才喚我什么?” 旖滟被他這般盯著,心跳微亂,面上倒染開了紅暈,哪里還喚的出口,嗔了鳳帝修一眼,掙扎著欲起身,道:“你做什么,快放開,一會兒便來人了?!?/br> 鳳帝修卻是手臂收的更緊,挑眉,一臉邪氣地道:“怕什么,不是娘子說要和為夫秀恩愛的,怎又怯了。軟玉溫香,這樣的大美人,爺放開便成傻子了。滟滟,方才喚我什么,乖,再叫一聲我聽聽?!?/br> 旖滟想,大抵女孩子第一次叫老公都是羞澀的,那樣簡單兩個字,此刻被鳳帝修抱在懷中,如此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竟是怎么都叫不出口,只感雙頰熱度不斷攀升,半響才道:“你別鬧了啊,你放開,別瞧著我,我才喊?!?/br> 鳳帝修見她面若桃李,嫵媚動人,更是不舍得松開了,揚眉誘道:“滟滟先喚了,我便放開。” 兩人正嬉鬧著,卻聞門外已有了腳步聲,鳳帝修見旖滟身子一掙,就要起身,登時收緊了手臂,道:“都說了叫就放開,滟滟金口不開,是想賴在爺懷中不成?” 旖滟已聽到了腳步聲,即便背后沒眼睛,也知莫云璃就在門外,她說要和鳳帝修秀恩愛好叫莫云璃死心,不過是勸慰鳳帝修之語,哪里想到竟真成了秀恩愛,一時又羞又窘,卻也明白她不喚鳳帝修是不準(zhǔn)備放手了,當(dāng)下便忙輕喚了一聲,“夫君……” 鳳帝修聞聲,眸光一燦,余光也如愿瞧見門外的身影一瞬僵硬,他寵溺地捏了下旖滟紅撲撲的臉頰,這才松開困著她的手臂,慢洋洋地抬起鳳眸盯向莫云璃,道:“君子非禮勿視,莫丞相乃是天下聞名的蘭芷公子,怎連這等道理都不懂?!?/br> 172 護他之心 旖滟掙開鳳帝修的懷抱站起身來,雙頰已是緋紅一片,上次被謝明玉瞧見她和鳳帝修親昵的情景,她再見謝明玉已覺不好意思,今次又被鳳帝修逼得當(dāng)著莫云璃的面喚夫君,旖滟感受到莫云璃的目光就覺頭皮發(fā)麻,她瞪了鳳帝修一眼,念著事已至此,再扭捏倒更顯尷尬,遂便抬起頭來,落落大方地瞧向莫云璃,道:“夫君和莫丞相開玩笑,是我夫妻失禮了,莫丞相請入座?!?/br> 言罷,旖滟轉(zhuǎn)開目光,無視莫云璃略顯單薄的身影,和因她那話更見僵硬的舉止,抬手示意莫云璃入座后,便在鳳帝修身邊自然地落了座。 她雖不愿傷害莫云璃,然她既已選擇了鳳帝修,便不會給莫云璃半點幻想的余地。雖她本并非有意要秀恩愛,可既然被莫云璃瞧見了,那便也沒什么可掩飾的。 鳳帝修全然沒有想到旖滟會當(dāng)著莫云璃的面稱自己夫君,自稱兩人為夫妻,二人不過只是定下婚約,尚未大婚,這般自稱自是不合規(guī)矩,可這也是旖滟在向莫云璃表明,她此生已認(rèn)定了他,非他不嫁。在她心中,如他一般,她早已是他的妻了啊! 鳳帝修雙眸剎那芳華,若天幕最亮的那顆啟明星,晶燦的深深的鎖定旖滟,鳳眸中滿是歡喜之色。 門外,莫云璃想要表現(xiàn)的云淡風(fēng)輕,淡然不失禮數(shù),可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從內(nèi)心深處泛起的苦澀,酸疼。他只覺鳳帝修說的對,他站在這里著實礙眼,此間根本沒有了他的立足之地。 他如何會瞧不出,如今旖滟心中早已容不得除了鳳帝修以外的第二個男子,他又怎能不明白,唯今旖滟的眼中也早已瞧不見除了鳳帝修以外的任何男子。 莫云璃只覺腳下有千斤沉,不過是一步抬起便能邁進屋中,可他竟是沒有力氣,也沒有勇氣走進去,便好像那屋中住著洪水猛獸般令他喘息不過,他站定望著旖滟,早先想好要說的那些話,卻是半個字都吐不出來,半響才扯開一抹笑來,面色蒼白的在月光下都似透明起來,聲音微黯,道:“不了,公主今日也累了,璃便不多攪擾了。璃來是就方才的事,還有月前樓家死士對公主所為當(dāng)面致歉,是璃未曾安排好,才使得公主受到驚擾,還望公主能原宥于璃?!?/br> 早先鳳帝修令人將樓府死士送到天宙莫府,莫云璃曾親筆書信,并送了許多禮物到中紫,向旖滟表示歉意。且那些死士也都受到了懲處,此事因莫云璃而起,卻也怪不得他。聽聞他致歉,旖滟便輕笑,道:“當(dāng)日之事我早已忘記,更何況,當(dāng)日若非樓府那些死士作祟,害我在鬼門關(guān)走了一趟,我未必便能瞧清自己的心意,說不定還在自欺欺人呢?!?/br> 鳳帝修聞言揚眉,道:“是,說起來本宮還應(yīng)該謝謝樓滄慕,若非當(dāng)日事,本宮的追妻路只怕還遙遙無期,如今滟滟和本宮之間再無耿介,這倒是多虧了當(dāng)日之事呢!我夫妻都不再介懷,莫丞相便也無需如此客氣了?!?/br> 莫云璃面上笑容一時更見模糊起來,多的話已是再說不出了,微握了下手,這才道:“如此便好,今后此等事不會再發(fā)生,璃還有事,便告辭了?!?/br> 他言罷,不待旖滟二人再言,已轉(zhuǎn)身快步下了花廳前的臺階,腳步匆匆而去。夜風(fēng)鼓蕩的身上衣衫輕舞,越發(fā)顯得步伐絮亂,恍若逃亡。 鳳帝修頗沒同情心地撇撇嘴,回頭見旖滟目光還凝在外頭,不由側(cè)身一擋,道:“他的背影莫非比爺?shù)暮每矗俊?/br> 旖滟聞聲明眸一轉(zhuǎn),瞧盯鳳帝修,見他一臉吃味,不由搖頭一笑,道:“我只是在想那樓青青,她的癔癥已嚴(yán)重到出現(xiàn)了并發(fā)癥,若然再不醫(yī)治,只怕便再難康復(fù)如初了。” 鳳帝修面露詫色,卻道:“醫(yī)治?人身上六臟等生病,皆可按病入藥,這腦子中若生了腫塊,亦有那開顱取出的,可她那是經(jīng)受刺激,心意病也,如何醫(yī)治?” 邪醫(yī)谷名聲在外,樓青青又非等閑之人,她生此病,樓家早便求到邪醫(yī)谷過,只樓青青這病,縱然是邪醫(yī)谷,卻也無可奈何。鳳帝修此刻聞旖滟話中意思,分明便是這樓青青的病還有得治,怎會不詫異。 旖滟眨了眨眼,道:“不是還有俗話,心病還需心藥醫(yī)嘛?!?/br> 鳳帝修輕哼一聲,不以為然,道:“她那不光是心病,腦子里頭也出了問題。更何況,她病癥已久,如何還醫(yī)的好?!?/br> 言罷見旖滟唇角微揚,頗有幾分得意模樣,鳳帝修清俊的劍眉愈加高挑起來,道:“莫非這癔病,滟滟治得?” 旖滟笑容漸大,抬起俏麗的小下巴來,一臉自得的小模樣,道:“自然治得,好歹人家也是堂堂邪醫(yī)谷主的夫人,區(qū)區(qū)癔病算什么!” 旖滟正等鳳帝修驚嘆詢問,卻不想鳳帝修面色竟是一沉,鳳眸微微瞇起,道:“滟滟這是想給樓青青治病?為了莫云璃?” 旖滟見他一下子變了臉色,口氣有股暴怒下的平靜,只怕她若答是,他立馬便要將醋壇子打翻,不將她給淹死,也得酸死了去。登時旖滟又是好笑,又是無奈,輕笑出聲來。 鳳帝修見她如是,臉色更臭,傾身過去,一把環(huán)住旖滟的纖腰便將她抱了過來,困在懷中,沉聲道:“我不許,不許你為他做任何事!” 見鳳帝修竟誤解至此,旖滟倒是有些氣悶了,抬手捏起他腰間精rou,狠狠一擰,方道:“我何曾說過是為了莫云璃!我又不欠他的,干嘛為他做這做那。笨蛋!” 鳳帝修聞言這才面色稍緩,道:“滟滟莫惱,滟滟都不曾為我受傷,卻替他擋過箭,若非為他,滟滟那般厭惡樓家人,又豈會無端生出給樓青青治病的念頭來?!?/br> 旖滟聽他如是說,倒又哭笑不得起來,感情眼前男人還在吃當(dāng)初她幫莫云璃擋箭之醋啊。 她瞧著鳳帝修氣悶的模樣,不覺撲哧一笑,揚眉道:“我便不能是同情樓青青,遂才想醫(yī)治她?難道在你心中我便是那等冷酷無情的鐵石之人?” 鳳帝修卻輕哼一聲,捏了捏旖滟的鼻子,道:“少來,若樓青青不姓樓還可能,若樓滄慕不曾到過中紫國還有此等可能,滟滟從來恩怨分明,那樓家險至滟滟于死地,滟滟會以德報怨?” 旖滟皺皺鼻子,卻道:“我啊,這回還真要打張以德報怨的牌。醫(yī)治樓青青,能令樓、莫這兩個天宙最大的世族念我一份情,此行天宙國當(dāng)再無兇險,無需再損傷,便能安然而退,我何樂而不為?此其一也。我以德報怨,治好了樓青青的病,必叫天下人皆知此事,來日于樓滄慕對陣軍前,且看樓滄慕如何行事,雖是兩軍對陣,無關(guān)私情,但他若太過陰狠,必遭天下人口誅筆伐,此其二也。樓滄慕此人身惹人厭,要報仇,對這等人打壓之,倒不如折辱之,他最看重的是他樓家的驕傲,將我之命視為螻蟻,想殺便殺,哼,我偏便叫他有求于我,偏要打掉他的傲骨!此其三也,有這三條,我既能治樓青青的病,何不治之?更何況,她那癔癥要治好,也不算很麻煩。左右呆在天宙也無事可做,便當(dāng)日行一善唄。” 旖滟言罷,又輕抬白玉般的指尖點了下鳳帝修的薄唇,方道:“自然,也是那樓青青不曾有仇于我,我才愿意治的,倘使她覬覦的是你,便是病的再可憐,我也只會火上澆油!還是……我厭惡樓青青,你更歡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