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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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鳳帝修身上的氣場太過駭人,旖滟失血過多的漿糊腦袋根本就沒想到眼前人也可能只是嚇唬她。瞧著他一點點氣勢洶洶地逼下俊美的頭顱,在成為砧板魚rou和主動出擊之間,旖滟迅速而果斷地暴露出本質(zhì)來??鄏ou計沒用沒有關(guān)系,咱還有美人計。 心隨意動,她雙眸一閉,費勁地抬起脖頸來,對準(zhǔn)鳳帝修壓下地唇便咬了上去,她這一招去勢洶洶,可身體已是極度疲累,脖子以下又沒法動彈,只如此抬起頭來便令她光潔的額頭冒了冷汗,她原是要拿出女王般的架勢,嗜血媚術(shù)訓(xùn)導(dǎo)員的魅力來,狠狠征服眼前男子。好叫他知道一下,他那吻技又多么拙略,當(dāng)下拜服在她的是石榴裙下對她服服帖帖男奴附體。 可愿望是美好的,付諸于行動卻有些差強人意,她的唇氣勢洶洶貼上他的,抬起的身子已撐到了極限,探出小香舌本是要勾開男人微涼緊抿的唇線攻城略地的,可才在他沾染著水汽的唇上舔了兩下,便氣喘吁吁地倒了回去。 就她搗鼓折騰的這兩下,莫說是美人計了,連盤從清湯寡水中撈出的蔫黃青菜都算不上,如何能勾搭地男人變身男奴? 旖滟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竟會如此出師不利,丟臉丟到了家門口。她跌回枕上瞪著眼睛盯著鳳帝修,果見那廝面上神情紋絲未變,一雙清脈脈的眼眸依舊,倒影了一個瞪著眼睛的小人,連那小人都像是在譏嘲于她。 旖滟面頰唰地一紅,嗖的一下便緊緊閉上了眼睛,一副羞惱難擋,恨不能蒙頭躲起來的神情。可閉上眼睛她依舊能感受到鳳帝修不急不躁地盯視,心里又是一陣的不服氣,瞬間嗖地一下又睜大了眼睛瞪著鳳帝修,幾乎是狠戾地出聲控訴,道:“難道我就愿意受傷啊,我被人捅了個血洞子已經(jīng)夠倒霉了,如今躺著都不能好好養(yǎng)傷,你到底是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趕來關(guān)心我的,還是聽到我出事,急急忙忙地跑來驚嚇我,嘲笑我的。若是關(guān)心我來了,對不住,您這樣的大爺本小姐伺候不了,您哪兒來的回哪兒去,若是跑來嘲弄……” 她窘迫之下,這話卻是說的一口氣不喘,使得因失血而蒼白的面色浮現(xiàn)兩抹不正常的嫣紅,映著一雙琉璃般的水眸更碎星般動人。 “你呀……”旖滟張牙舞爪的控訴也因鳳帝修驀然溢出唇的一聲嘆息給打斷,隨著這一聲極寵且悲的嘆,也不見鳳帝修神色有什么變化,屋中那股壓迫感卻陡然消散了。 旖滟依舊瞪著眼斗牛般地盯著鳳帝修,鳳帝修卻是抬手輕輕撫過她微紅的面頰,道:“傻子,你都這樣了我縱然心里氣恨的發(fā)瘋,又能拿你怎么辦。我若非心疼地緊,哪個樂意冒這么大的雨跑來折騰你。你便不能瞧著我辛苦跑來當(dāng)免費大夫的份兒上哄哄我?一點耐心都沒有!” 控訴的人立馬極為自然地翻了個兒,鳳帝修說著已細(xì)細(xì)端詳起旖滟的肩頭來,旖滟唇角笑意一閃而過,嘟囔一聲,道:“我若不是瞧你真心著急氣惱,早喊人扔你出去了,我如今躺著動彈不得,奈何你不得,可這里總是有能奈何你的人?!?/br> 聽旖滟好死不死地又提莫云璃,鳳帝修魅眼刀子般割向旖滟,女人這回卻有恃無恐,揚著眉便沖他呲牙咧嘴地笑,末了一臉我就提,你奈我何的德行。 鳳帝修一陣頭大,這廂他才告訴這女人自己拿她沒轍,這丫頭便蹬鼻子上臉故意氣他,偏她此刻瓷娃娃一樣還一碰就碎,他鼻翼哼了兩下。見旖滟分明沒將莫云璃放在心上,又折騰了半響,便也沒了怒火,只陰測測地道:“滟滟,得罪大夫可不明智。” 旖滟嘻嘻一笑,揚眉道:“你將我治殘啊?” 鳳帝修一面神情專注地?fù)v鼓了些清涼涼的藥水沾了干凈的百帕子貼在她的傷口,一面道:“那倒不會,誰叫爺舍不得呢,不過在這傷藥中多加些安神軟筋的藥物卻是可行的,左右滟滟失血過多,又傷筋動骨,多多躺在床上不動也有利于養(yǎng)傷。還有,先前滟滟不肯用我那美肌消疤的藥丸,還嚇得我那咕嚕差點丟掉半條命,這兒我也不介意親自給滟滟抹藥?!?/br> 旖滟立馬改口,諂笑道:“失血過多了,果真腦子不靈光,大夫最大,小女這右臂還靠大夫妙手回春的,哪里敢得罪大夫啊。” 鳳帝修見殷紅的血滲透了白布,這才輕輕取下白布,傷口外滲出的污血被沾走,血洞愈發(fā)凸顯,他并不動手醫(yī)治,反而再度認(rèn)真端詳起那傷口來,像是能從那處看出朵花來一般。 他那白布上不知沾的什么藥水,滲進(jìn)傷口中一陣撕心裂肺的疼,若非有自己疼,眼前男人定然也會疼的認(rèn)知,旖滟當(dāng)真要懷疑自己得罪大夫遭黑手了。只是瞧他神情認(rèn)真,她卻有些七上八下,忍不住道:“這右臂到底還有得救沒?” 鳳帝修當(dāng)下冷哼一聲,神情清銳地瞪了旖滟一眼,道:“當(dāng)時你將倒鉤箭生生扯出時怎么不想想這個?!如今倒來關(guān)心,晚了,這手廢了!” 見他如此說,旖滟倒放下心來了,若這手真廢了,她才不相信他還有功夫在這里和她算賬斗嘴。方才莫云璃的保證,旖滟到底不怎么信,如今一顆心才是真踏實了下來。想不到這樣嚴(yán)重的傷鳳帝修都有辦法,登時崇拜之情油然而生,又找到一個順手推舟將眼前男人占為己有的好理由來。 鳳帝修瞧了傷口,能從中瞧出這箭是她自己拔出來的并不意外,面對他惡狠狠的眼神,旖滟發(fā)誓,一輩子都不能叫他知道她是為了護莫云璃才急著拔了那箭的。 心虛之下她忙轉(zhuǎn)移話題,道:“你方才到底是怎么知道我肩頭傷的最重的???” 鳳帝修開始從藥箱中取出一些浸了藥水的紅色線來像模像樣地穿針引線,聞言只道:“莫云璃醫(yī)術(shù)雖無法和爺相比,但一手下毒解毒的本事卻了得,你這肩頭肌色不對,一瞧便是中了七日殤,中此毒者先身體脫力,卻絲毫感受不到異樣,等感受到蝕骨的疼,解毒已來不及了,會硬生生躺在床上被那蝕骨疼痛折磨七日七日耗盡體力而死,再說,莫云璃的包扎手法也是獨一無二的,你這肩頭的傷既叫他放著自己身上的傷不處理先顧著,自然不輕。他這人瞧著憐香惜玉,實則不然,待你倒是不同?!?/br> 鳳帝修說著瞧向旖滟,旖滟一陣心虛,卻揚眉,皺著秀氣的鼻頭,道:“好酸……好酸……難道你希望他不管我,眼睜睜瞧著我毒發(fā)?” 七日殤的毒一旦隨著血液流遍全身,毒性一發(fā),便是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了,若非莫云璃解毒及時,即便他趕到也不過眼睜睜瞧著她受盡折磨。旖滟的話說的玩笑,鳳帝修卻面色一白,穿針的線一抖落了個空,心頭一陣后怕,這一刻他倒是感激起莫云璃來。心頭卻翻涌著滔天怒火,那十八鷹是死了,便宜了他們,可他保證,他會叫他們的九族都不得安寧,從此以后深刻體會下煉獄二字怎么寫。 旖滟一點在鬼門關(guān)轉(zhuǎn)了一圈的知覺都沒,她沒瞧鳳帝修,言罷見他半響不語,不由扭頭瞧他,鳳帝修卻在她瞧過去前便收斂了厲色,他才不會告訴她莫云璃救了她一命呢。見她瞧過來當(dāng)下便面不紅心不跳地道:“他不管,我來了自然不會瞧著滟滟毒發(fā)?!?/br> 見旖滟目光幽恍恍地瞧過來,他眸光微顯迷離盯著旖滟,復(fù)又露出疑惑沉思的神情來,旖滟頭腦突然有些發(fā)暈,見他如此,她瞪著眼想撐起一份清明來聽聽他要說什么,誰知費了半天勁,才聽鳳帝修驀然開口,道:“滟滟,女人的身子都那么白膩膩的嗎,怎么能白的像羊脂玉一樣還發(fā)著光直晃人眼呢,方才我都沒瞧清楚呢……” 旖滟哪想到他沉思著卻會突然說出這樣沒營養(yǎng)的話來,登時一陣羞惱,尚未爭辯,卻覺一雙手似抓住了她,任她再掙扎還是疲累的無法掙脫,陷入了黒沉。 見她閉上了眼眸,鳳帝修目光在她含著少女春情的眉目上留戀而過,勾唇一笑,這才一正面色,執(zhí)起穿了紅藥線的銀針在她黑洞洞的傷口上落針。 他每一針下去都極慢,極專注,都關(guān)注內(nèi)力于針斷,穿過本以脆弱的裂骨,每落下一針都要仔細(xì)地端詳一下,生恐哪針下差了半分,會導(dǎo)致骨裂更為嚴(yán)重,神情專注的像是繡著出嫁喜服的待嫁女,這一針針落下,顯然是極為耗神耗氣的,不過片刻額頭便冒出了細(xì)密的汗,臉色也蒼白了幾分。 女人躺在床上對此已是無知無覺,只眉眼間卻一直掛著一層胭脂難畫的嫵媚和羞惱,春情蹁躚映了窗上男子穿針引線的剪影,一片靜謐。 莫云璃端著一碗藥膳骨頭湯,腳步在廂房外停下,瞧見那窗影,驀然停下腳步,瞧了片刻,轉(zhuǎn)身將手中湯碗遞給了婢女青鳶,道:“給狄谷主準(zhǔn)備客房?!?/br> 言罷轉(zhuǎn)身踏著*的青石磚,身影轉(zhuǎn)過回廊竟是沒再踏足廂房半步。青鳶接了湯碗,藥膳湯濃郁的香味在雨氣中蒸騰,她瞧了眼窗影,又低頭看了看那湯輕嘆了一聲。 公子擅長制毒解毒,歷來毒醫(yī)不分家,公子一手藥膳的手藝更是世間少有,只是鮮少下廚,也便是在夫人那年病重時曾親自做過這藥膳,盡孝于榻前。說來也是,尋常家的男子還遠(yuǎn)庖廚,何況公子那樣的身份。她原當(dāng)夫人一去,今生再難見到公子親自下廚,不想今日為了那個女子,一個僅僅結(jié)識了半日的女子,公子竟撐著傷軀洗手作羹湯還親自端了過來,可此刻卻偏生又不進(jìn)去…… 看得出那位風(fēng)華絕代毫不輸給自家主子的狄谷主也是真心對待這位霓裳郡主的,能得這世上如此兩位男子如是對待,她若是那霓裳郡主,只怕便是今日傷重丟了性命也愿意。 旖滟這一覺睡得極沉,待翌日中午才清醒了過來,睜開眼睛只覺金光萬丈,刺眼的緊,扭頭卻見窗外有盛亮的太陽透進(jìn)來,大雨初霽,倒是不覺熱度,只感敞亮。 身上的痛意經(jīng)過歇息已去了不少,她動了動身子,坐在床邊打盹的紫兒立刻便清醒了過來,一雙眼睛紅通通的,顯然這小妮子昨夜未曾安眠又哭傷了眼睛。 見到她醒來,紫兒跪在床前眼眶中便又有淚水打轉(zhuǎn),道:“紫兒沒跟著小姐出府,小姐就出了這等事,以后紫兒非寸步不離守著小姐不可。” 旖滟聞言揚唇一笑,輕點紫兒眉心,道:“你這丫頭倒是口氣大,倒說的自己像那能力戰(zhàn)群敵的女俠一般,有你跟著小姐,小姐我還得顧著你,只會更糟?!?/br> 紫兒卻捏了捏拳頭,道:“奴婢這些時日跟著藍(lán)影練武已經(jīng)有些模樣了,雖不能保護小姐,但紫兒是小姐的福星,總之小姐將奴婢帶在身邊不會錯的?!?/br> 旖滟搖頭一笑也不和她爭論,問起昨日她出事后的情形,紫兒便道:“小姐被帶走,藍(lán)影便去東宮稟了太子殿下,藍(lán)影雖傷地不輕,可都是些不礙性命的,如今還躺在東宮起不了身。昨日小姐失蹤后,太子殿下令九城戒嚴(yán),還出動了京畿衛(wèi),動靜鬧的可大了,不過最后還是狄谷主本事大,沒多久就將小姐給找到了。對了,今天一放晴,早朝上莫大人在軒轅都城遇刺一事還掀起了軒然大波,天宙國使團因此事發(fā)難我中紫國,皇上為了表彰小姐營救莫大人之功,賞賜了好多東西到府上,方才太子殿下還來這里代替皇上來瞧小姐了呢,皇上有口諭,要小姐好好養(yǎng)傷,等養(yǎng)好了便進(jìn)宮討要賞賜。如今滿城百姓都知道若非小姐,莫大人只怕就要在軒轅城出事,那樣的話天宙國必定要發(fā)難我國,如今百姓們都稱贊小姐勇敢智慧,臨危不亂呢。還有啊,那什么狗屁十八死鷹的人頭已被懸掛在了城樓上示眾呢?!?/br> 紫兒說的這些旖滟早便料到了,那十八鷹什么的分明是莫云璃的仇家弄來要置他于死地的,多半是天宙國的事,可如今事情卻發(fā)生在中紫國的都城,天宙是中紫國的直接屬國,天宙的權(quán)相,還有可能成為天宙未來皇帝老爹的莫云璃在此遇刺,若是不威懾中紫國一番,天朝上國的顏面何在。 她這一回受傷這么重,既然隆帝說要賞賜,她可得好好想想該要些什么。 旖滟抬眸,聽外頭一片安靜,想到暈睡前的事兒來,不由動了動睫毛,道:“怎么只你一人在此?” 紫兒見旖滟精神極好的樣子,顯是已恢復(fù)了,歡快地道:“奴婢是昨夜被狄谷主的屬下給接過來的,狄谷主說小姐喜靜,平素便少見叫人伺候,所以便只叫奴婢留在這里,將莫大人的婢女都轟了出去。對了,小姐你還不知道狄谷主有一對雙胞胎兄弟的近身侍衛(wèi)吧?他們都在盛府中好久了,奴婢竟然從來都沒見過他們。小姐不知道,他們長的當(dāng)真是一模一樣,比奴婢和藍(lán)兒還要像呢,好玩的是那一對兄弟竟都長的像小孩一樣粉雕玉琢的,就是他們倆的感情可真真是不好,倆人都互相不搭理的,好像有大仇恨一樣,一點都不像我和藍(lán)兒姐妹連體……” 旖滟那次見過金寶銀寶,鳳帝修見她似挺喜歡這對兄弟便給她說了些兩兄弟的事,鳳帝修所言,這兩兄弟并非天生侏儒,乃是家中遭災(zāi),被江湖藝人買去從小灌了藥才成了那般,因這等遭遇,兩兄弟感情可是極好的。此刻聽紫兒這般說旖滟詫了一下,可隨即便拋開此事,無奈地?fù)崃藫犷~。 她不過是想知道鳳帝修如今何在,想著昨夜的事兒不知為何又有點不好意思問罷了,這丫頭竟半點機靈勁兒都沒有,倒回了一大堆有的沒的,見她越繞越遠(yuǎn),旖滟暗暗著急,終于不再寄希望于紫兒能體察她心間的彎彎繞繞了,直接問道:“狄谷主人呢?” “滟滟剛醒來便想念爺了?”紫兒未言倒是屏風(fēng)外傳來一個愉悅的聲音,旖滟望去,正見鳳帝修當(dāng)前,莫云璃并君卿洌一同進(jìn)來,一時但覺面上一熱,有種做賊當(dāng)場被抓之感。 087蓮華公主 旖滟見三人進(jìn)來,目光望去正對上鳳帝修愉悅而飛揚的眸子,她面上一熱,道:“我……我就是想知道我的傷到底如何了?!?/br> 旖滟這話簡直就是欲蓋彌彰,見陽光透窗在她蒼白的面頰上染上一抹暖色,愈發(fā)映的那抹羞紅如紅蓮盛開于冰湖,鳳帝修眸中流光溢彩,洋洋得意地瞥了眼身旁的莫云璃和君卿洌,那樣子好似在說,這女人已傾心于我,你們都可以往后站,莫再打她主意了。 莫云璃見鳳帝修頗為挑釁地瞧來,他不過回以清淡一笑,而君卿洌的目光凝滯在旖滟身上,根本就沒有瞧見鳳帝修的得意忘形。 三個美男子,風(fēng)華各有不同地進(jìn)了屋,一時間這屋子似也因他們的到來亮堂了起來。鳳帝修幾步到了床前,心知旖滟雖瞧著強勢,可面皮卻最是薄,當(dāng)著君卿洌二人的面他便也不再逗弄旖滟,只戲謔地瞧著她,道:“滟滟氣色好了挺多,我親自診治的,滟滟難道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見鳳帝修眸中掛著nongnong的調(diào)侃之色就那么歪著頭瞧著自己,旖滟瞪了他一眼,落落大方地瞧向君卿洌道:“多謝太子殿下前來探望,小女有傷在身,請恕無法給殿下請安了。” 莫云璃和君卿洌并肩,若論身份尊卑,莫云璃雖非皇族,卻也是要壓上君卿洌一頭的,可旖滟卻只沖君卿洌行禮,這讓因莫云璃遇刺而被天宙國使團多番為難的君卿洌心頭一暖。 他快行了兩步到了床前,眼見旖滟面容只兩日便消瘦了不少,更顯一雙眸子水盈盈地大,不由目光一閃,道:“無需多禮。你這次傷筋動骨,雖是有狄谷主親自照料,但自己也要注意,好生休養(yǎng),且莫大意。此處雖是莫公子的別居,你住在這里有莫公子和狄谷主照顧也不會缺醫(yī)短藥,但到底他二人都不是我中紫國人,只怕一時間也難尋到續(xù)骨補血的良藥,一會兒我便叫人從東宮送來最好的藥?!?/br> 旖滟見君卿洌眸有暖意,便也不拂他好意,輕輕點頭,道:“如此多謝太子殿下。” 她言罷,鳳帝修便撇嘴,冷聲道:“滟滟不必謝他,更不必感激他,京畿衛(wèi)負(fù)責(zé)京城安定,那京畿衛(wèi)統(tǒng)領(lǐng)可是他的姨表兄弟劉史誠,莫云璃要是死在了軒轅城中,他那表哥卻是也要跟著陪葬的,滟滟救了莫云璃,等于救了他的表兄,一點子破藥換劉家公子一命,還有這京畿衛(wèi)統(tǒng)領(lǐng)一職,太子殿下不虧,倒是滟滟虧的緊。” 旖滟離府本就是為了去東宮見君卿洌,鳳帝修對君卿洌自然意見頗大,語氣很是不好。顯然方才三人在外就是如是相處的,君卿洌被鳳帝修冷嘲熱諷倒是半點不愉都不曾表現(xiàn),只又沖旖滟道:“藍(lán)影如今在東宮有最好的太醫(yī)醫(yī)治,她瞧著傷的重,實卻比你要輕些,你莫擔(dān)心于她。” 旖滟再度點頭,還不待莫云璃說上半句話鳳帝修便揮著手,道:“行了,行了,都出去吧,病人需要休息,真是吵死了!” 鳳帝修一臉戾氣地趕人,但是顯然這屋中沒有人被他的氣勢所懾,旖滟正被紫兒扶著靠在秋香色的大引枕上,而莫云璃則上前兩步坐在了床邊的大太師椅上,目光清和地瞧著旖滟,道:“滟滟傷口可還疼?” 旖滟未回,一旁坐著的鳳帝修已是怒火三丈,厲聲道:“混賬!你叫她什么!” 莫云璃卻只揚了下眉,道:“滟滟需要靜心休息,我卻瞧著這里就狄谷主最是喧鬧,本公子沒弄錯的話,這里可是本公子的住所,該送客也是本公子說了算的?!?/br> “莫云璃!你再叫她一聲滟滟試試!你當(dāng)本谷主愿意讓滟滟呆在你這鬼地方不成!明日本谷主便帶滟滟走。” “那也要看滟滟是否愿意離開,而且你也說了,是明日,看來狄谷主也知道滟滟如今身體狀況不適合挪動,既一日在本公子的地盤,狄谷主最好便莫將自己當(dāng)主人……” “莫云璃!你故意尋釁是不是!”鳳帝修說著已是一掌拍出。 莫云璃神色清淡,身影一旋自太師椅上離身,同樣拍出一掌和鳳帝修對上,兩人轉(zhuǎn)瞬間已在屋中對打一招,接著莫云璃身影一閃從窗戶掠了出去,一道白光直追而上,鳳帝修也追了出去。院中,兩人騰挪翻轉(zhuǎn),已是你來我往,互不相讓地切磋了起來。 昨日無人時,莫云璃還雅人深致地稱呼她霓裳,今日當(dāng)著鳳帝修的面偏就一口一個滟滟的叫著,他這分明是故意在招惹鳳帝修。他是瞧出自己有話和君卿洌說?所以故意將鳳帝修引了出去? 旖滟見外頭一道藍(lán)影和一道白影穿花過影般交錯,身影快的分不清彼此來,她瞧了兩眼,撇撇嘴,這才轉(zhuǎn)眸瞧向君卿洌,卻見他正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外頭,神情竟是略顯黯然。 旖滟詫地?fù)P眉,君卿洌扭頭正迎上旖滟探究的目光,怔了一下,自嘲一笑,道:“狄谷主和莫丞相于我年紀(jì)相當(dāng),我之功夫卻遠(yuǎn)遠(yuǎn)不如二人,如今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以前是我太過孤傲自詡了。” 旖滟揚唇一笑,道:“人是不能孤傲自詡,但更不能妄自菲薄,不過是各有長短罷了。如今暴雨連日,各地奏報雖還未曾至京,但水患是勢必要發(fā)生的,太子殿下想來該有許多要事需忙,我不以為太子還有時間在此感嘆誰的武功更高,令自己望塵莫及才對?!?/br> 君卿洌聽聞旖滟的話神情一凜,方才一瞬間身上的黯然已煙消云散,驀然一笑,道:“謝滟兒meimei開解,滟兒meimei昨日冒雨前往東宮可是為了盛易陽之事?百官彈劾盛易陽之事,原本今日便該有圣斷,盛易陽罷官已在所難免,可昨日滟兒meimei偏救下莫云璃立下了大功,皇上對滟兒meimei大肆恩賞,當(dāng)此時刻自然也沒那不開眼地再以齊家不嚴(yán)去彈劾盛易陽,反倒是有不少大臣以教女有方,功過相抵保奏盛易陽。皇上如今憂心水患,已無暇顧及這些事,今日早朝已言,盛易陽功過相抵,人無完人,其家事不足與外人道,沈華娥一事以后莫再提,已是赦免了盛易陽的過錯?!?/br> 旖滟早知道這個世道,女子沒有地位,閨中女子立了功,最多受些珠寶獎賞,大功卻是要落到父兄的頭上,而出嫁的婦人立下什么功勞,同理也是,加官進(jìn)爵的只會是其夫家男人。 故而她醒來聽聞紫兒的話,便料想到盛易陽八成會因自己救下莫云璃而逃過一難,此刻聽了君卿洌的話,知道料想的沒錯,一時心中一堵,只笑那盛易陽人品雖不怎么樣,運道卻不是一般好。 君卿洌見旖滟冷眸不語,便規(guī)勸道:“太傅府總歸是滟兒meimei的依仗,雖滟兒meimei瞧不上眼,但這樣對滟兒meimei也沒什么壞處,如今你正是養(yǎng)傷之時,若然憂思過重可不利于傷口愈合,滟兒meimei切莫因此事郁結(jié)在心啊?!?/br> 旖滟聞言回神,見君卿洌眸含關(guān)切,淡淡一笑,道:“怎么會,便叫盛易陽再撲騰幾下也好,一波三折,幾番歡喜,最后卻還是落得個一場空,想來那種滋味更美妙。” 君卿洌聽她聲音中滿是寒意,想到那盛易陽總歸是她的父親,如是恨意必定是無盡的寒心和失望換來的,一時間他眸色微漾,滿滿的竟是憐惜,道:“滟兒meimei不想他好過多的是機會,如今養(yǎng)傷最為重要。” 旖滟點頭,面上恢復(fù)恬靜,道:“昨日我趕往東宮,其實是有關(guān)于水患的一些想法要……” 她話未說完,君卿洌便抬手阻止,復(fù)又拉起被子替她掩住微微滑落的被角,道:“朝中諸事,我自有安排,不勞滟兒meimei費心于我籌謀,養(yǎng)傷最忌憂思費神,滟兒meimei要我說幾遍才能意識到自己是個病人,嗯?!” 君卿洌的眸中含著溫暖的關(guān)切和嚴(yán)肅的警告,語帶微責(zé)卻更顯溫情,說話間他因給她壓被子的動作而靠近她,兩人瞬間目光咫尺,呼吸相聞。 旖滟話語被打斷,尚未將自己的計策說出,屋中光線一閃,已有一聲暴怒響起。 “好你君卿洌,趁人之危,坐收漁利,當(dāng)本谷主不在了嗎!” 暴喝聲未落,鳳帝修已颶風(fēng)般到了床前,一把從君卿洌手中扯過被角便將旖滟從脖子圍了個嚴(yán)實,目光如刀盯向不知何時已坐在了床沿上的君卿洌,那模樣簡直恨不能將他挨在床上的屁股燒成死灰。 旖滟被他用被子裹了個嚴(yán)實,不由瞧向剛剛飛身而入的莫云璃,卻見莫云璃無奈地?fù)P了下眉,好像在說,我已盡力。接著他便在桌邊自行坐下,神態(tài)自若地斟個杯茶淺嘗起來。 見鳳帝修母雞護蛋般嚴(yán)陣以待地守著她,旖滟倒不知該哭該笑了。卻于此時,屋外院中突然響起了喧嘩聲。 “子英,你給本殿下讓開!再不讓,你信不信本殿下抽花你的臉!” “沒有主子的允許,誰都莫想踏足此院半步,請恕屬下無禮?!?/br> 那先一個說話的是個聲音有股爽利之風(fēng)的女音。旖滟聞聲揚眉,她知子英乃是莫云璃的貼身侍衛(wèi),是其心腹愛將,自然身份不同一般,敢對子英如此不假辭色,又自稱本殿下的女子,只怕除了天宙國那位唯一的公主蓮華公主以外,不做二人想。 天宙英帝陛下膝下只此一女,皇后又是出自莫家,是莫云璃的嫡親姑母,蓮華公主是莫云璃的表妹,兩人青梅竹馬,如今朝廷大臣又有建議公主下嫁莫云璃,誕下子嗣繼承英帝皇位的。想必,這也是英帝和莫皇后的意思,這位蓮花公主如今尋上門來,莫不是將自己當(dāng)成了莫云璃金屋藏嬌的女人來找事兒的吧。 旖滟想著目光掃向了莫云璃,卻見莫云璃素來的清漠的臉上竟有一絲無奈和煩悶閃過,接著他似感受到了旖滟的目光,低垂的長長睫毛一動,一雙波光氤氳的眸子明光一晃向旖滟望來。四目相對,旖滟眸中閃過戲謔的打趣,莫云璃怔了下,遂又不置可否地一笑,拂袍站起身來,道:“我出去瞧瞧。” 鳳帝修見此,卻沖他翩然而去的出塵背影叫囂道:“莫云璃,你一屁股爛桃花,還是莫來招惹滟滟的好,滟滟是本谷主的女人!” 莫云璃聞言卻站定了腳步,轉(zhuǎn)過身來似笑非笑的瞧著鳳帝修,卻道:“若說爛桃花,狄谷主和天乾天香長公主的情事世人皆知,璃比之狄谷主可望塵莫及。狄谷主若再喧賓奪主,沒做客的認(rèn)知,便莫怪璃不懂待客之道要請谷主離開了。” 他言罷這才施施然地轉(zhuǎn)身而去,鳳帝修被他氣得面露惱色,陰測測地瞧著他身影消失在屏風(fēng)后,這才轉(zhuǎn)頭可憐兮兮地瞧著旖滟,道:“滟滟莫聽信jian人挑撥懷疑我的清白,這里不好,那臭混蛋天天擺出一副主人模樣欺負(fù)我,明兒滟滟就能下床走動了,我們回弒修院養(yǎng)傷好不好?!?/br> 旖滟見鳳帝修一臉郁結(jié)煩悶的委屈,不由勾唇一笑,輕聲道:“好?!?/br> 鳳帝修登時俊顏放光,一臉晶燦,目光灼灼盯著旖滟,好不歡喜,旖滟被他瞧的心頭一跳,干脆閉上了眼睛。 旖滟雖是輕輕一應(yīng)卻引得君卿洌驟然抬眸瞧了她一眼,見她已閉目養(yǎng)神,絕麗的容顏依然清冷,他眸光微閃,只怕這女子自己都未曾發(fā)覺,方才她的回答有多么的柔順自然…… 君卿洌又不覺凝眸瞧向鳳帝修,卻見鳳帝修不知何時面上已沒了顯而易見的情緒,好似那些外露的激烈的情緒都只為那女子而生,如今她睡著了,他便又恢復(fù)了高深莫測的模樣,再難令人探究半點。 院中,莫云璃尚未出屋,蓮華公主蘇安華已一鞭子將子英從臺階上抽下,甩至院中青石板上,子英滾了兩下,口出溢出鮮血來,卻毫不猶豫地爬起身來,再次單膝跪地,攔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