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感詫異，“你拒絕了這個演出提案？”

    “我有非接不可的理由么？”

    寧禮坐正，“這可是木青的戲、木青的本子！”在影壇活躍了近二十年的大導演兼編劇，國內(nèi)外獲獎無數(shù)，可以說是電影界的常青樹、定海神針，他的戲口碑就沒差過。

    多少人上趕著出鏡！可他倒好！

    “為什么拒絕？”拒絕一部能讓他一舉斬下最佳新人、最佳配角等重量級獎項的作品。

    “因為是配角？”她緊接著猜。

    賀緒神情淡淡，“我沒經(jīng)驗，能演配角已經(jīng)是抬舉了。”

    “那為什么...”

    “不喜歡?！?/br>
    她微微一愣，“你不喜歡演戲？”

    賀緒默認了。

    這......真有些荒唐。

    他出道第五年，在毫無表演經(jīng)驗的前提下接了一部電影，出人意料演得極出彩，拿了好幾個重量級獎項，狠狠打了唱衰者的臉。

    業(yè)內(nèi)贊譽無數(shù)，稱贊他有難得的表演天賦，正是由于這部電影的契機，賀緒的演繹事業(yè)從此一路攀高，他本人成為了同齡演員中的標桿。短短一年，他颶風成長，擺脫了偶像標簽。

    現(xiàn)在他說他不喜歡表演？那后來的一切怎么發(fā)生的？寧禮只覺頭大。

    “我覺得你挺有演戲天賦?！彼炔凰佬摹?/br>
    賀緒：“從哪兒看出來的？”

    寧禮：“mv里不是表現(xiàn)得很好嗎？”

    “連句臺詞都沒有?！?/br>
    “唔…你臺詞功底不差吧?！彼a充說，“尤其是罵人的時候?！?/br>
    他狠狠剜她一眼，她見機收斂，“我開玩笑的?！?/br>
    劇本還是留了下來，賀緒沒拿，寧禮替他收好了，她總覺得還有轉機。

    幾天后，季星燃重返工作，一切回到正軌。

    寧禮的心態(tài)卻有了不同。

    知道了他抑郁的真相，她很難過，很心疼，可比起這些，他對粉絲的態(tài)度更令她介懷。

    是喜歡？厭倦？還是徹底無感？

    粉絲們常引以為傲說愛是雙向的，難道這一切只是大家的自我感動嗎？

    圈內(nèi)工作的人都知道，以工作為由近距離接觸偶像，最終只會讓夢想破滅。有距離的追星才是可持續(xù)的，寧禮深切地明白了這一點。

    這幾天，她會有意無意躲著季星燃，再沒那么迫切想見到他。

    她心里怯得慌，怕自己滿腔的愛意不過讓他徒增煩惱，怕他有一天會當著她的面說出討厭粉絲這類的話，怕他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完美無瑕。

    因此哪怕是ray的團體活動，寧禮也不敢多看他一眼。

    電視臺錄制晚會節(jié)目，ray一共演出兩首曲目，均在黃金時段播放。離彩排還有段時間，隨行工作人員在休息室簡單吃著盒飯。

    “賀老師?！贝蠹乙患れ`，視線全挪到他身上。

    賀緒從門外進來，大步流星坐在沙發(fā)上，目光掃向對面的寧禮，“有充電器嗎？”

    寧禮正低頭扒飯，聞言呆了呆。

    “我找找?！狈畔潞酗?，立馬去翻隨身的收納包，找半晌不見蹤影，正犯愁，一旁化妝師伸出援手，“用我的吧?！?/br>
    “謝謝?！?/br>
    完成任務，寧禮心安理得坐下。

    休息室里，氛圍一下冷清許多，和先前熱熱鬧鬧議論八卦的時候大不相同。賀緒這人雖然待身邊人不刻薄，但能忍下他脾氣的并不算多。

    比起其他幾位成員的平易近人，他更冷一些。

    好在他沒打算長待，拿完東西，瞥一眼寧禮，不過幾秒便移開視線。

    轉身之際，寧禮叫住他。

    “賀老師！”

    他回過頭，人已經(jīng)到跟前。

    他不動聲色盯著她瞧，寧禮罕見羞赧，“微博上的圖我看過了，謝謝你不嫌我畫得丑。”

    就在不久前，賀緒發(fā)了條微博，內(nèi)容是兩張個人全身照，一張原圖，一張手繪。寧禮在原圖角落不起眼的位置畫了個動畫版的，動作、衣著和真人照匹配，增添了一絲趣味。

    按飯圈標準，這是一張典型的飯繪圖。

    經(jīng)紀團隊一般沒有類似產(chǎn)出。

    因此評論里不少人在議論這件事，有的好奇，有的贊嘆，夸獎居多。

    他的微博擁有天然的流量，雖說圖上沒注明畫者，但能被上千萬人瀏覽到，對她來說已經(jīng)很榮幸。

    寧禮從沒想過自己能有這么一天。

    她崇拜又感激的表情取悅了他，賀緒唇角微揚，“哦，你說這個，我覺得畫得還不錯。”

    第一次被夸，寧禮喜不自勝。

    “你喜歡就好?！彼皖^笑笑，忽地想起什么，“那個，前幾天的事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什么事？”

    “電影劇本?！?/br>
    “沒興趣?！?/br>
    “話不能這么絕對，你看我，我從小就不喜歡香菜，因為從來沒有吃過。如果在一次恰當?shù)臅r機嘗過味道，情況可能就會改變?！?/br>
    她說著，自告奮勇轉身拿起桌上飯盒，從里夾了幾葉香菜，含進嘴里咀嚼。

    賀緒挑眉：“味道怎么樣？”

    難咽的表情把她出賣，“不太好?！?/br>
    那不就得了，他的眼神仿佛在無情嘲弄。

    “還有事嗎？”

    寧禮悻悻搖頭。

    游說又失敗了。

    …

    晚會出了點意外，現(xiàn)場粉絲熱情高漲，但依舊掩蓋不了組合表現(xiàn)失誤。

    原因是多方面的，音響設備和話筒都有不同程度的問題，成員們也稍顯緊張。最明顯的是賀緒在舞臺上唱破了音。

    直播節(jié)目一出紕漏，立即引發(fā)熱議。

    #難聽#的熱搜蹭蹭往前排跳。

    還沒來得及關注，演出以后幾人又當了一陣暖場嘉賓，半小時后匆忙換上私服，一眾人員準備撤離。

    電視臺外，粉絲應援格外熱烈。通道兩旁擠滿了人，就等著他們退場，能看偶像最后一眼。

    安保人員手拉手連成人墻，抵擋外人靠近。站姐扛著“長.槍短炮”對準自家愛豆，咔咔狂拍，現(xiàn)場人群涌動，密密麻麻，隱匿在夜色中。粉絲們舉手幅、拿燈牌、喊口號，場面令人眼花繚亂。

    燈牌看陣營，兩邊應援色不同，還有旗幟迎風飄揚。

    寧禮耳朵嗡嗡作響，一路跟緊藝人，神經(jīng)緊繃，不敢懈怠。

    沒走幾步，聒噪聲突然清晰起來。

    左邊粉絲群大喊賀緒，右邊粉絲群大喊季星燃。

    “臉蛋天才賀緒！”

    “實力王者季星燃！”

    “天生愛豆！”

    “天才主舞！”

    雙方聲嘶力竭，你來我往，中間夾雜的藝人和工作人員像被迫打開左右聲道，繁雜吵鬧。

    休戰(zhàn)的間隙，不知誰喊了一聲“季星燃粉絲死不要臉”，另一邊的人按耐不住，回了句“賀緒粉絲倒打一耙”，場面逐漸失控。

    混亂中，寧禮似乎聽到了幾句臟話。

    穿過人群，藝人無奈上了車。

    “這是鬧的哪一出？”

    賀緒一坐下就黑了臉。

    寧禮也覺郁悶，腦子里有什么一閃而過。

    差點忘了這件事！

    賀緒和季星燃粉絲曾線下撕逼、大打出手，事情源于賀緒破音的那則熱搜，一位季星燃粉絲借此在網(wǎng)上內(nèi)涵賀緒是“美麗廢物”、“隊內(nèi)業(yè)務能力倒數(shù)”，隨即被掛上對方反黑站，該粉絲氣憤不過，慫恿自家粉絲加入罵戰(zhàn)，雙方粉絲積怨已久、一觸即發(fā)。

    ray演出結束，前來應援的兩家粉絲收到消息、迅速反應，開啟了唇槍舌戰(zhàn)，在自家偶像面前不顧形象、爆粗口。后來還發(fā)生了打架斗毆，成功鬧上熱搜。

    自此，雙方粉絲結下梁子、誓不兩立。

    第18章

    情況不出所料，ray離場以后，現(xiàn)場粉絲徹底失控，雙方大打出手，幸虧在場安保人員及時制止，沒能釀成大禍。

    惡劣事件給個人和組合造成不良影響，公司的緊急聲明將雙方粉絲各打八十大板，承認粉絲過于偏激，將加強正確引導。

    誰也沒得到好處，誰也不愿妥協(xié)。

    轉折點發(fā)生于季星燃粉絲放出的一張現(xiàn)場照片，圖中粉絲的脖子被撓出血，傷痕觸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