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何人月下臨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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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琤一行人回到王府,胡太醫(yī)便匆匆趕來??吹绞挸哼@般模樣,也心驚不已,此人除了臉上雙手尚且還能分辨出正常膚色,身上其余地方不是血痕,便是淤青。胡太醫(yī)診脈時,蕭澈看向他,搖搖頭示意不要讓顏琤知曉自己身受如此重傷,胡太醫(yī)點點頭,隨后向顏琤回道: “蕭公子所受之傷除了身上幾道鞭痕,便是水刑對喉部的損害了,怕是近日都不能言語?!?/br> “嚴重嗎?”顏琤問道,他本是高高在上的王爺,自然不知道水刑是何種刑罰。 胡太醫(yī)看向蕭澈,蕭澈搖搖頭。胡太醫(yī)隨即回道:“這水刑本也不算重刑,只要日日按時服藥,半月之后便能大好。至于那幾道鞭痕也并不嚴重,蕭公子本就不是留疤的體質,外敷藥膏再配上樰夢齋的藥泉,不多時便能恢復。王爺無須擔心!” 顏琤聞言,懸著的心也落下,他此時目不能視,且易多思,從得知蕭澈被重刑加身便開始心驚膽戰(zhàn),直到聽完太醫(yī)診斷方才安心。他認真的拱手道:“本王眼疾復發(fā),如今再加上子煜受傷,近日怕是多多勞煩胡太醫(yī)了。” “王爺眼疾恢復除了依靠微臣施針用藥,更得需要王爺靜心凝神,切忌憂思過甚?。 焙t(yī)勸解道。 “謹記太醫(yī)囑咐!”顏琤自然也明白,不過如今蕭澈已然回到自己身邊,心中便已安然,再無憂思之事了。 若楓送走胡太醫(yī)之后便再未進屋,候在門外。 顏琤一團漆黑之中摸索著走到床榻處,他雙手一時不知安放何處,生怕觸碰到蕭澈的傷口。蕭澈忍痛抬手輕輕的握住顏琤那雙停在空中,無處安放的手放在自己胸前。顏琤感受到蕭澈的心跳,隨后歡顏一笑,竟像個心滿意足的孩子。 蕭澈將顏琤的手心攤開,一筆一劃的寫道:“如今你盲我啞,真是天生一對?!?/br> 顏琤嗔道:“誰要和你天生一對?若我日后再聽不到你清朗溫潤之聲,我還留你何用?” 蕭澈笑著繼續(xù)寫道:“原來阿璃只是喜歡我的聲音,虧我自作多情這么久,還以為是你舍不得我的美貌呢?” 蕭澈認認真真的寫著,指腹的冰冷摩挲著顏琤炙熱的心,他一時心癢難耐,一把抓住蕭澈的手讓他停下。 蕭澈微愣看向顏琤,顏琤喉結微動道:“子煜,你這樣,我,我,情難自禁,怕忍不住……” 蕭澈聞言,眉開眼笑,他掙開顏琤的手繼續(xù)寫道:“你我已有七日未見,我也甚是想念阿璃的……” 他寫道這里故意停頓,顏琤忙問“什么?” 蕭澈繼續(xù)寫道:“甜潤的唇珠!” 顏琤羞赧的甩開他的手,卻動到了蕭澈的傷口。蕭澈不禁眉頭緊擰,倒吸涼氣,顏琤聽到后然慌亂道:“我,不是有意的!碰到你哪里了?” 蕭澈看到顏琤此刻小心翼翼的樣子,心中憐愛更甚,繼而牽過顏琤的手放在唇邊一吻。 此間不論荒蕪虛妄,有君為伴便是天上人間。這刻骨情緣飄渺卻綿長,惻惻空茫,傾世彷徨。 這灼熱的一吻像烙印一樣印在顏琤的手心處,半晌之后他摸著蕭澈的臉,一點一點的在心中勾勒此人的模樣,最后玉指點唇,顏琤俯身吻上,刻意微微張口,讓蕭澈軟舌探入。 蕭澈樂樂陶陶,并不氣的舔舐著自己思念已久的唇珠,隨后深入繞著顏琤的舌尖舔吻。所有的思念都融化在這冗長的吻中。 半晌,顏琤輕咬蕭澈的舌尖讓其收回,才算作結。起身之后顏琤只留四個字:“貪得無厭!” 蕭澈看著此刻羞惱不已,面色緋紅的顏琤,心中暗暗贊嘆顏琤的容顏既好,神情昳麗,便寫道:“彼其之子,美無度?!?/br> 顏琤無語:“看來你身上之傷的確不重,還能如此孟浪,京兆府大牢里的獄刑也不過如此。” 蕭澈笑而不語,哪里是不痛,只不過與你的歡愉便能治愈所有。 兩人正一言一語的閑聊著,若楓在門外尋問:“王爺,謝將軍來了,想看看蕭公子?!?/br> 顏琤連忙收斂神情,正色道:“趕緊請謝將軍進來!”說著自己起身,向外屋走去。 謝霆一進來便作揖賠罪:“王爺,澈兒之事的確是臣思慮不周。” 顏琤也淡然道:“無妨,今日倒是本王當著眾人駁了謝將軍的面子,心中也過意不去。再怎么說,子煜也是謝將軍的世侄,你我自然都希望他好。不過如今這情形,子煜怕是入仕無望了,這樣也好?!?/br> 只是因為一場武試,便引來這諸多禍端,不論顏琤還是蕭澈,只想收手,再不過問。可終究天不遂人愿。 謝霆無奈道:“臣今日前來便是與王爺商議此事,圣上將我召去,吩咐了此案已結案,還澈兒清白,再不追究。同時還讓,還讓澈兒準備下月武藝一試。為此,圣上將武藝比試延期半月,只為讓澈兒養(yǎng)傷?!?/br> 顏琤心中燃起的花火尚未芬芳便已枯萎,方才還同蕭澈想著兩人痊愈之后,去蒼山洱海,去浪跡天涯,如今看來,卻是癡心妄想。 蕭澈不了解皇帝,自己怎么可能不了解,皇上看中的人和事,便是不擇手段也要得到,得不到便毀掉。從中秋家宴那猝不及防的一問開始,往后再想安穩(wěn),只怕也是有心無力。 顏琤強顏歡笑道:“這自然是好事,待子煜康復之后,定然能拔得頭籌,謝將軍此后朝中也有了幫襯之人,皇兄也有了可依仗的良將,于國于民,都是好事。 若楓看著顏琤,心如刀絞,他忍不住失言問道:“那于王爺呢?” 一語問出,顏琤木然呆坐,謝霆大驚失色。顏琤忍著心口的疼,盡力展顏道:“若楓休得胡言,謝將軍還在此處,莫要亂語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子煜本就是我的侍衛(wèi),他何去何從皆有自由,與我,何干?” 謝霆低頭拱手道:“王爺,您與澈兒的事,臣,臣也,知曉一二。澈兒是臣的侄兒,臣自是不能坐視不理。臣也知王爺是真心待澈兒好??赡翘锰眯?,這要是傳出去,先不說有損皇家顏面,惹惱圣上。便是尋常百姓也斷然不能接受啊!望王爺三思!” 顏琤茫然道:“謝將軍想到哪里去了?本王也只是與子煜投緣,待他不同于常人而已。”他勉強的笑著,聲音微顫著繼續(xù)道“怎會有謝將軍說著這般嚴重,待子煜有了官爵,自然會離開王府。到那時我與他自是,再無瓜葛?!?/br> 若楓閉上眼睛,不忍直視,他語氣生硬道:“謝將軍,王爺身體不適,您要不先去看看蕭公子吧!” 謝霆也覺得方才言論不妥,但愿是自己想多了,便自顧自的去了里屋看蕭澈。隨后若楓扶著顏琤走出房門。 蕭澈看到是謝霆來了,便想起身,謝霆先一步上去阻止他,開口道:“澈兒,此次是世叔太過大意,才讓你受此災禍。不過如今圣上明斷,已將此案了解,并且將你破格取用,進入下月十五的武藝比試之中。圣上也已吩咐讓你且安心在王府養(yǎng)傷!一切有世叔在外籌謀?!?/br> 蕭澈不能言語,只能點頭,他此刻心中有無數困惑,為何此事皇上都不派人查明便草草結案?為何皇上都未看到自己的考卷便取用自己?為何皇上明知自己和顏琤關系非同尋常還讓自己留在王府養(yǎng)傷? 這心中萬般困惑,如今都沒辦法解開,甚至連問出口的機會都沒有。蕭澈只能眨著眼睛看著謝霆,希望他能為自己解惑一二。 可惜,身處宦海已久的謝霆哪里還懂這些,他本就是習武之人,心思粗獷,且事事以聽從圣命為先,不問緣由,這早已讓他忘記揣度人心,察言觀色了。果然謝霆沉默半晌后,并未開口為蕭澈解釋皇上種種舉動的含義。 “澈兒,世叔本不該如此冒昧,可作為長輩還是終究得規(guī)勸于你。你與宣王之事,這,總不能一輩子不見天日吧!”謝霆嘆息連連,如今蕭澈已然被圣上看中,只要武藝不出差錯,拜將封官也是遲早的事。先不說男子相戀有違禮法,便是這二人不在意世人指摘,皇上也斷然不會允許自己的大將與御弟茍且,此事對蕭澈的仕途亦或顏琤的日后都是百害而無一利。他無論如何也不能不聞不問。 蕭澈此刻眼神中已然沒有困惑,只有驚異還有些許落寞,他忽然明白了自己入朝為官意味著什么?意味著,從此以后,自己不再是布衣豎子,不能再和顏琤安于此處,甚至不能給顏琤應有的相守。 謝霆繼續(xù)道:“澈兒,無論老夫以何種身份勸諫也是為王爺和你的日后思量。如今倘若義兄在世,他也不會看著你一步步錯下去。你,好自為之吧?!?/br> 說完便起身離開了,只留蕭澈一人。悲傷無力之感像蠕蟲一樣鉆進蕭澈的身體,他痛癢難耐。若謝霆竭力阻止,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動搖,蕭澈與顏琤一起經歷了這么多風雨,早已自信情比金堅??芍x霆最后一句提到蕭年,這就像一塊巨石砸在蕭澈平靜的心湖,激起千層浪。他再也沒辦法像之前那般堅定了。 他不住的問自己,若義父在世,真的不會原諒我們?一直讓他引以為傲的澈兒真的只是在丟人現眼嗎? 此刻,若楓扶著顏琤在花園散步。時節(jié)已是深秋,花園的金菊盛開,菊香撲鼻而來。 顏琤吩咐道:“若楓,扶著本王去菊園走走。往年只覺得好看,竟駐足遠觀,不肯上前壞了景致,如今倒只能聞著幽香,觸摸著花蕊來感受秋天了。” 若楓將顏琤扶著走到大片的菊園之中,顏琤緩緩蹲下,伸手觸碰輕撫著,嘴角揚笑:“若楓,你可知這菊花每年都是在百草催折之后才相繼盛開嗎?” “屬下知曉。” 顏琤細細感受著指尖觸及的每一處柔軟,輕嘆道:“輕肌弱骨,金蕊流霞?!逼毯?,顏琤臉上的笑容一滯“經過北風吹拂,它才能如此綻放。你說我和子煜是不是也得受過萬千波折才能白頭相守,死生不離?” 若楓知道是方才謝霆所言讓顏琤如此憂心,他此刻只能搜腸刮肚的想著慰藉之語,片刻后道:“王爺,切莫多想,這菊花只是開的晚才迫不得已受冷風吹徹。若像荷花,牡丹,蘭花,水仙,曇花,不對不對,曇花不能說?!?/br> 顏琤笑道:“行了!你還是想想怎樣就能將心儀的姑娘娶回來,才是正事。” 若楓一聽這話,臉不禁泛紅,他支支吾吾道:“王爺莫要取笑屬下,哪有什么姑娘?” 顏琤起身離開菊園:“那位天音坊極通音律的女子,本王早就想去登門拜訪了,奈何近日諸事繁多,今日正好得空,也知你想見佳人,便隨本王去一趟吧!” “……”若楓百口莫辯,本就沒有的事,自家王爺卻深信不疑,他吶吶問道:“王爺,您不回玥璃院看蕭公子了?” “不必了,方才謝將軍同本王所說之語,定然也對子煜講,給他一點時間考慮吧!本王等他一生都行,這短短幾個時辰,算不了什么!走吧!”說完,顏琤便自顧自的向前走去。 若楓低頭,趕忙跟上扶著顏琤,假裝沒有看見顏琤此刻雙眸中的晶瑩之物。 若楓帶著顏琤來到天音坊,便見到那位棠音姑娘,她看到若楓前來,急切的問道:“蕭公子,怎么樣了?” 語氣之中的擔憂毫無遮掩,顏琤自然聽出來了。若楓只能先回道:“蕭公子已經無事,現在居于王府,鄭姑娘放心吧!” 棠音隨即解頤一笑,放下心來:“無事就好,無事就好!”隨后才注意若楓身側之人,棠音也錯愕不已,她自覺閱聞并非淺薄,可也的確未見過如此美貌男子,之前在此偶遇的蕭澈,驚鴻一瞥時她也只是贊嘆對方翩然氣質。可此刻眼前之人,雖然雙目暗淡,可彎眉如墨,膚潤面姣,唇紅齒皓,那雙桃花眼淺笑時簡直攝人心魄,身著冰藍絲質錦袍,袖紋玄云,烏發(fā)以竹簪束之,姿態(tài)閑雅,猶如畫中仙人。 她詫異的問道:“鐘侍衛(wèi),這位公子是?” “這位便是若楓主人,宣王?!?/br> 棠音連忙福身行禮,拜見顏琤。 “姑娘免禮,早就聽聞姑娘喜好音律,又擅撫琴。今日得空便來拜訪,姑娘只當本王是尋常訪即可,不必拘禮?!?/br> 棠音困惑不已,不知宣王怎知自己喜歡音律,她并未多語,隨即將顏琤領至二樓。顏琤雖看不見,可手指撫過琴弦便可知此琴如何。 顏琤喜好收藏,遍訪民間好琴,此刻王府藏雅閣中的名琴好琴,早已不計其數,天音坊的琴再好,也最多可與其媲美一二,絕不至于讓顏琤心怡不已。 他出言問道:“姑娘可否將真正的好琴拿給本王,品賞一二?” 棠音聽后也回笑道:“看來王爺果然是識琴之人,真正的好琴的確并不在此,而在妾的閨房之中,這便取來。王爺請先到旁側茶室等候片刻。” 顏琤走進茶室,便聞道室內茶香清幽撲鼻,他開口問道:“若楓,屋內有人烹茶?” 若楓卻并未看到有人。 “那這倒奇怪,如此茶香,竟然無人烹煮!” 棠音淺笑道:“王爺不妨猜猜,這是為何?” 顏琤手觸及茶室墻壁,之后放在鼻前細聞:“定然是這墻壁之中有乾坤!” 棠音不由佩服道:“天音坊的一家茶室,本就以其神秘聞名,這這短短半月,竟有兩位公子猜破其中隱秘,這茶室招牌怕是不保!” 顏琤好奇道:“還有一人?” “便是此刻住在您府中的那位蕭公子!” 顏琤神情微變,隨后道:“他本就比我精通茶藝,猜透其中千秋,本就不奇怪?!?/br> 棠音取琴間隙,顏琤問若楓:“這位姑娘昨夜過府,其實并不是找你,對嗎?” 若楓只好如實相告。 顏琤此刻才明白,蕭澈此前為何住在天音坊,為何深夜冒險去王府找若楓解救蕭澈,以及方才見面時那語氣之中焦急,皆因此女早已芳心暗許,只是蕭澈不知而已。 他苦笑著想,隨后臉色微沉,心道,若,若子煜知道呢? 在棠音離開的片刻,顏琤已然做了一個抉擇,這一次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像上次那般心軟失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