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日高人渴漫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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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微亮,春雨已歇。 宣小王爺仍在夢會周公,若楓便敲門叫道:“王爺!王爺!” 顏琤被驚醒怒道:“誰弄醒本王,本王弄死誰!” 叩門聲隨即消失,片刻后若楓在門外道:“王爺,蕭公子剛剛收拾好行李,要離開了,他給您的信……” 若楓話未說完,房門忽然被打開,宣小王爺衣裳還未穿好,焦急地問“子煜要去何處?” “不知,這是信!” 顏琤看都沒看,連忙向前院奔去,便看到蕭澈拿著行李提著劍朝王府大門外走去。 “蕭澈,蕭澈,你站??!” 蕭澈沒想到顏琤會追出來,他知道這個時辰小王爺還在睡覺所以才留了封信,不告而別,可顏琤已經(jīng)跑到他面前看著他厲聲質問:“你當我這王府是何處?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都,都不和我說一聲?!?/br> 蕭澈本以為他追出來是挽留,那一瞬間的欣喜就被這一語盡毀,果然又是自作多情,他只在意他王爺?shù)淖饑?,與自己無關。 蕭澈坦然道:“不告而別是蕭某失禮,不過蕭某不敢打擾王爺清夢。我孑然一身,無牽無掛,多謝王爺收留這些時日。只是子煜志不在此,不便久留!王爺保重!”說完便要離開。 顏琤忽然抓住蕭澈的胳膊不讓他離開,他不知該說些什么,可就是覺得不能讓他走。 “蕭某已經(jīng)和王爺告別了,還不能走嗎?” 顏琤怔怔的看著他,片刻后幾乎用盡全部溫柔輕聲問:“子煜,可是因為我做了什么讓你難堪了?” 蕭澈去意已決并不覺得把事挑明有什么不好,回道:“那是王爺酒醉失態(tài),并非……” “那若我心知肚明呢?”顏琤打斷他,沒有遲疑,沒有含糊,一字一字的說出來。 這句話每一個字仿佛一顆顆石子墜入蕭澈的心湖,激起千層浪。他看向顏琤的雙目,對方?jīng)]有躲閃,沒有閉眼,也目不轉睛的看向連著蕭澈心湖的那雙明眸。 他一時間不知如何回應,只能憑著直覺,難以置信的問道:“當真?” 顏琤字字有力道:“當真!” 四目相對,情之所起。 剎那間,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shù)。 蕭澈嘴角微揚,原來此刻心中的升騰的愉悅是這么多年義父和師父從未教過,自己也從未體會過欣喜,難道這便是,情愛? 顏琤生怕他下一句又是離開,試探著問:“子煜,不走了,好嗎?” 蕭澈點點頭。 顏琤并非是為了留下蕭澈一時口快,這么多日的思量,他幾乎把自己的心每個角落都窺視了一遍。父皇離世之后,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與他再無半分瓜葛,鐘潛待他不壞,可那并非他想要的關愛,后來的青兒也只是顏琤紅顏知己,她能通過琴聲與他交流,可終究也是紅顏似水,匆匆過。 直到遇到了蕭澈,直到蕭澈只身擋在他前面硬生生的受那一箭時,他才明白這世上果真的有人愿舍命護他。剛剛若楓告訴自己蕭澈離開的消息,從未有過的恐懼襲來,比起兩次與死神擦肩的恐懼有過之而無不及。原來這世間比死更可怕的是便是失去他。 此刻顏琤坐在樰夢齋中,大大方方打量著桌案對面默默喝茶的蕭澈。蕭澈側身對著顏琤,并未發(fā)現(xiàn)他不規(guī)矩的眼神。 顏琤想起翎兒那日形容蕭澈的話,雖然他對翎兒夸贊別人有所不滿但也不得不承認蕭澈的確像畫中之人,劍眉入鬢,面如冠玉,尤其是那雙倒影星月的眼眸,更是引人神往。他忽然想到這如星雙目中日后只有自己一人,沒忍住笑出了聲。 蕭澈不解地看向他,顏琤問: “若要你日后眼中心中皆只我一人,你可覺乏味?” “若讓你日后再不去煙花之所,撫琴只為我聽,你可會拒絕?” “當然不會,家中有如此絕色,你去街上問問,十個就有九個不愿出門?!?/br> “那還有一人呢?” 顏琤想了會兒道:“多半那絕色佳人是豺狼心性?!?/br> 蕭澈唇角一揚,端起茶盞品茗轉身看向窗外。 顏琤又打量了他一會兒繼續(xù)問道:“你是何時開始?” 蕭澈故意不解道:“什么開始?” “就是……,就是,傾心于我?!?/br> 蕭澈微笑著呡一口清茶側身對著他道:“我何時說過傾心于你這話?” “蕭子煜,你!” 蕭澈眉眼間笑意更濃了,他就喜歡顏琤語塞生氣的樣子,從第一次見面就是。 “若楓你怎么來了?”顏琤假裝看著門外。 蕭澈聞聲望去,門外卻空無一人,他剛準備轉頭看向顏琤,對方卻猝不及防到他眼前,顏琤鼻息的熱氣流散在蕭澈的臉上,他的唇已然覆上顏琤的薄唇。 顏琤隨后退開捂著嘴道:“你如此輕薄于我,還說沒有對我起意,口是心非?!?/br> 蕭澈扶額,他不得不承認,論這些小伎倆他的確還是初出茅廬,他只好認輸?shù)溃骸凹s莫是棧那晚,你將我錯認青兒開始吧!” 顏琤皺眉,困惑不解:“這,認錯人,你就,太荒唐了吧!” “……”蕭澈不得不回憶起那晚“我們風流王爺,將我錯認成姑娘,還與我同衾共枕,還與我……” “停!子,子煜,你不會,不會已經(jīng)委身于我了吧!” “……”蕭澈卻誠心想看看顏琤的反應道“我若點頭,王爺將會如何?” 蕭澈本是玩笑話,顏琤卻忽然一臉嚴肅道:“那怎么可以?” “有何不可?” “那時我并未對你有意,如此,于你不公?!?/br> 忽然有一股暖流蜿蜒盤旋在蕭澈心里,他沒想到顏琤介意這個,剛要開口和他說明。 顏琤卻道:“況且我當時醉的不省人事便失去了第一次同你……,那我多吃虧,豈不要抱憾終生!” 蕭澈:“……”剛剛的暖流瞬間結冰了。 片刻后,不明就里的宣小王爺就被轟了出來。顏琤只好悻悻離去,繞過茂林修竹的小徑,緩緩的步入那楊花芳菲的天上人間,斜倚春風,處處繁華。 顏琤并無試探蕭澈的心意打算,若他不接受也無可厚非。前幾日,顏琤多次問過自己,若蕭澈并無此意,如何處之?每次顏琤都苦笑著道“那我等你便是了!” 未曾想,身在情長,兩情相悅。心似雙絲網(wǎng),中有千千結。 子煜,我的子煜,一世與君愛不休! “王爺!” 正想著與蕭澈一世長情的顏琤又被一語驚醒,頗為厭棄看向倚在景墻處的若楓挑眉道:“何事?” “蕭公子,不走了?” “本王親自規(guī)勸,豈有不留之理!”兩人并行離開樰夢齋,顏琤得意道:“況且本王的人,他還想去哪里?這輩子都得留在王府!” “……”若楓本就猜想這倆人有些什么,沒想王爺如此坦誠,“那日后對蕭公子的稱呼?是不是該改口了!” “我說你一天天的想什么呢?是讓你打掃四閣太輕松了嗎?要不要王府都歸你打掃?” “屬下多嘴!” “不過你這說的也是個問題,他既已是王府中人,稱呼公子太過氣,他也不喜歡虛禮,那就直呼其名吧!” “……”若楓好奇蕭澈究竟如何看上眼前之人的。 說著說著走到藏寶閣,就看到家仆和王管家在搬東西。 “王伯,這些是?” “回王爺,這些都是公主送來的蜀錦和宮中派人送來的衣料,這不是馬上入暑了,正好派上用場?!?/br> “不用登記入庫了,蜀錦拿下去賞給眾人,深色的衣料留給鐘侍衛(wèi),素色的都挑出來送到京城里的織坊,本王要做幾件衣裳?!?/br> “王爺,蜀錦不是公主送來給蕭公子做衣裳用的?” “子煜本就體寒,怎能穿絲錦料子的衣物?” 若楓差點當著王伯的面問一句:“你怎知他體寒?”不過此時的若楓已經(jīng)學會了識時務。 顏琤從藏寶閣回到玥璃院,去了書房便閉門不出,直到傍晚時分,才拿著五六張紙出來交給家仆送到織坊。他本想著去樰夢齋看看蕭澈,忽然看到湖中央的望月亭中正坐著一人下棋,顏琤迫不及待的走去,坐到蕭澈對面。 “為何來了不進屋?” “避嫌!” “你都已經(jīng)是本王的人了,還避什么嫌?” “……”蕭澈繼續(xù)落子,“是看你在書房忙著,不便打擾,就在此處等你便好!” “來了很久了?” “不久,也就一個時辰。” “一個?這還不久?”顏琤實在不敢想象蕭澈練的什么神功,一個時辰一動不動的下棋 “和一生相比,自然不久。” 顏琤以前自然不知蕭澈溫柔起來簡直勝過十里春風。 “子煜,以后我所忙之事皆與你有關,你不必如此規(guī)矩。我喜歡你打擾我一輩子!”顏琤也溫柔的回應,“來找我何事?” “無事,想你而已!” “……”顏琤扶額,這家伙等了自己一個時辰調戲自己的,那他豈能認輸!“猜猜我剛剛在干嘛?” “不知!” “本王在為我的子煜制圖做衣裳!” 蕭澈微愣道:“你怎知我的衣量長短,腰際寬窄?” “本王又不是沒抱過,我自信我丈量無錯!”顏琤挑眉道。 蕭澈抬眼望去,那雙桃花眼眸中流轉秋水,說不盡的纏綿入骨。蕭澈情不自禁微微起身,一寸寸的靠近顏琤,顏琤還未在清醒時和蕭澈如此親近過。不免微微正身閉眼,等待著蕭澈的主動。他已經(jīng)感受到蕭澈氣息撲面而來,滿懷期待的等著。 誰知蕭澈低喃囈語一般輕柔道:“阿璃,我餓了!” 隨后退開,正襟危坐,繼續(xù)拿起棋子下棋。不去看此時滿臉通紅,慍怒不已的顏琤。隨后宣小王爺悶哼一聲,拂袖而去。蕭澈眉眼的笑都快溢出填滿這一池春水了。 顏琤雖然覺得顏面掃地,可心里還是欣喜不已。片刻之后就準備了一桌廬陽家鄉(xiāng)菜和蕭澈一同進食。 蕭澈看著滿桌家鄉(xiāng)菜:“廬陽菜口味偏辛辣,你吃不慣何必勉強?” “你怎知我不愛吃?” “你才吃過幾次就愛吃?” “本王,一見鐘情,不行嗎?” “……”蕭澈很顯然不相信這鬼話。 “好好好,本王愛屋及烏,子煜愛吃什么,我也吃什么,但我最愛的吃的卻不在這飯桌之上?!?/br> “何物?”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蕭澈正拿起來的筷子一頓,臉色漸漸泛紅,羞惱的看向顏琤。顏琤剛剛丟掉面子算是全掙回來了,大笑著打趣蕭澈。 這是兩人袒露心意之后第一次吃飯,上一次還是棧那晚。 蕭澈看著這些飯菜,想起了之前在廬陽和義父,固兒一起吃飯的場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吃著吃著,悲傷如鯁在喉,眼前一桌餐食難以下咽,可他不想辜負顏琤的一番美意,吃了幾口,顏琤給他邊夾菜邊逗樂,忽然看向一言不發(fā)的蕭澈。 “子煜,可是又想起你義父了?” 蕭澈苦笑:“我六歲被義父帶回家,他待我如親子無異,十年光景,不長不短。足夠我回味一生了?!?/br> “義父是無疾而終?” 蕭澈隱忍著語氣里的恨意:“被jian人所害。不過終究我會報此殺父之仇,以告慰義父在天之靈?!?/br> 顏琤忽然覺得蕭澈和自己也一樣,身世凄慘。王爺,百姓也并無兩樣,天命所歸,終究難違。 “不說了,我們吃菜?!鳖伂b給蕭澈夾菜“吶,從你入府我便找了個廬陽的廚子,這雪冬燒山雞,你嘗嘗合不合你口味?!?/br> 蕭澈夾起來細細品嘗,情難自已,眼中霧氣繚繞,他不想讓顏琤看出異樣,連忙轉身??梢呀?jīng)遲了,顏琤看得一清二楚,只覺心被狠狠刺痛。 “子煜!”顏琤把手搭在蕭澈肩上,讓他轉過身面對著自己,果然蕭澈仿若湖水雙眸終究因喪父之悲而四溢,知君心事淚縱橫。 顏琤捧著蕭澈的臉湊近,溫熱的舌把他臉上的淚痕輕輕舔舐。用這種最直接到方式寬慰傷心之人。 蕭澈心中意淺情深,感動深吟,義父走后,原以為只剩一人飄零于浩渺天地間,可偏偏有如此良人撞入心間,填滿一切殘缺。生時逢君,一杯清酒,兩情相悅,放眼紅塵,唯此一人。 蕭澈低喃道:“阿璃,我身無長物,孑然一身,背負血海深仇,前程冥眗亡見。你可還愿與我執(zhí)手一生,做花前老朽,月下老翁,無怨無悔?” 顏琤坐回位置滿目溫柔看著他:“哪怕劫難百代,轉世千年,也愿?!?/br> 蕭澈再無遲疑,把眼前之人攬入懷中,薄唇輕覆,將所有未言之情融化在這無聲輕噬中。 這是蕭澈第一次主動親吻,他只能回憶顏琤親吻自己時的動作,時而咬磨,時而吮吸?;艁y之中咬破對方的唇,蕭澈立刻放開顏琤,滿含歉意的看向他。 顏琤伸手一抹唇角的血,眉歡眼笑地附在蕭澈耳邊輕輕道:“別急,我有一生的時間來教你?!彪S后伸舌把蕭澈唇邊的血跡也舔干。 蕭澈推開他,滿臉羞赧的起身離去,不顧顏琤背后大笑不止。顏琤久久回味這個吻,看著蕭澈一身素衣翩然,心道:“果然出塵絕世!” 情既知所起,也一往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