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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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奪過那粗糙的長命縷,把頭靠在杜庭蘭的肩膀上:“阿姐,我困了?!?/br> 杜庭蘭看看夜漏:“是不早了,梳洗了就睡吧。”說著讓后頭的紅奴和碧螺去打水,自己拉著滕玉意進了東廂房。 滕玉意每晚都要在對屋放百花殘的機關,所以自進書院以來都挨著阿姐睡,杜庭蘭剛要說話,滕玉意忽然一把拽住了杜庭蘭:“等等?!?/br> 杜庭蘭一愕:“怎么了?” 滕玉意死死盯著面前的某一處:“不見了。” “什么不見了?” 滕玉意聲音有些發(fā)涼:“我牽在房中的那根頭發(fā)絲不見了?!?/br> 杜庭蘭心里仿佛刮過一陣狂風,自打進了書院,meimei不只在對屋仔仔細細設機關,還會順手在她這邊做點動作,但因為重點放在那間房,這邊往往只隨便在房中綁一根頭發(fā)絲。 門窗都緊閉著,那根頭發(fā)絲不會被吹走,所以這是—— “有人來過了。”滕玉意一動不敢動,這不對,那人的目標明明是她,為何會潛到阿姐的房中來。 碧螺和紅奴嚇得不敢動彈,哆哆嗦嗦說:“那個賊會不會是跑錯屋子了?” 滕玉意拉著杜庭蘭小心翼翼朝后退了幾步,一轉身,慢慢挪到對屋,警惕地推開房門一瞧,窗邊和床邊的頭發(fā)絲都完好無損。 幾人愣住了。 滕玉意靜靜望著自己屋里的機關,沒人來過,這個人就是沖著阿姐來的。 可到底為什么? 阿姐近日可沒做過什么引人注目的事,而今書院又加強了戒備,這賊不可能是外頭進來的,只能是里頭的賊。 “娘子,現在怎么辦?”紅奴緊緊攥住杜庭蘭的胳膊。 杜庭蘭盡量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很快把meimei拉到自己身后:“別怕,阿姐馬上去告知院長,就說房里進了賊,請她老人家做主?!?/br> “不行?!彪褚猓霸洪L一查,整個書院都知道了,沒弄明白那人的目的之前,絕不能四處聲張,你們留在這別動,記得別動房中的任何東西。” 杜庭蘭忙拽住meimei的手:“你要去做什么?” “我去找簡女官,讓她給藺承佑送信?!?/br> “這么晚了?”杜庭蘭大吃一驚,這個時辰藺承佑絕不可能趕過來的,meimei又不讓通知院長,難道要擔驚受怕一整夜嗎。 滕玉意心里也沒底,但這是她和藺承佑說好的,而且這是她眼下能想到的最穩(wěn)妥的法子了,畢竟藺承佑知道如何捉賊,而她好不容易等到賊現身了。 “試試總沒錯,我去去就來。” 從簡女官處回來,主仆四人一動不動坐在中間的起居室里。 碧螺和紅奴大氣不敢出,滕玉意和杜庭蘭則是生怕破壞那人留下的線索。 滕玉意思來想去,始終想不通那人為何突然瞄上了阿姐。 “阿姐,你最近可遇到過什么奇怪的人?” 杜庭蘭只顧搖頭。 紅奴顫聲說:“都說青龍寺的許愿燈最靈驗,這才幾日,怎么就被賊惦記上了呢。” 滕玉意腦中白光一閃,是啊,她怎么忘了,浴佛節(jié)那一晚,阿姐身上明明發(fā)生了一件引人注目的事,太子不但陪阿姐游樂,還給阿姐買了一碗蒸梨。 只不過因為出了武緗的事,這件事才沒有在書院里激起半點波瀾。 但當晚人那么多,沒人討論,不代表沒人瞧見。 那人就因為這件事盯上了阿姐?滕玉意越想心越涼,在一遍遍設想那人的意圖時,心中一個埋藏了很久的念頭,如同霧中的孤島一般,冷不丁露出了嶙峋的一角。 重活回來的這幾月,她一直在想自己遇害的原因,這一刻,她好像終于接近了真相。 或許,前世那個黑氅人要殺她,并不是沖著阿爺書房中的那封信,也不是因為她是滕紹的女兒,而是因為不想讓她當太子妃。記得前世自從大明宮中碰過面太子就一直很注意她,皇后當眾賜她罕異的名香,而且阿爺去世后,有傳言說太子會在她出孝后娶她。 這個人殺她,也許是僅僅是因為太子傾慕她,而且從這幾日發(fā)生的事情來看,這個人可能就是她的某位同窗。 前世最后是誰做了太子妃? 她無意識地攥住了矮榻的扶手。 滕玉意發(fā)怔的同時,杜庭蘭等人也是半點不敢松懈,起先還能聽到各屋說話的聲音,慢慢就寂靜下來了,幾人的心顫巍巍地懸在腔子里,每一個瞬間都漫長得像過了一整年。 “要不我們就在這屋睡吧。”杜庭蘭對藺承佑過來并不抱什么希望,怕meimei著涼,就要把自己的披風解下來。 紅奴和碧螺勉強挪動腳步,忽然聽到矮榻后的窗口“篤篤”輕響,聲音不大,像是樹枝刮過窗棱的聲響。 幾人一愣,滕玉意讓紅奴等人從榻上起來,傾身摸索著打開窗口,就見一個人抓住窗棱,翻身躍了進來。 紅奴和碧螺又驚又喜,杜庭蘭吃驚地看了看藺承佑,又看了看屋里的夜漏,來得也太快了,這才、這才過了半個時辰。 第104章 【三更合一】你想怎么…… 藺承佑這一露面,滕玉意也大感意外,在原地愣了一會,高興地上前幫忙關窗戶,這人實在是太靠譜了,凡是答應過的事從不曾含糊,她心里一下子踏實了不少,忙低聲對藺承佑說:“那賊——” 藺承佑正忙著檢視窗外,聞言把食指豎在唇邊,示意滕玉意噤聲。 滕玉意點點頭。 藺承佑屏息檢視一番,確定窗下沒留下害人的機關,隨手在窗縫里撒了點顏色奇怪的粉末。又轉頭打量滕玉意,看她安然無恙,就將手中的囊袋遞給滕玉意。 滕玉意打開囊袋看了看,除了符箓和藥粉,里頭還有一沓信。 杜庭蘭在邊上看著兩人的舉動,心頭的疑惑更濃了,藺承佑這么晚趕來也就算了,meimei居然毫不見外。 兩人的舉止那樣自然,好像覺得這一切理所應當。 關上窗,藺承佑又朝門口走去,把門拉開一條縫,蹲下來寸寸細查,檢查完畢,他頭也不回招了招手,滕玉意忙走過去蹲下,在藺承佑的示意下,從囊袋里取出一張符箓遞給藺承佑。 杜庭蘭張了張嘴,兩個人的這份默契,讓她想起了藺承佑帶兩個小師弟除祟時的情形。 meimei何時跟藺承佑這樣熟了? 藺承佑在門口撒了點引魂粉,又靜悄悄在門后將符點燃,待到符箓熄滅,這才起身把門關好。 須臾間,門外和窗外起了一陣陰風,藺承佑側耳聽了一會,示意滕玉意看自己腕子上的玄音鈴。 滕玉意還沒弄明白怎么回事,玄音鈴就輕輕響了起來,只是擺動起來懶洋洋的,像是周圍的陰氣不值得它賣力,這說明附近有陰物過來了,但法力并不高強。 藺承佑開了腔:“好了,我招了些小鬼幫我們看門,屋子里的動靜傳不到屋外去,現在可以說話了?!?/br> 這當然不是什么正當的道術,但是廊道上住滿了女學生,設結界需得繞屋一周,哪怕他動作再輕,也保不齊會驚動旁人,權衡一番,只好招些會吞聲的小鬼幫忙站崗。 小鬼的陰氣幾不可聞,哪怕隔壁就有懂道術的人也無法察覺。 屋里人哪里跟得上藺承佑的思路,滕玉意卻馬上回身對杜庭蘭等人說:“好了,現在可以說話了?!?/br> 杜庭蘭雖然仍在發(fā)愣,心里卻有些好笑,meimei怎么像個小傳話筒似的,她忙歉然沖藺承佑行了一禮:“叨擾世子了?!?/br> 滕玉意將今晚的事一一對藺承佑說了,最后指了指兩邊的廂房:“我屋子里的百花殘機關紋絲未動,那賊直接進的我阿姐的屋子。世子,你跟我來?!?/br> 進了東廂房門口,滕玉意立在門外不敢進:“這賊很謹慎,屋子里的東西表面上都在原位,要不是我提前留的那根頭發(fā)絲不見了,絕不可能知道有人來過了?!?/br> 藺承佑四下里察看:“書院的同窗知道你們姐妹倆各自住在哪屋?” “知道。同窗們經常到各屋串門,就連書院的女官們也知道我阿姐住東廂房,而我住西廂房?!?/br> 所以那賊就是沖著杜庭蘭來的,藺承佑依次檢查地面、鏡臺、桌后……又伏身檢查榻底和床底,結果一無所獲。 兇手并未埋下害人的機關,更不見用過邪術的跡象。 最后藺承佑把目光投向床幔:“萬一在衾被中藏了毒針,簡直防不勝防,為穩(wěn)妥起見,我得瞧瞧你阿姐的衾被?!?/br> 滕玉意回頭看了看杜庭蘭,杜庭蘭忙說:“一切都是為了捉那惡人,世子不必有所顧忌?!?/br> 藺承佑先檢查床幔周圍,確定沒有暗藏暗器,繼而拿起妝臺上的一根玉如意挑開床幔,輕輕翻弄床上的衾被和枕頭。 滕玉意在后頭瞧著,心中暗道好險,今早起來時,碧螺拿起她的小布偶聞了聞,一聞就直皺眉:“娘子昨晚睡覺時是不是又流口水了?” 滕玉意知道肯定是小布偶又變臭了,她當然不肯承認:“你又瞎說,我睡覺時才不會流口水呢?!?/br> 碧螺暗暗撇嘴:“進書院以后也沒洗過,要不婢子今日把這寶貝洗一洗吧。” 滕玉意不想讓別人瞧見她的私物:“過幾日回家了再洗吧,今日日頭大,拿回屋在窗根下曬一日也成?!?/br> 小布偶就這樣被曬了大半天,下午出去玩之前,滕玉意照例回屋檢視百花殘機關,順便把小布偶塞到了自己床上。 阿姐的床榻處處整潔,那破舊的小布偶可謂格格不入,藺承佑瞧見了少不得問一句,他連她服用過百花殘的解藥都能聞出來,必然能聞出小布偶上頭的口水味。 這事總不能賴到阿姐頭上,她都能想象藺承佑知道后會怎樣嘲笑她。 很快藺承佑就把床鋪的每一個角落都查過了,依舊沒有收獲,回身跟滕玉意對視一眼,兩人都在心里想:書院里到處是耳目,潛進屋一趟屬實不容易,那人千辛萬苦進屋,難不成只是四處看看? 兩人同時想到了什么,一個把目光移向妝臺,另一個則望向書案。 藺承佑走到妝臺前拿起一罐胭脂,開始仔細檢查里頭的膏體,若是在里頭神不知鬼不覺摻入慢性毒藥,完全可以叫杜庭蘭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毀容或是中毒。 滕玉意則走到書案前,桌上有一沓jiejie平日作的詩稿,還有一沓手抄的佛經。雖然藺承佑已經查過里頭沒□□針,卻并不知道具體的數目。 “阿姐,你瞧瞧可少了詩稿?” 三人全神貫注地檢查手中的東西,屋里一時針落可聞。 不一會,藺承佑把妝臺上的胭脂、花鈿、梳子、鉛粉都試了一個遍,依舊沒看出花樣,杜庭蘭卻膽戰(zhàn)心驚地說:“不對,少了兩篇詩稿?!?/br> “自打進了書院,我每日都會抄詩稿,合在一起共是三十六篇?!彼ь^對滕玉意和藺承佑說,“但現在只剩三十四篇了。” 滕玉意屏聲問:“確定嗎?” “絕不會記錯的,丟的兩篇是我進書院那日抄的,一篇是《詩經》里的《邶風.雄雉》 ,一篇是駱賓王的《詠蟬》,放在稿子的最下頁,每日整理詩稿我都能瞧見,可現在最下面的詩稿變成兩首《樂府》了?!?/br> 藺承佑接過那沓書稿,翻著翻著,眼底浮現譏誚之色,《邶風.雄雉》本就是表達思念的,至于駱賓王的這首《詠蟬》,面上是借詠物來諷世,但末尾那兩句“無人信高潔,誰為表予心”,也可以引申為一種含蓄的情思。 這人倒是夠聰明,知道如果直接下毒謀害杜庭蘭,這事馬上就會驚動官府,只要大理寺過來查案,自己隨時可能會暴露痕跡。 就算一時沒查出什么,畢竟前頭才出了武緗的事,伯父伯母知道書院里暗藏著一個心腸歹毒之人,說不定會干脆打消在這一批女學生里選太子妃的念頭。 而取走詩稿就不一樣了,只要是杜庭蘭親手寫的東西,就會有數不清的用途。 碧螺和紅奴哪見過這種歹毒手段,頓時哆嗦起來:“才偷走不久,詩稿一定還在那人手里,要不要馬上搜查書院。” 滕玉意冷笑:“現在馬上搜查書院的話,這惡賊只需把詩稿吞進肚子里就能銷贓,除了讓她知道自己已經暴露并更加謹慎之外,我們什么也查不到?!?/br> 藺承佑把詩稿再次檢視了一遍,譏笑道:“我大致知道這人到底要做什么了。要不是滕娘子習慣在屋子里埋藏機關,說不定杜娘子大禍臨頭都不知道是誰害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