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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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府。 大管事聽說是藺承佑來了,急急忙忙迎出來,親自給藺承佑上了茶,和顏悅色道:“小世子來得不巧,老爺近日既要忙朝中事,又忙cao持大公子與武大娘訂親之事,不慎染了風(fēng)寒,今晚不便見客?!?/br> 藺承佑笑著放下茶盞:“碰巧我也懂些歧黃之術(shù),要不我來替鄭公把把脈吧,若是還不濟(jì),我親自去尚藥局替鄭公找余奉御。” 一邊說一邊徑直穿過中堂往里走。 大管事一下子慌了神,只要這位小世子愿意,隨時都可以把鄭府屋頂掀翻。 他慌忙追上去,同時示意仆從們趕快去給鄭仆射送話,藺承佑哪管大管事聒噪,負(fù)著手旁若無人穿過游廊, 嚴(yán)司直才喝上一口茶,見狀只好撩袍追上去。 到了外書房門口,就見鄭仆射從院子里出來了。 鄭仆射邊走邊抬手整理衣冠,模樣多少有些狼狽,望見藺承佑,他咳嗽了兩聲,繃著臉說:“世子這么晚來,所為何事?” 藺承佑正色行了個禮:“晚輩來得唐突,還望鄭公莫要怪責(zé)。一來是給鄭公請安,二來順便打聽幾件事。鄭公要是不允我們進(jìn)去,我們只好在這打聽了?!?/br> 鄭仆射覷著藺承佑,既不吭聲也不挪步,對峙一晌,到底敗下陣來,重重嘆了口氣,率先回身往里走:“進(jìn)來說吧?!?/br> 入內(nèi)后,藺承佑一貫隨意,嚴(yán)司直卻不由拘謹(jǐn)了幾分,鄭仆射既是當(dāng)今宰執(zhí),也是滎陽名門鄭氏的后人,當(dāng)年舉進(jìn)士出身,制舉又是天下第一,文章有名于時,門生遍及天下。 即便已經(jīng)年過五十,鄭仆射仍舊身姿筆挺,發(fā)言清雅,舉止端貴,這樣的人坐在席前,難免會讓人覺得局促。 待管事告退,藺承佑開門見山道:“舒麗娘的死因可能另有隱情,深夜過來叨擾杜公,是想打聽舒麗娘近日可有什么異常之舉?!?/br> 鄭仆射老臉一紅,下意識朝廊下看了看,眼看管事已經(jīng)把人全都清走了,料定這些話傳不到夫人耳朵里,瞬即又佯裝從容道:“她……” 忍不住清清嗓子,思索半晌,臉上慢慢浮現(xiàn)一抹哀戚之色:“近日沒看到她有什么異樣。是不是查到了什么新線索,為何這樣問?” 藺承佑望一眼鄭仆射,干脆照直說:“我們現(xiàn)在懷疑兇徒過去可能認(rèn)識舒麗娘,想問杜公,舒麗娘過去在華州可曾與人結(jié)過怨,最近一個月又去過何處,可曾碰見了什么人?” 鄭仆射面色凝重了幾分:“麗娘性子甚好,沒聽說她與人結(jié)過怨,她懷孕后也極少出門,最近一月我忙著政務(wù)也……甚少去探望她,只知道她在上巳節(jié)那日去曲江池畔祓禊祈福,回來后只說好玩,在那之后好像沒再出過門了?!?/br> 藺承佑顯然對這個答案極不滿意,笑了笑道:“勞煩你老人家再好好想想。” 鄭仆射不安地捋了捋須,琢磨片刻,忽又道:“對了,有一日我到春安巷,聽麗娘與下人們抱怨,說腰腹?jié)u粗,裙衫都快穿不下了,嫌裁縫帶上門的布料不夠好,要去西市挑些好布料做衣裳?!?/br> 嚴(yán)司直一愣,西市。 藺承佑問:“哪家鋪子?舒麗娘當(dāng)日可去過了?” 鄭仆射:“事后我并未過問?!?/br> “這是哪一日的事?” “月初,記得就是上巳節(jié)前后?!?/br> 看來只能把舒麗娘身邊的下人再重新找來問一問了。 “除了這幾處,舒麗娘可還去過何處,或說過自己看到了某位故人?” “最近這一月……”鄭仆射沉吟許久,“實在想不起來旁的了,倒是上月記得她說過某處的花開得甚好,看意思想出門賞花,想來并未去成,因為事后沒再聽她提起過。至于熟人,麗娘在長安并無舊識,只有一位表親,正是京兆府的舒長史是——” 他頓了頓,悵然道:“麗娘性子軟弱老實,當(dāng)初因為婆家容不下她才來投奔舒長史。” 藺承佑冷不丁道:“鄭公可向舒麗娘過去的婆家求證過此事,她與婆家因何事生了嫌隙?” 鄭仆射一怔:“這——” 看來是沒求證過了。 藺承佑等了一晌沒等到下文,只好又問:“鄭公與舒麗娘是怎樣相識的?” 鄭仆射臉色透出幾分不自在,半天才開腔:“去年中秋,我在宮里陪圣人和皇后賞月飲酒,散席后出宮,看街上燈花漂亮,我正覺得氣悶,便下車在街市上漫步,當(dāng)時麗娘扮作小廝,帶著一位婢女在街上賞燈,撞到我時不小心從懷里掉出一本詩譜來,我撿起來翻了翻,看里頭全是麗詞嘉句,一問才知是這位小娘子往日自己做的……” 藺承佑一本正經(jīng)聽著,鄭仆射一把年紀(jì)了,這份旖旎心思倒不絲毫輸少年人。 照這么說,是源于中秋燈會的相遇了。 他想了想問:“舒麗娘身邊除了那位婢女,當(dāng)時可還有其他友人相隨?” 鄭仆射搖頭。 “舒家的女兒也不在?” “只有麗娘主仆二人。” 藺承佑和嚴(yán)司直告辭出來,嚴(yán)司直納悶道:“怪了,舒長史家中沒有兒女么?舒麗娘既是舒家的親戚,中秋夜燈會出來玩耍,身邊總該有幾位舒家的表姐妹相伴?!?/br> 藺承佑也在琢磨這件事,要么舒長史并無尚未出嫁的女兒,要么舒家人不大喜歡舒麗娘,雖說出于親戚情面收留了舒麗娘,卻不愿讓兒女與其來往?;蛘哌€有別的可能,只有當(dāng)面問了才知道。 迎面忽然走來一個男人,差一點就撞過來,不提防看到藺承佑,這人忙剎住腳步:“世子?!?/br> 藺承佑一訝:“鄭大公子?” 鄭延讓與鄭仆射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也是高瘦白凈,氣質(zhì)儒雅風(fēng)流。 鄭延讓明顯有些心神不寧:“剛才去友人處赴宴了,世子何時來的?” 嚴(yán)司直不動聲色嗅了嗅,空氣里浮動著暗香,想來是從鄭大公子衣裳上飄過來的。嚴(yán)司直自己不用香,藺承佑身上雖有暗香,但那味道清冷端正,不似鄭大公子身上的氣息旖旎纏綿,這一聞就是女子用的香。 嚴(yán)司直暗覺詫異,鄭仆射自己未曾納過妾,管教兒女也甚是嚴(yán)格,聽說鄭大公子從不眠花宿柳,眼看要訂親了,也不知這香氣是從何處沾染的。唉,可見傳聞做不得數(shù),鄭仆射私養(yǎng)別宅婦,大公子也—— 藺承佑也聞到了,只道:“聽說鄭大公子好事將近,先恭喜鄭大公子?!?/br> 鄭延讓愣一下,勉強(qiáng)笑道:“多謝?!?/br> 一面說著,一面親自將藺承佑和嚴(yán)司直送到府外。 藺承佑正要翻身上馬,鄭延讓忽道:“方才在席上聽說了榮安伯世子夫人的事,都說這兇手只挑懷孕婦人下手,不知這兇徒可捉到了?” 他表情極隨意,仿佛只是隨口一問。 藺承佑望了望鄭延讓,過片刻才答:“哦,還沒捉住?!?/br> 鄭延讓點點頭,立在馬旁相送。 藺承佑原本還想去一趟舒府,眼看已經(jīng)子時了,想想今晚打聽到的這些事,足夠他現(xiàn)在梳理一回案情了,于是順路將嚴(yán)司直送回家,自己則縱馬回了成王府。 *** 滕玉意昨晚睡了個好覺,因杜庭蘭今日要離寺,姐妹倆一早起來就忙著收拾行裝。 轉(zhuǎn)眼收拾好了,滕玉意又琢磨著給絕圣和棄智送點好吃的,這時候明心大和尚帶著幾位小沙彌過來了,說素膳擺在洗心堂,請滕玉意和杜庭蘭過去用膳。 滕玉意不得不打消在寺里偷偷吃rou的念頭,姐妹倆出了梨白軒,半路遇到絕圣和棄智,兩人看到滕玉意,咚咚咚跑來:“滕娘子……” 滕玉意笑道:“我知道,你們昨晚謄抄經(jīng)卷去了?!?/br> 反正那些酒食也沒白準(zhǔn)備,至少她好好招待了一回藺承佑。 絕圣和棄智拼命點頭,他們一心要來,哪知后來師兄硬攔著不讓他們來。 “你們昨晚在東翼住的?”滕玉意問。 絕圣和棄智搖搖頭:“昨晚我們在藏經(jīng)閣住的,抄完經(jīng)才知道東翼臨時搬進(jìn)來幾位娘子,我們只好又把行囊搬到藏經(jīng)閣里頭的靜室了?!?/br> 說話間遠(yuǎn)遠(yuǎn)看到幾位小娘子從那頭出來,絕圣和棄智抬頭一望,面色古怪起來。 杜庭蘭和滕玉意對視一眼:“怎么了?” 絕圣壓低嗓腔:“昨晚我和棄智回東翼拿我們的行裝,看到一位娘子只身往后頭的桃林去了,當(dāng)時已經(jīng)快半夜了,也不知那娘子去見誰,我和棄智擔(dān)心出事,就留在原地等著,結(jié)果沒多久就看到那位娘子安然無恙回來了。” 滕玉意咳嗽一聲,也壓低嗓腔道:“誰?” 絕圣和棄智撓撓頭:“當(dāng)時都半夜了,那娘子又裹著大披風(fēng),我們也沒瞧清楚是誰?!?/br> 正說著,又有兩位小沙彌過來傳話:“前頭來了好些客人,有兩位姓杜的檀越要見滕檀越,此外玉真女冠觀的靜塵師太也來了,也說要找滕檀越?!?/br> 杜庭蘭和滕玉意對視一眼,笑道:“該不是阿娘和紹棠來探望阿玉來了?!?/br> 滕玉意自是高興,琢磨一下,露出驚喜之色:“是不是師太找到我那枚珍珠步搖了?“ 她既急著去見姨母和表弟,也急著向靜塵師太打聽步搖的下落,也顧不上用早膳了,掉頭就往前院去。 半路遇到彭家姐妹、李淮固、段青櫻。 奇怪她們也沒去用早膳,看樣子也要去前院。 彭大娘和彭二娘主動打招呼:“滕娘子,杜娘子?!?/br> 滕玉意和杜庭蘭含笑回禮,李淮固昨夜似是沒睡好,臉色不如平日好,神態(tài)倒是一貫的柔和,細(xì)細(xì)看一眼滕玉意,笑盈盈打招呼:“阿玉,蘭jiejie?!?/br> 絕圣和棄智看到明心和尚,恭謹(jǐn)?shù)貑枺骸胺秸伤先思掖丝淘诤翁??我們想去給他老人家請安?!?/br> 明心說:“淳安郡王親自送了幾卷經(jīng)來寺里,方丈正在禪室接待郡王。” 絕圣和棄智樂呵呵道:“這一大早寺里來的人可真夠多的。” 第72章 請叫我小醋王 到了垂花門外,滕玉意一眼就瞧見了靜塵師太。靜塵師太立在庭前與幾位大和尚說話,人堆里數(shù)她最矮小。 “滕檀越?!膘o塵師太主動迎過來,她生就一雙小短腿,偏生又是個急性子,因此每回邁步時,都比旁人顯得更快更急。 滕玉意忙上前:“給師太請安?!?/br> 靜塵師太滿臉愧疚:“那日滕檀越與貧道說過之后,貧道就帶著兩位弟子下地宮找尋,可惜機(jī)關(guān)早已啟動了好幾輪了,東西早不在原處了,找了許久,也未能幫滕檀越尋到那支步搖?!?/br> 滕玉意胸口一刺,可心里再痛惜,也知此事怨不了別人,她忙行了一禮,懇切道:“我自己不小心丟了物件,竟勞動師太幫著找尋,師太仁心善念,實在叫人感念。這陣子我不得擅自走動,改日定到貴觀多供奉些香燭?!?/br> 靜塵師太擺擺手:“言重了。丟了步搖如此心焦,可見滕檀越極為珍視亡母之物,檀越一腔純孝,貧道又豈敢慢待?!?/br> 這時杜夫人帶著杜紹棠過來了,聞言嘆息道:“玉真女冠觀求簽一向靈驗,玉兒最近災(zāi)厄不斷,我這做姨母早就想去觀里燒燒香了,要不就由我這做姨母的替孩子去吧?!?/br> 說話間,明心和見性兩位大和尚過來邀靜塵師太在寺里用素膳。 靜塵師太是個痛快人,當(dāng)即一甩拂塵,樂呵呵說:“那就勞煩兩位法師帶路了?!?/br> 杜夫人帶著幾個孩子到了云會堂,坐下時令桂媼把帶來的食盒打開:“都是姨母做的,素餡的,放心吃,好孩子,你且忍耐幾日,等這次風(fēng)波過去了,姨母再給你多做些你愛吃的葷菜。” 說罷,雙手合十,閉著眼睛喃喃道:“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保佑我玉兒平安渡厄?!?/br> 杜紹棠好笑道:“阿娘,哪有你這樣的,一會兒要吃齋念佛,一會兒又去道觀給玉表姐上香?!?/br> 杜夫人掀開眼皮,用力橫兒子一眼。 杜庭蘭忍笑啐弟弟:“別胡說了,阿娘這是急糊涂了。你小小年紀(jì),哪懂阿娘的慈母心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