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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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紹棠沒想到自己一出手就幫上了大忙,早就備受鼓舞,高興地點點頭,起身闊步去了男席。 杜庭蘭拽住滕玉意的衣袖:“你和紹棠在搞什么鬼?” 滕玉意附耳告訴杜庭蘭其中緣故,小涯突然在滕玉意手臂上用力劃了幾筆:來了! 滕玉意抬頭看過去,恰好一行貴族公子來了,藺承佑走在最后頭,身邊簇?fù)碇淮髱透嗔蛔拥堋?/br> 藺承佑新?lián)Q了一件竹青色襴袍,鬢邊還有些濕意,說笑間朝滕玉意的方向遠(yuǎn)遠(yuǎn)瞧了一眼,很快就扭過頭去了,滕玉意眼皮一跳,藺承佑機敏過人,該不會起了疑心吧。 小涯為了逼滕玉意再想法子,不斷推搡她的胳膊。滕玉意無奈在劍柄上寫道:我說,能不能換個人? 小涯似被這話惹毛了,非但不肯答話,反而在滕玉意手臂上重重跺了幾腳,然而只踩了兩下,就虛弱地倒下來了。 滕玉意愈加不安,小涯的靈力顯然正飛快消失。 她耐心哄他:他的不好再取,旁人的我都可以想法子。 等了不知多久,就感覺小涯輕輕劃著寫了個字:淳。 淳安郡王? 小涯似乎妥協(xié)了:他的浴湯比不上那三個人,但也能湊活用一用了。 滕玉意硬著頭皮用目光找尋,就在不遠(yuǎn)處的寶翠亭看到了淳安郡王。 淳安郡王盤腿坐在亭中的茵席上,面前是一端漆光油潤的琴,他一貫不茍言笑,撫琴時臉上也不見笑意,但那種瀟瀟如竹的風(fēng)度,實在引人矚目。 亭內(nèi)另有不少文人雅士,或坐或臥,或吟詩或品茗,無不愜意風(fēng)流。 亭外的游廊里駐足著幾位貴女,狀似迤邐漫步,目光卻時不時朝亭內(nèi)的淳安郡王掃去。 滕玉意心中直打鼓,酒筵結(jié)束后淳安郡王少不了沐浴更衣,大不了用同樣的法子偷一回浴湯,可如果藺承佑真起了疑心,再來一回?zé)o異于自投羅網(wǎng)。 不行,不能再讓紹棠和端福冒險了。 而且,萬一淳安郡王也像藺承佑一樣去溫泉池沐浴,他們豈不是又白偷一回? 想來想去,眼下最好的法子,莫過于讓阿爺托辭向淳安郡王討要浴湯。淳安郡王為人謙和,料著比藺承佑好說話許多,何況阿爺本就與淳安郡王交情不錯。 念頭一起,滕玉意忙令碧螺去給阿爺遞話,阿爺早上就跟她說會連夜趕回長安,希望這時候去還能趕得及。 碧螺回來卻說老爺已經(jīng)走了。 “霍丘說老爺走前留下了大部分護衛(wèi),讓他們這幾日照料娘子……老爺用過晚膳就走了,國丈帶著幾位國舅親自送到山莊外?!?/br> 滕玉意眉頭蹙了起來,小涯這個小老頭子,也不早說淳安郡王的浴湯也能湊合用。這下怎么辦,難道要請姨父出面?可是比起阿爺,姨父出馬顯然要麻煩得多,低頭看袖中,小涯已經(jīng)一動不動躺了許久了,真怕他挺不過今晚。 她焦灼地思量一番,帶著碧螺和春絨起了身。 杜庭蘭訝道:“要做什么?” 滕玉意低聲道:“還是這劍的緣故,小涯快不行了,我得盡快去尋姨母幫個忙。” 杜庭蘭也起身:“我陪你去。” 滕玉意搖頭:“姐妹倆一起離席太打眼,阿姐留下來幫我遮掩遮掩,橫豎端福不會離我太遠(yuǎn),我去去就回?!?/br> 那邊藺承佑想起方才的事,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雖與身邊人玩樂謔笑,眼睛卻時不時瞄一瞄對面的滕玉意和杜紹棠。 忽然發(fā)現(xiàn)滕玉意探究地望著前方,他不動聲色看過去,發(fā)現(xiàn)她竟暗暗打量皇叔。 第46章 下一瞬,他就看見滕玉意帶著婢女離席而去。 藺承佑琢磨一番,決定先靜觀其變,喚人把鎏金鴻雁銀匜拿來,凈了手給阿芝剝胡桃吃。 這時外頭忽有幾名仆從匆匆過來,一部分徑直去寶翠亭找淳安郡王,另一部分卻過來尋藺承佑。 藺承佑見是幾位國舅身邊的常隨,蹙了蹙眉:“出什么事了?” 領(lǐng)頭那個名叫寶忠,一向是劉府最得力的管事,此刻他臉色極為古怪,附耳對藺承佑說:“傍晚小人奉國丈之命去迎接南詔國的顧憲太子和那幾位外地官員的女眷,碰巧半路遇上了,小人們便在前帶路,哪知穿過一座林子時,后頭那幾輛犢車一下子不見了,顧憲太子唯恐是鬼祟作怪,自己帶護衛(wèi)在原地找尋,讓小人趕快回來找世子殿下和郡王殿下?!?/br> 藺承佑詫異莫名,此地是皇伯父和伯母御幸之所,年年都有僧道隨行,不遠(yuǎn)處還建有一座皇家寺院,寺中梵音不絕,即便附近有鬼祟游蕩,也往往避之不及,況且來時路上他也瞧了,方圓左右都“干凈”得很,怎會突然冒出鬼祟。 他霍然起身:“人在何處?” 阿芝納悶道:“阿兄,出什么事了?” 藺承佑摸摸阿芝的腦袋:“前頭有人找阿兄,阿兄去瞧瞧?!?/br> *** 滕玉意回到月明樓,把事情原委告訴了杜夫人。 杜夫人雖然覺得荒謬絕倫,但小涯劍遠(yuǎn)不如當(dāng)初在紫云樓澄亮是事實,她上回見識過這劍斫殺妖邪的本領(lǐng),心知阿玉離不開此劍,當(dāng)即與滕玉意商量起來,若說是為了女孩子的貼身物件向男子討要浴湯,別說丈夫絕不會同意,淳安郡王也會覺得受冒犯。 于是托人給丈夫帶話,只說桂媼的某位親戚重病不治,要丈夫幫忙向淳安郡王討點浴湯做藥引。 坊間為了治病常有古怪之舉,有人自割雙耳做藥引,有人取了馬尿來喝,比起這些荒誕不經(jīng)的藥引,一罐浴湯算不了什么。 杜裕知聽了果然深信不疑,回說既是為了救命,只等散了筵,他立即開口向郡王殿下討要。 滕玉意聽到回話才放心,杜夫人把滕玉意摟到懷里,心里暗暗嘆息,玉兒想是前陣子嚇壞了,好不容易有把護身的劍,自是千珍萬重唯恐出岔子。這孩子自懂事起,無論遇到何事,總是習(xí)慣自己一個人應(yīng)對,長到這么大,還是頭一回求到姨父姨母身上。 她心軟得一塌糊涂,摸了摸滕玉意烏黑的頭發(fā)說:“這下可以放心了,一切交給姨父姨母。等到討到了浴湯,姨母再與你姨父說明原委,你姨父心里很疼愛你,不會怪咱們騙他的。今晚昌宜公主和阿芝郡主在場,各府的小娘子也在,你離席久了會顯得失禮,先回席再說?!?/br> 滕玉意在姨母懷里膩了一會,戀戀不舍走了?;氐剿龠?,淳安郡王卻已經(jīng)不在寶翠亭了,詫異地用目光找尋,不止淳安郡王,連藺承佑也不見了。 她悄聲問杜庭蘭緣故,杜庭蘭搖了搖頭:“想是前院有什么事,郡王殿下和藺承佑被叫走了?!?/br> 忽聽笙鼓喧嘩,第一輪酒令開始了。眾人玩了一個多時辰,別說沒看到藺承佑和淳安郡王返回,連那幾位外地官員的女眷也遲遲不見入席。 這下不只滕玉意覺得古怪,連杜庭蘭也有些驚訝,杜紹棠起身離了男席,坐到兩位jiejie身邊,疑惑地說:“都戌時中了,再晚就該散席了?!?/br> 滕玉意讓春絨去找端福打聽出了何事,端福卻回說只知道藺承佑和淳安郡王出了府,同行的還有幾位國舅,但究竟出了什么事,他也不知。 昌宜和阿芝少了哥哥和皇叔的陪伴,便有些意興闌珊,又玩了一會,懨懨地下令散席了。 貴女們聽了,只好回各自的院落歇憩。 杜紹棠送兩位jiejie回了月明樓,因為不便進(jìn)內(nèi)院,只送到院門口就走了,上了二樓,杜夫人尚未歇息,迎出來道:“總算散席了。你姨父還未睡,姨母馬上讓桂媼遞話?!?/br> 滕玉意搖頭:“淳安郡王被人叫出去了,聽說還未回來?!?/br> 杜夫人愣了愣:“何時才能回?都這么晚了……老爺若是夜半去拜謁,未免太唐突?!?/br> 滕玉意心里油煎火燎,小涯發(fā)了那通脾氣后便再無動靜,偶爾敲一敲劍柄,劍身只溫?zé)嵋魂嚕芸煊肿儧隽?,照這個情形看,小涯未必能等了。 換作往日她絕不會坐以待斃,但小涯要的不是別的……對方不肯沐浴的話,神仙也弄不來浴湯。 她絞盡腦汁想對策,因為太出神沒接穩(wěn)春絨遞來的蔗漿,杯子里的甜液一下子灑落在身上。 “呀!” 杜庭蘭一驚:“當(dāng)心黏到腿上,快把衣裳脫下來。” 杜夫人說:“今晚也不會再出屋子了,直接換寢衣吧?!?/br> 滕玉意卻擔(dān)心浴湯能不能順利取來:“我還得等消息,拿件干凈襦裙換上吧。” 碧螺到行囊前隨手一拿,結(jié)果又是晌午滕玉意剛換下的蓮子白襦裙。 “怎么又是這件?快換件別的?!?/br> “明日才是正式壽宴,奴婢晚間才把娘子的幾件衣裳熨過了,橫豎這件娘子明日不會穿,先將就一下吧?!?/br> 滕玉意只好接過裙裳穿了。藺承佑早在被蒲桃酒弄污衣裳就把他那件換了,再說已經(jīng)深夜了,這裙子穿在身上料也不會有人留意。 屋里正亂著,樓下的院子突然傳來喧嘩聲,桂媼出去打聽,過了一會回房說:“樓下來了好些夫人和小娘子……聽說是那幾位外地官員的女眷,今晚也要在月明樓安置。” 滕玉意一喜,照這樣說,會不會淳安郡王和藺承佑也回來了。 她忙令春絨去前頭打探消息,杜夫人把簪環(huán)插回發(fā)髻上:“國丈府對這幾位女眷這般重視,想必是朝中重臣的妻女,我們房里還亮著燈,不過去問候一聲的話,未免有些失禮。走,去瞧瞧?!?/br> 拉過女兒和滕玉意瞧了瞧,還好兩人衣飾齊整,三人下了樓,花廳里燈光如晝。 榻上坐著好些女眷,滕玉意抬頭望去,竟大多數(shù)不認(rèn)識。 左邊坐著一位夫人和一對孿生姐妹,夫人大約三十多歲,面容威嚴(yán),身段瘦削。 那對孿生姐妹與母親生得很相似,身型卻比母親足足豐白一大圈,配上銀盤般的圓臉、細(xì)長的鳳眼,倒比母親相貌更端麗些。兩人約莫十五六歲,裝扮一模一樣。 滕玉意又看右邊那對母女,女孩身上披了件水色披風(fēng),里頭隱約露出鵝黃色襦裙,額間貼了水粉色的花鈿,唇邊也點了兩團紅色的胭脂,生得秀美絕倫,姿色遠(yuǎn)勝那對孿生姐妹。 滕玉意越看越覺得這少女面熟,李淮固? 李淮固依在母親懷里,眼里還含著淚,抬頭看見滕玉意,先是一怔,隨即綻出驚喜的笑容:“阿玉?!?/br> 滕玉意一訝:“李三娘。好久不見?!?/br> “阿娘,是滕將軍的女兒?!崩罨垂腆@喜地扶著母親起身,又欣然對滕玉意說,“我還以為你不認(rèn)得我了?!?/br> 滕玉意欠身給李夫人行禮:“怎會認(rèn)不出,也就四五年沒見,你跟小時候模樣差不多?!?/br> 李淮固握著滕玉意的手仔仔細(xì)細(xì)打量,又低頭看她身上的裙裳,不住點頭稱嘆:“這衣裳真好看。早就想去找你了,但我才到長安,今日一整日都在趕路,路上還在想,不知能不能在壽宴上見到你,怎知真讓我見著了?!?/br> 李夫人與杜夫人見過禮,含笑凝視滕玉意:“這孩子越生越好看了。你阿爺可好?府上可好?” 滕玉意一一回了。 李夫人比對著自己女兒和滕玉意,笑嘆道:“這么一比,還是阿玉強點。” 李淮固微微一笑,矜持地問杜庭蘭:“蘭jiejie,你是不是沒認(rèn)出我? 杜庭蘭噗嗤一聲笑起來:“早就認(rèn)出你了,我記得你眼下有顆小小的朱砂痣,你瞧,它還在這兒呢?!?/br> 說著溫柔地點了點李淮固的臉頰,李淮固眼波里笑意漾開,一左一右拉住滕玉意和杜庭蘭:“今日太高興了,你們住在哪間房?我與你們同住吧。” 杜庭蘭遲疑了一下,滕玉意卻歉然道:“哎呀,怕是不行。房里只有三張床,都這么晚了,姨母她老人家不便挪動衾被……” 杜夫人和李夫人笑著搖頭:“今日太晚了,有什么話改日再說吧。這些孩子,一見面就膩在一處?!?/br> 李夫人又引她們到榻前,指了指那位瘦削的夫人:“這位是淮西節(jié)度使彭將軍的夫人,這是彭家大娘、彭家二娘?!?/br> 滕玉意笑容微滯,先前她在席上因為惦記小涯的事并未細(xì)聽,原來晚到的女眷里竟有淮西節(jié)度使的妻女。 她前世并未與彭家的女眷打過交道,此刻仔細(xì)端詳彭氏母女,腦中像被掀開一塊塵封已久的布,一下子涌出來好多早已淡忘的碎片。 記得前世駐守淮西道的是名將彭思順,彭思順病逝后,接掌兵權(quán)的是彭思順的長子彭震,彭震狼子野心,不久之后便集結(jié)鄰近蕃道發(fā)動了兵變。 前世阿爺之所以率兵出征,正是為了剿平淮西之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