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略略！”禿落夫斯基不以為恥，反而滿臉得意。

    而后，換完位置的第三局，他又輸了。

    保加利亞：“……”

    禿落夫斯基：“？？？你媽的，為什么？?。?！”

    杰拉德：“哈哈哈哈哈！”

    艾爾莎也忍不住笑了。

    一邊笑，一邊回頭，不出意外，對上一雙充滿好奇的明媚大眼。

    化為人形走上鯨背的人魚嚇了一跳，下意識后退一步，身上海水沿著她濃密的長發(fā)不斷滴落。

    禿落夫斯基也看到了這只人魚，立刻跳起來，讓出位置：“你是不是很好奇？來來來，快來加入他們吧！我給你讓位子！”

    血腥瑪麗“呵”了一聲：“英雄可不能臨陣脫逃啊。”

    沒想到禿落夫斯基直接扯下臉上紙條，做了個鬼臉：“我是狗熊，行了吧?！?/br>
    血腥瑪麗：“……行。你都這樣說了，我還能怎么嘲諷你?！?/br>
    禿落夫斯基還是那副叉腰得意的樣子。

    而那只人魚估計是真的對撲克牌很好奇，猶豫再三，還是在禿落夫斯基的位置上坐下了。

    又因為她第一次玩，不清楚規(guī)則，血腥瑪麗便開口介紹提點了一局。

    三局過后，這只名為“多蘿西”的人魚便在牌局上大殺四方，不一會兒，除了多蘿西，其他人臉上都貼了至少三張紙條。

    旁觀到此時的禿落夫斯基再也忍不住了，大聲嚷嚷：“為什么?。?！難道真是我今天牌運(yùn)太差？”

    正巧，艾爾莎正覺得臉上貼著紙條很丟臉，便趕緊給他讓出自己位置：“快去為自己的牌運(yùn)正名?！?/br>
    結(jié)果禿落夫斯基看看那片空位，猶豫三秒，還是倒退三步：“還是算了吧。我都連輸三局了，一定是神明的指示，告訴我今天不宜打牌?！?/br>
    艾爾莎正想反問，他什么時候開始信神了，就聽滿臉喜色的多蘿西開口：“血族現(xiàn)在也信神了？什么神？”

    “也？”艾爾莎敏銳地抓住這個關(guān)鍵字眼，“人魚族現(xiàn)在有信奉的神明了？不會是跟人族教會一樣吧？”

    剛才還言笑晏晏的多蘿西笑容一收，放下牌，站起身，看向艾爾莎身后：“到了?！?/br>
    身下巨鯨適時發(fā)出一聲悠長鳴叫，艾爾莎起身回頭，順著周圍玩家的視線，看向前方一座小島。

    漫天星空下，島嶼上燃著星星點點的火把。

    夜風(fēng)吹拂，潮濕的咸腥氣息中多出了草木的清香。

    縹緲的人魚之歌連同潮水聲從四周蔓延上來，柔柔地將人包裹其中，等反應(yīng)過來時，已經(jīng)掙脫不開，徹底沉溺在其充滿魅惑的音調(diào)中。

    “噗通”一聲，是多蘿西跳入水中。

    此時海水的陰影中，除了之前的幾十只人魚護(hù)衛(wèi)，又多了好幾倍數(shù)量的人影。

    這些黑影從水下一閃而過，速度快得驚人，有些在水面上劃出一道筆直的漣漪，不等漣漪擴(kuò)散，黑影就先一步消失。偶爾有幾只人魚停下來，悄悄從遠(yuǎn)處水面露出半張臉，窺探鯨背上的玩家們。

    艾爾莎不知道是否有玩家注意到這些人魚悄悄打量的目光，至少對于她來說，她不喜歡這種堪稱“窺視”的視線。

    而從格拉迪斯消失前的“血契”感應(yīng)上來說，血契最后出現(xiàn)的地方，就在前方越來越近的小島上。

    終于，腳下“地面”輕輕一震，徹底停下。

    小島岸邊的一隊火把則開始移動，一直延伸到鯨背上來。每一只火把下方，都有一張美麗的臉孔。

    最后，所有火把停下，一只雌性王族人魚越眾而出，驚人的美貌在火把搖晃的光照下，更加綺麗，幾乎到了妖邪的地步。

    那雙綠瑩瑩的寶石眼在所有玩家身上掃了一圈，在為首的艾爾莎和保加利亞身上猶豫了一秒，最終還是選擇了后者：“已經(jīng)有幾百年沒有血族來拜訪此地了。諸位的到來，令我族萬分喜悅。各位貴客，請從這里上島?！?/br>
    她沖保加利亞展顏一笑，然后無視了一眾玩家的吸氣聲，側(cè)身抬手，讓出兩列火把中間的路。

    作為玩家中的大佬，保加利亞顯然已經(jīng)很習(xí)慣跟這些“npc”打交道——在其他人陸續(xù)上島時，他站在一旁，主動找那名王族人魚搭話寒暄。

    他人長得英俊，說話又好聽，再加上從魅魔拉尼婭那里學(xué)習(xí)的人魚族禮儀，很快就讓王族人魚臉上的笑容真心許多，望著他的眼神含情脈脈、波光粼粼：“格拉迪斯殿下在準(zhǔn)備這次繁衍期，因此不能見您和您的同伴。但請您放心，格拉迪斯殿下已提前吩咐過，食物和住處都已經(jīng)為您和您的同伴們準(zhǔn)備好了。”

    保加利亞立刻在團(tuán)隊頻道中，將這句話原封不動地轉(zhuǎn)述，并禁言了十分鐘，保證五百個玩家全都能看到。

    十分鐘以后，禁言結(jié)束，聊天信息開始飛速滾動，保加利亞轉(zhuǎn)述的那幾句話瞬間被刷掉。

    【禿落夫斯基】：哇！合著這任務(wù)不是讓我們救人，是為了讓我們參加婚禮的?。?/br>
    【新世紀(jì)戰(zhàn)士】：呃路上有人魚說了，人魚族里只有王族人魚有可能出現(xiàn)雄性。而我剛才問了一下，人魚族現(xiàn)在大概有三十多萬人，其中只有二十個不到的王族人魚，其中雄性人魚更少……格拉迪斯這是要一口氣娶上上百個老婆嗎？

    【保加利亞】：上百個估計不止。貌似這次繁衍期有一萬多只雌性人魚……

    【新世紀(jì)戰(zhàn)士】：一萬只……

    【瑪瑪米亞】：真的不會精盡魚亡嗎？

    【禿落夫斯基】：現(xiàn)在我知道，為什么這次任務(wù)是在暗示我們救人了。的確要救。

    【露西婭】：……不會讓一萬多只雌性人魚和格拉迪斯交配的。人魚族歷史上最高紀(jì)錄，好像也只是一只王族人魚，在一次繁衍期里，和三百多只雌性人魚交配。

    【瑪瑪米亞】：三百只……

    【新世紀(jì)戰(zhàn)士】：也不少了……

    【禿落夫斯基】：果然還是要救。

    【保加利亞】：你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

    【露西婭】：走之前，近侍萊斯特告訴我的。

    【禿落夫斯基】：沒想到萊斯特看上去人模狗樣的，居然還關(guān)心這種事。嘖，他還是女王近侍呢，不會帶壞小女王吧？

    艾爾莎：“……”

    對不起，萊斯特。

    為了繼續(xù)隱藏我的身份，不讓這些人懷疑，只能讓你背鍋了。

    【私聊】【萊斯特】：沒事，陛下。我明白，這也是近侍的義務(wù)之一：）

    “……”

    那邊，一無所知的玩家們經(jīng)過“激烈”討論，已經(jīng)得出了統(tǒng)一結(jié)論——

    他們必須趕在繁衍期交配正式開始前，找到他們的法師導(dǎo)師，而且是越早越好。

    否則，目前《血之后裔》的百萬玩家都要永遠(yuǎn)失去他們敬愛的法導(dǎo)了。

    別的不說，至少那些法師玩家第一個不同意。

    比如隊伍里，以【我在你身后】為代表的法爺們已經(jīng)叫囂著要推平人魚島了：【格拉迪斯還有進(jìn)階技能沒傳授給我！他現(xiàn)在絕不能死?。?！】

    看在玩家們對完成任務(wù)這么熱情的份上，艾爾莎默默咽下了“其實光是交配的話，格拉迪斯不會死”這句話。

    嗯。

    果然。

    比起維護(hù)格拉迪斯的名譽(yù)，還是先找到他、保護(hù)他的人生安全更重要。相信格拉迪斯本人，也會贊同她此時的沉默。

    談?wù)撻g，五百名玩家已經(jīng)在人魚們的引導(dǎo)下，抵達(dá)了她們?yōu)橘F客準(zhǔn)備的接風(fēng)宴。

    原本興致勃勃的玩家，在看清宴會環(huán)境和食物后，集體陷入沉默。

    “宴會大廳”明顯是用巨大貝殼以及樹枝臨時搭建的，在貝殼和樹枝的縫隙間，能看到天上的星星。

    樹枝下，兩張面對面而放的簡陋長桌。粗糙桌面上只有幾泥罐鮮紅液體，除此以外，什么都沒有。就連餐具，也只是幾百只木杯，看上去，每人一杯紅色液體就沒了。

    靜默的人群中，不知是是誰嘀咕了一句“就這？”

    艾爾莎相信除了周圍的玩家，旁邊人魚族都沒聽見。

    因為為首的王族人魚，很自信地請他們在草墊上坐下，然后讓旁邊的人魚侍女上前，為每一名玩家身前的木杯里倒入鮮紅液體，或者說，血液。

    玩家們估計不清楚，但艾爾莎一聞就發(fā)現(xiàn)，這些是人血，而且是新鮮人血。

    想到關(guān)于人魚繁衍后代的某些傳聞，艾爾莎搶在其他玩家舉杯前開口：“此次出行前，艾爾莎陛下特意叮囑過我們，要維護(hù)盟友利益，不能為一時口腹之欲，耽誤了貴族的繁衍大事。這么多人血，恐怕要十名以上的青年男子才足夠。這份禮物太厚重，恕我們不能接受?！?/br>
    王族人魚一愣，笑了笑：“但這些血已經(jīng)被取出，就算諸位不接受，也只會被浪費(fèi)。諸位不光是我族盟友，還是格拉迪斯殿下的朋友，理應(yīng)有此禮遇?！?/br>
    才怪咧。

    如果真是格拉迪斯的叮囑，他絕不會讓你們準(zhǔn)備人血，倒是各類烤魚更有可能。

    就在艾爾莎腹誹時，其他玩家也從她跟王族人魚的對話間，聽出了端倪。

    一小部分剛端起杯的玩家，又重新把木杯放下，在團(tuán)隊頻道里瘋狂吐槽——

    【瑪瑪米亞】：什么鬼？！這是人血？？？我還以為是什么特殊品種的葡萄酒?。?！

    【禿落夫斯基】：我們是血族嘛，喝人血很正常。

    【瑪瑪米亞】：那你喝一個給我看看？

    【禿落夫斯基】：喝就喝！

    看到這句話，艾爾莎下意識朝自己左手邊望去，禿落夫斯基就坐在那個方向。

    作為五百人中第一個舉起杯的血族，禿落夫斯基剛一端杯，就引來了全場矚目。

    他卻淡定一笑，搖晃著酒杯，又深深一嗅，滿臉陶醉：“好血??！真是好血！”

    在場人魚的嘴角皆綻放出笑容。

    然而，下一秒，這份笑容就在清脆一聲響中凝固。

    而禿落夫斯基則望著被打翻的木杯，臉上表情從驚愕到悲痛，轉(zhuǎn)變得非常清晰、分毫畢現(xiàn)：“哎呀！都怪我自己太不小心！這么香的人血，居然被打翻了?。?！”

    上首王族人魚冷下臉：“貴族是對我族有什么意見嗎？我族好心招待你們，你們竟如此無禮？！”

    “??？”禿落夫斯基抬頭，滿臉無辜，“可是我真的是不小心啊?！?/br>
    “抱歉?！北＜永麃唲傄婚_口，王族人魚原本冷凝的神色就緩和下來。

    緊接著，保加利亞為同伴的“無禮”向她道歉，又拉出“女王的命令”為說辭，表示在場血族全都是遵循女王陛下的命令，不敢違抗，所以才不喝血，絕不是對人魚族有意見。

    幾番動聽又誠懇的說辭下來，就連艾爾莎這種知道“真相”的人都覺得保加利亞說得有理有據(jù)，王族人魚臉上最后一絲冷意也悄然隱去。

    相反，她美目盈盈地盯著紅發(fā)青年，眼也不眨，柔聲笑道：“好吧，既然是你們陛下的命令，也不能怪你們。就是可惜這些鮮血了，只能被浪費(fèi)?！?/br>
    保加利亞低頭作痛心狀，正好避開人魚的視線：“是啊，真是太遺憾了?？上?，艾爾莎陛下的命令是絕對優(yōu)先的?！?/br>
    “我知道我知道?！蓖踝迦唆~一邊示意其他同族撤去桌上木杯，一邊同情贊同保加利亞，“你們現(xiàn)在這位陛下，正是最嚴(yán)厲不過。你們自然不敢對她有一絲違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