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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一直在等,等這個可以表達心意的機會。 他可以照她所想的,不再提任何有關娃娃親的話,讓她不受拘束地過自己的生活。 可明明靠近到快在一起,軍事留學消息來了。 當季向蕊提出要不要刪除好友的時候,時鑒又一次地尊重了她的想法,感情卑劣一方本就會無條件地,一而再三地選擇妥協。 他沒有任何理由能讓她等他接下來的幾年。 時鑒有好多次后悔自己的猶豫。 如果他可以勇敢一點,可以自足底氣地親手將他們之間的封層撕去,他們會不會有不一樣的未來? 會不會,能更早地用晨曦代替季向蕊,變以更親昵的關系? 然而,什么事都沒有回頭的機會。 時鑒切斷和國內的一切聯系,坐上飛往國外的飛機,踏上這段看似榮耀,卻又生死難定的艱難征途。 在訓練場,時鑒認識了同為海軍特種兵的一個外國男人。 他們同住一個營區(qū),每天面生臨死地渡過一個又一個難關。 日復一日的痛苦交織,時鑒知道了男人答應女友回國就結婚的承諾。 這片場地里太多的學員,背后都有國有家,或許還有一個執(zhí)著等他回去的愛人。 男人和時鑒其實很少聊天。 他們每天訓練完已經精疲力竭,根本抽不出更多心思去維持聊天的精神。 所以有時候只講了兩句,時鑒就能聽到男人打瞌睡的低聲。 男人說過:“Loveishumait’ssoeasytoreach.(愛是人的天性,卻沒那么容易觸手可及。)” 男人和女友青梅竹馬十幾年,現在卻是面臨遠國相望的危險境地。 男人不是沒做過打算。 如果這次有去無回,他的母親會將他留好的信親手交到女友手上,字里行間讓她明白——他對她的愛,永恒存在。 時鑒當時和他開玩笑:“You’resoperf,howcouldyougoback?(你這么厲害,怎么可能回不去?)” 男人聽完,只是笑笑,沒接話。 似乎是預料到了什么。 命中注定的結局,在天光降臨前就迫不及待地給出宣判。 那場時鑒差點出事的深海求生,他僥幸活下來,男人卻因為反應的滯頓慢拍,從此失去了呼吸和心跳。 一具冰冷的尸體,就此沉落深海。 這對時鑒來說簡直是難以言喻的打擊。 幾個小時前還笑著對話的舍友,就因為一場訓練,喪命海中。 時鑒迎來整整一周的情緒崩潰。 他無法想象這種煉獄的生活,他在親眼見證著一個又一個隊友再無歸國路可選,該怎么熬到結束。 窘境至此,時鑒想到了季向蕊和他發(fā)過的話。 她讓他好好回去,她等他去找她。 這是他給她的承諾。 他從沒對她失約過,所以這一次,他更不能失約。 面臨接下來難度越來越高的訓練,時鑒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逼著自己緊繃神經,不能有丁點的松懈。 他后背被鐵鏈勒傷,渾身皮rou肆綻,海水刺痛地澆進他的傷口,他仍在拼命硬撐著,不敢倒下。 直到最終結束的那天,時鑒高燒三十九度。 如期地,他摘得第一的名次,為中國贏回難得的榮譽。 國內部隊里的每個人聽到這個好消息,都笑容洋溢。 而遠在國外的時鑒也笑了。 他笑,不是因為第一的優(yōu)勝,而是因為他說到做到,沒有失約。 他終于可以回去見她,如愿以償。 時鑒不敢?guī)е簧韨ヒ娂鞠蛉铩?/br> 所以那之后的半年,他的休養(yǎng)期,國內唯一聯系的人只有戎羿。 從戎羿的話里,時鑒打聽到季向蕊現在在馬加革。 他走前讓戎羿幫他收集的有關季向蕊這么多年的信息,戎羿都用報紙給了他答案。 他在國外多久,她也相繼在國外多久。 每一次戰(zhàn)亂,不慌不亂持以報道的戰(zhàn)地記者里都有季向蕊的身影。 她用單薄的身軀,扛起了傳遞和平的責任。 似乎在用另一種方式告訴他,不要擔心,她現在很好。 看到報紙上那張照片,季向蕊的身后是早被夷為平地的廢墟,她穿著防彈衣,握著話筒,神情緊張地拍下這張照片。 時鑒當場眼眶發(fā)燙,莫名的復雜情緒翻涌。 久經的思念,閉眼的瞬間,統統匯聚成濕潤的眼淚,guntang劃過眼角。 時鑒想過太多種和季向蕊重逢的時間,該有預備的,該有虛設的,他卻偏偏沒能聊到,會是在執(zhí)行任務的過程中。 時鑒自從上船,開始蟄伏,他早就做好了隨時攻取的準備。 但他萬萬沒想,被綁的人,居然會是他日思夜想的季向蕊。 透過玻璃鏡,和季向蕊撞上視線的那一瞬,時鑒不可避免地心臟重震了下。 他是特種兵,是參與過軍事培訓的精英特種兵,按照規(guī)矩,執(zhí)行任務過程絕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分心。 但眼前站的是季向蕊,他沒辦法無動于衷。 出手的瞬間,時鑒加倍地拿出了狠戾的敏捷,根本不給退路地把對方逼至死角,崩出的每一槍都在額外宣泄著情緒。 手/雷拋下的那刻,時鑒避無可避。 他完全沒有注意自己后背還未好透的傷口,腦海充斥著要保護好季向蕊的想法,抱穩(wěn)她直接往船身外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