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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女本是不情不愿,可看到被東桓殿外被腐蝕到連骨頭渣都不剩的天兵們,她連忙松開了白澤身上的捆仙繩。 原本該在西南角的桃樹,被天帝向北移了一米多遠,若非是文昌帝君出言點醒他,他如何也沒有注意桃樹變動了位置。 那西南角的桃樹,許就是太極鼎的陣眼所在。 白澤拼盡全力的疾步向前奔去,化出一張黃符貼于桃木樹上,連根將桃樹從北側(cè)拔起,重新歸于西南角。 淅淅瀝瀝下著酸雨的陰沉天空,倏忽破開一道刺眼奪目的白光,白澤率先騰云而出,為眾人探路。 他站在白光之間,驚喜道:“此地便是陣眼!快,趕快走!” 見白澤離開了太極鼎,合歡宗妖女緊跟其后,而洛曦上神也顧不上旁的了,爭先恐后的朝著白光處飛去。 林瑟瑟想要扶著文昌帝君離開,可她試了幾次,卻都沒有將他扶起來。 她下意識的看向他的雙腿,這才注意到他的小腿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撇在一旁,就像是斷了筋骨似的。 原來他方才盤腿而坐,并非是為了調(diào)息真氣,而是想要掩飾他受傷的雙腿。 難怪他會在受完雷劫后,半跪在地面上。 難怪初墨召出妖魂肆意傷人,他卻還盤坐在原地無動于衷。 他修的是無情道,就算替她挨過三道天雷,也不至于狼狽至此,看來她到底是影響了他的道心和修為。 他攥了攥她的手心,笑著安撫道:“你先走。” 林瑟瑟什么都沒說,只是蹲下身子,默不吭聲的拽著他的手臂,吃力的將他背了起來。 即便一起死在太極鼎里,她也不會丟下他。 見她背著他往天上飛,初墨的笑聲戛然而止,他頰邊的肌rou微微抽搐兩下,瞳孔中的赤色更甚。 他幾乎沒有猶豫,抬手便祭出了溢著黑壓壓妖氣的雙刃,雙刃相繼劃破天空,帶著陣陣泣血的嗡鳴聲,攔腰砍斷了西南角的桃樹。 頃 刻之間,那緩緩移動的細密斜雨,卻已經(jīng)化作了瓢潑大雨,加快了向前移動的速度。 而空中的白光倏忽消失,將還未來得及全身而退的洛曦上神直接腰斬,她下半截身子便從天上掉了下來,哐當一聲砸在了初墨腳下。 幸而林瑟瑟背著文昌帝君慢了些,若不然怕是結(jié)局也會和洛曦上神一樣凄慘。 “十萬年前,你跟我說,因何強大,便會受何所困,不過是作繭自縛?!?/br> 初墨微微揚手,那雙刃便回到了他的掌心中。 他看著為躲避酸雨,背著文昌帝君原路返回的林瑟瑟,不禁冷笑一聲:“現(xiàn)在,我將這話還給你?!?/br> 初墨語氣中滿是譏諷,似是漫步一般,從容不迫的在酸雨之中。 文昌帝君修的是無情道,他無情無欲的千百萬年里,強大到天地之間無人能敵。 而過去的他有多強大,如今遭到的反噬就會有多嚴重。 更何況,他明知體內(nèi)真氣反噬,還替林瑟瑟抗下了雷劫,這分明就是找死。 他的演技倒也真是好,他不出手,初墨自然不敢輕舉妄動,能撐到現(xiàn)在才露出馬腳,真是令人佩服。 初墨掂著手里的雙刃,笑意凜然的朝他們逼近:“陣眼雖然毀了,卻還有一個辦法能離開這里。帝君該是知道的,只要以命祭天,便可暫時修復陣眼?!?/br> “帝君為她動情生欲,毀了千百萬年的修為,想必此時定是惱火萬分?!彼酗@出一抹妖冶的血色,笑容猶如惡鬼:“我便當一次好人,為帝君除了這心魔可好?” 說著,他已如鬼影般瞬移到林瑟瑟身旁,高舉起掌間的雙刃,朝著她頸間割去。 就在雙刃貼上她肌膚時,背后倏忽傳來一道怒吼:“熊初墨——” 初墨:“……” 聽著那有些熟悉的嗓音,他緩緩轉(zhuǎn)過身去,便見司命披著他扔下的外袍,略顯狼狽的立在酸雨之中。 他的外袍乃是冰蠶所制,刀槍不入,水火不侵,能在酸雨來臨時,暫且護人一條性命。 初墨看著司命的臉,良久,倏忽輕笑一聲:“小書生?” 上天入地,也就只有那不知死活的書生敢這樣喚他了。 他命令道:“過來?!?/br> 司命沒有絲毫抵抗之意,走到初墨身邊,緊緊將他擁在了懷里。 久別重逢的喜悅,只持續(xù)了短短一瞬間。 身前的暖意倏地散去,司命從初墨手中奪過雙刃,頭也不回的朝著被砍斷的桃樹跑去。 他要趕在酸雨將桃樹腐蝕之前,修補太極鼎的陣眼,以此換取林瑟瑟和文昌帝君活著離開。 初墨到底是沒能來得及阻止他,而林瑟瑟喊破了嗓子,他也依舊不為所動的用雙刃割破手掌。 掌間溢出的鮮血浸透桃木根,重新催動了太極鼎陣眼。 陣眼一啟,司命便必定要以身祭天。 他掌心中流出的血液,變作一縷淺色金光,與空中驟然凝出的白光相融。 司命看著立于呼嘯寒風中,美到雌雄難辨的初墨,過往記憶猶如潮涌閃過眼前。 他終于想起了一切。 只可惜,已經(jīng)遲了。 真氣瘋狂涌出體外,灼痛從手掌傳遍四肢,像是要將他生生撕碎。他緩緩闔上眼眸,只等待解脫來臨的那一刻。 但在下一瞬,疼痛卻倏忽消失,他聽到初墨輕嘆:“我一早便說過,休要做這不自量力的事情。你總是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