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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瑟瑟蹙起眉頭,下意識的朝著和尚的耳垂望去。 要分辨一個人是男是女,看耳垂是最好的方式。 凡是晉國女子,不論庶民還是貴族,八歲便會用銀針穿出耳洞,寓意驅除病邪。 當她看清楚和尚的耳垂后,她的瞳孔驀地一緊,面容漸漸僵硬起來。 和尚的耳垂上,每側都有三個不怎么明顯的耳洞。 在晉國之內,唯有贏家的女兒才能穿三個耳洞,那是代表皇室公主血統(tǒng)高貴的象征。 太后只育有嬴非非一女,而太上皇的姐妹們,除卻那寶樂公主之外,全都被太上皇扔到匈奴和親去了。 而那些離開晉國的和親公主,在數(shù)十年間,死的死、殘的殘,哪里還有能活著回到晉國的。 許是察覺到林瑟瑟直勾勾的眼神,和尚放下筷子,眸色略顯慌張的想要離去。 林瑟瑟疾步追上前去,一把攥住和尚的手臂:“你到底是誰?” 第69章 六十九個皇后 和尚似乎還想掙扎,她低埋著頭:“貧僧只是廚房里一個燒鍋的僧人罷了?!?/br> 林瑟瑟攥緊她的臂彎,冷笑一聲:“那你的耳洞是怎么回事?莫不是你羨慕晉國皇室的公主,所以擅自給自己穿了三個耳洞?” 原本還想狡辯的和尚,驀地沉默了下來。 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更沒想到林瑟瑟在黑夜中,竟然觀察的這樣細致。 她來到這普陀寺已有四年之久,但沒有一個人認出她是女兒身,因為她每日都小心翼翼喬裝自己的真實面容,甚至晚上直接帶著面上的鍋底灰睡覺也是常事。 畢竟是在和尚廟里,想要女扮男裝騙過其他人,就必定要忍受一些常人無法忍耐的苦楚。 為避免和僧人共浴,她便只能偽裝出邋遢的性格,常常大半個月才洗一次澡,渾身涂滿鍋底灰,又在臉頰用炭筆點上麻子。 至于那耳垂上的耳洞,她也會用脂粉仔細涂抹,再在外層撲上些碳灰,將耳洞添補平整,令旁人察覺不到一絲異常。 倘若不是因為太后突然帶著后宮妃嬪來到普陀寺,主持怕她沖撞了貴人,強逼著她剛剛去沐浴更衣,洗掉了身上的鍋底灰。 她也不會因為沒來得及偽裝,而露出馬腳被林瑟瑟認出來。 正在她失神之際,林瑟瑟已經扯拽著她的手臂,帶著她離開了廚房,朝著遠處的一片竹林走去。 她并沒有反抗,只是望著林瑟瑟的后頸,蔥白的手指不動聲色的摸向綁在大腿上的刀鞘。 她膽戰(zhàn)心驚的躲了四年,又怎么可能會因為一兩句質問,就輕易承認自己的身份。 既然軟的行不通,那就只能來硬的了。 林瑟瑟朝著周圍打量一圈,見四處無人,她終于松開了這假和尚的手臂:“我不想和你繞圈子,你到底是誰?” 假和尚沉默一陣,緩緩抬起眼眸:“既然你已經猜到了,那我也不瞞著你,我就是……” 說到這里時,她刻意放低了嗓音,朝著林瑟瑟招了招手,示意林瑟瑟往前探些身子。 林瑟瑟眉頭微蹙,聽著假和尚略帶引誘的語氣,她遲疑了片刻,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還是配合著向前彎了彎腰。 就在她俯身的那一瞬間,假和尚眸色一沉,五指微攏,反手攥住腿上的刀柄,提起利刃便朝著她的頸間攻去。 林瑟瑟在假和尚輕易妥協(xié)之時,便已經生出了警惕心,見假和尚摸出利刃,她立刻向后退了兩步,毫不猶豫的鉆進了那一小片竹林中。 有竹節(jié)擋在身前,假和尚便是想對她動手,那匕首也扎不進來。 她在竹林里穿梭自如,而假和尚手中執(zhí)著利刃,氣喘吁吁的追在她身后。 這假和尚的體力實在不怎么樣,不過追了她幾圈下來,便已經滿頭汗水了。 林瑟瑟見將假和尚的體力消耗的差不多,就從竹林中又鉆了出去,她站在遠處望著假和尚:“你是九千歲的娘親?” 假和尚蹙緊眉頭:“什么九千歲,我不知道?!?/br> 林瑟瑟聽這果決的回答,猶豫了一下,又換了種問法:“你是司徒聲的母親?” 這一次,假和尚的臉色變了變。 她像是打了雞血,又重新振作起來,提著匕首朝林瑟瑟刺去。 林瑟瑟手疾眼快,用腳尖踢起泥土地里的小石子,那石子從地面飛躍而起,在空中劃過一道凌厲的拋物線,精準無誤的擊中了假和尚的膝蓋骨。 假和尚膝蓋一痛,身體不受控制的向前倒去,在栽倒的一瞬間,她為避免利刃劃傷自己,下意識的將利刃扔了出去。 林瑟瑟一把抓住假和尚的衣袖,使出渾身的力氣,才勉強扶住了她:“我是他的義妹,我沒有惡意?!?/br> 傍晚時,她在普陀寺外的馬車上,曾見過林瑟瑟。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司徒聲主動靠近一個女子,只是她并不清楚林瑟瑟和他是什么關系。 如今聽到林瑟瑟這樣說,她卻也不敢掉以輕心。 這四年之間,司徒聲怕她擔心,所以從不將京城里的事情告訴她,也幾乎不跟她聯(lián)系。 而普陀寺離京城又遠,她平日待在普陀寺里根本沒機會去京城,更不要提去打聽他的事情了。 他告訴過她,讓她不要相信任何人,等他找到司徒嵐,便來普陀寺接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