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

    她忍不住問：“陛下今日找我前來，只是為這兩件事？”

    可別是閑得慌，拿它她當(dāng)消遣吧。

    皇帝眉毛一挑：“不全是，本來看你紈绔閑散慣了，朕想著你也未必能考上什么一官半職的，想著給你開個后門吧，又覺得你不會接受，朕仔細(xì)琢磨了一番，如何讓你心安理得接受這份好意的?！?/br>
    蘇言：“……”

    皇帝笑了笑，象征著蒼老的皺紋在她臉上作畫，她又咳了一聲，中氣也不那么足。

    蘇言心底升起一種莫名的感傷，皇帝也會老，也會有一番好心給她這個后輩鋪路——盡管她不太需要。

    “但見你這樣子，看來也不需要了，朕……心甚慰?！?/br>
    蘇言拱手：“多謝陛下?！?/br>
    隨即，皇帝陛下?lián)]了揮手，示意蘇言可以退下了。

    但在蘇言起身就要走的時(shí)候，聽見身后一聲壓低的嗓音：“鈺兒那邊，你不必?fù)?dān)心，我已讓她不要胡為，你便專心科考吧。”

    蘇言心底一驚，稱：“是。”

    隨后出門回府。

    然而仿佛是她運(yùn)氣不太好，一走上宮道，就遇見了“不會胡為”的皇太女殿下。

    蘇言看著面前趾高氣昂的李鈺：“……”

    “怎么，見了我就不會說話，啞巴了？你當(dāng)日在云明山莊可不是這般作態(tài)?！?/br>
    蘇言：“當(dāng)日事出緊急，對您的下屬多有得罪，還望太女殿下不要放在心上?！?/br>
    李鈺冷哼一聲：“你說的倒是輕巧，怎么沒見你別放在心上，不過就是個孩子罷了?！?/br>
    這話直接點(diǎn)燃了蘇言。

    “什么叫‘不過就是個孩子罷了’，太女殿下，您是位居?xùn)|宮高貴久了，便忘了十年前您也是個孩子嗎？”

    李鈺被她這驟然的怒氣弄懵了一瞬，隨即不甘示弱地道：“那有如何，本殿和那平民的孩子怎可相提并論?！?/br>
    蘇言簡直氣笑了：“是啊，您尊貴萬分，不把別的孩子當(dāng)人，要不您把這話在朝堂上，同那些大臣門講，當(dāng)著當(dāng)今陛下的面說？既然不敢說，又敢堂而皇之地做這種事……”

    她上前一步，貼著李鈺的耳朵道：“殿下，您當(dāng)真以為，那些手段勾當(dāng)，沒有留下蛛絲馬跡嗎？”

    李鈺頓時(shí)一愣：“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說完，蘇言也不愿理會她，轉(zhuǎn)身就走。

    順帶著輕飄飄的丟下一句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br>
    市井民間，都是陛下耳目。

    且讓她慢慢品去吧。

    ……

    沒多久，蘇言乘轎子回了蘇府。

    出她意料的是，謝明允居然站在門口，好像是在等她回來。

    蘇言撩開轎簾，看著他目光微垂，很乖很溫順的樣子，心底一暖，方才的不虞一掃而空，晴朗得天空都要隨之放晴。

    “怎么，在等我？”蘇言不知何時(shí)湊到謝明允身邊，嚇了他一跳。

    謝明允沒承認(rèn)，只道：“今日天氣不錯，出來見見日光。”

    蘇言：“……”

    得了，這口嫌體正直的樣兒，是當(dāng)她傻嗎？

    “你當(dāng)我看不出來嗎？怎么平日里再暖和也不見你出來，”蘇言抬頭看了眼天空，無風(fēng)無雨也無太陽，“今日可是個陰天呢……”

    謝明允：“……”

    他抬頭看了看天，隨即扭過頭沉默了。

    在蘇言眼里，卻好像一個小動物，惹不得碰不得，卻暗戳戳對你好，扒著你的腿不讓你走，你出門了它又想你，眼巴巴地在門口等著。

    蘇言哭笑不得。

    簡直是……可愛極了。

    但她終究是忍著笑，牽起謝明允微涼的手往府里走。

    “想知道我今日入宮，皇帝說了什么嗎？”說罷，不等身邊人回答，蘇言便簡略講了講那些事情。

    妻夫之間，有什么不能敞開講的。

    不知道講到了哪里，身旁謝明允腳步一頓。

    蘇言：“怎么了？”

    謝明允神色微動：“我覺得……皇上對你，不太一樣?！?/br>
    未等蘇言反應(yīng)，他又道：“我的意思是，不像是普通對侄女的關(guān)照，你……懂我意思嗎？”

    蘇言看著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以示明白，既然連謝明允都這樣說，看來她的直覺不算是錯覺。

    而且，她方才對謝明允所說的話里，下意識弱化了長皇子——她的生父的存在。

    不是蘇言刻意隱瞞，只是她總有種不那么能見人的錯覺，皇帝對她的“不一般”，很大一部分是來源于對她這矜貴的父親的懷念以及寵愛。

    但她隱隱覺得，不止于此。

    甚至心底萌生一個十分大膽的想法，其令人震驚程度不亞于幾個月前，知道自己穿到書中世界。

    或許……當(dāng)今皇帝對她這個弟弟

    有不倫之情。

    作者有話要說：　　7.2623：53

    第79章 放開

    蘇言將這個大膽的想法給謝明允講了一番，換得他一個點(diǎn)頭。

    謝明允沉吟半晌，神色似乎糾結(jié)，才道：“有些……驚世駭俗?！?/br>
    蘇言“嗯”了一聲，實(shí)際也覺得這想法未免過于“大膽”了一點(diǎn)，但除此之外，實(shí)在難有其他的解釋。

    兩人算是將此當(dāng)真了。

    良久，蘇言側(cè)目，此時(shí)心緒平靜下來，看著謝明允頭戴那白玉冠，心底泛上說不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