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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呆呆望著郁宿舟的后腰。 小公子瑟瑟發(fā)抖,努力告訴自己,他不過是一個奴隸罷了,殺了,賠給江未眠一個不就是了。 小公子目光中露出一絲茫然的狠戾。 他搶走了他的珠兒。沒錯,他是該死的。 不過,一個奴隸罷了。 庭院中其他的小公子們都呆呆地看著,直到有人驚叫出聲:“殺,殺人了!” 那地上的小公子打個激靈,手腳顫抖地上前去給了那尖叫的男孩一個耳刮子,聲音尖細:“住嘴!” 他神情如同魔魅,讓那尖叫的男孩生生嚇尿了褲子:“你,你瘋了……” “你殺人了!” 那小公子冷笑一聲:“我殺人了?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殺人了?” “本公子不過懲罰一個奴隸罷了?!?/br> 他目光森冷:“他死了,是他命不好。” “再說了,奴隸罷了,死了又如何?” “本公子想殺幾個,就殺幾個?!?/br> 剩下的男孩子通通被他這可怕的模樣嚇呆了,一個都不敢說話。 那小公子心頭發(fā)緊,卻感到血脈噴張:“他是獸性大發(fā),要攻擊本公子,本公子這才將他擊斃的?!?/br> “你們都記住了嗎?誰若是敢說漏嘴,當心和他一個下場!” 這些不過都是十二三歲的半大孩子,個個都被嚇呆得不知說什么,只知道慌亂點頭。 “聽明白了?”那小公子滿意地笑,卻顯得更加可怖。 就在此時,有人驚叫一聲。 那小公子還沒來得及回頭,便被什么東西撲倒在地。 這東西像是某種出籠的兇獸,要立即咬斷他的咽喉。 小公子對上那雙猩紅的眼睛,也被里面可怕的殺意駭?shù)脺喩戆l(fā)冷,不敢挪動分毫。 這張漂亮的臉,不是人。 是野獸,是羅剎。 他的手不是手,是利爪,是要劃破他所有肌底皮rou的利爪,是要分尸他的利爪。 他竟不是要用任何工具殺他,而是要直接咬斷他的咽喉。 小公子戰(zhàn)栗不止,喉嚨仿佛被什么東西堵住,除了“唔”之外,再也發(fā)不出聲。 是虎,還是狼? 不 是那小奴隸。 眾人都被嚇呆。 只見那小奴隸的后腰還插著一把明晃晃的短刀,那短刀明顯遏制了他立即俯身彎腰去撕咬獵物的咽喉,他短暫地放過那男孩,沒有下口,而是伸手利落地拔下了那短刀。 血液浸透了他黑色的長袍。 他似乎沒有痛覺似的,那斯文的,能夠?qū)懗鱿壬Q贊的“渾然天成”的一筆好字的,一雙玉竹子似的手,此刻青筋暴起,更似一雙渾然天成的鉗住獵物的爪子。 他那斯文俊秀的容顏,神情全然陌生。他不常笑,卻沒有一刻比現(xiàn)在看上去更可怕。他很興奮,眼眶通紅。 最驚悚的是,他喉頭滾動的聲音。 那是野獸的聲音。 那聲音一出,生生將那小公子嚇得昏厥。 然而這可怕的獸,忽然失力,栽倒在地。 眾人松了一口氣后,這才看見了他身后,還站著個人。正是方才被訓斥的男孩,他手中舉著個花瓶,驚魂未定地看著眾人。 那“猛獸”,不動了。 死了嗎? 眾人終于敢上前去,探了探他的鼻息。 “死了。” 眾人又似死里逃生,又似終身都被囚困在方才那可怕的一幕里。 有人喚醒了被嚇暈的那一位。 此時眾人都是六神無主,不知如何是好。 死的雖然是個奴隸,卻不知如何處置。他們都是小小年紀,正是準備謀前程的,誰也不愿意背上這污點。 將奴隸虐殺,等他們做了大官,可是要記入史冊的。 不知過了多久,冷汗都被風吹得透干,那被嚇暈的領(lǐng)頭人幽幽轉(zhuǎn)醒。 他見那小奴隸死去的模樣,渾身顫抖,又是興奮又是恐懼地下達了命令。 “把他扔了。” “扔……”有怯懦的聲音,“可是扔到哪里去呢?” 扔到哪里去,都是要被發(fā)現(xiàn)的。 那小公子焦灼而神經(jīng)質(zhì)地咬指甲,在庭院內(nèi)踱步。 隨后他眸光興奮而令人恐懼地一亮。 “讓他死得沒有痕跡?!?/br> “送他回斗獸場,”他鼻息粗重,“讓那些野獸,把他的尸體給吃了?!?/br> 眾人都嚇得不敢說話,最終還是那個怯懦的聲音:“可是,他在斗獸場待了那么多年,那些野獸會不會已經(jīng)熟悉他了,不會將他吃掉?” 對啊,這是個問題。 那小公子蹙眉,過了片刻,聲音帶著難以按捺的愉悅:“不會的?!?/br> “你們忘了,昨日,那里才送來一只新的老虎?” “就當做是見面禮,”他眼神陰狠,“兩全其美。” “那江家小姐若是發(fā)現(xiàn)了,我們該怎么辦?” “蠢物!”那小公子呵斥一聲,帶著陰毒笑意,“我們不承認,她有什么辦法?” 地面上的少年,帶著鮮血的氣息。 自籠子的另一頭,傳來一聲低低的獸音。 那熟悉的聲音讓少年微微蹙起眉頭。 他透過滿臉血色,睜開雙眼,后腦還在發(fā)痛。 隨后少年看見了朝自己走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