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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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對面這張臉,她便又想起青竹來。青竹呢?往常他去哪里都會說一聲,今日是怎么了? 張諫之收拾著桌上的文書與賬冊,也未抬頭,只淡聲道:“我們得在海上待十幾日,你沒有換洗衣物便只能將就些了,穿我的介意嗎?” 他說這些時,頭也不抬,兀自忙著自己的事情,語氣輕描淡寫,反倒讓白敏中覺得有些咋舌。為何面對同樣的一件事情,張諫之卻全然不會像她一樣著急? “不、不介意……” “恩。”他聲音里稍稍帶了些鼻音,“斗篷掛在那邊,屋子里生了暖爐?!彼f完起了身:“柜子里有書可供打發(fā)時間,若實在無趣了,你可以先睡會兒,到飯點我會喊你?!闭f話間他已是走到了門口:“我去一趟針房。” 白敏中聽他說完這一連串,歪著腦袋坐在凳子上,看著門口消失的身影,整個人都愣愣的。直到身后忽有人喊了她一下,她這才陡然醒過神來。 她聽到熟悉的聲音,猛然回了頭,見到是青竹大呼不好:“你趕緊走啊,我怕那個和尚也在船上,若被他撞見了,大概會出事?!?/br> “和尚?哪個和尚?”青竹一臉從容,“我未做過對不起佛祖的事,為何要怕和尚?” 白敏中不確定他是否當(dāng)真知道,又問道:“你如何找過來的?” 青竹側(cè)過身,打量屋內(nèi),淡淡說:“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br> 白敏中一時咋舌,卻道:“那、你知道他也在船上罷?” “知道?!鼻嘀袼剖呛軣o所謂,“左右他不需要我,即便碰上了,也不能對我如何。所以……”他轉(zhuǎn)過了身,望著白敏中笑道:“你不必?fù)?dān)心?!?/br> 白敏中抿了抿唇。她想起先前小黃雞與她說的,其實青竹已然見過張諫之許多回,且若不是張諫之護(hù)著,青竹早就灰飛煙滅了。難道——是真的嗎? 小黃雞突然跳了出來,嚷嚷道:“真的真的!我發(fā)誓這句話是真的!” 白敏中:“……” 她起身將斗篷掛起來,局促不安地走到書柜前。青竹見她這樣,忽輕嘆出聲,道:“那我便先走了,海國見?”他說著自己卻否定掉了:“唔,興許半路想你了,會突然出現(xiàn),放心罷,我會挑好時間的。”他眼中笑意更濃,扭頭看了一眼地上打滾的小黃雞:“你要在這地方待著嗎?” 小黃雞百無聊賴地問道:“蠢貨你有什么好玩的事做么?帶老子去玩玩。” 青竹沒回它,走過去俯身拎起它便往外走。 “喲蠢貨你的力氣好大,可以拎得動老子!” 小黃雞的嚷嚷聲越發(fā)遠(yuǎn)了,屋內(nèi)安靜了許多。白敏中從柜子里抽出一本書來,這才轉(zhuǎn)過身看了看四周。 這是多么典型的“張諫之的屋子”。依舊是所有能收起來的東西絕對不會堆在外面,也不能容忍物品擺放亂七八糟,打開柜子里面所有的東西都整整齊齊。 這樣說來,這間屋子,便是專門留給他用的。 所以,張諫之已然去過很多次海國了嗎? 只身一人來到齊地,這么快便成為官廳的人,且專事官廠對外貿(mào)易事務(wù),這其中歷經(jīng)的時間,也不過一年而已。 白敏中困惑極了。他的人生早已超出了自己的認(rèn)知所限,實在是教人好奇。 她正愣神之際,忽聽得門口動靜。她偏過頭去,只見張諫之抱著一套嶄新被褥進(jìn)來了,只看了她一眼,道:“沒有多余的房間,晚上睡地板可能會冷?!?/br> 作者有話要說:針房=船長室 ☆、二九 白敏中聞言立即道:“我睡那個角落就好,我自己來鋪……” 張諫之仍舊是抱著那床被褥,卻反問:“你想睡地上?” 不然呢?難道讓張諫之睡地上?!他那身子哪里吃得消,別又受了風(fēng)寒咳嗽不停,實在是難好。白敏中正打算過去接過被褥,小黃雞又不知從哪兒蹦了出來,嚎道:“笨蛋!公子的意思是讓你睡床!你這個笨蛋!” 白敏中聽到聲音是身后傳來的,腳往后踢了一下。小黃雞又嚎道:“笨蛋你要死??!我好心來告訴你你還踢我!蠢貨讓我轉(zhuǎn)告你千萬別睡地上!” 誒?她聞言陡然回頭,青竹沒有與小黃雞一起嗎?青竹又去哪里了? 小黃雞忿忿走了,張諫之望著一臉茫然的白敏中,卻也沒阻止她想要睡地上的愿望,徑自將被褥放下了:“看會兒書便出來吃飯罷。” 白敏中什么都沒帶,既心慌又無聊,待張諫之出去后,她迅速在靠著暖爐的角落里鋪好被褥,陡然間又看到桌上擺著算盤,她躡手躡腳起來,將算盤拿過來玩了一陣。玩著玩著想起賬房里做到一半便擱下的事情,覺得有些撓心。 她不大坐得住,便又從褥子上爬起來,拍拍身上衣服的褶子,悄悄開了房門,探出個腦袋左看看右瞅瞅。夜色臨近,走廊上已是點起了燈籠,星星點點隨著海風(fēng)輕輕晃著,在這濃重的夜色中顯得十分孤獨。 燈影昏昧,四下無人。白敏中裹緊了身上的衣服,出了船艙,將門仔細(xì)關(guān)好,這才順著那陡窄木梯往上爬。她才剛露了個腦袋,卻已是瞥見了甲板上水手們忙碌的身影。她沒急著繼續(xù)往上爬,一只手卻忽然伸了下來。白敏中一愣,猛地抬頭,卻見張諫之對她微笑。 “看不進(jìn)書么?” 白敏中點點頭。 “那上來罷?!?/br> 白敏中將手伸過去,只覺一只略帶涼意卻更有力的手握住了自己,她便埋頭爬了上去。 頂層甲板上空曠無比,水手們雖都在忙著,可也并不會覺得吵。與之相比,海水拍打船體的聲音要更清晰明顯。在這同時,也能體會到微弱的晃感,白敏中覺著有些……不舒服。 桅頂?shù)捻橈L(fēng)旗依舊隨風(fēng)獵獵作響,空氣潮濕,有淡淡的海水腥味。放眼望去,東海碼頭已消失在視線之內(nèi),根本沒有所謂盡頭。白敏中不禁打了個寒顫。 還是先前那水手,眼尖地瞧見白敏中站在張諫之身旁,便猜到這姑娘應(yīng)是張公子的什么人,對她更是客氣了些:“姑娘可覺晃得不舒服?若覺得反胃便服防暈丹哦?!?/br> 白敏中木木地點了點頭,又問道:“大家都在忙什么……” 那水手爽朗笑道:“陰陽官說今晚海上有暴雨,故而火長讓早作準(zhǔn)備?!?/br> 張諫之逆風(fēng)輕咳了咳,穩(wěn)了穩(wěn)氣,看向那水手,言聲淡淡:“你去忙罷?!?/br> 白敏中見他又咳嗽,猛地偏過頭,很是緊張:“舊毛病、又犯了么?” “算不上?!睆堉G之繼續(xù)往前走,留給白敏中一個背影。白敏中連忙跟上,很是小心翼翼地開口:“當(dāng)真有防暈丹嗎?” 張諫之側(cè)了臉瞧她一眼:“胃不舒服么?” “恩?!?/br> “房里有,過會兒拿給你?!?/br> 張諫之領(lǐng)著她在甲板上走了一圈,白敏中好奇地東張西望,問這個是什么那個是什么,十分探究。她在一旁默默記著,張諫之忽然開了口,岔開話題問道:“你的字練得如何了?” 白敏中似答復(fù)長官命令般,神情嚴(yán)肅回道:“一直在練!一直在練!” “一年了,也該有些長進(jìn)?!彼剖亲匝宰哉Z,卻道:“遇到過什么難纏的東西嗎?有沒有覺得困擾?” 白敏中想了一瞬。這一年來,因青竹在身旁,倒是沒有遇見什么惡靈,大多數(shù)都是小打小鬧的妖鬼,對人并沒有妨礙,也無多大壞心。她遂搖了搖頭。 張諫之輕啟了下唇,然轉(zhuǎn)瞬又抿緊,半晌才又開口:“若何時覺得困擾了,記得告訴我?!?/br> 白敏中聽他這話中有話,總該不會是影射青竹罷?她正沉默著思忖這個問題時,身后忽傳來一聲“張公子,可以用晚飯了?!?/br> 張諫之回曰:“知道了?!彪S即轉(zhuǎn)向白敏中:“下去吃飯罷。” ——*——*——*——*—— 然縱使白敏中飯量了得,今日卻吃不下多少。張諫之見她胃口欠佳,取了防暈藥丸給她:“吃完早些睡罷,等暴風(fēng)雨到了,恐怕更睡不著?!?/br> 白敏中老老實實吞了藥丸,找了帕子將眼睛蒙上,便鉆進(jìn)了被窩里。地板有些硌人是實話,且還能聽見底下船艙里的聲音。她面朝墻睡著,蜷縮成一團(tuán),像只刺猬。 張諫之滅了一只燈臺,只留了一盞小燈,在這深夜之中靜悄悄地看書。 他時時留意著白敏中的動靜,那丫頭似乎是白日里跑了許多了故而累了,這會兒睡著了有輕鼾聲。他忍了咳嗽,又低頭翻過一頁書,甲板上噼里啪啦的雨點聲陡然響起來。 暴雨比預(yù)想中來得要早了一些,船體晃得有些厲害,張諫之往角落里瞧了一眼,白敏中翻了身。他瞬時放下手中的書,卻見白敏中已是頂著被子坐了起來。 “怎么了?” 白敏中腦子還是糊里糊涂的,可胃里實在難受,她爬起來便往外跑,也不知往哪里吐,實在忍不住便吐在了走廊里。胃里差不多已經(jīng)空了,這會吐出來的多是酸水兒。白敏中抬手揉揉額頭,努力睜了睜眼,一個大浪拍過來,船體晃得厲害了些,她一時沒站穩(wěn),便摔在了地上。 她外套也沒穿,空空大大的中衣套在身上,風(fēng)直往袖子里灌。 張諫之趕緊過去俯身將她抱回了屋,試了試她額頭溫度,取過帕子擦了擦她唇角,見她渾渾噩噩的樣子,輕拍了拍她的臉,小聲道:“敏中,醒一醒?!?/br> 白敏中忍了半天,卻又是一股酸水泛上來,一時忍不住便吐在了張諫之身上。 吐掉這一口,她終是舒服了些,睜開眼往后退了退,似是覺得自己做錯了事。張諫之卻伸手順了順?biāo)蟊?,將她攬了過來,安慰道:“沒事了,暴雨一會兒便會過去的。” 白敏中頭昏昏的,前額抵著張諫之干凈的前襟,小口小口地喘著氣。 張諫之輕拍她后背,見她沒有其他動靜,良久才問:“舒服些了么?” 白敏中忙點頭,卻撞到了他心口,忙說不好意思。 張諫之不由失笑:“你總這么怕我做什么?我又不會罰你?!?/br> 白敏中確實是怕他的,在雙橋鎮(zhèn)便是如此,在這里仍舊是。因不知他是何來歷,且料想他的過去應(yīng)當(dāng)十分慘烈,覺得他總有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氣場,仿佛不可以被走近??伤髅饕彩切宰訙睾偷娜恕0酌糁形匆娝l(fā)過火,也沒見他生悶氣的樣子,諸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也沒有什么值得悲喜,好像日子也就是日子而已,過不出什么喜怒哀樂。 覺得他好冷啊。 艙外的雨聲一直響,似乎全然沒有要停下來的預(yù)兆。 海洋如此漠漠,站在甲板上除了遠(yuǎn)方的零落小島,其余什么都瞧不見,好似沒有邊際。這其中的一艘海船,渺小得不能再渺小。出??傆形kU,也許某場暴風(fēng)雨之后便見不到第二日的日出,白敏中聽著艙外的聲音,在搖搖晃晃之中,并沒有思考困擾她已久的人生奧義,想的卻是……若是遭遇不測,最后的場景是這樣也不會覺得遺憾了呢。 她想著想著便有些走神,張諫之輕咳了幾聲她都沒有反應(yīng)。張諫之遂重復(fù)了一遍:“我去換身衣服?!?/br> 她驟然回過神,忙松開了手。 屋外雨聲漸漸小了,張諫之倒了一杯水遞給她,又遞過去一粒藥丸。 白敏中接過來,她因暈船有些乏力,喝了些水下去,背對著張諫之,等著他換好衣服。 小黃雞忽然跳了出來,左看看右看看,聲音一如既往的尖利:“笨蛋,坐個船也會暈!好笨!你看老子就不會暈!”它幸災(zāi)樂禍地跳來跳去:“我跟你說方才那蠢貨回蔡府啦,你是不是認(rèn)識蔡府的那個死掉的少爺???” 白敏中這當(dāng)口不方便說話,即便再好奇也只能忍著,拼命揮手讓它過會兒再來。 小黃雞卻不高興了,哼了一聲道:“真讓人心寒!你們?nèi)祟惥褪沁@樣!用得到我的時候?qū)⑽耶?dāng)寶貝,用不到我就吃掉我!”它扭過頭去,忽看到張諫之在換衣服,頓時心情大變,“嗷——”了一聲道:“快看快看!公子在換衣裳!不看不要后悔!” 白敏中很是君子,捧著杯子閉目端坐。小黃雞睨了她一眼,嚷嚷道:“別假惺惺了你們這些虛偽的人類!明明很想看還要裝正經(jīng)!” 白敏中一時沒忍住,脫口而出立時反駁道:“我沒有要看!” 小黃雞又“嗷——”了一聲,揮舞了一下爪子,倏地便跑得無影無蹤。 張諫之已是換好了中衣,聞聲回了頭,問白敏中道:“你要看什么?” 白敏中恨不得一頭撞死。 ☆、三零 白敏中自覺此時辯解不如不說,遂閉了嘴將藥丸塞進(jìn)嘴里便迅速鉆回了被窩。 張諫之走過去,俯身隔著被子拍了拍她:“上床去睡?!?/br> 白敏中被子捂住腦袋,悶悶回道:“不用了……” 張諫之見她客氣成這樣,索性連同被子將她抱了起來。白敏中一驚,忙扒拉被子將腦袋露出來,卻已是被他抱到了床上。他拖過一旁疊好的被子,又扯過白敏中身上的棉被,輕聲道:“別拽著,松松手。” 白敏中手一松,他便將原先那條被子拿了過去,又騰出一只手來,替她掖好被子,轉(zhuǎn)過身去時,又想起什么來一般側(cè)頭問她:“要看日出嗎?” 白敏中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張諫之淡笑:“屆時喊你,睡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