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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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諫之正低頭撿布,反應(yīng)過來已是遲了。所幸他站得還算穩(wěn)當(dāng),也沒至于被白敏中忽然倒過來的身體給撞趴下,可到底——好疼。 白敏中眼冒金星,反應(yīng)過來一看手上的針,才發(fā)現(xiàn)那針已沒進(jìn)了張諫之的后背。張諫之自然也已意識(shí)到了,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白敏中深感自己犯了大錯(cuò),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張諫之卻道:“無妨,你去洗手罷。” 白敏中交叉雙手緊張地開了口:“要不,我?guī)驼乒袢〕鰜砹T?!?/br> 張諫之卻說不用,言畢自己已是伸手夠到那處,抿著唇將針拔了出來。他臉色好似在做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白敏中卻已是看得很心驚。那針是用來穿粗麻線的,故而一點(diǎn)也不細(xì),上頭滿是血,扎進(jìn)去那么深當(dāng)真沒事么…… 張諫之見她不動(dòng),神色平靜道:“我要換身衣服,你還是先去洗手罷?!?/br> 白敏中這才低著腦袋出了門。 白敏中再進(jìn)屋時(shí)張諫之已換了一身中單,面色很平靜地出門洗漱,道:“你先熄燈睡了罷?!?/br> 這一夜當(dāng)真不尋常,白敏中后半夜睡得極不安穩(wěn),噩夢一茬接著一茬。 好不容易熬到天蒙蒙亮,一個(gè)聲音在她頭頂飄著:“白姑娘你昨晚是不是弄傷了掌柜?” 白敏中倏地坐起來,一看張諫之的床,已是不見了其身影,又抬頭看看蔡瓊:“你如何知道?” 蔡瓊攤手道:“我不用睡覺,半夜隨便轉(zhuǎn)轉(zhuǎn),一不小心看到了……白姑娘,你很對不起掌柜啊!” 白敏中:“……” 蔡瓊自覺說的是真心話,他可當(dāng)真覺得張先生很不容易的,好不容易躲開了刀口舔血的日子,居然還會(huì)受傷。 白敏中苦著臉小聲道:“我知道對不起掌柜……” “知道就好啦!”蔡瓊似是很興奮,“我去找掌柜要那藥丸去了,白姑娘過會(huì)兒見。” 他很快便不見了,白敏中精神不怎么好,到院子里洗把臉,已是覺得井水涼了。她蹲在井邊看日頭緩緩升上來,竟有些恍惚。所幸還有空蕩蕩的胃疼得讓她回過神,她起了身,如往常一樣去伙房幫忙。 忙完這頓早飯,她便又回前面打掃屋子,等悉數(shù)忙完,已是辰時(shí)。張諫之道:“去外頭喝盞茶罷。”她聞聲轉(zhuǎn)過頭來,才看到蔡瓊飄在一旁已是等了許久的樣子。 她將笤帚放回原位,洗了個(gè)手,便跟著張諫之出了門。走到一小巷子里,張諫之隨手將藥丸遞給她,她四下瞧瞧無人,便又轉(zhuǎn)交給蔡瓊服下。 有兩粒,能撐得久一些。 蔡瓊連忙又換上孝衣,頭頂披好麻衣,咳了一聲,問白敏中道:“白姑娘,你瞅我怎樣?” 日光下他臉色慘白,白敏中覺得有些嚇人。 “少抬頭?!睆堉G之遞了一塊碎銀給他,又囑咐了一句,“別讓旁人碰到你,你的rou身是假的?!?/br> “知道了!”蔡瓊言罷便打算拐出巷子,張諫之上前一把揪住他身上麻衣:“你等等。” 他示意白敏中站過來,伸了手:“信給我?!?/br> 白敏中從懷里將那帶著體溫的信雙手遞了過去。 不算太皺,卻也差不多了。 張諫之將信塞給蔡瓊:“你買完棺材便去義莊,我們在義莊附近的茶鋪等你?!?/br> 蔡瓊點(diǎn)點(diǎn)頭,重新蓋好麻衣,腳上抹了油似的跑了。 ——*——*——*——*—— 宋秀才那私生子顧開春一早便由鴇母陪著去了義莊,兩人在義莊外等到辰時(shí),卻遲遲未見蔡瓊過來,那鴇母不由有些疑心,但她委實(shí)等得累了,便帶著顧開春進(jìn)了義莊,說是認(rèn)領(lǐng)尸體。那義莊小吏漫不經(jīng)心地一翻簿子,尖聲兒道:“領(lǐng)誰???” 顧開春小聲道:“我爹……宋秀才……” “什么?宋秀才!”那小吏差點(diǎn)跳起來,宋秀才哪里來的兒子?!他亦是個(gè)機(jī)靈人,知道上面還當(dāng)這是命案呢,可不能隨隨便便就被人給領(lǐng)走了。他厲聲道:“你給我等著!”說罷喊底下一小廝:“你去找劉捕快,就說有人要來領(lǐng)宋秀才尸身了?!?/br> 那小廝拔腿就跑去衙門,鴇母與顧開春便在義莊門口接著等。 劉捕快來得很快,盯著眼前的瘦弱少年打量一番:“你是宋秀才私生子?有何憑證?” 顧開春單手遞過去半塊殘破玉佩,小心翼翼道:“先前小民兄長說,爹爹身上隨身帶著另一半玉佩,只需比對一番,便知……” 劉捕快瞥他一眼:“兄長?” 顧開春偏過頭看看大門外,矮聲道:“他與小民失散多年,先前帶了父親的親筆家書來尋我的,說今日會(huì)來。” 劉捕快覺著這事兒忽然有意思了。 一個(gè)獨(dú)居多年的人竟突然有了兩個(gè)兒子,真是太稀奇了! 他好整以暇地等著,便看到一個(gè)披麻戴孝的家伙推著放棺材的車子過來了。 劉捕快手一指:“是不是你兄長?” 那鴇母一時(shí)忍不住,趕緊跑出去確認(rèn),匆匆忙忙下了階梯,跑到蔡瓊面前一看,趕緊朝里邊兒喊:“正是正是!” 隨即她又對蔡瓊道:“快與這捕快大人說一說怎么回事,他不信我們呀!”蔡瓊慢吞吞地自懷中取出家書來,聲音低得很:“我就不去了,你將這個(gè)拿與他看罷?!闭f著還咳嗽了兩聲,以示身體病弱不適。 那鴇母一時(shí)心急,伸手就去抓那信封,卻沒料一下子碰到了蔡瓊的手,然她只感到一陣涼氣,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竟穿過了蔡瓊的手…… 鴇母以為自己眼花,遂又晃了一下,隨即嚇得丟了信封,“啊——”地一聲驚叫了起來。 ☆、【一一】 鴇母這一聲啊倒沒嚇到蔡瓊。張先生之前早就與他說過,他來去自如,是最不需怕的。蔡瓊遂很是鎮(zhèn)定地看了一眼那鴇母,聲音拔高了些:“一個(gè)蟲子罷了,您喊這么大聲做什么?膽子真夠小的?!?/br> 那鴇母已是嚇得癱倒在地,蔡瓊俯身撿起那信,湊到她耳邊道了一句:“現(xiàn)下你性命捏在我手里,你要不要試試被我?guī)ツ沁???/br> 那鴇母嚇得慌忙搖頭。 “是宋秀才托我來的,不會(huì)害顧開春的?!辈汰傊逼鹕泶盗舜的切欧馍系幕?,矮著聲兒道:“起來罷,將這個(gè)遞給劉捕快,若他不信便去尋來宋秀才字跡比對一番,自然見分曉?!?/br> 那鴇母拿過信,拔腿便跑了回去。劉捕快瞧她這一臉驚慌的樣子,不免有些懷疑,抿著唇瞥一眼外邊:“那家伙如何不過來?” “怕生人……且說是病了,病氣甚重,怕過給旁人?!?/br> 劉捕快迅速拆開那信,順溜瞧完,又問了顧開春幾句話,隨即將那半塊玉佩拿過來,丟給義莊小吏:“喏,你去查下當(dāng)時(shí)宋秀才隨身物品里是否有余下的半塊玉佩,速度快點(diǎn)。” 那小吏摸了鑰匙便匆匆忙忙進(jìn)去了。等結(jié)果的當(dāng)口,劉捕快又對同行的小廝道:“你喊個(gè)人去宋宅找找有沒有宋秀才的字跡之類,找到了便送去衙門。” 他這話說完沒多久,義莊小吏便從里頭拿了玉佩匆匆出來了。兩塊殘破玉佩一合,竟還當(dāng)真合得上! 劉捕快思考一番,隨即拿過那對玉佩,對顧開春與那鴇母道:“你倆馬上隨我去趟衙門,請官老爺定奪?!?/br> 鴇母一直心慌慌,本以為領(lǐng)個(gè)尸身了事,這下竟還要去衙門,可別出什么岔子! 三人行至門口,顧開春望了一眼蔡瓊:“阿兄要在這里等么……” 蔡瓊一個(gè)勁咳嗽:“推車與棺材我就放這里了,我實(shí)在不舒服,先回去歇一歇。你那邊要是了結(jié)得早,便將尸身先領(lǐng)回宋宅罷,我晚上去找你。” 他大半張臉被麻布遮住,露出的部分也是慘白慘白的,看著的確有些…… 鴇母手一直在抖,她忙扯扯顧開春袖子:“讓你兄長回去罷。” 劉捕快卻止住了步子,上上下下打量蔡瓊一番:“回去?先去趟衙門再說?!彼f著便要上來抓蔡瓊,蔡瓊往后縮了縮:“大人可別碰草民,草民一身病氣……” 劉捕快見他陰森森的,心里也有些咯噔,便縮回了手。 義莊距離衙門不遠(yuǎn),他們前腳剛到?jīng)]多一會(huì)兒,去宋宅那小廝也將宋秀才筆跡送來了。 劉捕快速去后面稟報(bào)了官老爺,官老爺卻在那兒急得要死。一大早遣人去驛館請葉代均吃早飯,卻沒料葉代均壓根不在驛館。葉欽差喲,您人生地不熟出去瞎轉(zhuǎn)悠什么啊…… “大人,您看這事?” “你人都帶來了還能怎么辦!”若躲在這后頭不辦事,萬一葉欽差突然殺過來,豈不撞槍口? 他立時(shí)換上袍子到了前堂,一拍驚堂木:“到底是何情形,速速道來!” 鴇母搶在前頭將話都說明白了,劉捕快隨即呈上信物證明,拿給官老爺過目后,官老爺捏捏山羊胡子:“按說人死入土為安,若有親人來領(lǐng)回去早些安葬也是好事。但——”官老爺瞅瞅蔡瓊:“你身體健全,又不缺胳膊少腿,怎會(huì)被宋秀才拋棄?” 蔡瓊剛編了個(gè)理由要開口,結(jié)果官老爺猛地一拍驚堂木:“你若說不圓,我看你便是殺害宋秀才的兇手!截下宋秀才寫給其大兒子的家書,又滅其口,行坑蒙拐騙之事,實(shí)則是想要從這小兒子身上套出些秘密來!” 蔡瓊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這個(gè)人是怎么做上官的??! 他正欲辯解,卻聽得外面一聲:“欽差大人到!”他頓時(shí)就慌了神。葉代均可是認(rèn)得他這張臉的,且也知道他已死了,這可如何是好! 蔡瓊怕被葉代均認(rèn)出來,遂立時(shí)跪下求官老爺?shù)溃骸安菝裰?,求大人快將小的關(guān)起來!” 官老爺見他這般反應(yīng),眼都直了,還有人不用打就認(rèn)罪求著進(jìn)大牢的?! 此時(shí)葉代均已是進(jìn)了堂,官老爺連忙下了主位相迎,行了禮后隨即作勤勉狀道:“這案子快結(jié)了,欽差大人可要過問一二?” 葉代均昨晚喝酒喝得神智混亂,連最后怎么宿在張諫之店里的都想不起來,早上起來更是郁悶,頭疼得要命。他無甚心思,只道:“不必了,你看著辦罷?!闭f罷還淡淡瞧了蔡瓊那邊一眼。 蔡瓊嚇得趕緊拿麻袋蓋住頭。 官老爺?shù)溃骸皩⒎溉藭呵蚁妊合氯チT?!?/br> 蔡瓊見有人靠過來,忙小聲道:“不必不必,我自己走?!?/br> 蔡瓊被帶下去后,官老爺隨即對愣在一旁的顧開春與鴇母道:“去義莊將尸身領(lǐng)回去安葬罷?!?/br> 鴇母猛地回過神來,拖顧開春謝過青天大老爺,這才跟著小吏往義莊去。 ——*——*——*——*—— 那邊張諫之坐在茶鋪外的天棚下,見顧開春與鴇母推著那裝棺材的車回來了,卻不見蔡瓊身影,便約莫猜到他已脫身。 他起了身,將茶錢結(jié)在桌上,與正在埋頭吃一塊點(diǎn)心的白敏中道:“走了?!?/br> 白敏中一時(shí)有些噎著,他便遞過去一杯水,輕嘆道:“沒人與你搶,不用著急?!?/br> 她咳了幾下,低著頭跟張諫之往外走,此時(shí)卻忽聽到身后好似有人喊她:“白姑娘……” 張諫之雖未聽到聲音,卻下意識(shí)地早她一步回了頭,驀地瞧見坐在不遠(yuǎn)處的一個(gè)陰森森老婆子。 他神色驟變,隨即便將正欲回頭的白敏中拉至身前,迅速按下了她腦袋,低言道:“不要看?!?/br> 白敏中整個(gè)臉都埋在他胸前,心忽地不是很尋常地跳了一下。此時(shí)秋涼沁人,張諫之搭在她后腦勺的那只手卻是溫溫的,她忽覺著有些喘不過氣。 “白姑娘……” 那聲音又傳來了! 張諫之微微低下頭貼近她耳畔道:“眼睛閉起來,轉(zhuǎn)身往前走三步再睜眼,千萬不要回頭?!?/br> 他言罷便松了手,白敏中緊閉著眼轉(zhuǎn)過身,一片黑暗中覺得自己似乎身處孤舟。 但她剛走滿三步,眼還未來得及睜開,張諫之卻已是走到了她身旁,輕描淡寫地說:“走罷,沒事了?!?/br> 白敏中驟然回過神來,方才那個(gè)聲音的主人恐怕……是什么惡靈?看一眼便會(huì)纏上且很難擺脫那種?唔,她只在祖父的書中見過。 張諫之心卻略沉,他方才只瞧了那老婆子一眼,便已是覺得極不舒服。且那老婆子看樣子是盯著白敏中而來,今日躲過,將來恐還會(huì)再出現(xiàn),當(dāng)真教人頭疼。 白敏中剛想問他一問,后背卻忽被人戳了一下。不必想也知道是誰,她沒回頭,道:“事情都辦完了么……” 蔡瓊笑嘻嘻地飄到他二人面前:“是啊都辦完了,尸身領(lǐng)回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