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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去了西苑,沒有讓內(nèi)侍跟隨。 為逼問出其同伙,褚叡輪番上了酷刑,那暗樁實在受不住,這才招供。 他渾身衣裳染血,像癱爛rou似的掛在刑架上。 負(fù)責(zé)刑訊的禁軍劈頭蓋臉潑了一瓢涼水,將他喊醒來問話。 燭火很暗,霍珣大半身子沐浴在陰影中,面色肅冷,猶如地獄中爬出的修羅。 “蘇氏的匕首,是你給的?” 暗樁啐道:“我壓根就不知匕首的事。” 褚叡臉色大變,忙出言解釋:“陛下,這雜碎下午還招供說,匕首是自己硬塞給蘇娘子的……” 霍珣用眼神示意他閉嘴,又道:“宣政殿的刺殺,與你有關(guān)?” 他卻不肯答話。 “很好?!被臬憮嵴?,忽然大笑道,“你是霍琿留下的人,孤可不會善待。” 話音剛落,一道鐵鏈自后纏上他的脖頸,越收越緊。 霍珣面無表情看著那人掙扎,渾不在意血沫子噴濺在他的衣襟,直至最后,室內(nèi)再無半點(diǎn)動靜。 “陛下?!瘪覅毙÷暤溃澳请s碎死了?!?/br> “處理好?!被臬戅D(zhuǎn)身,重又恢復(fù)往昔冷漠,“一個也不要留?!?/br> 走出沒幾步,褚叡追至殿外,神色急切:“陛下,方才那雜碎說的話并不可信,午后他已招供,是王允那廝吩咐他給蘇娘子遞匕首……” “褚叡。”霍珣直呼他的名諱,“孤雖不喜蘇氏,但也沒有昏聵到會認(rèn)為蘇氏有意在登基大典上行刺?!?/br> 意識到自己失言,褚叡抱拳行軍禮:“臣逾越,請陛下處罰?!?/br> “杖五十,回去自己領(lǐng)罰?!被臬憶]與他客氣。 出了西苑,他兀自往紫宸殿行去,途徑金明池畔,忽停住腳步。 池水幽深,倒映一泓彎月。 昔年臨水而建的蓬萊殿,早已化作一堆瓦礫,淹沒在荒草從中。 心口隱隱作痛,一時之間分不清是舊疾復(fù)發(fā),還是因為其他。 他嗤笑一聲,大步流星而去。 回到紫宸殿,蘇氏已等候多時,她今夜換了一身素色衣裙,身上也無其他味道。 蘇慕宜躬身行禮:“陛下?!?/br> 太醫(yī)令提醒過,再過半刻鐘就到了該吃藥的時辰,好在霍珣及時回來了。 “太醫(yī)令說,陛下該用藥了?!碧K慕宜小心斟酌字詞,“陛下是否要現(xiàn)在傳喚?” 總之宮人就在殿外候著,隨時待命。 霍珣道:“允?!?/br> 得到他的肯定答復(fù),蘇慕宜將藥端了進(jìn)來,與昨天一樣,舀起一勺遞到他唇邊。 霍珣卻不張嘴,微微睞眸打量她,若有所思。 其實他的右手已無大礙,不過想看看,她葫蘆里究竟賣什么藥?昨夜分明不情不愿,暗搓搓使絆子,今天就表現(xiàn)得柔婉順從。 蘇慕宜被他盯得心里發(fā)毛,淺笑著打破沉默:“陛下,是妾的臉上沾染了什么臟東西嗎?” “沒有?!彼f。 蘇慕宜看了看托盤,確認(rèn)這次宮人準(zhǔn)備好了蜜餞,并無疏漏。 “如果你恨一個人,會怎么殺掉他?”霍珣嗓音低沉,眸光帶著探究。 第6章 隱情 “孤看起來很著急嗎?”…… 難不成霍珣懷疑她要弒君?蘇慕宜緊張地道:“陛下,妾沒有殺過人,也不敢生出殺人的念頭?!?/br> “是啊?!彼麪縿幼旖牵蠢粘鲎I諷的笑,“金尊玉貴、溫和有禮的蘇太后,怎么會殺人呢?” 她最害怕霍珣提起自己以前的身份,惶恐之下,便想請罪。 忽然,他將薄唇輕貼玉勺,飲下那勺湯藥,又道:“你動作再慢點(diǎn),就要涼了。” 霍珣語氣淡然,仿佛剛才的對話沒有發(fā)生過一般。 這人當(dāng)真變臉比翻書還快。 擔(dān)心他催促,蘇慕宜加快手中動作,喂他喝完湯藥,又用玉箸挾起蜜棗,送到他唇邊。 這次她終于學(xué)乖,不敢再有大不敬的舉止。 絲絲甜味彌漫開,沖淡口腔內(nèi)的苦郁氣息,霍韞垂眸看她:“退下,記得不要離開內(nèi)殿?!?/br> 蘇慕宜行禮告退,將托盤送出去,再回來時,內(nèi)殿已熄滅燭臺。 她摸黑走去小塌,蜷著身子,陷入沉睡中。 半夢半醒時分,有人喚她:“快醒醒?!?/br> 蘇慕宜勉力掀開眼皮,見霍珣身著月色寢衣,擎一盞燭臺,站在小塌邊上。 “陛下,怎么了?”她剛睡醒,聲音軟軟糯糯。 霍珣盯著她:“內(nèi)殿有血味?!?/br> “進(jìn)刺客了嗎?”聞言,蘇慕宜騰地坐起。 這時身下涌出一股暖流,小腹傳來熟悉的絞痛。 她明白血味從何而來了,蘇慕宜雙手捂臉,羞赧萬分,恨不得就此消失在他眼前。 隨著她起身,霍珣自然注意到了被褥上洇開的血跡,眸光一沉。 他知道婦人每月固定日子會來癸水,但從沒處理過這種情況。 靜默片刻,蘇慕宜紅著臉,小聲道:“請陛下暫且回避,妾會處理好?!?/br> 霍珣頷首,重又去了帷幔后。 她的癸水向來不太守時,這次竟然提前小半月之久,壓根來不及事先準(zhǔn)備月事用品,而霍珣這里,想來也不會有。 蘇慕宜將臟污了的被褥卷起,心想要怎么開這個口,小腹處的痛意卻漸漸加重,像是有一雙手在拼命撕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