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說魃道 第238節(jié)
欲待朝她那雙哭腫了的嘴唇吻去,忽地又抬起了頭,輕吸口氣,將她那張為此困惑起來的臉慢慢納入懷中:“我不在時,好好照顧著自己,記著了么?!?/br> 朱珠點了點頭。 正要再往他懷抱深處鉆進去一些時,忽覺車輪停了下來,外頭響起一陣模糊說話聲。片刻,門簾輕輕掀開一道縫,一名車夫在外頭小心通稟道:“主子……御醫(yī)碧落先生求見?!?/br> “何事?” “說是……在提督府中知曉他未婚妻子現(xiàn)正在格格車中同格格閑談,眼見時候不早,便想來接她回去,望主子恩準……” 一句話,說得朱珠臉上一片死灰。 下意識抬起頭呆呆朝載靜望了望,見他沉默不語,一雙眼隱在黑暗中窺不見一絲神情,便整了整衣裳轉(zhuǎn)過身,掀開車簾朝外頭鉆了出去。 一出車門便見碧落騎在一匹白馬上笑吟吟朝自己望著,身上風(fēng)塵仆仆,一副遠行的裝扮,顯見是剛從杭州回來,便竟追至了此處。 不由臉狠狠地燙了下,低頭下車,一路經(jīng)過他馬前便要徑自離去,忽聽他在馬上淡淡道:“姑娘這是要走著回去么?!?/br> 朱珠不得不停下腳步。也不知該怎樣應(yīng)答,只能沉默著,回頭朝他笑了笑。 他沒再做聲。伸手將身上斗篷解了,一抖朝她丟了過來,徑直遮到了她頭上,將她那張臉蓋了個嚴嚴實實。隨后俯下身一把抓住她僵硬胳膊,輕輕一提便將她拽上了馬背,轉(zhuǎn)身朝載靜那輛車淺淺一揖,勒轉(zhuǎn)馬頭帶著她朝著崇文門方向飛馳而去:“回去吧。” 第272章 畫情二十四 只是一路走了好一陣,卻遲遲沒到提督府,朱珠不免覺得奇怪。 這么些時間別說一個崇文門,便是兩個都快到了,怎的會遲遲還沒到家。當(dāng)下趁著周遭安靜,便悄悄將臉上斗篷掀了掀開,朝外望了眼。一見面前忽閃而過的街面不由吃了一驚,這哪是往崇文門而去,分明是在朝陽門內(nèi)大街上…… “碧先生……怎的……”正抬起了頭想問碧落,忽見他一抽馬鞭,那馬驟一聲嘶鳴加快了蹄子就朝前沖去,驚得她慌忙抓緊了碧落的衣裳,又下意識覺著不妥想避開,卻被他順勢一把抓了抓緊。 “怎的什么?”隨后他低頭笑了笑問。 “怎的不是回提督府?!” “我忽然改了主意。” “先生是要帶朱珠去哪里??” “姑娘可否先回答碧落一個問題?!?/br> “什么問題??” “姑娘先前在車內(nèi)同格格聊了些什么,聊了這許久?” “……便是……便是一些女兒家的瑣事……” “女兒家瑣事。”他再度笑笑:“那怎的我會在提督府里碰見了格格。” 這句話出口朱珠臉倏的下白了,張了張嘴半晌沒能出聲,正兀自抓著他衣角發(fā)呆,突然馬身一弓猛朝前一躍,便見前頭一道門檻忽閃過,忙下意識抬頭朝門首處望去,登時驚呼了聲:“先生帶我到先生府上是做什么?!“姑娘還沒回答碧落的問題?!?/br> 朱珠聞言立即用力掙扎了一下:“放我下去!” “急什么,到了,自然會放你下去。” 說話間,就見身下這匹馬如在曠野般沿著前方小徑一路馳騁,絲毫不受路面狹窄的限制般,撒開了蹄子徑直便是往著府宅深處急行。眼見邊上家丁紛紛避讓,卻又仿佛見慣不怪般毫無異色,只紛紛退到一旁跪倒了,隨即赫然見一道朱漆大門跳出層層花木圍墻,驀地出現(xiàn)在眼前。 也不知是這宅子里哪一處居所,竟是朱珠先前從未見過的金碧輝煌,雕梁畫棟。 卻哪里有心觀賞,只一味在碧落鐵箍般堅實的手臂中使勁掙扎著,突又發(fā)覺不對,因那馬明明已看到大門近在眼前,卻仍視若無睹般徑直朝它沖去,仿佛瘋了一般。當(dāng)下不由用力往碧落手臂上一抓,連聲驚叫道:“停?。?!快停?。。 ?/br> 碧落竟亦如充耳未聞。 反而嘴角一揚猛朝馬腹上用力一蹬,就聽那馬一聲嘶鳴轟地下飛躍而起,一頭朝著大門上直直沖撞了過去! “先生?。 敝熘樵俅我宦曮@叫。 頭下意識迅速往他臂膀內(nèi)縮了進去,以為這一下連人帶馬要狠狠撞到那道門上了,不由把眼緊緊閉了起來。 卻不料忽聽前方哐啷一陣悶響,那馬疾奔的身形恰在此時突然戛然而止。 一下子站定了下來,仿佛它剛才根本就沒在奔跑,而只是在慢慢地走。但帶來的沖力卻是巨大的,大得令朱珠幾乎一下子從馬背上跌撞了出去,幸被身后碧落一把圈住了身體縱身一躍,便如同只大鳥般輕輕躍過馬身,在前方那道突兀開啟了的朱漆大門前抱著她翻身落地。 腳一著地朱珠立刻倉皇從他懷里掙脫了出來。 匆匆后退,不料一腳絆在門檻上,立即嘭的下朝里倒了進去。落地跌得肩膀生疼,卻哪里敢停歇上片刻,忙不迭翻身而起,誰想之前那番遭遇早已將她顛簸得天旋地轉(zhuǎn),以至剛撐起半身就又跌倒了下去,再慌忙爬起時,碧落已不緊不慢自門外跨了進來。 而他身后那兩道大門亦仿佛自個兒生了眼一般,在他進門一剎那轟的聲關(guān)上。 隱隱聽見一陣細瑣的嬉笑聲自門外傳來,但再聽又似只是陣鳥叫,嘰喳一陣便飛走了。隨后一片寂靜,無論鳥叫、馬嘶、亦或者蟬鳴,突然間全都消失得干干凈凈,一瞬間只有朱珠慌亂的喘氣聲在眼前這棟漂亮的大屋中回蕩著,這叫她腦中登時亂作一團,只抬頭呆呆望著碧落那道筆直站在門前的身影,也不知過了多久,方才脫口道:“先生為何突然帶我到此……” “姑娘還未回答在下之前的問題?!?/br> “……什么問題?” “姑娘明明在格格的車里同格格說話,為什么碧落能在姑娘的府中遇到格格?” “我……” “還是格格車中同姑娘說話的,另有其人?” “……先生……” “那人必然不叫‘先生’。” “碧先生……” “他也斷然不可能叫碧先生?!?/br> 短短幾句話堵的朱珠白張著嘴無論怎樣也說不出話來。當(dāng)下又羞又急,臉一陣紅一陣青,撐著身體的手止不住一陣陣發(fā)抖。 見狀碧落微微一笑,朝她走近一步,淡淡追問了句:“車內(nèi)那人是誰,姑娘可否告知?” 朱珠哪里能說得出口。 一下子眼里被充斥而出的淚水給漲滿了,卻死都不愿在他面前掉落下來,于是狠狠忍著,狠狠睜大了一雙眼睛盯著他,盯著那雙似笑非笑,美得毫無瑕疵,卻又令她恐懼得全身發(fā)抖的眸子。 然后小心翼翼從地上站起來,整了整衣裳,低頭笑了笑:“先生將朱珠帶到此間,便是為了探知朱珠剛才同誰一塊兒在格格馬車上閑聊么?!?/br> 碧落不語。 她便再度笑了笑:“我同先生雖有婚約在身,卻仍尚且待字閨中,因而現(xiàn)今究竟同誰一道出去,同誰一道說話,似乎還由不得先生費心過問,不過,仍是要多謝先生如此關(guān)心體恤朱珠的……” 說到這兒,忽然間腦子里一陣暈眩,令朱珠險些再次朝地上跌了下去。 幸被碧落伸手一把扶住,她卻并不領(lǐng)情,只將肩用力一掙,便從他臂膀中掙脫了出去,隨后搖搖晃晃往后退了一步,搖頭道:“先生一向知禮之人,怎的忘了男女授受不親。” “呵……”一聽這話碧落不由淡淡一笑:“男女授受不親,是了,碧落忘了,多謝姑娘提醒?!?/br> “先生無須客氣。須知此間人多眼雜,若有閑話傳出,恥笑了朱珠事小,辱沒了先生的清譽事大。所以,還請先生盡快送朱珠回去才好……” “姑娘說得是。” “如此……” “如此,臨走前碧落還有一事想要問問姑娘?!?/br> “先生還有何賜教……” “再過陣子碧落便要迎娶姑娘進門,姑娘卻仍習(xí)慣以先生相稱,未免生疏。因而碧落想問問姑娘,不知姑娘幾時才能對碧落改口稱呼。” 聞言不由怔了怔,雖腦里一片暈眩還未恢復(fù),朱珠仍是強打了精神朝他仔細望了一眼,訥訥道:“改口……不知先生想要朱珠怎樣改口?” “譬如,叫我阿落?!?/br> “阿……阿……”連著模模糊糊說了兩聲,終是沒能將那‘落’字說出。她有些疑惑地朝碧落望著,因那臉在她眼中變得越來越模糊,亦似乎越來越遙遠。當(dāng)即不由抬手朝他伸了伸,脫口道:“先生是要去哪里……” 碧落卻并未遠離一步。 仍在她一步之遙的地方靜靜站著,望著她那雙疑惑而失神的眼,目光閃爍,冷得仿佛兩塊碧綠的冰晶。 直至見她雙眼一閉一頭朝地上滑到了下去,他仍是一動不動站在原地觀望著。 而她身后卻忽然間倏地綻出一道柔軟的床來。 恰在她落地一瞬間接住了她,令她斜斜躺入了床上那片水一般柔滑的絲綿間。 至此,他方才朝她走了過去。 一步一步,慢慢踱到她身邊站定,低頭望著床上一動不動睡死了的她。 那樣也不知看了多久,忽地伸出手將她軟綿無力的手臂徑直拉起,再把她重新朝床上滑倒的上身使勁一拽,狠狠扯進了自己的懷內(nèi)。 隨后貼近了她耳側(cè),在她耳側(cè)那些柔軟的發(fā)絲間輕輕吸了口氣,哂然一笑:“先生,先生……這幾百年的時間,莫非讓你瞎了不成,竟望不見阿落就在這里?!?/br> 話音落,低頭用力抱住了她。 用著幾乎要揉碎她般的力道緊緊抱著她,直至無法控制周身突然間微微一陣顫抖,便附身同她一起往那床上最柔軟的部位倒了進去。卻才剛剛同她身體纏到一塊兒,臉上那淡淡的神情便仿佛驟然間支離破碎了,只剩一片清冷到凄厲的孤獨驟地從眼中直透而出,他壓在她身上定定望著她那張臉,望著她那雙緊閉的眼睛,隨后再度笑了起來。 笑得如桃花般艷麗,卻又如毒藥般苦澀。 隨后一把扯掉她臉上那副礙事的面具,頭一低將她嘴唇吻住。 惡狠狠地吻著……瘋了似的,好像以此她便會同從前那樣有所回應(yīng),而不是現(xiàn)今這樣冰冷而無知無覺地躺著,那樣安安靜靜的,仿佛死了一般地躺著。 痛到錐心的諷刺……不是么。 于是再次狠狠地吻住她,唇齒糾纏間,一字一句,朝她用著唯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輕輕道:“好好看看我是誰,寶珠……” 再度吻,吻她的唇,吻她的頸,吻她散發(fā)著她氣味的發(fā)絲和衣領(lǐng):“當(dāng)年你像條狗一般跟著我,現(xiàn)今你是不是早已經(jīng)忘了……” “呵,真像一條狗。” “我走到哪兒,你便出現(xiàn)在哪兒,趕也趕不退,攆也攆不走……現(xiàn)如今,索性娶了你,讓你明明白白地跟著,讓你暢快盡興地跟著,你卻不跟了,你卻不跟了……寶珠,寶珠,好好看看我是誰,你睜開眼好好瞧瞧我是誰……” 說到這兒,終忍不住一把撕開了她衣裳,將她整個兒柔軟的身體緊摟進自己懷里。 這一瞬好似又回到當(dāng)年。 他恣意妄為,她懵懵懂懂、卻又隨心所欲。 于是愈發(fā)瘋狂起來,他不顧她人事不省,狠狠地揉捏著她,狠狠用自己的嘴唇和牙齒在她身上留下一串串艷紅的痕跡……如此,便再也控制不住,即便兩手每一刻在試圖將自己使勁固定在她身側(cè)的床褥上,仍無法控制那根根雪白長尾自身后的衣袍下噴張而出。 便索性身子一挺,將那些纏裹著自己的負累倏然間撕得四分五裂。 之后,便再也無法忍了。 那抑制了數(shù)百年的欲望,在這瞬間如團噴發(fā)的天火般燒灼得他無法忍受,迫使他急急壓迫到她身上,急急在她身上喘息著,索取著,即便她心跳和氣息平穩(wěn)如水,即便她神情比死水更為冰冷,仍無法阻止他在一陣顫抖后,將他那勃發(fā)的欲望朝她體內(nèi)徑直撞擊了進去。 只那么一下。 突然腦中如冰水般一激,隨即立刻抽身而出,卻哪里還來得及。 就見朱珠身下已迅速沖出一片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