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說魃道 第233節(jié)
那時直把安佳氏急得命人尋來了幾乎全城所有的名醫(yī),用盡各種方式,才讓他復蘇過來。但面對他身上這詭異可怕的癥狀,卻沒有一個人能將之控制住,毋論減緩。更有甚者被嚇得當場逃離,面對此情此景,安佳氏心知若那碧落先生再不及時趕到,只怕自己這唯一的兒子此命在劫難逃,不由悲痛難忍,一時竟也氣急攻心地病倒在了床上。 轉(zhuǎn)眼府中上下只剩大奶奶曾韶卿同總管兩人拿捏主張,但自斯祁復病發(fā)后,曾韶卿整個人終日渾渾噩噩,呆坐在丈夫身旁連哭都已哭不出來,哪還有旁的心思理會其它。那總管亦是焦頭爛額,忙亂得險些斷氣,直至見到提督大人回府,幾乎快要急哭出來,匆匆忙忙將自他離開后府中后所發(fā)生的一切給斯祁鴻祥作了番簡短交代,便領著他往斯祁復那屋一路急急而去。 而自踏進房門那刻,縱然斯祁鴻祥一生戎馬疆場,也險些把持不住。 因為他兒子的狀況幾乎同死了已沒有任何區(qū)別。 甚至可以說,其實遠比死了更為可怕,因為無論怎樣,若真是死了,人便不會再遭受這樣可怕的罪,而他兒子偏就被那么一小口氣給拖著,徘徊在生死一線間,受著這比死遠遠可怕上千倍萬倍的罪。 但怎舍得就此舍棄醫(yī)治眼睜睜看著他撒手歸去? 不甘心,總歸是不甘心的。 即便明知他像只腫脹到可怕的怪物一樣奄奄一息掙扎在死亡邊緣,體內(nèi)又受著火燒般的焚烤,若有意識他必然痛苦到無以復加……但只要有哪怕一絲絲能治愈的希望存在,做父母的又怎會輕言放棄,即便為此必須鐵石心腸。 只是那救命的活神仙究竟能不能及時趕到? 對此,斯祁鴻祥卻完全不敢確定。 雖然女兒信誓旦旦保證,那位碧先生必然會依他所言,守信而至,可是明明當時能一同回府,為什么偏偏要等到日落前才肯姍姍而來?難道他不知救人如救火,遲了一步都可能追悔莫及這個理?亦或者,他是為了昨晚的事,明擺了故意要再為難他斯祁家一次? 種種,無法想明,也不敢去仔細想得更多。 因而縱然心急如焚,這堂堂九門提督卻也毫無辦法,只能焦慮地命人守在門外等待著,直到日頭偏西天色暗沉下來,方見一頂黑轎由遠至近,待到提督府正門處停下,守在轎邊小廝將轎簾掀起,恭恭敬敬迎著里頭一身黑衣,提著只黒木箱子的碧落,自內(nèi)悠然而出。 但怪就怪在,明明已走到了門口處,提督府里也都已開足了大門,由總管帶領著一干仆從在門前恭敬迎接了,他卻并不進去。 只遣退了身后的隨從獨自一人在大門中間站著,笑吟吟望著前來迎接他的那一干人等,由最初的欣喜急切,到后來的惶恐不安,隨后抬著一張張蒼白的臉疑惑而焦慮地緊盯著他,之后,一請二請三四請,直至那總管賠著笑臉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只任由一串串汗珠從自個兒額頭滾滾而下,這位碧落先生始終那樣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不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 最后總管不得不撲通聲帶領眾人跪倒在地,抬頭忍著眼里一泡酸淚對著他乞求道:“先生……碧先生……我家主子已等候多時了,請碧先生速速跟隨老奴進去吧,再晚少主子怕是不成了!若先生是嫌棄老奴招呼不周,還請先生先隨老奴進去看過了我家少主子,隨后怎樣處置老奴都無妨啊……” 話說得如此懇切,碧落卻依舊不語。 這可真叫所有人都無法理解的了。 縱然醫(yī)術再高明,也從未見過任何一個人能傲慢到這種地步,更不要說這是在九門提督府,以一個充其量八品官員的身份,簡直是放肆至極了。但礙于少主人一條性命全系在他一個人身上,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只默默跪在他面前同他僵持著,那樣不知過了多久,眼見天色一點點暗沉下來,內(nèi)府中突然一陣腳步聲急奔而出,有人帶著哭腔邊跑邊大聲朝著門口處問:“碧落先生來了沒!碧落先生到底來了沒??!” 隨后就見一個青衣丫鬟喘著粗氣從影墻后跌跌撞撞跑了出來,一眼見到碧落的身影,立時怒睜了一雙眼一把指住他,尖聲道:“碧先生!你現(xiàn)下才來還有什么意義!枉費我家小姐不惜敗了自家名聲親自到府上相求,你應則應了,為何直至此時方始過來!這會子來還有什么意義!我家少爺都沒氣了!沒氣了!” 說罷,一低頭嗚嗚痛哭起來。其余家丁聞言登時勃然大怒,紛紛從地上一躍而起朝碧落方向直沖過去,卻不知怎的眼見離他不過兩三步之遙,突地又全止了步,仿佛石化了般一動不動站著,眼睜睜看著他用他雙綠幽幽的目光自他們身上一一掃過,隨后驀地轉(zhuǎn)向斯祁復住屋的方向,朝那兒輕輕把手一招。 那瞬間,所有人都感覺臉側(cè)一陣冷風襲過。 風過處一道黑色影子忽地從影墻后頭滑了出來,慢慢滑過門前那道石板路,一路移到碧落的腳下,同他影子交疊到一起,片刻后倏地消失不見。 見狀眾人不約而同朝后倒退數(shù)步。 也不知那究竟是自己看錯了,還是當真有什么東西剛剛從他們面前經(jīng)過,停留在了碧落的腳下。一時驚得面面相覷,卻又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連那痛哭著的丫鬟小蓮也驚愕到忘了呼吸,直至見著碧落的目光再次朝她轉(zhuǎn)了過來,方才猛吸一口氣躲到總管身后,惶恐望著他,顫聲道:“先生,那是什么……” “你家少爺沒氣了么?”碧落沒有回答,只是這樣淡淡問了句。 小蓮下意識點點頭。 “那煩請管家?guī)?,我們瞧瞧去。?/br> 邊說,邊徑自朝著府內(nèi)大步走入。 直至他身影已遠,眾人才仿佛剛剛蘇醒般動了動身子,隨后挪動腳步匆匆跟了過去,卻又哪里敢跟得過近,只遠遠如做賊般尾隨著,一邊走一邊小心看著他腳下,但無論怎樣仔細看,都再看不到之前那道黑影,仿佛真的只是他們的錯覺。 但一人看錯便罷,怎的會人人都看錯? 存著這疑惑一路跟隨,轉(zhuǎn)眼到了斯祁復住處的院墻外。 還未走入便聽見里頭一陣哭聲,悲切得幾乎連四周的花木都能疼得枯敗下來,碧落卻仿佛充耳未聞,依舊笑吟吟著一張臉,一路走一路將目光從周圍那些哭泣著的人臉上一一掠過,隨后在門前朱珠一動不動的盯視下站定,將視線朝她轉(zhuǎn)了過去:“朱珠姑娘,碧落有禮了。” 朱珠原是沉默著。 也不知用了多大的力道才克制住自己不將一腔悲憤的怒火宣泄而出,因而全身忍得微微發(fā)抖。直至見他在淺淺一揖后便朝門內(nèi)徑自走入,才冷然道:“先生還進去做什么?先生已經(jīng)來遲了?!?/br> “姑娘怎知是來遲了?”經(jīng)過她身邊時他笑問。 朱珠不由用力咬了咬牙:“氣都咽了,便是神仙在此都已經(jīng)遲了?!?/br> 這話不知為什么讓他臉上的笑意便得更深了起來,“閻王爺不是還沒到么,朱珠姑娘。” 淡然隨意一句話,仿佛隨口一聲說笑。 就在朱珠因此而終于按捺不住勃然發(fā)作之時,他一推門朝里走了進去,與此同時里屋忽地傳來一聲驚叫:“老爺!老爺!少爺又有氣兒了!快看??!少爺又有氣兒了?。 ?/br> 朱珠大吃一驚。 本已沖到他面前揚手想一巴掌甩在那張燦爛的笑臉上,此時硬生生停了下來,只呆呆將自己的手停在半空處,見狀碧落朝她再次笑了笑,抬手將她那條胳膊緩緩放下:“既應承了你,又怎會食言,選在這個時辰到,只是因為你家兄長的病須在此時醫(yī)治方才剛好。” 說罷,轉(zhuǎn)身掀簾走入內(nèi)室,也不管那匆匆朝自己迎來的斯祁鴻祥,徑自走到床邊朝那上頭面孔早已腫脹得無法辨認的斯祁復望了一眼,隨后低頭打開手中那只黑箱,自里頭取出三枚兩寸約長的銀針,放入口中輕輕一含,隨后在眾人尚未反應過來的當口一下子照準他額頭中間狠狠刺了下去! 見狀,在場所有人無不大吃一驚。 那地方本是人的骨頭。 極其堅硬的頭骨,卻不知這碧落哪里來的力道,輕易將那三枚細如發(fā)絲般的銀針筆直扎入一寸來許。隨后就聽噗噗數(shù)聲悶響,三團濃黃夾雜著暗紅色的膿液順著針孔從斯祁復額頭內(nèi)緩緩涌出,隱隱有什么東西在那液體里蠕動著,一碰見空氣立刻嗤嗤聲一陣化作一團團散發(fā)著腥臭的青煙,很快消失不見。 如此,不出半盞茶的功夫,明顯就見到那張臉上腫脹消退,五官清晰了起來,這當口碧落捏著他咽喉將他一把從床上提起,另一只手沿著丹田處一路而上對著他身體一陣揉捏,片刻,忽見他整個上身內(nèi)仿佛有什么活物般一陣蠕動,而他亦因此眉頭緊緊一皺,隨后整個人一下子緊縮了起來,原本幾乎細不可聞的呼吸聲瞬間加重,在一陣近乎哮喘般的聲音過后,他兩眼猛地張開,直直瞪著前方嘴里發(fā)出哇的一聲怪叫。 叫聲完全不像是個人,倒像是只受驚了的野獸。 一邊叫他一邊瘋狂地掙扎起來,兩眼使勁朝上翻,一邊使勁抬起自己傷痕累累的手,似乎想盡力去拔頭頂上那三枚扎得透徹的銀針。奈何怎樣都無法掙脫開碧落的鉗制,那明明看來便是一副儒雅書生模樣的男子,雙手竟比鐵箍還堅硬扎實,硬是將斯祁復半個如小山般腫脹的身體禁錮在半空中,隨后更多的膿液從那三根銀針下涌出,里頭依舊有什么東西在蠕動著,只是剛才僅僅是化成青煙消散,此時則轟的下燃燒起來。 遠比尋?;鹧娓鼮樽屏业幕鹧?,仿佛長著眼睛似的在空中直竄而起,朝著碧落猛卷過去! 這情形看得斯祁鴻祥臉色發(fā)青,也看得朱珠站在門口處幾乎要癱倒下來。 眼見就要將他整個人熊熊包圍住,他卻不躲也不避,只騰出一只手將那遇火便著的衣服給解了,從身上一把扯下凌空一抖,那火焰立時隨著衣服一同化作點點碎片。旋即被他手一翻轉(zhuǎn)盡數(shù)將那些碎片握入掌心,對準斯祁復大叫著的那張嘴里一把丟了進去,眼見他身子一抽便要吐,遂將他喉嚨一把捏緊了,再對準他天靈蓋猛地一擊,緊跟著就聽他喉嚨里咯咯一陣響,聲音沿著脖子處一路往下直至全身,仿佛通體骨骼都在裂開一般,由此令得他身子再次猛烈抽搐起來。 “先生!”見狀斯祁鴻祥不由驚叫。 因為隨著他兒子身體這樣不停劇烈的抽動,他看到一塊塊rou竟從他兒子身上掉了下來! 怎能不叫他大驚失色。 雖然腫脹得已完全看不清形狀,但那都是他兒子身上活生生的血rou啊!此時卻仿佛豆腐渣一般從他身上一片片掉落,這不是在活活地剮了他兒子么! 意識到這點當即朝碧落猛撲了過去,往他手臂上狠狠一抓:“碧先生!你這是在做什么!你這是在做什么?!” 問到第二聲時驀地住了口,因為就在那瞬,他看到從他兒子身上掉落rou塊的部位,竟顯出一層皮膚。 一層干凈的,健康的皮膚,包裹著里面一副干凈的,健康的身體。 跟他兒子得病前幾乎沒有太多差別的身體。 只是因剛從外面那層rou中剝離出來,所以看起來近乎是粉色的,嫩得仿佛一戳便破。 于是他立即收回手,退到一旁,唯恐自己錯一用力,便令這碧落先生失手傷到了自己兒子那副全新的身體。 同時抬頭怔怔望著面前這男人。心里怎樣也無法理解,他究竟用了什么樣神奇的醫(yī)術,不僅能令兒子身上化膿腫脹的皮rou盡數(shù)掉落,還能在里面令他長出全新一層皮rou來。 這簡直不是醫(yī)術,而是仙術的了…… 帶著這樣一種無法形容的狂喜和惶恐,他很快便在周圍所有人一片驚詫聲中見到自己兒子全身所有腐rou盡數(shù)落盡,隨后停止尖叫,也停止了全身的顫抖。 本扭曲著的一張臉也漸漸平靜了下來,只是依舊直愣愣睜大了兩只眼睛看著正前方,目不轉(zhuǎn)睛,也不知在望些什么。見狀碧落再次打開箱子從中取出一支乳白色的香,點燃了,待到香頭升出一團淡淡白煙,他將它輕輕一抖,煙氣立時順著他手勢所動的方向朝前飄了過去。 一路飄至斯祁復目光所指的方向,再散開,不出片刻就見斯祁復兩眼微微一眨,隨后從嘴里發(fā)出嘶的聲輕響。 “到哪里去了……”然后他喃喃從嘴中沒頭沒腦問了這樣一句話來。 之后,也不等人回答,兩眼一閉,從鼻子里發(fā)出陣細細的鼾聲,竟就這樣睡著了…… 見狀斯祁鴻祥正要上前去仔細再看上他一眼,忽見碧落回過頭望向他身后,有些突兀般問了聲:“少夫人可還好?” 曾韶卿呆呆坐在斯祁鴻祥身后那張椅子上。 從斯祁復沒了呼吸,直至碧落進屋起至今,她始終那樣呆坐著,許是之前以為丈夫已死悲傷過了頭,因而至今沒有緩過神來,以至完全沒有聽見碧落在問她。 見狀斯祁鴻祥立即代她回答道:“先生勿怪,自復兒病發(fā)后她便已驚得失了魂,想是傷心過了頭,待到復兒康復,她應就沒事了……倒是先生,復兒他現(xiàn)在……” “令公子已無大礙?!?/br> “是么……”一聽這話總算心里一塊大石砰然落地,臉上也不由松動起來,斯祁鴻祥笑了笑,嘆道:“先生果然是神醫(yī)啊……竟能讓人整副身體如再生般生肌長rou,老夫空活這幾十年,還從未見過有任何人能有如此了得的手段……” “呵,大人過獎。其實并無多少特別手段,他內(nèi)里這些新皮和rou,原本便是前段時間服藥后身體自行修復的?!?/br> “但今早病發(fā)時……不是又全都濃腫潰爛了么……” “因有人怕他就此康復,便再次對它用了那蠱,由此而造成的癥狀表象。只是,此次那人投蠱方式與前次不同,因可看出那人在急于求成,若說上次還不愿直接取了他的性命,這次卻是下了狠心,于是對他用了蠱王?!?/br> “蠱王?” “便是所育這些蠱中最最猛毒的一只。” “所以復兒這次發(fā)作才會如此猛烈么……” “呵……豈止如此。原本用到蠱王,不出一時三刻便可令人喪命,但所幸我之前為防備此事,于是在令公子的藥內(nèi)多備了些東西,只要一時三刻內(nèi)他能留得命在,那么在今日入夜之前他必然是還有救的?!?/br> “……原來如此……先生果然料事如神……”說到這里蹙了蹙眉,斯祁鴻祥面色一陰,沉聲道:“但老夫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有誰能恨我兒至此,前番將他折磨得生不如死尚嫌不夠,今次還要以這樣毒辣的手段取他性命!這到底是為什么……” 碧落朝他望了一眼,淡淡道:“大人若有心要追查真兇,這一回倒也不難了?!?/br> 斯祁鴻祥聞言不由怔了怔。隨即立刻追問:“先生請賜教……” “前次因時日已久,難以追查,這一次的倉促行事卻是讓那兇手自己露了破綻。因‘當歸未’這蠱,本身便是熱燥之極,蠱王尤甚,因而使用它時,即便再是小心,也難逃它火毒的特性,即便投蠱者做了再周全的防備,但凡接觸過,其皮膚必然仍會因那火毒而或多或少受到些傷害。大人只需在近日內(nèi)查找手上有姜黃色灼傷者,必是同此事有著無比緊密的牽扯了……” 話音未落,就聽嘭的聲響,曾韶卿身下那張椅子因著她突然間的直立而起猛地被撞倒在地,令她周遭所有人為之一驚。 碧落聞聲亦朝她望了過去,隨后微微一笑:“少夫人,怎么了?” 她依舊呆滯著一雙眼。 目光直直對著碧落,也不知是在看他,還是看他身后那張靜躺著斯祁復的床。 過了片刻雙眼一眨,大夢初醒般深吸了口氣,朝著碧落慘然一笑:“先生神醫(yī),救了夫君一條性命,妾身終此一生,感激不盡?!?/br> 話音落,忽地跪倒在地上對著斯祁鴻祥嘭嘭嘭連磕了三個頭,隨后站起身一聲不吭便朝屋外走去。 此舉更是突兀得令周遭所有人都一頭霧水。 直至她身影消失在門外,方才有個婆子如夢初醒般喃喃說了句:“老爺啊……少奶奶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婆子看錯啊……婆子剛剛看見少奶奶她手心里似乎有塊……碧先生之前所說的,那種姜黃色的灼燒……” “什么?!”一聽這話斯祁鴻祥面上勃然變色。 當即便要命人追出,被門口處的朱珠一把擋在了門前,急道:“阿瑪?shù)鹊?,還不知是不是婆子看錯,等女兒過去看看再說!” 說罷,也不管斯祁鴻祥答不答應,先一步朝外追了出去。 斯祁鴻祥望著她背影一臉陰鶩,仍要遣了手下人追過去查看,被一旁碧落起手輕輕一擋,道:“大人,公子的性命已是無憂,何必急這一時?!?/br> “千查萬防,誰知這兇手竟會就在身邊。我竟從未想過她額娘本是蒙古王族出身!想來,得那蠱毒自是輕而易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