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jié)
其實靈媒本也沒什么稀奇的,你隨便逛一下公園都能碰到不止一個拿著算命的器具自稱自己是靈媒的人。但這位靈媒不一樣,劉倩說,張?zhí)m有雙博士學(xué)位。 原本在大學(xué)里教書,還是教的理科,怎么看都不應(yīng)該是個容易被“迷信所惑”的人,偏偏突然有一天開了天眼,不僅能看到另一世界的那些東西,還能同它們交流,并通過它們知曉一些過去未來的事情。于是這令她突然間從中“頓悟出了一些玄學(xué)上的奧義”。 她感覺到這世界并非如人們普遍所認為的那么簡單,也遠非人們所想的那么安全,因而認為自己并不是平白無故就擁有這種能力的,一定是菩薩希望她能借助這種能力,去幫助那些需要她幫助的人。因而不久之后,張?zhí)m便辭去了正二八經(jīng)的職務(wù),開始潛心研究起那些玄妙的東西,并致力于將它們發(fā)展成一門學(xué)術(shù)。 所以,雖然對外做著收費替別人卜算陰陽的通靈者的事情,但她從不允許別人叫她通靈師,而是稱她為博士。劉倩說,張博士是她所見過的最最強大的通靈師,幾乎是個神一般的存在,因為她通靈的結(jié)果總是相當(dāng)相當(dāng)相當(dāng)?shù)撵`驗。 一口氣說了整整三個“相當(dāng)”,可見她對那女人懷有多么深的崇拜。 她還說她曾親眼見到張博士讓一個鬼現(xiàn)形說話了,可怕得很,而且鬼說的話總是好像只有一個音節(jié),啊——啊——啊的。 叫口床?。课衣牶笕滩蛔∵@樣問她。 她很郁悶,但這并沒有打消她喋喋不休描述著那位通靈博士的熱忱,每到我店里串門時總會忍不住要跟我念叨許久,久而久之,不免也讓我對這博士感到好奇起來。 于是趁著今天店里生意清淡,當(dāng)劉倩到我家邀我陪她來此地見這位通靈師時,我便跟著一起到了這里,想借機見一見這個不單和我一樣具有陰陽眼,并且還跟我一樣能同另一世界的那些東西做交流的博士,究竟會是個何許樣人。 現(xiàn)下她就坐在我面前,身上帶著經(jīng)年被香料所熏出的味道,如窗外的寒風(fēng)般冷著張臉,用她那雙大而挑剔的眼睛打量著我,眉心微蹙,不知她究竟從我臉上看出了些什么來。 “你家里最近有過什么喪事么,小姑娘?”過了片刻,她突然開口這樣對我道。 我不由皺了皺眉。 論談吐,張?zhí)m可真不是個善于言辭的人,即便以往姥姥帶我去的那間廟里的老和尚,也沒有很直截了當(dāng)?shù)禺?dāng)即對姥姥明說我的狀況。哪有一上來就直接問別人家里有沒有喪事的? 但也不好就此立刻表現(xiàn)出不快來,便搖了下頭,用著同她一樣輕描淡寫的口吻道:“家里人早已全都不在了?!?/br> “那就是了?!彼殖铱戳藘裳?,似有些不舒服地用手帕按了按自己的上唇:“怪不得那么重的死人味道,好像剛從墳場里出來一樣。你命太硬,能克的都被你克死了?!?/br> 話說得真直接并且難聽,似乎這女人天生便不知道該如何去照顧別人情緒的。 我忍著不快,但無法控制自己的臉微微發(fā)燙,當(dāng)時便想起身走人,但隨即又聽見她道:“剛才你進門時我就留意到了,你臉色很亮,亮得有些不太尋常。你知道這是什么原因么?” 我搖頭。尋思不知這神婆又會講出些什么來,便暫時打消了離開的念頭。 “因是你家里的風(fēng)水出了點問題,所以讓你的精元泄漏所造成的?!?/br> “是么。我聽朋友說您通陰陽,沒想到您對風(fēng)水也有研究。” “陰陽為主,風(fēng)水為次,況且這兩者本就是息息相關(guān)的,不是么?!彼?,一邊繼續(xù)觀察著我的臉?!帮L(fēng)水有時會造成一些波動,那波動會成為引來彼岸那些東西的媒介,有些正,有些負,而我就是那中間的觀望者?!?/br> “那不知道我家的風(fēng)水問題該怎么解決呢?!?/br> 她沒有回答,只望了望我的眼,隨后朝劉倩處撇了下頭,對我道:“你沒有她那么有信仰?!?/br> “也許是因為我沒有她那么了解您。” “也是,之前從未見過你來過。那么可否說說既然如此又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你來的?” “我朋友說您能通陰陽,并以那個方式知曉一些過去未來的事,所以,這原因可否由您來告訴我呢?” 話還未說完,我感覺到劉倩在桌底下用力踩了我一腳。我瞥見她漲紅了眼在瞪著我,眼里滿滿的后悔,應(yīng)是以后說什么也不會再帶我來這里的了。 我朝她偷偷一笑。 她別過頭去沒有理睬我,只紅著臉小心翼翼對那女人解釋道:“張教授,您要理解她,從沒見識過您的神跡的人,的確是很難相信這些,就像跟很多人談起鬼神,他們也都當(dāng)作聊齋之類的一笑而過而已……” 張?zhí)m微微一笑:“我明白。這樣的狀況也不是第一次碰到,所以你這次來,應(yīng)該是對我頗為好奇,所以想來一辨真?zhèn)蔚陌?,看看我是否真的能如他們說的那樣可以通陰陽?!?/br> 我點點頭:“這原因還是很方便看出來的?!?/br> “所以要讓你心服口服,所以我必須拿出真憑實據(jù)來?!?/br> 我再點頭。隨即見她朝我面前推了枚銅幣過來:“能對它吹口氣么?!?/br> 我看了看眼前這枚銅幣,倒是蠻有些年頭的,清康熙年的通寶。便抬眼問她:“能請教個問題么,張教授?” “請說?!?/br> “他們說您真的見過鬼,那鬼究竟是什么樣子的?” 她聞言似乎怔了怔。沉吟片刻,她淡淡道:“鬼的形態(tài)各種各樣,有時還會因人而異,所以沒法籠統(tǒng)地說它們必然是屬于什么樣子?!?/br> “那么,在您所親眼見過的那些鬼中,令您印象最深的鬼是什么樣子的?” 這話令她眉心再次微蹙了起來,眼睛半瞇,似乎是在思考我這樣問她究竟帶著種怎樣的目的。 那樣過了片刻,我見她輕輕拈了拈胸前一樣?xùn)|西,隨后道:“自開天眼起,我總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這感覺是從來見不到那些東西的你們所無法體會的。有時候它們令我極度恐懼,在最初的那些時候,當(dāng)我見到……”說到這里話音頓了頓,她直直往向我身后右側(cè)處,以一種有些怪異的神情道:“如你身后那個角落里,我看到一個穿著綠綢布衣服的人在看著你?!?/br> 這話讓我不由自主朝身后看了一眼,卻空蕩蕩的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那墻角處一點東西都沒有,除了一個痰盂。 “很自然你們是看不到的,”這時聽見那女人再度開口。她說話時那種平靜的詭異很顯然將劉倩嚇到了,她朝那女人的方向靠了靠進,一邊一次次回頭瞥著那個角落,一邊顫著聲道:“張教授……我剛才好像看到燈光暗了一下啊……” 張?zhí)m微微一笑,似安撫般在劉倩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這是很正常的,大凡有那些東西出沒,總會引起一些物理上的變化,比如燈光的忽明忽暗??磥砟愕撵`力要比這位姑娘強很多?!?/br> 劉倩的臉因此而紅了起來,似忘了剛才那瞬的恐懼,頗有些得意地朝我看了一眼。 我則抬頭看了看頭頂上的燈,尋思究竟什么時候它變暗過,為什么我一點感覺都沒有。但無論它是否在我沒留神的時候暗沒暗過,這地方的確什么沒有任何不干凈的東西,至少在我眼里看來便是如此。只是這女人說得如此繪聲繪色,并且以那樣一種平靜而穩(wěn)妥的口吻,是以,在這寂靜的房間里聽來的確讓人有一種無形的壓力。 思忖間,見那女人再次朝胸前那東西上輕輕撫了一下,隨后道:“而在那么多的經(jīng)歷中,最令我恐懼和難忘的,應(yīng)該是上吊而死的鬼魂了吧?!?/br> 此時我總算看清,在她胸前懸掛著的那枚東西原來是根用紅繩串著的項鏈墜子。小小的一枚在她衣襟間若隱若現(xiàn),原本也沒什么特別,但這卻是我第一次見到別人用棺材的形狀當(dāng)作項鏈墜子。 看質(zhì)地不知是紅玉還是瑪瑙,比繩結(jié)的色彩暗一些,做工極其精致,因而讓人一眼就能辨認出那是口棺材,而不是別的什么東西。只不知用這樣的東西做鏈墜圖的是什么,也許是取升官發(fā)財之意?一邊胡思亂想著,我一邊隨口問了聲:“上吊而死的鬼魂?那是什么樣的?” 張?zhí)m似是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細長的手指輕輕搓著掌心里那些古老的銅幣,一邊用一種淡漠的目光望著我,冷哼道:“那是你這輩子都不會想見到的東西,它垂掛在屋子正中央的房梁上,整個脖子都被繩子給拉長了,兩腳繃得筆直,你想象得出么,就像芭蕾舞演員舞蹈時的腳那樣。它用那雙筆直的腳在半空里慢慢朝你跳躍過來,每跳一下,長長的脖子就會將那醬紫色的臉甩得一陣顫動……” “別說了別說了!”說到這里時劉倩再也忍耐不住,她鐵青著一張臉站起身用力朝張?zhí)m擺了擺手,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便訕笑著慢慢坐下,吸了口氣訥訥解釋道:“太可怕了,張教授,我晚上要睡不著覺的?!?/br> 張?zhí)m卻似并沒有聽見她在說些什么,只用一雙黑锃锃的眼睛看著我,像是要從我眼里看出些什么來。 片刻后笑了笑,微嘆口氣靠到椅背上,剝了剝指甲:“你還是不信我。” “眼見為實?!?/br> “寶珠!”我的話令劉倩用力推了我一下。 顯見她是被我著實給氣壞了,一邊再次用力瞪了我一眼,一邊回過頭擠著笑對那女人恭恭敬敬建議道:“我覺得……也許您可以讓她親眼見一下鬼,就像上次您讓我們看到的那個?” “那是要緣分的,”張?zhí)m想也不想便一口拒絕,并將手里的銅錢收回了桌上的袋子里?!皼]有緣分,就是擺在她面前也看不到?!?/br> “那就不用管她了,她不過是陪我一起來的,張教授您只管給我看相就行了……” “窺陰陽并不是看相?!迸死渎暤?。 劉倩臉色微微漲紅:“那……請張教授給我看……看一下陰陽?!?/br> 這話令那女人的臉色更加不好看了起來,直直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朝劉倩冷冷瞥了一眼:“你當(dāng)那是什么,西洋鏡么?想看什么就看什么。為了區(qū)區(qū)一點男女感情的事也要看,知不知道這是種多么不容易的工作,為救人避險倒也罷了,請你以后不要為了那點點事來麻煩我!” 話音落,一轉(zhuǎn)身徑自朝里屋走了進去,只留我同被嚇呆了的劉倩面面相覷。 片刻我朝她撇了下頭轉(zhuǎn)身朝屋外走去,她似還想再努力去乞求一下,但朝里屋那扇門看了片刻,終是礙于剛才那女人冰冷的臉色和話音,仍只能捏著準備好的紅包垂頭喪氣跟著我離開了這間屋。 出門后一路回家,我被劉倩罵了一路。她發(fā)誓說以后再也不會帶我去那里了,也絕對不允許我再去那里惹教授生氣。 我只能賠著笑對她道:你怎就那么相信她,她說的那些東西凡是看過恐怖電影的人都能隨便掰上幾段出來,你當(dāng)真要為了她那副裝模作樣的神婆腔調(diào)支付你兩三個月的工資么。 這話讓她覺得我不可理喻,并非常犀利地問我:既然裝模作樣,為什么我進去后什么也沒說,她能一言斷定我是為了算我的感情口事而去找她的? 這問題倒有些讓我語塞。于是話題一轉(zhuǎn),我向她建議道:“改天到我家對門那個店里,去找里頭的老板,他興許會有什么情愛符之類的東西,還別說,他賣的玩意兒是貨真價實的管用?!?/br> 她聽后立刻瞪大雙眼一副苦笑不得的樣子:“你說的是你對門那個小藍么?他長得還算帥倒是真的。但賣的東西有用才見鬼哦,我看他尸油都拿出來賣的,你說那種東西是隨隨便便能弄到的么,分明就是個賣假貨的。還有啊,上次去他店覺得他標價貴,他還占我便宜來著,說什么買不起可以拿一晚上來換,你說這種人的店可以去么??” 我再次語塞。 正尋思再找些什么話扯開她注意力才好,卻見住我家隔壁馬路的一個小姑娘遠遠跑了來,見到我們兩張熟面孔立刻又是跳又是興奮地大叫:“喂喂!快去看啊寶珠姐,你們家后面的弄堂里有人在拍電影呢!啊啊啊你絕對猜不到我看到了誰?。“““】烊タ纯烊タ矗。 ?/br> 全文免費閱讀 139小棺材三 還沒到家門口,已見到邊上原本空落落的馬路旁停著一長溜的車,除開轎車和箱型車,一輛巨大的房車幾乎占據(jù)了半條馬路,車身正擋著我家店門口,邊上圍著一圈看熱鬧的,指指點點跳來蹦去,試圖透過黑漆漆的車窗看清里頭的東西。 被人群圍得水泄不通的是我家后面那棟被空關(guān)了兩三年的房子。 那棟房子自我記事起,似乎就總散發(fā)著股行將就木的老人的味道,也因著里頭終日住著的那位被我稱作秦奶奶的孤寡老人,因而格外死氣沉沉。 自從秦奶奶去世后,我本以為它會變得熱鬧些的。但事實上后來那棟房子里就再也沒人過來居住過,她的兒女將這房子清空后,它就像個遺棄的古老一樣,成天孤零零地矗立在我房間的后窗外,有意思的是,那老人活著時,她那些子女天天為了這棟房子而跑來跟她鬧來鬧去,但她去世后,卻反而一個人都不過來了,仿佛那里頭有著什么讓他們非常忌諱的東西似的。 我想那可能同他們心里的魔障有關(guān)。畢竟,一個死后還惦記著給她子女張羅飯菜的老人;一個不在乎子女的不孝和爭執(zhí),只一心想在她魂魄消逝前能全家團圓吃頓飯的老人,她所給那些子女帶來的那種刻骨銘心的記憶,只怕是令他們有生之年都磨滅不了的。因而,誰還有那種欲望和膽量居住進去。 此時這棟房子在我面前卻散發(fā)著難得一見的生命力。 許是圍觀者以及那些爬上爬下忙著布置的道具師的關(guān)系,它仿佛整個兒都亮起來了,在下午明晃晃的陽光下,那些玻璃和瓦礫,乃至那些被爬山虎一層層覆蓋著的墻壁,全都在冬季呼嘯的北風(fēng)里散發(fā)著一種慈祥而柔和的光。 不知不覺讓我看得有些微微失神,此時忽聽邊上劉倩有些不耐地問了聲:“哎,是要拍民國片么?” 在人群后被擠來擠去地顛沛了一陣,劉倩已有些氣喘吁吁,她比我矮了大半個頭,因此在人群里頗為無奈,無法透過那些層疊晃動的身影見到里面若隱若現(xiàn)的劇組成員,久了,便倍感無趣。 “是鬼片吶!”邊上有人聽見立即閃著雙興奮的目光對我們道,一面用力朝頭頂上方指了指。 我順著她指的方向朝上看,隨即見到那處赫然一道長長的橫幅。大紅布的,在房子的陽臺上用兩根竹竿挑著,上面印著碩大一行黑子:“北巷尸變”劇組,2012。 “尸變啊……”劉倩見后喃喃咕噥了句。也許是想起了之前在通靈師張?zhí)m那里的遭遇,臉色有些發(fā)白,她不由自主抱怨道:“鬼片有什么好拍的,沒事做拍出來嚇人?!?/br> “你不愛看總有愛看的人咯?!蔽也灰詾槿坏?。 “那你到底看到程杰倫了沒?” “……還沒?!?/br> 一邊有些郁悶地回答,一邊手打涼棚繼續(xù)朝前看,但除了幾個場務(wù)在秦奶奶的房子前同個導(dǎo)演模樣的人說著話,我一個演員都沒見到,更別說程杰倫了。 程杰倫是位相當(dāng)火爆的流行樂歌手,火到一度樂壇上除了他以外幾乎完全沒了其他歌手的地位。但最近不知怎的迷上了拍電影,于是總能在一些大場面大制作的電影里見到他的身影,用他那說不清好還是不好的演技,演著一些基本沒有什么血rou感的角色。 此時圍堵在這條弄堂和這棟房子處的人里,十有**就是因為聽到他出現(xiàn)的消息,于是蜂擁如潮般趕來的。不僅僅是附近這一帶的居民,還有那些一早在宣傳或小道新聞里得了消息,而從這座城市的各處甚至外地巴巴兒趕來的歌迷。他們漲紅著臉,手里拿著程杰倫的照片、或者試圖通過這個機會獻給他的禮物,踮起腳蹦跳著在被拍攝組隔離出來的警戒線外叫著他的名字。從我和劉倩擠進來湊熱鬧至今已過去將近半小時,他們熱情的叫聲就沒有停過,并且有組織般起起落落,整齊劃一。 這情緒仿佛是能傳染的,讓周圍其他原本不是影迷的圍觀者也變得躁動不已,并屢屢試圖突破工作人員的阻攔朝房子的方向靠得更近一些,場面漸漸有些失控,我見到那導(dǎo)演模樣的有些不安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邊撥打著電話,一邊用力朝工作人員做著‘?dāng)r住他們’的手勢。 “啊,我真是要被悶死了……”那樣繼續(xù)一邊在人群里擁擠一邊留心觀看的時候,我見劉倩張大了嘴捂住胸口用力**了聲。 她臉色有些發(fā)白,可能是在人群里擠得有些缺氧。 當(dāng)即拉住她試圖朝后退出去,豈料身后人趁勢就往前擠了過來,反將我倆朝前又擠進去了些。 “救命?。?!”劉倩急得干脆尖叫起來,但那點聲音很快便被周圍一波起一波又續(xù)的呼叫聲吞沒。我試圖帶著她擠到自家窗前去喊狐貍或者杰杰出來幫忙,但四周全被人群堵得死死的,哪里能挪動半分。 正焦頭爛額之際,突然四周一陣sao動,自弄堂外一波波朝里透了進來,隨即原本擋住我倆去路的那些人忽地往弄堂外擠去,像是泄洪般一下子把面前那片堅固無比的人墻拆得七零八落。 見狀我趕緊拉著劉倩朝外沖了出去,一口氣順著人流跑到弄堂口,便聽見那地方驟然而起一片排山倒海似的尖叫: “啊?。。》郊凑妫。∥覑勰悖?!我愛你啊方即真?。?!“ 隨即便見一輛漆黑色賓利從馬路右方緩緩?fù)?苛诉^來,在周圍人隨之擁堵過來的時候,兩旁早已等候著的保安隨即橫眉豎目大聲吆喝著排開人群,為那輛車緩緩而啟的車門通出一條道來,隨即一名高瘦的身影在兩名工作人員的守護下鉆出車門,似完全沒有聽見或者看見周遭那些因他的出現(xiàn)而興奮尖叫得快要昏倒的人群,一路朝著弄堂內(nèi)匆匆進去。 “哇哦……寶珠,你看到了沒,真的是方即真啊……真沒想到今天連他也來了??!”劉倩抓住我的手激動地對我道,手指微微發(fā)抖。 我原本正望著那身影有些發(fā)愣,此時被她一叫立時回過了神,見到她那雙閃閃發(fā)亮的眼睛,不由匆匆朝她笑了笑。隨即見她丟開我的手失魂落魄地朝著那男人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之前的種種不適,似乎已在瞬間從她身上消失得干干凈凈。